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仞 乌骨仞 第49章

作者:冷山就木 标签: HE 强强 古代架空

  “什么时候还添了嗜酒的毛病?”小九嘀咕一声,而后目光一瞥,看到桌上摆着的酒坛,旁边还有地下还放着喝空的坛子,待细细一闻,便觉不对,那酒味里带着一丝甜气。

  小九看着萧崇叙那张骨骼深邃的俊美脸庞,这时候脸上也不由浮现了一丝笑意:“殿下是喜欢喝桂花酒?”

  “醉了也好,省得你我不轻易见一面,你若真对我喊打喊杀,我可惹你不起。”小九边这么说着,边也像是这崇王府的另一位主子似的,起身信步自若地来回在这屋里头摸摸碰碰。

  到最后行至萧崇叙的床榻前,十分失礼地坐下,手扒拉过床头柜上摆放的几本闲书,而后又拉过抽屉,竟发觉萧崇叙此前视若珍宝的那些春宫图册全都不见了。

  正心头疑惑,小九弯下身子拉开柜底的时候,发现床底下有一本散开的书。

  伸手拽出来,便见是那一本萧崇叙此前翻卷了边的那一本,现在不仅快要散架了,书上还有几个脚印子。

  不知这书的主人是有多记恨这本《情断王府之风流王爷俏小厮》了。

  小九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上头的鞋印子,像是想要把上头的灰尘拍干净。

  看见那本被丢到床底下的书被小九捡出来,多爱惜似地在那拍灰。

  原本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萧崇叙,终于从桌上起来,冷睨着小九道:“别乱动我东西!”

  听到萧崇叙讲话,这样一副不善的语气,小九只得投降一样说道:“好,我不碰。”

  于是小九把那本《情断王府之风流王爷俏小厮》又送回了床底,它原先的位置。

  小九已经遂了他的心意做了,萧崇叙却还是拉着一张脸,像是怎么都不满意的样子。

  小九看着他的脸色,朝他走来,嘴里温声道:“殿下,还恼我呢。”

  “走开!不想看见你!”萧崇叙看他靠近自己,脸上不知是真的醉酒熏红的还是气红的。

  小九看他带着薄怒的语气睡着驱赶自己的话,没有出手将自己打出门外,却是伸手在自己腿上像是咬着后槽牙一样,作势要狠狠拧下去。

  小九大惊失色,连忙过去阻拦,双手抓住萧崇叙的手,抬眸观他神色,小九哭笑不得:“又不是做梦,你拧自己做什么?”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小九看着萧崇叙那张脸,矮了声调说道:“别气了,算我对不住你。”小九伸手搭在萧崇叙肩头,往下抚摸:“叫我瞧瞧吧,可留疤了?”

  这般说着,却见萧崇叙兜手将小九的手从自己身上打掉了,他冷笑道:“呵,假惺惺的骗子。”

  小九手被打掉,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小片,他看着萧崇叙的脸色,故意非常夸张的发出了“嘶”的一声。

  他像是吃痛地捂住了手,果然抬眼再一瞧,萧崇叙目光正落在自己手上。

  这坏心思一起,便是层出不穷,小九眸光流转,又唉声叹气起来:“也罢,殿下若真是不想看见我,那我便走吧,不再出现在殿下眼前了。”

  “你要走便走,我还能留你不成!?”萧崇叙呛声道。

  这话说完,只见小九真的从萧崇叙身前起身离开。

  小九步子迈得极缓,明明到门口的路也不过几步之远,他却偏偏在屋里走了一个半圈,硬是没走出去。

  再看萧崇叙,身子是没去留,眼珠子却跟着小九也转了半圈。

  待小九停下来,转头一看,两人目光撞上,小九再是忍受不住一样仰面抬手捂住了脸,喉咙里发出来极其压抑像是哭泣一样细碎的笑声。

  下一刻。

  像是一阵风扑入怀里,又像是被一只拔尽爪牙的软蛇绕上了颈侧,小九嘴唇贴上萧崇叙的嘴唇,用着气音柔声道:“殿下闭眼,我便消失了。”

  萧崇叙手脚都僵住,眼睛却还是睁着,嘴唇轻启刚吐出一个“不”字,便被立即趁虚而入了,那原本伸向小九身体要推拒的手,被一双软若无骨带着点湿意的手握住,往下一施力,便推向了腰间。

