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 王侯 第136章
作者:梁州
之后谢文昕又问来报之人,可知道是发生何事了。
来报之人却摇摇头,说不太清楚,只是能见到谢宁神色凝重,十分着急。
谢文昕却越发觉得疑惑,甚至不安,一直在院中来回踱步,时不时又向宫门看去。
很快谢宁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谢文昕便连忙走出去相迎,谢宁一见到谢文昕,立刻就要下跪。
谢文昕和一旁的孟诗云都吓了一跳,谢文昕更是赶紧将谢宁扶起来,着急说道:“皇兄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怎么一见面就要下跪了。”
孟诗云在旁也紧张说道:“对啊,哥哥有什么事,入殿内再说。”
二人说着,便连忙将谢宁带入殿内,关上门后,谢宁才沉声说道:“臣...恳请陛下可不可以下一道圣旨...”
“待臣带兵离开怡都北上后,陛下可不可以,让明校府看守着姐姐...不要让她离开京城半步...”
谢文昕孟诗云一听,顿时便明白谢宁着急求见之由,只是二人亦是忍不住皱眉。
二人相视一眼后,孟诗云才先担忧说道:“哥哥...可是蓁蓁姐姐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您愿可冲锋陷阵,可是姐姐何尝不也希望能够再上沙场,上阵杀敌。再说,您是她唯一到弟弟了,她见着您一人前去,她又怎能放心?虽说我们当然都是希望姐姐能够留下,可是姐姐的性子,这并非是一明校府可以看守得了的...”
“娘娘,臣与长姐,身上流同一血脉,自然明白长姐心中理想,可是淮南谢氏,此战,出一人便足够了...”
“而且,臣之所以亦将此事告知娘娘,也是因为娘娘心思玲巧,长姐与您有事姐妹相称,中间有些话,或许从娘娘口中说出,长姐会更能听进心里。所以臣是希望,娘娘可以替臣,相劝一二。”谢宁这时又将目光转向孟诗云,恳切说道。
孟诗云脸色凝重忧愁,只是看向谢文昕后,却又不知该应对谢宁说什么,便是谢文昕也是只知垂头凝视,看着谢宁脸上紧张焦虑之态,他纵是有千言万语,却是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
?
许久之后,谢文昕才长叹一声,说道:“朕...可以答应你...”
谢宁连连道谢后,谢文昕却始终神色凝重。
而这时谢宁却又说道:“臣,还有一话,想对陛下说。”
谢宁这句话一出,谢文昕孟诗云二人又是顿了顿。
孟诗云是马上识趣地说,自己刚好有东西想托谢宁带去给蓁蓁,便先行离开要去拿来。
但是谢文昕却在此话入耳之后,心中无由来地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句话,他似乎曾几何时在何地,也听到过一般。
直到孟诗云离开后,谢宁才忽然拂开衣摆,断然跪下,一直颔首,压低声音说道:“臣,恳求陛下,赐臣一死。”
屋内之后骤然寂静,谢文昕没有说出一个字。
只是谁也不知道,门外此时此刻,正站着另一个人。
这人听到谢宁此话后,不由震惊,之后是快步便离开了凰钦宫。
七月廿二,天阴,多云。
早朝上谢文昕让张文笙宣读圣旨。
圣旨所道,乃本年九月十九,淮南王谢宁,将携中央军都尉贺奉昌,军师冯晋,鸿武营中郎将高炜,带领鸿武营及中央城北军一同北上燕西,以镇压柔化入境侵军。
另一边,又派出沅陵侯王桓为正使,携天子亲立行军诏至南境湟川,定立新王。
又有立刻恢复江上淋北,江下淮南各诸侯王的行兵权。让淋北王谢松柏加强柔化至东近江上地段的防范,又让淮南家丞谢稻之以分配调动江下兵马,至央江淮江界限,以压制南境藩军过江以攻入江中。
此诏一出,朝堂之上果然一片哗然。
众人是不敢置信地你我相觑,孟远庄更加是大觉不妥,本想看向简临风以求意见,结果却看见简临风正淡然地目视前方,面不改色。
孟远庄心中骤然再下挫,只是片刻,他忽然便是灵台一醒,猛地回头狠狠瞪了简临风一眼,之后便连步上前,走到殿中。
他双手作揖颔首行礼后,便义正严辞地提出质疑。
只是话中坚持,是十年如一日,道谢宁王桓二人曾经皆有谋逆之嫌,而行兵诏一事更加是事关重大,是万万不可交由一非朝廷中人。
孟远庄此话一出,许多与他为伍同流合污之人皆表附议,顿时朝堂之上再次哗然。
而谢文昕漠然地扫了殿中的人一眼后,忽然双手压在桌上,上半身向前探了探,阴冷地盯着孟远庄,冷声一字一句地质问道:“现在,到底是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孟远庄一听,顿时吓得一背冷汗。
他猛地便双膝跪下,堂上众人皆为池鱼,连忙亦紧随其后跪下,哄堂一片“陛下息怒”。
而谢宁用余光扫了众人一圈后,才不紧不慢地跟着跪下。
那日早朝下后,百官离开明英殿时,孟远庄是独自一人靠墙慢步而行。
他一直铁青着脸,步伐越发放慢,直到众人皆逐渐从流芳门而出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便有一宫女从他身边快速走过。
该宫女离开后,孟远庄抬头瞥了她背影一眼,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
第一百七十四章
◎子徽酒醉嗔又痴,知行恨别离◎
自七月廿二朝堂上谢文昕公然训斥孟远庄一事之后, 再无人敢在朝堂上对谢宁带兵北上,王桓携诏南下一事表示异议,甚至连孟远庄在朝上也甚少言语, 与此同时却也再没有和简临风有过多来往。
只是简临风却仍是时常出入长白孟府。
一来,是他仍以一日为师, 终生为师之命来孝敬孟至源,二来, 亦是因他在宫中时常与谢文昕一处,是多能见到孟诗云, 便也将孟诗云宫中状况告知。
孟至源虽如今再无上朝, 但仍能得知朝中概况,而又能见简临风近来言行之间的变化, 再看他与孟远庄之间越发隔阂, 便更加能估摸到如今朝廷上的风云变幻。
而今日简临风再登门造访时, 却只言近来得一棋局,是始终不能想出头绪,想来请教一二。
孟至源本还想笑说, 如今京中是有一棋神王先生, 何苦还来让他这个老人遭罪。
只是话未出口, 孟至源转念一想, 再看向简临风时, 果然能从他眼中看出异样。
棋局摆出后,孟至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颤颤抬头, 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还是先生的意思?”
