奉君书 奉君书 第15章

作者:弹冠按剑 标签: 朝堂之上 强强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以剑锋斩开面前大喝着扑向自己的两个南诏士兵,又反撩剑锋刺穿背后偷袭者的喉咙后,见出口景门近在眼前,略一稳住阵型后贺重霄随即加快了脚步,而先前掩藏于水面弃船中的士兵见此也从甲板下天兵天将般地骤然涌出,从后方将八门阵围住。

  生此异变,随行两名副将倒吸一口气,见身侧何子骞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的从容不迫,那两名副将用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眼神狠狠瞪了何子骞一眼后,便大喝一声“驾”后控马上前,将保护何子骞周全的任务全然抛之脑后。

  也不阻止身边一众将士侍卫的愤然离去,何子骞只是挥了挥手,便从身后走出几十个个同样身披黑袍头戴兜帽之人,只不过他们的衣袍上少了条纹暗理,无需何子骞多言,那群黑衣人便已如幽魂般悄然上前,火光骤起毒燎虐焰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江边草木浓茂,加之东风盛行,烈火如游龙猛兽般在草地上肆意游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顿时将原本遥相照应的两块煜军冲得四分五裂。原本于煜军大利的局势骤然扭转,而本已绝望的南诏军见此顿时士气大振,厮杀吼叫与刀戈相撞声不绝于耳。

  手中的剑锋顺着对方手中的白蜡杆借势滑动向前,那南诏士兵四指随之而断发出凄厉惨叫,贺重霄却依旧面不改色,剑锋上扬,一剑穿喉。温热粘稠的血珠顺着赤霄剑吹毛断发的剑锋缓缓滴落甩下,晕出一小片猩红,甚至连剑柄都不知何时溅上了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变得滑不可捏。

  贺重霄呼出一口气,一股血腥味自喉中涌出,但他却并没有时间去计算这究竟是第几条剑下亡魂,他现在深切感受到了这八门阵的厉害,正所谓“包原隰险阻而屯兵乃兵家大忌”,这阵法宛如深渊巨口,能将敌人冲散后缓缓蚕食干净。

  在贺重霄寻找残余扈从,惊觉原本带出的五千扈从将士如今只剩下了半数甚至不到,心下不由生出股孤茫怆然。然而正在此时一阵撕裂皮骨般的蚀骨剧痛自肩胛处传来,贺重霄扭头超后看去便看到了肩膀上笔直插着的那簇箭矢以及不远处正手握长弓、拍马上前的南诏老将周元明。

  “你这畜生,还我弟弟和诸兄弟的命来!”

  贺重霄只顾得抽剑斩断那箭矢裸露在外的细长木杆,那双目赤红、神色疯癫的老将便已要冲杀至贺重霄面前。那老将显然为仇恨蒙蔽了双眼,招式如疾风骤雨般杂乱狂暴,却夹携着一股气贯长虹的穿云气势,叫贺重霄措手不及难以抵抗。

  忍着背脊上令人汗毛倒竖的刺骨疼痛,贺重霄与周元明缠斗了数十招,贺重霄臂膀上的覆甲被对方几近癫狂的招式划开,落下了十数道皮肉外翻、交错纵横的深长血痕。

  心知周元明再怎么拔山盖世也已是一年近花甲的黄发老人,这么一番猛攻后自然体力不济,果然,在又交手了十来招后贺重霄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攻势逐渐削弱了下来。生生挨下周元明的奋扬直刺,在对方愣神的片刻,贺重霄手中的长剑却并没有随之停下,悉数没入了对方的胸膛。

  “咳……”

  看着胸口鲜血如注的血窟窿,周元明咳出一大滩鲜血,脸上露出的不是行将就木的痛苦,也不是夙愿未尽的悔恨,他抬手抹去嘴角涌出的血渍,转而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子,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刚才中的这一箭可不是普通的箭,上头淬的西域奇毒无药可解!”

  “弟弟,你的仇哥哥我终于替你报了!”用嘶哑的嗓音仰天长啸出这么一句话后,终是摇晃着摔下了马背,鲜血打湿了他的皮具盔甲,染红了他的苍苍白发。

  “……在下头等着我,我们一家人马上就能团聚了……”

  老人虽因失血而面若金纸,但那双因苍老而浑浊的眼睛中却露出了少年人般的异样光芒。用最后的气力说出这么一句话后,栽倒在地的周明元如沉睡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所噙带的清浅笑意与周匝血肉横飞的死不瞑目形成了对照。

  “咳——呼呼呼……”

