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46章
作者:卡了能莎
总督们这下可全明白了,皇帝是宰肥羊来了!
还坐着的寥寥无几,苦着脸对视了一眼。
这一瞬间,大家心里同时涌起一个念头:只要大家都不松口,皇帝总不能砍了所有人的脑袋吧?
但是……
“臣愿意为国库捐献六……七百万两银子!”
李宣一脸正气,继续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万死不辞!”
众总督简直想把此人埋了。
燕云潇笑眯眯地道:“要是能多一些像李爱卿一样的官员,朕还有何愁哉?诸位也不用着急,可慢慢商议,朕先去更衣。”
他说着站起身,手中握着那块青玉夜明珠,缓缓一捏,齑粉从他掌中滑落。
然后,燕云潇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总督们,优雅地离开了。
回到寝宫脱下厚重的礼服,换上一件黑金色常服,燕云潇悠悠然地倚在软榻上,喝着温热的淡莓酒。
不过一盏茶时间,林鸿就急匆匆地来了。
燕云潇冲他举了举杯:“看来丞相满载而归。”
林鸿淡笑道:“都靠皇上智计谋略,有李宣带头,其他总督不敢不跟,国库今日进账七千六百万两银子。”
燕云潇道:“这么多,朕是不是能建夏宫和冬宫了?唔……还要一个大些的鱼池。”
林鸿道:“当然。皇上要是想要,年后便能动工。”
燕云潇又喝了口淡莓酒,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林鸿见他双颊泛着薄红,双唇盈润,神情又怔怔的,心里不觉一跳。
林鸿走过去,温声道:“亥正时分快到了,皇上该去景行楼上,让京城百姓瞻仰皇上圣颜。百官已登上景行楼,正恭候皇上。”
燕云潇放下酒杯:“走吧。”
他有些微醺,起身时晃了晃,林鸿稳稳地扶住他,道:“皇上对今晚的宴席可还满意?若是满意,臣能否讨要些奖赏?”
“丞相想要什么奖赏?”
林鸿道:“容臣想一想。”
华灯遍街,景行楼下,人流摩肩接踵。
百姓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想看清景行楼顶层皇帝的天颜。
十几丈的距离,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可街上的热闹仍然空前绝后,维持秩序的士兵们吼得嗓子都哑了,也无法阻止热情的百姓。
“看,看呐!是皇上!”
“皇上在向我们挥手!”
“啊——”
“今年洒的是银票!是银票!快抢啊——”
景行楼顶,燕云潇站在栏杆旁,身后是垂首恭立的百官。
楼下是跪伏的百姓,欢呼着,大喊着:“吾皇万岁——”
林鸿站在燕云潇身后一步的位置,像往常一样,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皇帝身着黑色常服,头戴金冠,负手立在栏杆旁。身形颀长,姿容高贵。
百姓跪伏,山呼万岁。
百官俯首,恭诚静立。
人人都敬他,却无人敢看他。
林鸿看不见皇帝的表情,却确信——那张他熟悉又深爱的脸上,此刻一定是孤寂与漠然。
他想到那日的金銮殿,想到这日的宴席,皇帝杀伐决断,大获全胜。
可胜者往往是孤独的。
因为通向那至高且唯一权柄的路上,只有鲜血和冷铁,没有盛开的鲜花或浪漫的酒。
那肩膀并不宽阔,甚至有些单薄,怎能撑起这样的高寒。
这一刻,林鸿心痛得受不了。
山呼万岁声中,林鸿上前一步,借着袍袖的遮挡,轻轻地扣住了皇帝的手腕。
燕云潇微微偏头,皱了皱眉,望着他。
林鸿仔细看了看,皇帝漂亮的眼睛并未潮湿,甚至还带着点被握住手腕的不开心。他轻轻松了口气。
“方才在寝宫时,皇上答应过臣,要给臣一些奖赏。”林鸿道。
燕云潇道:“丞相不如先说来听听。”
林鸿道:“臣想让皇上,与臣一起逛逛街市,看子时的烟花。”
燕云潇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歪了歪头,目露疑惑,似乎奇怪他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掌心沁出汗来,林鸿放开了皇帝的手腕,轻声道:“很热闹的。好吗?”
