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27章
作者:茶叶二两
申文先赶紧用帕子替二弟囫囵擦了嘴角,紧张地问:“怎么了?”
申高阳趴在申文先耳畔,醉眼惺忪地牵了笑眼:“你听见没有,元晦说,让忘归别怕。裴忘归...竟还有所惧?”
申文先将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二弟按在了怀里。
“少吃点茶,容易醉。”
“遵命。”
申高阳双手推搡着申文先的肩,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裴醉面前,噗嗤一下坐在地上,拽着裴醉腰间的玉带。
“忘归。”
他白皙的小手在裴醉眼前晃着。
“怎么喝个茶也能醉成这样?”裴醉扶了他一把,申高阳顺势倒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低语。
“你知道吗,前几日,父亲又递了几封家书,催我回望台,要么就地与高大姑娘履行婚约。”
裴醉低声应了。
“可我没想到,子奉当着我的面,给父亲写了回信。说,他不愿意。”申高阳唇角微弯,眼中泪光晶莹,声音微微哽咽,“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违背过父亲的意愿。无论是放弃考取功名,改换习武,还是随我一起到承启为质,他没说过一个‘不’字。可,这次,他说他不愿意。”
裴醉朝着垂眼喝茶的申文先看去,后者朝他抱歉地一笑,似乎是替二弟鲁莽的行径道歉。
“你给了他虎符官位,给了他说话的底气,给了他握住我手的勇气,就是救了我一命。”申高阳抬手锤了裴醉的肩,眼角晃晃悠悠地掉了一滴泪,“你欠我的银子,我不要了。”
裴醉眸光一缓,揪着申高阳的衣领,把他丢到了申文先的怀里。
“他醉了。”
申文先把身体瘫软的申高阳抱在怀里,与裴醉遥遥一望,略略颔首,尽在无言。
方宁也想说话,周明达在小阿宁说话之前,就把他的嘴严严实实地用菊花糕堵上了。
“良辰好景,别主动讨打。”
方宁‘唔唔’地点着头,眼神却一直往宣承野的方向瞟。
周明达第一次见方宁对除了医书病患以外的人事有如此大的热情,他递了一杯茶给方宁,打趣道:“小阿宁,莫非,对宣姑娘有意思?”
方宁疯狂地点头,努力扯着周明达的袖口,央求道:“先生,你帮我叫一下宣姑娘好不好?”
周明达不想第一次见面便冒犯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可见方宁渴求的眼神,他只能无可奈何地上前两步,老老实实地行了礼,低声说了几句。
宣承野常年混迹军营,对男女大防并不看重,亦不觉得唐突,听闻请求,便落落大方的上前,拱手朝着屁股朝天的方宁行了一礼。
“在下宣承野,不知方公子有何事?”
方宁努力地挪了半个身位,费劲地扬着头。
宣承野见他行动不便,便微微弯了腰,那女子身上清冽的香味便冲着方宁鼻尖而去。
方宁使劲地凑上前,颤巍巍地用手想去摸宣承野雪白的咽喉处那个突起的小结。
周明达大惊,刚想把不知死活的方宁拽回来,宣承野的拳头比老夫子的动作快得多,一个上勾拳联合肘击,把腰负重伤的方宁锤了个眼冒金星。
院里忽得十分安静。
方宁的嚎啕大哭和木小二的噗嗤笑声交织着。
宣承野怔了一怔,才意识到方宁是想要替自己看病,有些讪讪地收了拳,忙不迭地扶起了委屈大哭的方宁,正直又不知所措地哄着方大夫:“是我唐突了公子,若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周明达挠了挠下巴。
这话,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男子对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家说的。
是不是说反了?
方宁犹自抽搭,木小二特别贴心地递上了手绢,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一句话:“姐姐...打人...疼...”
方宁抹了一把泪,委屈地跟他交流着:“木公子,你不知道,这里,所有人打人都很疼。”
“所有...人?”木小二怯怯地环视一周。
申高阳来了精神,摇摇晃晃地坐了过去,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替他介绍着:“你是不是还不认识这些人?”
“姐姐...”木小二努力地说出一个含混不清的词。
“嗯,除了你姐姐,这里还有,木头将军。”申高阳玉手一指,朝着裴醉的方向大笑。
裴醉眉梢一挑,没跟一个醉茶的疯癫世子一般见识。
“驴先生。”手挪到周明达身上。
“云王爷。”又指了指李昀。
“还有...”申高阳扑到了申文先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果然见到申文先的脸‘蹭’地一下涨得通红,放声大笑,“...这是我的猴大哥。”
宣承野眼睁睁地看着木小二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令人心惊胆战的称呼,后背的冷汗一身身地出。
方宁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跟着木小二一起重复着这令人愉悦的名字。
裴醉搁下手中的茶盅,抚掌赞同:“说得不错,申子鸭。”
申高阳扭过头,叉腰怒叱:“什么?!”
裴醉掏了掏耳朵:“子昭一开口,犹如鸭三千同悲鸣,吵得人想死。”
李昀终于忍不住,掩唇侧脸笑了出来。
申高阳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只小玉鸭子,与它对视半天,呆怔抬眼。
“所以,你送我一只鸭子?”
