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50章

作者:茶叶二两 标签: 古代架空

  百姓纷纷驻足观赏,仿佛借着这一瞬的光芒,便有了勇气抵御严冬的侵袭,也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裴醉李昀并肩倚靠在嶙峋老树上,昂首看着那漫天灿若流火的光焰。

  “为什么要假死?”

  “亲了这么久,我以为你都忘了。”

  “...”

  “好了好了,别恼。”裴醉一手抱着李昀,另一只手搁在后脑,极舒服地靠在树干上,声音也慵懒闲适,“要是不假死,迟早真死。师父说得也没错,只要我还在朝堂上一日,我做过的那些事就会反复被拎出来鞭尸,不如一死干净。”

  李昀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有呢?”

  “什么还有?”裴醉佯作不懂,然后凑近了李昀的侧耳,在他耳边沉声笑着,“哦~元晦是想说,虽然为兄现在一穷二白,无权无势,但还是愿意容我吃你一辈子白饭,是不是?”

  李昀回眸,认真地颔首:“愿意。”

  裴醉又心动了一瞬。

  “李元晦,你再这样,我真的忍不住想要...”

  “还有呢?”李昀没让他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温和地打断了他。

  裴醉垂下眼,望着李昀。

  李昀清澈的眼瞳孔中皎月碎银流淌,在那汪银潭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满满的都是他。

  裴醉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李昀的侧脸,安静地吻了吻那双好看的眼睛。

  “过几日,我想离开承启一段时间。”

  “去哪儿?”李昀语气平静,仿佛并不惊诧。

  裴醉从衣襟夹层里取出两封密信。

  一封,来自河安。

  一封,来自望台。

  裴醉将望台的信珍重地放在李昀手里。

  “李元晦,吏治考核以后,全大庆的土地清丈就可以开始了。”

  李昀轻轻攥住了那信函,眼眸微弯。

  “好。”

  “在朝中收敛锋芒,别鲁莽,别让我担心,嗯?”裴醉将他抱紧,在他耳边轻声叮嘱着。

  “若论锋芒毕露,无人能出兄长其右。”李昀温温柔柔地顶了回去。

  裴醉哑然失笑,又掐了掐李昀的脸蛋。

  李昀将头埋进了裴醉的胸口。

  “趁着还没走,多抱我一会儿。”

  裴醉一下一下地拍着李昀的后背:“别怕,我会回来的。”

  “我不怕。”李昀踮起脚尖,吻住了那双薄唇,“驿寄梅花,鱼传尺素,所思在远道;心有灵犀,天涯咫尺,长夜挑灯待君归。”

  裴醉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又亲了亲他的唇角。

  “有一个人在等着我,替我夜夜留灯,我怎么敢忘了回家的路?”

  李昀弯了弯眼角,转而望向那夜空最后的烟火盛放,轻声问他。

  “你说,来年,我们能一起看凛冬初雪吗?”

  “当然。”裴醉环着李昀的腰,含笑的承诺融化在那窜天的烟火声中。

  李昀牵着裴醉的手,安心地笑了。

  他会回来的。

  等他回来,再一起看这许许多多的春秋冬夏。

第107章 落定

  天一阁内,三阁学士九卿高臣围了半圆,上首坐的是阁首王安和,高功暂代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身体团成一坨,混在诸位尚书里面,不起眼又格外引人注目。

  角落里刻意架了三座银碳,将阁内烘烤得宛若盛夏。议了几个时辰的要事,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臣已经汗如雨下,燥热地不时用宽袖擦拭着额角的汗。

  “今岁的帐,到此也算清了。”王安和缓缓合上面前的手札,笑意缓缓,“诸位都辛苦了。”

  “不敢。”老大人们纷纷起身推辞,起身的瞬间,腰间的布料都被汗沾在皮肤上,又痒又黏。

  “诸位且不急着走。本官还有一事,想要听听诸位大人的想法。”王安和抬手向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丢了个和蔼的眼神给葛栾。

  葛司书十分有眼力见地合上了天一阁的门。

  这一关门,银丝碳的热气宛若滔滔海浪打在众人的脸上,扑面而来的热浪让老大人们呼吸猛地一滞,险些憋得窒息。

  这其中,又数高功最为难受。

  他的体型本就最为‘稳重’,那脸上的肉圆嘟嘟地往下坠,此时汗水跟暴雨一般落了下来,喉咙也被扼住似的憋闷,内心戏很多的高家主险些以为王安和想要用这碳火来热死他,好继承高家的财富滔天。