  待周元明闭上眼睛后,先前强撑着精神的贺重霄握住缰绳的手一松,险些从马上跌落。贺重霄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胸肺里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咆哮着,压抑得他喘不上气。但这种难以呼吸的压抑却是不及肩胛上刺痛的万分之一,就像是有无数冰冷的蜮蚨撕扯着肌理骨肉,简直让人想把皮肤撕扯下来挠一挠

  贺重霄试着以单手拽了拽,背脊上的箭矢,发现因有盔甲覆盖,那箭头并非深至骨里,但想要单纯拔出却也不行,想来是用了三叉箭之类的倒叉形箭头,但若不当机立断拔出这柄箭矢待到毒素更加扩散想来必死无疑。

  “嘶——哈……”

  手起剑落,与那半截箭矢一同剜出的还有一块粘附着的皮肉,贺重霄震手挽出一个剑花甩去剑锋上还未完全凝结的猩红血珠。看着眼前这映照天地的满目殷红,血色与火光中贺重霄仿佛听见冥冥之中有股皈依般的召唤,如庙中诵经般丝丝缕缕、温柔悲怆,让人想就此睡去。

  要结束了吗?可惜呀可惜,当年许下的愿望与誓言却是一个都没能完全实现呢……

  周匝的厮杀叫喊声如潮水般悉数离远退去,人间的一切七情六欲、悲欢离合仿佛都将与他无关,借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贺重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朝腰侧摸去,凝结着血污的手最后握住的是那块换了无数跟系绳却从未离身过的凤血玉璜。

第26章 梦回还

  “胡天八月即飞雪。”

  北疆的冬天总是来得很快。

  建元二十一年的这个冬天是贺重霄在北域凉州过的第一个冬。上巳后未过多久,春末初夏时便有突厥游兵侵扰大煜边境,故而圣上便派遣萧憬淮前去凉州与其交战。这半年来双方各有胜负,三日前的这场战役想来该是双方在冬天积雪融化前的最后一场交战。

  经过这半年在沙场上的历练,贺重霄的心性也成熟了不少,从一开始负责押运辎重、豢养战马的仆兵到正式参战、驰骋疆场的新兵,虽说不至如天生神力的杨檄将军那般横空出世大放异彩,也立下了不少可圈可点的大小军功,至少不再会在战场上敌军都要冲至面前却仍握着刀剑犹豫踌躇了。

  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贺重霄有些茫然,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下三天未见的刺眼光线,随着五感六识的逐渐回归恢复,三日前战场上的的记忆走马灯般地在贺重霄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停在了他替萧憬淮挡下一个不起眼的护卫从背后偷袭射出的那一箭时,偷袭者失策的“啧”声与萧憬淮惊诧的眼神上。

  “嘶——诶……”

  昏睡初醒,贺重霄虽仍觉着身上虚麻无力,但毕竟在床榻上躺了三天两夜,便下意识地想翻身活动下,却发现身上的被褥被压紧得不能动弹,他定睛朝下方一看,便见萧憬淮俯身趴在床榻边缘沉沉睡着。

  见此情形贺重霄一个激灵,原本还有些混沌朦胧的神志顿时清明了起来,他扭头环顾了一番四周,惊觉这正是主将所居的中军帐后,心下一阵骇怪。

  看萧憬淮还未醒来,想来这几日处理清理战场、安置伤员等战后琐事也着实疲惫,贺重霄便也不敢再动,生怕吵醒了对方,便漫无目的地打量起了帐内火盆狐裘瑞炭等一些的取暖物件,视线最后却仍是落在了距自己不过数尺的萧憬淮身上。

  萧憬淮身上穿着的衣袍仍是三日前与突厥交战时明光铠里穿着的那件袖口还染着污垢与血渍的玄色长袄,他双眼轻阖,睫毛低垂,眼下的一片乌青显露出其主人这几日的焦灼与劳心。此时的萧憬淮虽少了平日里那份惹人亲近的谦和笑意,但却让贺重霄感到更加感真实。

  见萧憬淮的头发上粘附着一只小虫,贺重霄便伸手想捉住那只扰人清静的讨厌蚋蚺,正当他刚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对方的发梢时,萧憬淮却迷蒙着睁开了眼。

  “……你醒了?”

  “豫豫豫、豫王殿下……”

  见此情形贺重霄一时窘迫,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捋顺了舌头,可等他想出言解释时哪里还能看得到所谓小虫的影子?

  心道这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贺重霄干脆放弃了无谓的解释,趁对方还未完全清醒便迅速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恰巧打了个喷嚏。

  “冷吗?要不要再多加些炭火?”

