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31章
作者:卡了能莎
陈营长咬了咬牙:“多谢皇上圣恩!卑职……”
燕云潇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听说令堂卧病在床已久,你既是秦统领赏识的人,朕便让太医去你家中瞧瞧,宫里刚好还有一株五百年的人参,想必能让令堂药到病除。”
陈营长心中狠狠一动。前年慈母突然病倒,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大夫断言她熬不过今年冬天。若是太医能去为家母诊治……
他抬起头,年轻的皇帝正带笑盯着他,那眼眸深处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陈营长打了个哆嗦,当即跪地磕头:“谢皇上隆恩!谢秦统领!”
秦焕极上去扶起他:“起来吧,勿要忘记皇上如天之德。”
陈营长退回去,其余的四十九名营长自动与他分开一段距离。
燕云潇又叫道:“赵营长何在?”
一位矮胖的营长站了出来:“卑职在此。”
燕云潇还未说话,这位赵营长便磕头道:“卑职与各位兄弟同进退,共患难,不像某些见利忘义的白眼狼,被人一逗,便摇着尾巴忘了自己姓什么!”
陈营长面色惨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周围被人空出一个大圈。
燕云潇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折扇:“你知道朕要说什么?”
赵营长昂起头:“卑职不知道皇上要说什么,但卑职不会为了利益,背弃兄弟!”
他的话在营官中激起了共鸣,营官们齐刷刷地喊道:“共患难,同进退!”
燕云潇冷声道:“你在祭祖大典中,不听统领军令,率兵抵抗蓝卫,还想着朕会给你什么利益?可笑!”
赵营长哈哈大笑:“谁的军令?秦统领吗?他也配?!”
燕云潇指尖轻叩桌面,下一刻,赵营长的脑袋飞了出去,滚了百十米,堪堪停在一位营官脚下。
林鸿收回剑,冷声道:“对皇上不敬者,死。”
鲜血顺着剑尖滴入土地。
还在喊着口号的营官们呆住,营地里鸦雀无声。
大家终于明白了,皇上今天是铁了心要立军威,清理门户!
燕云潇端起茶盏,缓缓地啜了口茶。
许泉盛和张实面色几变,张实强压下震惊和愤怒,跪地道:“皇上明鉴,就算赵营长真的有罪,也该经大理寺和刑部审判后,再行定罪,卑职不……”
“朕就是王法。”燕云潇轻声道,“朕说他有罪,他岂敢无罪?”
张实脸色苍白地一行礼,退了回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燕云潇闲闲地倚在椅子上喝茶,秦焕极拿出皇帝事先给他的文书,营官们有的降,有的誓死不降。投降的升官发财,其余的全砍。五十营官只剩一半。
许泉盛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
他在先皇时便是御林军副统领,二十多年来,对御林军的感情非常之深。眼看着他亲手培养起来的营官们降的降,死的死,他心痛万分。
更绝望的是,他倚仗的势力从此分崩离析了。最底层的士兵们向来是有钱拿有酒喝就行,才不管御林军换了几个统领。只有中层的营官,才是他能控制的势力。
远处的士兵们早已停止了射雁,望着这边。
又一队大雁飞过。
张实恨恨地盯了皇帝一眼,上前拱手道:“卑职一直听闻皇上自幼习武,善射术。皇上今日光临营地,何不射下一只雁,让大家共分,以示皇上对我御林军的恩宠。”
营地里一片沉默。谁都知道当今皇上娇贵又贪玩,日日流连花楼画舫,身体不好,前些日子还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想是连弓都拿不动。张副统领这话是在诛心啊。
秦焕极上前一步,沉声道:“皇上千金贵体,怎可碰弓箭,卑职来射雁便是。”
燕云潇笑着道:“张副统领要吃烤雁肉,朕来射便是。”
张实一喜,却没有拿常规的硬弓,而是拿来一张软绵绵的旧猎弓,道:“军制的硬弓是一石二斗的力道,也就是一百二十斤。这张弓只合六斗,皇上想必能拉得轻松些。”
他这话是明晃晃地嘲讽皇帝拉不动弓!
林鸿冷眼看着张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燕云潇却仍笑眯眯的,接过那旧猎弓随手一弹,弓弦应声断了。
“哎呀,张副统领,你这弓不怎么结实呀。”
张实一惊,虽说这把旧猎弓保养不当,但至少也还剩四五斗的力道,怎么皇帝用手指一弹,竟然就断了!
他额上冒出冷汗,感觉事情超出了预料,只好硬着头皮拿来一张硬弓。
燕云潇随手掂了掂,赞道:“这弓不错。”
说完,他依然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轻轻一拉便挽弓如月,箭矢倏地向天空飞去!