裴醉刚要说话,忽得想起了什么,却已然来不及了。
李昀清清淡淡的声音自裴醉身侧传来。
“子昭,可否借我玉雕一看?”
申高阳随手掏出来,甩了一个高高的曲线,越过裴醉的肩,然后彻底醉在了申文先的怀里。
李昀握着掌心间的玉鸭子,用指腹摩挲着那熟悉的琢玉手法。
“原来,得兄长琢玉相赠的,并非唯我一人。”
声音低落,似乎带着无尽的落寞。
裴醉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崭新的扇坠,塞进了李昀的手里,妄图把李昀掌心的那只鸭子换下来。
“元晦啊,别恼,你也知道,琢玉不练,手便生了,我只是...”
李昀慢慢抬眼,见刚才还懒散高傲的木头将军一瞬的手足无措,藏起唇角的笑容,将目光落在掌心的扇坠上。
“这又是...”
“上次赠你的扇坠被盖无常毁了,你虽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也是难受的。可是没事,无论你丢多少次,为兄都会帮你琢玉,直到...”裴醉将那扇坠亲自绑在了刚才赠与李昀的折扇上,声音渐轻,字字郑重,“...直到最后。”
第94章 与君同醉
难得一夜微风无雨,明月当空,皎皎高照。
周明达用手中的木棍戳了戳火炉下打着火星的薪柴,随手又折了一支细瘦枯枝扔了进去。
李昀从屋里取了极厚的玄色大氅,披在了裴醉的肩上。
“夜深了,别着凉。”
裴醉从大氅里伸出一只手臂,将李昀拉到了身侧,带着温度的大手牵住了李昀微凉的手心:“这不,还温着呢,别担心了。”
“未雨绸缪,总是胜过亡羊补牢。”李昀从小厮手里取了汤药,递到了他的手中,“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喝。”
裴醉用勺子搅了搅汤药,俯身在李昀耳边低声笑:“面子事小,哄夫人开心才是大事。”
李昀耳根又被灼得滚烫,嗔怒地瞪了一眼裴醉,后者将汤药一口灌了下去,看着豪爽,其实头皮发麻,连味道都不敢细品。
周老夫子斟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宣承野,宣姑娘击鼓传花似的恭敬递给了裴醉。
“多谢。”
裴醉抿了一口热水,总算解了舌头根的苦味,才有心思朝着宣承野说道:“甘信水军的走私,我已经派人去清查了,你的情报很有用,捉了不少军中内贼。”
宣承野略略迟疑了一下,握着手中的纹云青白茶盅,半晌,大着胆子说道:“将军,草民在甘信水军十余年,其实从前朝开始,这走私便不曾断绝过。其中暴利,不可想象。”
裴醉颔首:“你且详细说说。”
宣承野剪水双瞳映着木柴火光,仿佛这火焰将她带回了那夜的兵败,可她却没有再颤抖退缩,只是深吸一口气,话语条理清晰,娓娓道来:“东南沿海外群岛,上有匪人求我大庆财物,如,瓷器、生丝、药材,或是棉花铜铁等,出价极高,远远高于甘信各大商铺的价格。可,匪人隔海入关极难,往往,都是军中人牵头,转运甘信货物至海上,再从水匪手里接手白银流入军中。这一往一来,可至少赚取十数倍的成本价。”
“依你所说,所谓的水匪,不过是穷凶极恶的商人?”李昀问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宣承野声音有些迟疑,“当然,水匪既为匪,便是能用暴/力抢掠,便不用银钱打点,所以,这些年,甘信水军也打得艰难。不过是一边打,一边做生意。”
“这话,听着耳熟。”裴醉抬眉望着李昀。
“是,茶马司当年便是以贸易互市控制兰泞,可惜,最后也只能草草收场。”李昀握着裴醉的手,想起他身上被火/炮炸出的累累伤痕,便心口一疼。
大国泱泱,面子极重,可谁又在乎过守关将士为了守住这面子而付出的代价。
“兰泞被逼入绝路,反而开了火器的窍,从侧面杀出一条血路,十分棘手。若甘信也如此...”
裴醉虽没说完,可在场几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
北有猛虎,南有豺狼,两面夹击,大庆是否还能抵挡得住?
周明达本不想裴醉和李昀插手走私一事,可见拦不住,也只能垂着头,继续用烧火棍捅了捅木柴。
罢了。
命数如此,非人力可改。
裴醉转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抿着唇闷咳了两声。
李昀拨开裴醉额前垂下的碎发,用手探了探额温。
“不舒服吗?”
“嗯。”裴醉手肘微弯,搭上李昀的肩,把头枕在臂弯里,声音发闷,“想喝酒了。”
方宁本是趴在一旁昏昏欲睡,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酒’这个字,猛地来了精神,拼命地朝着李昀摆手。
李昀长睫微垂,转头,视线落在埋头在他肩上的裴醉,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开口道。
“好,我给你拿。你回房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