  与贺重霄的一脸欲盖弥彰的尴尬截然相反,萧憬淮像是并未察觉般地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哑声关切道,漾着摇曳烛光的迷蒙眼神叫贺重霄看着心神一滞。

  “不不不不……不用了……”

  小脸通红的贺重霄把头摇得好似鼗鼓,心道这屋里实在是太热了,一定是因为炭火烧得太足所以自己脸上才会这么烫得慌。

  “别动!”见贺重霄摇了摇头后想要支起身体向自己行礼,萧憬淮用手压住他的肩头,略带严厉地出言喝止,但随即他便又放缓了声音,“你昏睡了将近三天,昨天夜里才方退了热,先前下的药不少性情猛烈,军医说你小时曾受过寒气,身体底子本就不算多好,再加上年纪还小,能不能醒过来算是命数。”

  见萧憬淮说着说着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攥成拳头的指尖几近青白,贺重霄心下一惊,转而冲对方眨了眨眼睛笑着卖乖:

  “嘻嘻……那看来我的气运还算不错咯?不对……或许是我沾了您的福气也未知可否呢。”

  虽然心知贺重霄是在出言宽慰自己,但萧憬淮脸上的沉郁疲惫仍是扫去了大半,便也学着贺重霄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勾唇笑道:

  “是吗……那你想怎么报答我呀?要不要以身相许?”

  “……”

  棋逢对手,贺重霄是万万没想到身为皇子的萧憬淮能这般为“老”不尊,比起脸皮薄厚起来能比自己更不要脸,便心甘情愿地被对方这么将了一军后愿赌服输,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殿下,我们赢了吗?”

  “当然,能有你这般舍己的股肱良将难道还愁有攻克不了的池城?”

  见贺重霄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萧憬淮便也收起了先前的调侃戏谑,只是省去了此番战役消耗的诸多物资及并不比敌军少上多少的惨烈伤亡。

  听到肯定后,贺重霄原本提着的心瞬间放缓了不少,又思及到那个战场上意图趁乱行刺萧憬淮的叛徒,有些忿恨地亟亟道:“那那个意图行刺您的叛将捉住了没?您可知道他是谁派来的?”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安心养伤便好,至于那人的身份待我处理妥当后自会告诉你。”

  听到萧憬淮这番不置可否的话语后贺重霄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但转念一想关于那人的身份与结果迟早会在军中传开,以萧憬淮看似圆通谦和实则软硬不吃的执拗性子,再多加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他便也没再多加追问。

  ……殿下还真是只有在睡着之后才是最真实坦陈的。贺重霄在心中如是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世人皆知皇五子豫王虽出身卑微,待人处事情却进退有礼颇知分寸,担得上“谦谦君子,卑以自牧”的名号,但贺重霄却知道萧憬淮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包袱与无奈,毕竟戴着过节游玩的面具都曾让他感到沉重与不适,更何况是一张在世人面前永远都不能摘下的谦和假面呢?

  这么想着,贺重霄叹了口气,却在吸气时被炭火的气味所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扯到胸前伤口的疼痛让他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接过萧憬淮打来的温水润了润嗓子后,贺重霄才渐渐止住了咳嗽。待萧憬淮把自己手中的空杯接过去,贺重霄还没来得及言谢便见对方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见此情形贺重霄下意识地便握住了对方拽住自己衣领的手腕,并以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衣领。而见贺重霄这一副别想逼良为娼的黄花大闺女样,萧憬淮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用眼神示意贺重霄往他衣服上渗出的血迹看去。

  “你方才那么一咳可能又把伤口牵扯到了,我只是想再帮你重新上下药。你我本就同为男子,难不成你还怕与我坦诚相见?”

  听闻萧憬淮此言,贺重霄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着实有些过于激动,便有些讪讪地松了手,小声喃喃了句:“……其实这点小伤没什么,在遇到殿下您之前我每次受了鞭打从来都没上过药,只是胡乱包块烂布了事的……”

  说罢,贺重霄一抬头便撞上了萧憬淮的目光,贺重霄觉得对方倒映着粼粼星光般的眼神中好像藏着些许寒潭毒蛇似的冰凉深意,但这深意究竟是什么他却是参透不出。

  心知若是不让萧憬淮亲眼瞧见自己确实没事,他怕是还要继续为此暗暗自责,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贺重霄便解开了上衣。

  解开上衣后,贺重霄发现自己方才那下可能的确牵扯到了伤口,裹缠在胸前的纱布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殷红,想来是伤口再度被崩扯开来了。

  极为熟练地解开胸前的绷带,看着右边胸前的那个狰狞骇人的血红窟窿,贺重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萧憬淮的眉头见状拧在了一起。

  “你的力气还未完全恢复,我来吧。”