半晌,燕云潇轻轻一笑,颇为漫不经心地道:“好啊。”
第42章
等百姓和百官都离去后,林鸿带着燕云潇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布置精美,车内备着银炭和热茶,温暖又熨帖。
燕云潇掀起车帘,街上仍然人流如织,欢笑不断。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子时,百姓都等待着那场盛大的烟花。
“今年焰火司和工部一起制作了新品种,想必会很好看。”林鸿道。
燕云潇嗯了一声,放下车帘,裹紧披风。
“皇上冷吗?”林鸿拨了拨炭火,敏锐地听出他声音里的虚软,关心道,“是累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哦。”燕云潇有气无力地道,“被褚开平气得胃疼。”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疼得厉害吗?”林鸿坐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担忧地望着他,“回宫休息吧,皇上身体要紧。”
燕云潇皱了皱眉,拍掉肩膀上的手:“别靠那么近。”
他顿了顿又道:“没事。不是说有好看的烟花吗,朕也挺想看看的。”
林鸿担心他的身体,劝道:“回宫看也是一样的。”
燕云潇却坚持:“怎能一样?”
站在景行楼上时,他看着楼下成千上万的百姓,听着山呼万岁声,心里却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那一刻,他无比想走入人流。
所以当林鸿提出那个请求时,他没有拒绝。
林鸿见燕云潇态度坚决,便不劝了,虚虚托住他的手肘,问道:“可否?”
燕云潇懒懒地靠着车壁,伸出手腕。
林鸿托着他的手,轻轻将红色头绳往下拨了拨,露出纤瘦白皙的手腕,伸出两指搭上脉搏。
搭了一会儿脉,林鸿将小心地将皇帝的衣袖放下,遮住手腕,将那只手放回去。
“皇上是空腹喝酒,凉着胃了,所以会疼。”
马车一个疾停,燕云潇眉头紧皱,微微弯下腰,伸手压住胃部,脸色惨白。
小厮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大人,前面拥堵。”
林鸿沉声道:“好生驾车,宁可慢一些,莫要颠簸。”
他伸手揽住燕云潇的肩膀,这回没被拒绝,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燕云潇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朕要看烟花。”
语气里带着些许孩子气的赌气和坚持。
林鸿轻叹了口气,温声道:“脐上四寸处的中脘穴,用三分力按揉,能止急痛。”
燕云潇急喘了几口气,手握成拳用力抵着胃部,额头上冷汗涔涔。
林鸿见状也顾不上说冒犯了,伸手探到他腹间,找到那处穴位,用了些力道按揉着。
“是臣失职,没有照顾好皇上。”林鸿一边为他按着穴位,一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距离子时还有一会儿。臣昨日让户部给焰火司批了两倍的费用,今年的烟花一定是这些年来最美的一次。”
马车外是嘈杂的人声,不时传来小孩子的欢呼。
过了一会儿,燕云潇缓过来些,有气无力地道:“和你……没关系。”
林鸿略一思索,知他是回答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温声道:“当然有关系。照顾皇上是臣的本职,更是臣的意愿,皇上身体不适,自然是臣照顾不周之过。不知皇上能否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刚才那阵急痛后,燕云潇耗尽了力气,此时被林鸿揽着靠在肩膀上,虚软地从喉咙里嗯出一声。
“冒犯皇上了。”林鸿扶他躺在自己腿上,“躺一会儿好不好?能舒服些。”
燕云潇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闭上眼睛。
马车平稳地向前驶去,一只有力的手臂揽着他的腰,让他连最轻微的颠簸都感觉不到。
一只手轻轻摘下了他的发冠,拢了拢他的头发。
“是这里疼吗?”
随着这声问话,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他胃上,试探地揉了揉。
燕云潇闭着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渐渐的,四周的嘈杂欢笑似乎隔了层纱,慢慢远去了。
只有一个温柔沉静的声音凝成一线,传入他的耳中:“臣学过一些推拿之法,让臣为皇上揉按一番,或许能缓解些。”
燕云潇眼皮渐沉,几不可闻地道:“烟花……叫……我……”或许出声了,或许没有,他已经无从分辨了。
林鸿凝神听了片刻,并未听清他的呢喃。
很快,怀中人呼吸渐沉。
林鸿吩咐小厮将马车驶入僻静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