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20章
作者:卡了能莎
林鸿早在皇帝的手按在他肩上时,便放弃了一切抵抗。此时他和皇帝在悬崖边,相对而立,狂风把两人的头发吹来缠在一起。
燕云潇唇角一勾,伸手把林鸿推了下去!
随后,他收起折扇,紧跟着跳下悬崖!
刺客已经杀上祭坛,与御林军交斗在一起,百官人人自危,抱团瑟缩着,一开始没人注意到悬崖边上的情形。
可当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接连掉下悬崖,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惨叫道:“皇上——”
“皇上啊——”
“丞相——”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混杂在厮杀声中。
燕寻看到皇帝跳下悬崖,惊了一大跳,但很快记起皇兄交给自己的任务。他早在刺客出现时便缩在了最角落里,三百名死士垒成厚厚的人墙,把他围在中心,保证他的安全。
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在圈外,瑟瑟发抖地抱团取暖,还要听燕寻大声惨呼:“救驾啊,救驾啊啊啊!快来保护本王!本王一根汗毛都不能掉!”
“御林军、御林军何在?!本王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担当得起吗?!”
文臣们一边抱头躲箭雨,一边拼命翻白眼。
当皇帝的手按在他肩上,轻轻一推时,林鸿脑子里是空白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往下坠落。
那一瞬他的心情是平静的。
可当他看到皇帝跟着跳下,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血气冲上他的头颅,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让他全身痉挛。滚烫。
身下是万丈悬崖,是千万年来无人探索的原始山林。
他和皇帝将双双坠落,死亡,尸骨纠缠在一起,无人知晓,无人目睹。也许亿万年后,当沧海变作桑田,当深谷变成山巅,他们的白骨才会被发现。
而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躺了千年,万年。
千千万万年都在一起,这是一种比前世今生更永恒的厮守。
多么浪漫啊。
林鸿快意地笑出声来。
“皇上,臣其实……”
话还未说完,他停止了下坠。
诶……停止?
噗通!
他狠狠地坠入了水中,然后又浮了上来。原来这里是一处深潭,哪有什么万丈悬崖。
林鸿正沉浸在满腔疯狂浪漫的幻想中,陡然被浇了个透心凉。他还未回过神来,便觉得喉咙口抵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到了燕云潇冰冷的漂亮眼睛。
那柄霜铁制成的折扇,正抵在他脆弱的喉口处。
“朕想与丞相做一个交易。”皇帝的声音和眼睛一样的冷。
皇帝全身湿透,黑色常服紧紧地贴在身上。眉眼漆黑如墨,面色白皙如雪,轻抿着的唇却是淡粉而湿润的。发冠早已掉了,一头湿润的墨发披在肩上,哒哒地滴着水。
更要命的是,水下面,皇帝的腿紧贴着他的腿。水冰冷,两人的身体灼烫。
林鸿想往后退一退,可他一动,皇帝眉目骤冷,扇尖向前递了一分。林鸿只好停住,有些艰难地说:“皇上请讲。”
燕云潇轻声道:“朕也不想如此,但为防万一,只能委屈相爷一下了。”
“山上有蓝卫五千,加上京城守备军两万,只要御林军不出手,朕是稳操胜券的。”
“……所以,只好委屈相爷和朕在这荒郊野外待一晚,待到明日大局已定,再随朕回朝。”
林鸿何其聪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皇帝担心的是什么。皇帝在担心他见风使舵,指挥御林军当墙头草。
皇帝依然拿着折扇指着他的喉咙,水珠从扇尖,一滴一滴淌入他颈中,滚烫。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皇帝的腰身上,衬得那腰身更细了。那眼波也是水做的,冰凉地流转在他身上。
洛水之神。林鸿心里浮现出这个词。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一腔官话堵在喉中,林鸿沙哑地道:“冷不冷?”
燕云潇皱眉,扇尖又往前指了一寸:“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林鸿轻叹道:“臣早已说过,只要君求,只要臣有。”
燕云潇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林鸿又道:“蓝卫以一敌十无惧,皇上定能控制局面。”
燕云潇眸色一冷:“你还知道些什么?”