  他又害怕又气愤,一双小眼睛委屈又愤恨地悄悄瞥着王安和。

  王阁老权当做没看见,一派春风拂面的闲适,身上的轻薄衣料随着他的笑容而微微颤动。

  “陛下本打算在除夕前迎崔家长房孙女入主中宫。可惜,崔姑娘兄长前日在郊外被马贼拖死,面目全非。”王安和重重地叹了口气,目色凝重,“陛下听闻此事,伤心得直接昏了过去。”

  高功一边抹汗一边呵呵。

  崔家小五子死了,陛下伤什么心?就算为了哄太后开心,这昏厥也太刻意了。

  王安和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陛下为国安定,想尽快立下中宫,可无奈崔姑娘需为兄守孝百日。这服丧不得嫁娶,乃是旧例。故而,陛下打算在明年春芳节前寻一个吉日,祭祖迎后。”

  高功擦汗的手僵了一下。

  小皇帝真和先帝一样,对崔家的投靠来者不拒。高家被盖家压了几十年,现在又要被崔家旁路截杀吗?

  “钦天监卜算吉日;礼部,制册造宝;翰林文书起草诏书,此都是惯例,倒不必多言。这大婚的用度...”

  王安和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可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国库甚至不必出一分一毫,崔家自可百里红妆。

  王安和点点头,不急不慢地说道:“现在国库空虚,没多余闲钱,连前月太庙起火的断柱还未修缮好,更别提这费银子的事。崔家这般懂事,倒是应了陛下担忧民生的一片心。”

  “以后,这朝堂局势,怕是要变了啊。”户部尚书简鸿越不经意的一句话又将高功的冷汗说了下来。

  小皇帝并非仁善之辈。

  那么,他高家前些日子那么大的动作,会不会被过河拆桥?

  不,他甚至不是小皇帝的桥,只是挡在他面前该死的汹涌江水罢了。

  王安和还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可高功已经全然出神,呆怔地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功忽得被简鸿越推了推,身旁的人压低了嗓子吼他:“高大人,梁王殿下问你话呢。”

  “啊,梁王殿下?”高功不知道李昀什么时候来的,抬头时,对上了那温润的双眼。

  “高侍郎,可是身体不适?”

  李昀清越的嗓音仿佛一股清凉山泉滑进他燥热的心里,高功终于回了神,赶紧回道:“多谢殿下关心,下官没事。”

  “那便好。”李昀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笑了,“正有一事,想请教高侍郎。”

  “殿下请讲。”

  “近日,这承启的米价居高不下,近来竟愈演愈烈。本王听闻高家精于商途,若高侍郎肯不吝赐教...”

  高功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朝他弯腰鞠躬。

  “殿下说哪里话!下官以为,这乃是有人蓄意...”高功正打算随便推一只替罪羔羊出来顶罪,却从端着的双手指缝里看见李昀朝他微不可见地弯了唇角。

  那儒雅的笑意里夹着一丝意味莫名,看得他心里一凉,赶紧打住了话头。

  “有人蓄意如何?”李昀温柔的声音洒在这金砖地面上,仿佛佛珠断了一地,清脆又惊心。

  高功的心猛地缩了一下。

  原来如此。

  这大肆哄抬米价的人,不是申家的小崽子,竟是梁王!

  不对啊,承启的米商在他那里都有备案,米粮货物出入承启更逃不过他的眼线,那梁王手里的粮从哪里来?

  莫非,是秋税?

  怪不得,前几日有传言粮库有人监守自盗,后来这消息又被压得悄无声息。

  高功的小眼神飘过沉静抚须的王安和,还有表情一模一样的儒雅梁王,心里有了算计。

  表面上看,这俩师徒亲密无间,可实际上,王安和根本就是保皇党,再不可能襄助梁王。那么,这哄抬米价一事,只可能是梁王自己的手段。

  原来一直韬光养晦的梁王,在承启的势力已经如此之强,在他眼皮底下大肆哄抬米价,他竟都没察觉出来。

  可是,梁王要钱做什么?

  高功胡子抖了一下。

  自古亲王要钱,无非就是为了招兵、买马、收拢人心、暗布眼线,再...

  高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他从这一句话中读出了万千未尽之言,心跳得仿佛怀里揣了个兔子,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再说。

  “高侍郎怎么不说了?”李昀微微歪了头,十分关切。

  “下官,下官也不知。”高功咽了口唾沫,呐呐道,“殿下一贯心怀民生,不知可有什么好法子?”

  李昀垂眸浅笑。

  “本是本王向着高侍郎求教,现在竟被打回来了。”

  这澄澈的声音却带着血脉中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逼得高功声音发颤:“下官实在才疏学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