  见贺重霄努力去够床头药包的手还在颤抖,萧憬淮便拿过那个药包,用药匙挖出一勺药粉小心洒在了贺重霄的伤口上,就像是在雪地初遇时遭受毒打一样,从始至终贺重甚至都没有闷哼一下。

  上好药后,萧憬淮挥手制止了贺重霄的出言道谢,视线却依旧停留在了贺重霄身上的那些累累伤疤上,“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更何况你这伤本就是因我而受……”

  “殿下,您是想问我身上的这些伤疤吧。”看出了萧憬淮神色间的欲言又止,贺重霄也不避讳,直截了当道,“……这些鞭伤是我当时在那富贾家当家奴时受的,那富贾虽家财万贯,但因脾性暴戾人缘却十分糟糕,平日里若是生意上有什么不顺心便会拿我这般的家奴撒气。”

  “若是一般的鞭打挨饿也不过是皮肉之苦,真正可怕的却是若有家奴不长眼地忤逆了他便会被其丢到野外的毒蝎池去,被蝎子活活蜇死,想来我那天若是没有遇到您便会是这个下场了吧……”

  贺重霄的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可描述出的事情却是可怖到叫人汗毛倒竖。看着贺重霄胸前与后背上那如蜈蚣般蜿蜒层叠的密布伤痕,那些伤痕有新有旧,有鞭伤也有烫痕,却都无一例外的矜牙舞爪狰狞可骇,萧憬淮沉默了好一会儿,直视着贺重霄的眼睛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严肃声音哑声问道:

  “你究竟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箭?”

  听到萧憬淮骤然问出的这个问题,贺重霄有些愣怔,避开对方视线轻声道:“……下官为主上挡箭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再者我刚才也说了,您也算是救了我一命,一命换一命,我与您这才算扯平了……”

  “……仅仅是这样吗?”

  也不指望一脸愣怔的贺重霄出言回答,萧憬淮便自言自语般地开了口,一字一顿地缓缓道:“但我可没有把你当做过下属,从来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萧憬淮:我把你当爱人你却把我当上司?(x)

第27章 浮生难

  候在帐外的两名暗卫见从帐萧憬淮眉眼含春带笑,一双狭长的凤眸中竟含着些哪怕和豫王妃在一起时都从未有过的流光溢彩,皆是一阵不解,两人面面相觑一番后才试探性地小声喊了句:“……豫王殿下?”

  “无事。”萧憬淮何种玲珑心思,听见二人轻声叫唤,瞬间便敛去了面上少见的真情笑意,朗声冲二人问道,“事情可办好了?”

  深知身为暗卫者谨言慎行之本分,故而二人并不敢对萧憬淮所笑之事多加好奇,而是闻言当即下跪抱拳请罪:

  “回殿下,恕属下无能。那贼人已三四天滴米未进,且被用沾有盐水的长鞭挞过上百鞭,牢中所有私刑诸如水刑梳洗之类也已用了个遍,可仍没叫那贼人松口。”

  “那人本就是视死如归的死士,叫他开口谈何容易?用这些寻常手段自是无用,此乃情理之中,你二人自是无罪。”

  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萧憬淮冲二人挥了挥手,在俩人松了口气时,继而一展衣袍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凌若冰霜的锐利锋芒:

  “带我去地牢,本王要亲自见他。”

  “殿下,请。”

  地牢房门上拴着的沉重铁链被看守的士卒“哗啦”一声拽下,金属撞的闷响在光线幽微晦暗的牢房内盘桓回响。

  萧憬淮自拐角暗处步入牢房之后斜睨了一眼正中央为桎梏铁链所束缚着之昏迷人,那人年纪不大,约摸也就是弱冠出头的年纪,麦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累累伤痕血痂,甚至不少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显然是不久前又受过一场严刑拷打。

  “哗啦——”

  一盆冰水被一位狱卒劈头盖脸地狠狠泼在了年轻人的身上,见年轻人仍在昏迷呓语,那狱卒便用长夹从火盆中拾起一块烧得发红的铁块烙在了年轻人的胸口,“刺啦”一声那年轻人的胸口上瞬间便多了一块乌黑的马蹄印。

  经过这番折磨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悠悠转醒了过来,在看见面前逆光而立的萧憬淮后,他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而是略微侧了侧脑袋迎上萧憬淮投来的目光,他虽已蓬头垢面血肉模糊到不忍卒视,可目光却依旧冷若刀削。

  “说吧,是我的哪个‘好哥哥’派你过来的?”

  眉眼间的疏落笑意全然褪去,贺重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遍体鳞伤的年轻人,眼锋凌冽似剑,仿佛只需一点寒光便足以置人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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