一只雁、两只雁……三只雁,齐齐落下!
一箭贯三雁!
燕云潇勾唇一笑:“这雁就赏给大家吃吧。”
士兵们沉默了一瞬,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山呼万岁声飞出营地,飞向远方的山。
张实愣在原地,脸色煞白。
燕云潇看也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在盏沿刮去盖子上的茶叶。
林鸿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张实的脑袋骨碌碌地滚远了。
“不敬皇上者,死。”冷冷的声音回荡在营地上。
所有人结结实实地震惊了。
方才砍了那么多颗脑袋,众人也只是后怕。可现在人头落地的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是五万御林军中的第三号大人物!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人头落地,与世间任何一颗人头都没有区别。
皇权之下皆蝼蚁。
众人颤颤巍巍地跪下了,这一回是发自内心的臣服和敬畏。
只剩许泉盛一个人还站着。
他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在生死边缘竟生出了无穷的勇气,大声道:“皇上又想如何处置臣?”
燕云潇惊异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问出这样的话。
“许副统领何出此言?”燕云潇道,“许副统领统兵有方,御林军这些年来军纪肃清,你功不可没。相比御林军,京城守备军的军纪就差多了,明日起,你就去京郊任守备军统领吧。”
本以为自己也将人头落地的许泉盛闻言一愣,皇上竟然不杀他?竟还让他去任京城守备军统领?
他在御林军二十多年,始终是第二把手。京城守备军虽然只囤兵两万,但皇上却让他去做一把手,名副其实的统领。
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只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
燕云潇温声道:“朕不是那不辨忠奸的昏君,许副统领是有才之人,朕自然会待之以礼。”
他早已了解过,许泉盛此人确有领兵之才,却一直被刘勇压了一头,郁郁不得志。刘勇倒台,本以为终于可以荣升统领,哪知秦焕极却空降而来,他憋了这么多年的郁愤集中爆发,自然会煽动下属对付秦焕极。
这样的人,若是把他放到合适的位置,想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许泉盛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跪下颤声道:“谢皇上隆恩!”
燕云潇虚扶了他一把。
许泉盛一跪一站之间,已经明白了过来——
皇帝先是用赏钱加倍来安抚最底层的士兵,然后用官位分化了中层的营官,离间了这部分中坚力量,瓦解了最坚实的抵抗。
而后利落地杀张实,却又待他以礼,许他京城守备统领一职。皇帝一来给秦焕极去除了威胁,二来在士兵中树立了忠奸分明的明君形象。
皇帝来营地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却已经将这只五万御林军整顿得上下如一。
多么狠辣的手腕,多么精深的算计。
皇帝不过才二十岁。
还有皇帝最后那句看似闲聊的话……
“令郎武艺高强,朕佩服不已。”
皇帝知道他儿子酒后打死人的事。
许泉盛全身发抖,心中凛然。
他清楚,只有保证京城守备军永远忠心于皇帝,他和儿子才能活下去。
营地旁不远处,有一弯宁静的湖泊。
天空飘落了初雪,林鸿却早有准备似的,撑起一把青色的简约油纸伞。
燕云潇紧了紧披风,慢慢地往前走着。
林鸿温声问道:“皇上想不想泛舟?”
燕云潇点头,又道:“伞拿走吧,漫步雪中,何等快事。”
林鸿无奈道:“会着凉。”
燕云潇哼笑一声:“如此看来,朕与丞相简直是两辈人了?朕想着风流快意,丞相却只想着添食加衣,无趣。”
林鸿只好收起了伞。
两人来到湖岸,一叶扁舟正泊在岸边。林鸿先行上船,冲燕云潇伸出一只手。燕云潇却看也不看,径直一跃,轻盈地落在舟中。
林鸿眼里闪过无奈的笑意。
小舟向湖心荡去。
雪花纷纷扬扬,染白了湖畔的树梢。簌簌无声地落入湖水中,消失不见。
燕云潇盘腿坐在火炉边,道:“这湖中可有鱼?”
林鸿划着桨,道:“这湖中盛产一种冬静鱼,最爱在初冬时出游。肉质极为鲜美。”他捡起船上的几块石头,伸手挥出,石子迅疾地冲入水中。
船上摆着烤鱼用的支架、各种调味料,碗筷。
燕云潇道:“相爷是特意带朕来吃的?”
“这鱼须得现抓现烤才香,故而御膳房从未做过,皇上想必没有吃过。”
几条雪白的鱼泛着肚皮浮上了水面,显然被石子打得晕头转向。
林鸿利落地捞起,刮鳞去脏,熟练地串在支架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