  那是一个异常主动的,来自小九不常见的,带着汹涌蛊惑意味的吻。

  萧崇叙被那股沉香笼罩住,待两人呼吸都已经紊乱,微微拉开些距离,在萧崇叙居高临下的视线里,眼睛上已经蒙着一层水雾的小九,嘴唇张合:“嗬……王爷……奴才真是身子痒得受不住了……”

  是那《情断王爷之风流王爷俏小厮》三十七回开场,小厮求欢的词句。

  萧崇叙头脑昏然一热,一切便再看不真切了,小九眼中的水雾铺天盖地将萧崇叙溺没,霎时间桌上的酒坛杯盏都被扫到地上,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三更天。

  京城一家酒楼,后院隐秘而宽敞明亮的厢房内,一群人已经酒过三巡,连跳舞的舞姬都换了三波,那众人苦等已久的人却还是没到。

  先是那礼部的一位年岁尚轻的官员坐不住了,对着后头离王府的侍卫语气变得急躁起来:“王爷到底何时能到,这个时候诸位同僚冒着风险起来已经是十分危险,再等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在这一晚,离王秘密传信给所有曾被他笼络又或被威胁掣肘所用的大臣官员,前来一叙,而算算时间,梁孟惠兵马已到,此事不动更待何时?

  离王真的名正言顺顺利登上宝座,自少不得这些人等在朝堂上扭转话锋。

  已经到这样紧切的关口,这些人在家中也是坐立不安,不说起疑,甚至正中有些人的下怀,此时正是需要离王露面安抚人心的时刻,也因此这场密会大多数都到场了。

  在那礼部的年轻官员出声之后,其他因离王迟迟不露面也越发焦躁的官员也纷纷道:“王爷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是啊,是啊。”

  “这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那在后头原本低头站着的离王府的侍卫听着这些人等不及的声音,于是抬起了头,跟他身旁的人也说道:“那便不等了吧,小九不是也说过若是他来晚了,我们自可先下手吗?”

  旁边的小十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好吧,我也有些困乏了。”

  话音落下,那刚才起头的礼部的小官瞬间僵住了脸,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当即惊恐出声:“下手!?下什么手?你们不是离王府的人!”

  “快……快跑!”

  这时候已经有人明白过来事态不对,然而他们带来护院都在外头等着,而且跟离王这次密谈为了掩人耳目,都是尽量简行,根本没带几个人来。

  “噗嗤”一声,是那刚才喊着让快跑的人被一刀毙命,捅穿了肚子。

  那原本在酒桌前的空地上跳舞的舞姬,身姿陡然变得更加高挑,手里也都拔出了匕首。

  一时间,嘶鸣哀叫求饶声,还有破口大骂的声音,混杂着噗嗤噗嗤隔断咽喉和利器入体的声响充斥了整个宽敞的能容纳数十人的夜宴厅。

  四更天,一道伶仃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步往离王夜宴密谈的厅房前。

  小九的头发还泛着潮意,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的气息,不过腿脚倒还算灵便,缓缓踱步走到了门前。

  突然,脚底有股黏稠感,小九低头一看,是血从紧闭的门底流淌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撞开了,一头冠歪了的吏部侍郎眼珠子都因剧烈的悚意浮上了细密的血丝,他万分惊惶地要逃命而出,却没想到抓住机会侥幸跑到这里把门打开,便身形不稳,撞上了一物。

  他已经被里头那单纯极致的单方面杀戮吓得失了智,这时候抬头看见面前的人。

  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思考什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肝胆欲裂地嘶叫道:“王爷!王爷您可算来了,快救救……被暗算…”

  话未说完,那礼部侍郎腰腹上就被扎上了一刀,他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面上的惊惧定格凝滞。

  小九扶抱着他软倒的身子,说了一声:“抱歉。”

  而后将他又带回了门内,随着两人进来,门再次被重重关紧了。

第56章

  “你这个混蛋!快把门打开!你竟敢把本侯爷关在这里!”

  远离京城百里开外的一处,鸟不拉屎的小村落里,一家普通的小农户房里总是传来闷闷的拍门声,夹杂着杂七杂八的叫骂声。

  “你看等爷出去爷不剥你一层皮!”

