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 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 第76章
作者:策马听风
他只管水利,其余不想再做理会。
太子在这里总会想办法解决,因此付明远继续勘测修建河渠的方位。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数声惊呼,付明远转过头,便见有人一头摔进了滚滚河水中。
河岸两旁的泥土本就湿软,昨日又下了一场雨,沙石松动塌下了一大块。那人跪在河水边上,一时不设防栽进了水里。
不少人跑去救人,水流湍急,一下子将他冲出好几丈开外。
好在前方横着一棵枯树,那人用力地抱住树梢,仰着头朝岸上呼救。
刺骨的河水一遍遍从他身上淌过,像刮骨的利刃,没一会儿他的脸便白了,手臂也开始变得酸胀,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男子心中不免生出绝望,拼命朝岸上呼喊救命。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手递过来,带着体温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背。
卫寂贴着粗糙湿冷的枯树爬过去,大声对男人说,“把手递过来。”
这棵树是横着挡在河面,不知哪年哪月被吹倒的,盘横交错的树根一半牢牢扎进岸边,一半泡进冰冷的河水里。
男人掉进水里时,卫寂与他离得很远,他被水流冲过来后,卫寂想也未想越过身侧的姜檐来救人。
男人如看到救星那般,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他咬紧牙关去勾卫寂的手。
勾了几次都没勾住,卫寂不得已只能往前爬了爬,他抽出腰间的革带朝男人甩了过去。
革带拍到男人脸上,随即又被河水冲的来回摆动。
男人抓了好几次才抓住那条革带,巨大的拉扯力险些也让卫寂栽进水中,身后一条结实的臂曲及时揽住了卫寂的腰。
卫寂微微侧眸,便看到面色沉着的姜檐,心下顿时安稳起来。
姜檐抱着卫寂的腰往后拖他,卫寂将革带在手腕上缠了几圈,一点点带着水里的男人往岸上挪。
而姜檐身后是数名侍卫,在几人的合力下,终于将人拖回到了岸边。
卫寂手臂已经没了知觉,臂与肩的连接处火辣辣的。
被救回的男子亦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反应过来后对着卫寂与姜檐猛磕头,与他一块行礼的还有他的长兄。
卫寂忍着疼道:“不必谢,你没事便好。”
姜檐脸色不怎么好地站在卫寂身后。
发生这样的事后,那些人暂时也没了请愿的心思,三五结伴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姜檐不高兴道:“多危险,若是你也掉进水里怎么办?”
卫寂手臂已经没什么大碍,牵着缰绳听姜檐说落。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人飘到他眼前,便下意识上前去救人了,如今想来也后怕的。
卫寂老实巴交地看了一眼双目蹿火的姜檐,小心道:“臣日后一定三思而行。”
看着卫寂那张苍白的脸,知道他也吓到了,姜檐终是噤了声。
回去之后,姜檐让人熬了姜汤,督促着卫寂喝了一大碗。
卫寂换下湿衣服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不知是被树枝还是河里的石子划出了一道一寸多长的伤,难怪他一直觉得什么地方疼。
他拽人时,将整条手臂都探进河水中,会被石子划伤也不足为奇。
卫寂还留有姜檐上次给的金疮药,打湿帕子擦净伤口附近的血,然后敷上药,用纱布裹了起来。
怕姜檐再训他,卫寂没将手臂的伤告诉姜檐。
忙活了一通,外面已是日暮西沉的景象,天边卷着霞色的云。
卫寂透窗看了一会儿竟有些头晕,他也没太在意,出房门去找姜檐,想问问他要不要叫来田大仁问话。
百姓不肯卖田一事梗在卫寂心头,来时他如何也想不到会面临这样的处境。
天色有些晚,姜檐不想再让卫寂操心这些事,因此没有召见田大仁。
俩人一块吃了晚饭,卫寂头有些昏,胃口也不算太好。
担心自己染了风寒再过给姜檐,吃过饭卫寂便寻了一个借口回了房。
这风寒来得气势汹汹,回房这几步卫寂已经开始冒虚汗,他抬手摸了摸额头,确实有些发烫。
卫寂从柜中又翻出一条棉被,褪去自己的衣袜,躺在床榻上盖了两床被子。
他很少生病,尤其是风寒,想着捂上一觉明日应当就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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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卫寂听到敲门声。
见卫寂房间熄了灯,原本想找他谈一谈的姜檐几番犹豫,终是敲响了他的房门。
卫寂身上一会儿感觉冷一会儿感觉热,模糊间他听到门外的姜檐问他是不是睡下了。
卫寂烧得眼皮都睁不开,艰难地动了动唇,想告诉姜檐他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谈,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一直没听到卫寂回话,姜檐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里面静悄悄的。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姜檐心中不免失望,转身原路折回去,刚走到房门他忽然觉得不对,卫寂便是睡着了也不该睡得这么实。
第67章
姜檐越想便越觉得不对, 他索性折回去,抬手在卫寂的房门扣了三声。
等了片刻,房内还是一片寂静,姜檐皱起眉又用力地敲了两下。
里面仍旧毫无反应。
这下姜檐终于确定不对劲了, 他一脚踹开房门, 阔步走进去便见卫寂的身子歪在床边, 一只手垂落在地。
姜檐心中一紧, 上前将卫寂扶起,急忙唤了他两声, “迟迟, 迟迟?”
