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35章

作者:茶叶二两 标签: 古代架空

  李昀温声道:“裴王不必焦急,这望台,还有申总督和谈知府主事,这等欺压百姓之事,相信他们必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的。”

  申行捻须微笑:“既然殿下都这样说了,本王当然不会徇私。”

  “申总督当然不会徇私。毕竟狗出来咬了人,难道主人还要包庇区区一条狗吗?”裴醉冷笑,“再说,王爷总要给世子做一个榜样,不能让他在承启高床软枕上彻夜难眠,是吗?”

  申行笑意渐淡,直至笑容完全消失在唇边。

  “殿下,凡事,过犹不及。”

  裴醉唇角一扬,眉眼间尽是放肆:“这大庆,还有本王做不得的事情?”

  申行冷笑道:“殿下果真不畏天下流言。只是,这滔天权柄,此时是殿下手中之刀,将来不怕反被这刀割得体无完肤?”

  裴醉握着腰间的跨刀,一步步慢慢走到申行面前。

  “流言能销骨,非议能摧腰。”裴醉垂着眸光,顺手替申行抚平肩上的褶皱,淡淡笑道,“可惜,本王天生大逆不道,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申行眉峰微微一挑。

  “我不会让你帮我除掉清林。你大可以袖手旁观,看我与清林斗得你死我活。”裴醉在申行耳边低声说,“可若你再与清林密谋,我就算死,也会拉着子昭一起。”

  “子昭与我是至交,若可以,我不想对他出手。”裴醉一字一句,缓缓而言,“所以,老王爷,别逼我。”

  申行朝他看了一眼,斯文有礼地朝裴醉微微欠身。

  算是与他达成了共识。

  以申高阳的性命来钳制申行,让他安分守己地守着望台一隅,不再与清林做交易。

  裴醉转身,看见李昀正与陈琛处理现场的血腥,安抚百姓,冷冽的眸光也缓了下来。

  “望台土地清丈,还要仰仗申总督协助谈知府了。狗占了人的地方,该宰的宰,该杀的杀,否则以后留在申总督手里,也是个祸害。”裴醉笑道,“本王说得对吗?”

  “当然。”申行拢袖笑道,“殿下说得极是。”

  裴醉转身,朝着李昀慢慢走过去。

  陈琛蹲在那具面朝下的尸体旁边,久久没有抬起头。

  裴醉把手搭在陈琛的肩上,低声道:“回去吧。”

  陈琛摇摇头:“我替他收尸。”

  “你不能动。”李昀轻声道,“谈知府需要将此尸体收归衙门。”

  陈琛猛地站了起来,拳头发颤,低喘不止:“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少贽。”裴醉眸光垂在陈琛发青的脸上,“这是他的选择。”

  陈琛红着眼,咬紧牙关,死死捏着剑鞘,半晌,挤出了一个‘好’。

  “兄弟,走好。”

  陈琛无声地吼了一句,疾步奔了出去。

  兵卒从葡萄园中慢慢撤了出来,仿佛刚才的兵荒马乱都是一场幻梦。

  李昀轻声道:“走吧,剩下的,交给谈知府。”

  裴醉最后看了一眼那瑟缩成一团的佃农,还有那遍地东倒西歪的草苗,看着李昀清澈的双眼,低声道:“你说,会有一天,能彻底还土地于百姓吗?”

  “很难。”李昀与他四目相对,“可,我们还是要努力去做。”

  “嗯。”裴醉淡淡笑了,“万里之行足下始。”

  两人走在望台中城街巷中,裴醉顿了脚步,有些疲惫地抱着手臂,垂头靠着酒幡栅栏。

  “今日你尚未动武,怎么会毒发?”李昀抬手抹去裴醉鬓角的汗,担忧道。

  “没事。”裴醉低咳两声。

  “找个地方坐吧。”李昀蹙了蹙眉,“你脸色太差了。”

  “也好。”裴醉哑声笑道,“毕竟元晦抱不动我。”

  李昀抿了抿唇,低声问他:“你身边的暗卫不在,是不是...”

  “你猜到了?”

  “那具尸体,是原本的佃农吧。”

  “是。”

  “忘归,你很少这样感情用事。”李昀低声责备道,“先是答应了他想要报仇的请求,现在又将自己的人手派出去救他。你身边没人,万一...”

  “扶宽算是,帮我了却我一个心愿吧。”裴醉淡笑。

  “什么?”李昀拧眉问他。

  裴醉闷哼一声,握拳抵着心口剧痛,身体一颤,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面前的李昀,将他拥得很紧,借以抵抗难以忍受的痛苦。

  “忘归,你这样不行。”李昀险些喘不过气来,他断断续续道,“等,等回了承启,我,我帮你找...”

