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30章
作者:茶叶二两
裴醉便不再说话,望向李昀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无奈又温柔的笑。
他家的小云片儿真是舍不得他再受一分累,再吃一丝苦。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坠野,劈开了天幕。
堂下朝臣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进言,掌握着分寸又压不住心头的野心,想要推举自家人却又担心这是连环套,试图向小皇帝表忠心又怕站错了队。
实在是,进退维谷。
李临皱着小眉头,陷入了沉思。
裴醉支着额角,听了半日,被吵得额角突突发疼,他干脆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李昀面前,用力攥着他前襟官服,直接将李昀拉到了自己身前,沉声笑道:“怎么,梁王想掌兵权?想取为兄而代之?”
裴醉高了李昀一个头,如此揪着李昀的衣襟,仿佛要将他拎起来一般。
李临也吃了一惊。
莫非兵权之事,两位皇兄昨夜没商量好?
梁皇兄明明告诉自己,说裴皇兄答应交出皇城直卫的虎符令牌啊?
他有些急,刚想派人拉开两人一触即发的战争,可小皇帝却忽然眼尖地瞧见了裴皇兄用手戳着梁皇兄的腰。
小皇帝最近杂书读得太多了,脑袋里蓦然蹦出一句‘楚王好细腰’来。
他小嘴微张,几乎要合不上。
裴醉轻笑一声,转了个方向,于无人看见处隐秘地用修长手指点了点他腰间的玉带。
那玉带勾着李昀的细腰,一下一下地,犹如鸟儿展翅时柔软的羽翼擦过腰际,微痒。
李昀耳根蹭地一下烧得火红,心口那口沉重的钟鼎重重地回荡着,吵得他双耳嗡嗡作响,在这肃穆金殿之上,李昀脑海里竟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夜那巫山云雨,小舟独行风头浪潮的那一抹旖旎与豪放。
听着李昀略显急促的小口呼吸,裴醉那略略上挑的凤眸深邃中藏着一丝笑,危险中带着挑逗和引诱,一如昨夜暖帐人影双蹁跹。
短短几个呼吸间,裴醉的手指又轻轻勾了一下那纤细柔软的腰,似乎只等那人说出一个‘好’字。
李昀忍着腰间的酸软,咬牙切齿地红了眼尾:“...本王自是没有宁远侯的野心,绝不染指兵权。还有,这是金殿之上,侯爷如此拉扯,成何体统!”
李昀话里压了颤,艰难地从裴醉身上拿回了自己的神志,他清澈的眼瞳微不可见地嗔了一眼胆大通天的裴醉,抬手将他轻轻推开,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眉心微蹙,似乎厌恶极了这般失礼行径。
“够了!”
李临终于回过神来,沉着脸,手一挥,侍卫将裴醉拉开,按在了太师椅上。
他缓缓起身,龙袍上的绣金飞龙随着脚步微晃,似乎活了起来,凌霄而上。
“梁王此言有理。宁远侯有伤在身,还是安心休养,不必再插手皇城直卫与三大营了。至于人选...”
李临扫了一眼堂下之臣,低沉的脸忽得一晴,朝着李昀和王安和明朗一笑,笑出了两个小虎牙。
“待朕与首辅梁王共同商议后再行决定。”
李昀与李临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心意相通的眼神。
裴醉余光扫过这暗潮涌动,无可奈何地捏了捏眉心,沉声一笑。
扫了‘佞臣’的脸面成功立威,拿回了兵权,收拢了左右手,又引得一批直臣献计表忠心,李临第一次临朝亲政在一片‘欢声笑语’与‘皆大欢喜’中落下了帷幕。
自古君臣一场大戏,演好了,天下安晏,演砸了,战火连绵。
小皇帝骄傲地挺了挺小肚子,就在他正要喊‘退朝’时,真有不知进退的朝臣以为可以一朝将裴醉打入万劫不复,噗通跪了下来,一片忠心可鉴地高喊着:“宁远侯大逆不道,前有肆意收敛权柄不遵祖制,后有午门弑杀朝臣不守礼法,臣以为,应当削了宁远侯的侯爵,夺了裴家祖传的铁券丹书,将赤凤营虎符收于陛下之手!”
朝堂上一片安静。
那进言之人似乎没料到,他这一言竟没引起同僚们的同仇敌忾。
这寂静让他背后一阵阵地发寒,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的时候,抬眼蓦然对上了裴醉一双锐利冷漠的凤眸。
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冷汗贴在皮肤上,把中衣都浸湿了一层。
李昀与王安和对视一眼,皆皱了皱眉。
此人,并非盖崔高家明棋,莫非是暗桩?
一片寂静中,裴醉缓缓开口。
“汇同漕运粮承官,汪渠?”裴醉淡漠的话语割在汪渠的耳边,好像能削下来一块血肉一般,“削爵?丹书铁劵?虎符?”
汪渠咽了口唾沫,努力挺直了背,舌头捋不直,颤抖着说了一声是。
“我自承父侯位十二载,镇守北疆七余年,打退兰泞进犯百余次。至于我担不担得起‘宁远侯’三个字,全凭陛下和我父亲说了算。汪粮承官,要不,先下去找我父亲聊聊?”
堂前阴风一阵,刮过这落针可闻的金殿,扫过下臣的脊梁骨。
裴醉转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站在龙椅之下,挡在李临面前,淡漠的眼眸微微一眯,眉峰凛冽如剑,斜飞入云霄。
“至于丹书铁券,那是供奉在裴家祖宗堂前的东西。裴家世代忠烈,若汪粮承官想让陛下背上一个‘污蔑忠良’的污名,本侯不介意代裴家祖祖辈辈负荆请罪,御道跪行,亲手替先祖归还丹书铁券。至于虎符...”