  “你个狗东西……”

  小十一不动如山地蹲坐在房后的窗下,手里拿着一本闲书不时翻看两下,脚下窝着一只碧眼儿长毛大白猫,闭着眼在他脚面上睡得正酣,小十一另一只手有时垂下来抚摸过它的脊背,为它顺顺毛。

  之前的小十一听梁昱衍在屋里头叫骂,还会安抚几句,最后越骂越难听,把他骂急眼了也会顶撞几句,小十一越是顶撞他,梁昱衍就会更加气愤,近日来白日叫骂夜里害怕呜呜哭着入睡已经是梁昱衍的常态。

  小十一现在也修炼出对他那些辱骂充耳不闻,完全不为所动的气量。

  而无论如何说,小十一都没有把房门打开过,每回等梁昱衍在里头骂累了发够了脾气,便从窗户那里放进去水和食物。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头,小十一听梁昱衍在屋里偃旗息鼓,便起身跺了跺有点儿发麻的脚,准备为梁昱衍准备吃食去。

  这时候顺着窗边飘来梁昱衍已经有些沙哑,低沉了许多的声音:“小九呢……你不是说是他让你带我离开建安侯府的吗,他现在人呢,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小十一伸手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粘着的猫毛,一边哼笑出声:“小九可是忙着陪崇王殿下呢,自是顾不得你了。”

  话音落下,梁昱衍恍若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瞬间拔高:“不可能!那崇王!那崇王有什么好,小九怎么会真的弃我于不顾!我可是他的主子!”

  小十一这时候像是要故意找他不痛快似的说道:“崇王有什么好?他年岁小,颜色好,小九一见倾心!”

  话音落下,屋里陡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声音:“闭嘴!你胡说八道!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稀里哗啦,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梁昱衍推倒打碎。

  小十一抬手掏了掏耳朵,转身去了小厨房。

  京城。

  萧崇叙与小九一夜春风后,宿醉醒来,头脑昏沉,睁眼床榻上只留有他一人。

  这倒叫他不知昨夜与小九演了一回《情断王府之风流王爷俏小厮》第三十七回,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然而还未能等他从混混沌沌中醒神,便得到了宫中传召的消息。

  萧崇叙只能先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了朝服入了宫。

  萧崇叙自誉记忆力过人,脑海里仔细搜刮昨夜发生的事,在走入金銮殿的路上,他都紧紧蹙眉着眉。

  就在踏进殿门的那一瞬,萧崇叙脑海里闪现的东西瞬间断裂,他蓦然抬眸望向殿内。

  这乌泱泱站满朝臣的金銮殿,竟是散发出来一股浓郁扑鼻的沉木香。

  是与小九身上相同的味道。

  而此日早朝更是发生了一件堪称诡异的事。

  那些原本反对萧宸景无诏即位的官员,一时间无论大小皆是一片缄默不语,甚至在那些站在萧宸景这一派的官员发话时,还会应和两句。

  一夜之间,离王一脉,尽数消失。

  萧宸景一干人等再是对小九行事有所预估,也不免对这件事感到悚然。

  此事虽然果决而又迅速,可以说是以最快最利的方式扳倒了离王,但其实后患无穷,是一个只计结果不计后果的做法。

  站在离王那一派的大臣还有多数身居朝中要职,如今朝臣近一半被无骨刃所替,叫人如何不心惊胆战。

  以无骨刃为替,绝不是简单身形容貌的变换,一两日也罢,时日久了必会叫那些朝臣的妻孩或者贴身内侍察觉到什么。

  那批只修得杀人技的无骨刃,并没有学识能力,如何能做好一个身居要位的臣子,只怕要不得多久便会露馅儿。

  如此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简直像是一个亡命徒所为。

  现下朝堂局势紧张,而在这个时候使大瀛损失近半数的臣子,哪怕不是萧宸景的人,也可谓是让朝廷元气大伤,甚至可能会酝酿出更大的隐祸。

  “若不是我那皇叔夜郎自大,自以为可将无骨刃牢牢掌控,也不会叫小九他们这群人,阴沟里硬生生翻起来巨浪。”

  下朝之后,萧宸景眉目沉沉,“说是恨极了离王,可是以杀止杀,其行事作风全是离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