  裴醉松了松手臂,将脸埋进李昀头顶的发丝中,哑声道:“李元晦,你真可爱。”

  李昀气得发笑:“裴忘归,我看你是不够疼。”

  “谁说的?”裴醉在他耳边沉声低笑,声音喑哑,偏偏夹上了点病中的风流色,“为兄,都要疼死了。”

  李昀耳根轰地一声炸地通红。

  “你...你...”

  裴醉疼得眼前发花,抬手攥着酒幡后的栅栏,将臂弯里的李昀也抵到了木栅栏上。

  李昀被圈在逼仄方寸的怀抱里,一边焦心担忧,一边心动如鼓,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读了近二十年的圣贤书,却仍是束手无策。

  “元晦...”裴醉抱着李昀,声音发紧,压着痛意,似乎只有轻唤他的名字,才能渐轻一些痛苦。

  李昀缓缓抬手,小心地环上裴醉的腰,用手轻轻替他抚着微颤的脊背。

  “...李元晦。”

  那人喑哑低沉的嗓音,将这名字缓缓辗转于唇齿之间。

  李昀心狠狠颤了颤,心中的高墙已经崩塌,多年的礼教和束缚,也土崩瓦解。

  十年时光,终是将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变作迢迢卷幡之风。

  在这狭仄灼热的拥抱中,李昀心中忽得一亮,多年悬而未决的心事,在此刻尘埃落定,如同一颗埋下的种子,终于得以见明艳日光。

  “...忘归,我明白了。”

  “嗯?”

  李昀抿了抿唇,拼命将裴醉扶进了暗巷。

  裴醉扶着墙,慢慢蹲坐了下去,靠着砖跺歪斜的墙壁,苍白着朝他笑:“我休息一会儿。”

  李昀蹲在他的面前,用手轻轻盖上了裴醉的双眼。

  “晕吧。”

  裴醉握着李昀微凉的手,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

  “好,都听元晦的。”

  那人双眼缓缓闭上,睫毛扫过李昀的手心,又轻又痒。

  李昀将手移开,露出一张沉静的面容。

  那人薄唇处藏了不可见的血痕,总是微挑的飞眉也平和地舒展开,与平日那副散漫不羁却威严摄众的模样完全不同,只有眉眼间能看出几分小时候的模样。

  李昀用指腹替他抹去唇边藏着的血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顽劣又洒脱的裴家四公子,变成了内敛又隐忍的大庆摄政王。

  抹去心上自由,自甘套上枷锁。

  李昀知道,今日扶宽的所作所为,算是全了那人年少提刀斩不平的愿望。

  李昀坦然坐在了肮脏满是尘泥的石砖上,将那人微垂的头拨到自己的肩上。

  穿巷风声呜咽,破旧的屋檐遮住日光,仿佛把街巷外的喧嚣也一起遮了起来,只有两人并肩而坐的难得半刻安闲。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我心即我行,是为礼,亦是为诚。”

  李昀声音轻浅,如同少时临窗手不释卷时的轻声吟诵。

  “世间万般物理,书中自有答案。可这五年,我走过南境北疆,明白唯有行路历事,才能懂得朝政与民生。”

  “我对兄长的心思,书中亦有解答,可我仍无法释怀。我总是生气,并非对着你,而是因为我自己。”李昀微笑,“这么多年,我刻意去逃避,可那念头日夜折磨着我,无休无尽。这几日,与兄长相处,我方知,逃避无用。”

  “我肖想你。”李昀浅笑,“故而,我会乱,会慌,会生气,会逃避。”

  “这心思,就算是洪水猛兽,就算为世间所不容,可此乃我心向处,匪石不可转。”

  “就算此生终是南山有木,君心非我心,可我亦不会退缩。”

  “忘归。”李昀低声温言,心中如平湖和缓,“我能与自己和解了。”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那人昏睡的眉目,眸光一缓,伸出手,将五指缓缓插入那人的指缝中,慢慢合掌,彼此掌心再无一丝缝隙。

  “心之所向,便是我脚下之路。纵使万般行路难,此生亦不改我心。”

第29章 阵法

  玄初从医馆低调出来,将断了左臂的扶宽藏进了陈琛在外城的落脚处,那个破仓库的里。

  刚藏好,便看见陈琛脸色发青地推门而入,手里抱了两大坛酒,还有一块木头和刻刀。

  “你不是...殿下的人吗?”陈琛已经没有力气震惊了,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殿下呢?”

  玄初没说话。

  陈琛拿着手里的刻刀,一笔一划地往那方形木头上刻着字。

  “灵位?”

  陈琛低低应了一声:“是啊。我供起来,别让他走得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