汪渠嘴唇发抖,想骂他强词夺理,可裴醉却从怀中掏出了玄铁虎符,右手擎着,神色冷淡。
他手中握着那沁着寒气的四方暗铁,仿佛将河安的漫天黄沙、马嘶长鸣、金戈弑杀和累累白骨,一朝带到了这高墙软风的承启宫城里。
裴醉转了身,广袖随着他震袖转身而高高飞扬。
他单膝跪下,身体跪得宛若一柄淬血的钢刀,笔直而挺立。
“臣,愿意交出赤凤营虎符。”
汪渠一喜,赶紧跪了下来,朝着李临叩首,喜极而泣:“陛下,请收归虎符!”
站在一旁打呵欠的钟祭酒拢着山羊胡子,昏昏欲睡地嘟囔了一句:“狡兔依然在,良犬先烹。”
李临被这意外打得不知所措,干张了张嘴,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
就算他收了,他又能给谁呢?
裴醉微微抬眼,见李临求救似的看着他,垂了眼帘,慢慢起身,长袖一甩,掌心摊开,对着堂下文臣淡淡一笑。
“赤凤营虎符就在此,可有人敢接?”
堂下寂静得令人心悸。
李昀站在裴醉左手边,清楚地看见了裴醉眼底的悲凉与叹息。
世人眼孔狭小,总是以己度人。
贪恋权势者,便以为人尽可以权利诱,以权恐吓,将权势当作登天阶梯,恨不得睡在官印虎符上。
可这虎符,从不是荣耀锦绣与光明坦途,而是千万百姓的期许与希望,是一去无回的荆棘血路。
李昀清隽的眼眸起了一层雾,望着裴醉削瘦的侧脸,喉间微微发酸。
恐怕大多数人皆以为他这归还虎符举动乃是惺惺作态,可又有几人知他真的想要寻一人,替他担下镇守北疆的责任。
朝还是散了。
虎符仍是安静地躺在裴醉的胸前衣襟中,宛若沉睡。
奉天殿门缓缓关了。
裴醉斜倚在白玉回廊的转角,藏在阴影里,望着这万千气象的宫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忽得,他背后一暖,腰间攀上了一双手,温和的呼吸散在他的后颈,细密酥麻地扫过他的皮肤。
“忘归,别叹气了。再叹气,会生皱纹的。”
裴醉听着李昀略带鼻音的话语,握着攀在他腰间那双精致修长的手,用不算太暖的掌心替他温着冰凉的手背。
“怎么哭了?”
“想到今日兄长为了逃避早膳而故意赖床到最后一刻,我实在是无语凝噎。”
裴醉低声笑了。
他转身,抱着李昀,双眸盈着温柔的笑意。
“不想吃,不能不吃吗?”
“能。”李昀点点头,“既然兄长不想起床,我正好夺下你手上的巡防重任,让你不必再下床了。”
裴醉用两指掐着李昀柔软的脸蛋:“元晦这么记仇啊?”
“并非记仇,只是公平罢了。”
李昀眼瞳藏着浅浅的笑。
“好,李元晦既想还世间以清正,那么,便从匡扶为兄这歪斜的心灵开始吧。”裴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伸出了手,笑意盈眸。
李昀缓缓伸手,牵住了那只藏着薄茧的大手。
“兄长乃是君子,立身以正,坦坦荡荡,我不必扶,你自顶天立地。”
第96章 喝药
午时已过,秋日艳阳软趴趴地躺在天上,映着‘许春望’那红帆酒招,烈日黄金色给酒幡镶了金边,更显得贵气逼人。
一人站在车水马龙的御街上,灰布衣袍破旧,衣料被水洗得脱了色,胳膊肘处已经磨得白了,站在一群锦衣贵袍的世家公子中间,显得突兀而格格不入。
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兜子,另一手擦了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那飘香的好酒,不由得滑了滑喉结。
申高阳坐在二楼雅间的阳台上,头上搭了个小小的布伞,将风雨日照全都挡在了外面。
他百无聊赖地品着昂贵的茗茶,垂眼看见那衣衫褴褛的读书人,用舌尖卷了苦涩的茶叶,小眉头皱着,不悦道:“把鲁实给我叫过来。”
只消片刻,那衣着湖蓝色绸缎的鲁掌柜便忙不迭地跑了上来,恭敬地双手叠在胸前,满面笑容地弯了腰:“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申高阳吐了舌尖那苦得发涩的茶叶,用白皙无暇的小手指着那门口仍是呆呆站着的读书人,不满道:“我怎么说的,这‘许春望’,不接待平民百姓,赶紧让他走。”
“是,是。”
接了世子殿下的吩咐哪还有不赶紧办的道理,鲁实立刻就领着三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从‘许春望’门口出来,一句话也不多说,随手一指,那三人便像是撕烧鸡扯破布一般,推搡着将那书生逼退到了一旁。
只消一脚,那人便倒在了地上,灰头土脸的狼狈,布袋中的东西漏了一角出来,仿佛有隐约的黑血迹和陈腐的肉色。那书生手中死死攥着那黑布兜子,仿佛生怕别人抢似的,平和的目光也带上了警惕,一双握笔的手青筋暴起。
“呸。”掌柜的高傲地斜睨他一眼,“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副穷酸样,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那人脸色发白,可却将那布袋子抱得更紧了一些,仿佛世间珍宝,不敢松手。
“主子。”暗卫在申高阳耳边低语,“那里边是一颗人头。”
申高阳手中折扇一顿,眼眸一亮。
最近忙着鼓捣买粮卖粮,整日账本翻得手疼,坐在金银窝里日子也实在无聊,一朝看戏来了兴致,差了手下人给鲁实递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