卫寂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子滚烫, 人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姜檐抬手探在他的额上, 片刻后抬头冲门外喊道:“来人,快去请郎中。”
守在廊下的侍卫听到姜檐的吩咐, 他们不敢多耽误,快步去前院叫衙役将州府最好的郎中请过来。
姜檐把卫寂放到床上, 对身后的人说,“去打盆冷水, 再拿一块脸巾过来。”
不多时,冷水跟脸巾便拿了过来,姜檐用水打湿脸巾, 然后叠好放到卫寂的额头上。
他以为卫寂是染了重风寒, 病势才这样汹汹, 连叫都叫不醒。
等郎中背着药箱匆匆来了, 他坐在床头为卫寂诊过脉,面色逐渐凝重。
看到卫寂右臂露出的一截纱布, 蓄着白色胡须的郎中挽起卫寂的袖口。
他一边拆缠在卫寂臂上的纱布,一边询问姜檐情况,“敢问这位大人臂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姜檐这才发现卫寂受了伤,嗓子发紧发哑,懊悔道:“孤不知道,可能是河边救人被树枝刮伤的。”
郎中又问,“伤口着过河水么?”
姜檐想了想,点头道:“着了。”
白色纱布解开,露出一道化脓的伤口,原本雪白的手臂憋胀成紫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檐瞳仁狠狠一缩,心口突突直跳,好似被人迎面重击了一拳。
看到伤口,郎中神色更加肃然,“大人的伤口已经化脓,须得拿刀切开,将脓水挤出。”
姜檐虽没受过这样的伤,但他知道史上有许多名将便是死于伤口化脓。
见姜檐迟迟不开口,老郎中忍不住出声提醒,“如何诊治,还请殿下早做定夺。”
再拖下去情况更危险,莫说手臂保不住,怕是连命都没了。
姜檐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人,双目透出一点猩红,哑声说,“开刀!”
老郎中不敢耽误,让药童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出刀、酒、蜡烛。
将刀浸泡在酒中半刻钟,然后在火上细细烤干,又用酒擦拭了两遍卫寂的手臂。
下刀之前,郎中恭敬地对姜檐说,“还请殿下找人摁住这位大人。”
姜檐没说话,坐到床头让卫寂枕在他膝上,将卫寂的上身抱了起来,双腿则让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摁住。
姜檐抬头看了一眼老郎中,“下刀罢,小心别伤到其他地方。”
郎中咽了一下喉咙,让药童务必捉稳卫寂的手臂。
这要是不小心刮到其他地方,他们便是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
锋利的刀刃落下,切开一角伤口。
昏迷的卫寂身体突然震了一下,喉咙发出一种含糊的痛苦声,像是疼极了。
姜檐耳膜似乎要被这道声音刺穿,他抿紧唇线,更用力地抱紧卫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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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挤了三遍脓水,直到最后挤出纯正的鲜血,郎中才用袖口擦了擦汗,示意姜檐可以将人松开。
卫寂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濡得湿透,手臂的肿胀还没消退,经过这番折腾肿得反而更厉害了,身子如火炉那般发烫。
郎中写了一张药方,让药童带着侍卫去抓药。
看着双眼紧闭,唇色如霜的卫寂,姜檐低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郎中不敢夸大,但也不敢把情况说的太糟。
他字字斟酌,“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体魄强健一些的明早便能醒,等服上几贴药之后,应当就没事了,若是体质差一些……”
说到这里他便不敢再往下说了。
浓疮一事本就因人而异,他也不敢保证榻上这人明早一定醒来。
反正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如今只好听天由命,看他福气大不大了。
姜檐听懂了老郎中的未尽之言,心口好似被人硬生生插进来一把刀,一时疼一时怔,指尖都泛着抖。
早上人还好好的,现在却躺在这里没了生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