“臣还知道……”林鸿轻声道,“这扇骨是霜铁所制,瞬间便能刺入臣的喉咙。”
“臣还知道,那日在酒楼出手的是蓝卫。”
“臣知道,皇上从来没有真心信任过臣。”
“可是……”林鸿轻轻一笑,温声道,“那些都没有关系。”
“只要君求,只要臣有。皇上无论想从臣这里得到什么,臣都绝无怨言。”
燕云潇静静地盯着他,许久之后,缓缓收回折扇。
林鸿往后退了一步,在水中避开皇帝灼热的腿。他道:“先上岸吧,皇上莫要着凉了。”
说完,他转身往岸上走去,大大方方地把后背空门留给皇帝。
燕云潇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上岸后,林鸿扯下一截衣袖,道:“皇上头发湿了,披着容易着凉,让臣为皇上绾发。”
燕云潇点头。
林鸿轻轻托起那湿润的发,稍微拧干水,用衣袖绑起来。
两人要在一起待一个晚上,气氛太僵自然难捱,丞相既然已经言辞恳切地表了忠心,燕云潇自然不介意让气氛缓和一点。
他挑了挑眉,拉了拉林鸿那短了一截的衣袖,恢复了平日的风流笑意,调笑道:“哟,丞相这可是为朕断了袖了?”
说着,他轻佻地用指尖划过丞相的手腕:“难怪丞相……”
指尖下,是一掌剧烈跳动的滚烫脉搏。燕云潇每次在后宫挑逗侍妾时,侍妾的脉搏就是这样的剧烈。
燕云潇猛地打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眼前是一双黑沉得看不见底的眸子。
第25章
燕云潇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双黑沉的眼睛,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在脑海中回闪。
丞相半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脚腕。
丞相耐心地哄他喝粥,为他揉按穴位止痛。
丞相每日一早进宫送栗子糕。
丞相递给他那串糖葫芦。
暖阁中,丞相跪在他面前,祝他千秋万岁,岁岁皆欢。
御花园中,丞相握住他的手,擦着指尖微不足道的伤口。
后宫里,青楼中,丞相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接他回宫休息。
以及方才……丞相毫无抵抗地被他推下悬崖。
被他抓住肩膀掠出三丈,又被他轻飘飘推下悬崖,丞相是没反应过来吗?以丞相的武功,没反应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几乎为零。
燕云潇不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可他生性懒散,只要事情按他定下的方向在发展,他便不会去在意细枝末节。事事都考量,那岂不是活得太累了?
可所有这些细节加起来,意味着什么呢?
他的手指仍搭在丞相的手腕上,剧烈跳动的滚烫脉搏,如一颗鲜活的心脏。
林鸿已经给他绑好了头发,疑惑地道:“皇上?”
燕云潇垂下眼眸,一瞬间就敛住了所有情绪。
林鸿见他不语,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很平常的关心话语,放在从前,燕云潇一听就过。可他方才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这话语就显得有些刺耳。
燕云潇收回手指,漫不经心地补全了刚才的话:“……难怪丞相,年近而立还未娶妻。”
林鸿淡笑道:“朝廷中事务太多,臣暂无娶妻的想法。”
燕云潇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此间事了,朕便找人为丞相分分忧,丞相也可抽出时间,享受闺房之乐了。”
林鸿依然从容:“但凭皇上安排。”
所谓分忧,实则是削权,林鸿心中了然。他知皇帝不信任他,找人取代他是迟早的事,他并不十分在意。至于后半句话,他只当是皇帝的客套之词,听过就算。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后半句话才是皇帝的重点。
燕云潇一直暗中观察着丞相的神色,见他一脸光风霁月的坦然,眼神平静如万里无云的晴空。方才那双暗藏着暴风雨的黑沉眸子,似乎只是眼花的错觉。
难道他想错了?
燕云潇狐疑地又看了他一眼,顶着满脑子混乱,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崖底湿润阴凉,遍地是野生果树和不知名的花。在天色暗下去前,两人进入一个山洞。
林鸿抱来枯枝和碎叶,熟练地升上了火。火光把山洞照得亮堂起来,这是一个天然的岩洞,地上有一些碎骨头,像是野生动物进食后留下的痕迹。
“皇上把外袍脱下来吧,臣来烤干。”林鸿拿树枝拨了拨火堆,火苗便蹿得更旺。
燕云潇条件反射地攥紧了衣服,神情复杂地看了林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