简临风镇定回答:“这是陛下的意思。”
孟至源听后是更加震惊,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感叹。
简临风见其如此,便又故作无意地说道:“不知若李老先生还在,他会如何解这棋局呢?”
孟至源愣了愣,却轻轻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江中八门啊...曾经辉煌一时的江中八门啊...终究是要在滚滚江水中逝去了...”
之后这段日子中,谢宁多数时间留在城北军营,或是在鸿武营中,以为月后出发做准备。
贺奉昌,高炜等人亦是不敢怠慢,从早到晚与谢宁一同在营中操练军兵,又商讨作战计划。
而王桓这些时日也是不得空闲,朝廷上大小事宜,众人若有疑惑,都会前来请教,甚至连谢文昕也有到府上来过两次,而王桓也从不推辞,甚至乐于此事。
只是这些上门造访之人,皆只敢在日间到访,若是那日不便只能在夜间上门,也必定让自己的随从在街上等候。
千叮万嘱吩咐道,若见到淮南王的身影,必须要立刻前来告知。
好让自己可以在王爷发现前逃离。
七月廿八,宫中悄然传出,皇后娘娘有喜。
而正因如此,谢蓁蓁这段时间是多有被孟诗云叫入宫中陪伴。
孟诗云言辞之间,是多有旁敲侧击,相劝谢蓁蓁留下京中。
谢蓁蓁便是从一开始就知孟诗云受何人所托,却也见着孟诗云如今身怀六甲,自己也不愿与她多有争论,只好每次搪塞而过。
孟诗云有喜一事,应她自己意思,本无宣扬,是因孟诗云与谢宁几人关系亲密才有以相告。
而那日简临风到谢宁府上时,谢蓁蓁却不小心走漏风声,简临风顿时差点摔倒在地。
当时是连谢宁都忍不住没好气地瞥了他姐姐一眼。
简临风本已是将如此儿女之情放下,待孟诗云之情,是如兄妹,是如知己,是只要孟诗云安好,自己便能安心,再无他求。
而后来有又有一晚,在与王桓议事时,简临风是心不在焉,垂头丧气,王桓自然知其为何,又见谢宁不在,便取来小酒二三,陪他借酒消愁。
而之后谢宁回来时,简临风听得脚步声,便忽然醉醺醺地冲了出去。
冲到谢宁跟前,在谢宁还未能反应过来时,一拳想要揍在谢宁脸上。
可是谢宁本来就是习武之人,不过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开。
但简临风本已脚步浮浮,如此力不能触,是往前一摔,便摔在地上。
这时王桓才慢慢悠悠摇摇晃晃地走出,见到简临风如此模样,便笑着对青樽说:“青樽,还是麻烦你,扶简公子回文南里吧...”
青樽连忙上前就要扶起简临风,怎料简临风却将青樽用力一推,然后又指着谢宁和王桓破口大骂:“都是你!还有你!都是你们两个!都是你们害的!”
之后还有一堆粗言秽语,背后是一个又要打又要骂的酒鬼,面前又是一个正嬉笑着的酒鬼,谢宁本已是累了一天,是头晕目眩,再见如此一幕,一时之间不知该恼该怨。
他实在没眼再看下去,便只瞪了王桓一眼,理都不理他便直接往里走去。
只是他刚从王桓身边快步走过时,王桓却忽然倒在他身上,谢宁赶紧将他抱住,却眉心皱紧。
王桓双手紧紧抱住谢宁,头懒懒地落在谢宁肩上,糯糯地说道:“知行...我头疼...”
谢宁本烦躁的目光果然立刻柔和了些。
他垂头盯着王桓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本是心疼,却又故作生气地低声斥道:“一身酒气,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
王桓却又再将谢宁抱紧一些,又略带委屈地说:“知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谢宁怔了怔,将头往后别开一点后,又没好气地觑了王桓一眼,王桓却越发要黏在谢宁身上。
谢宁无奈,只好伸手在他后脖上轻抚两下后,故作严厉地问道:“那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酒了?”
“头疼...”王桓越发娇嗔,“知行...我头疼...”
谢宁终究是耐不过此人软磨硬泡的路数,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又问:“能不能自己走回房?”
王桓拼命摇头。
谢宁便将王桓轻轻推开,王桓始终耷拉着脑袋,谢宁双手握在他双肩,微微探下头看着他的脸,又问:“真的不能?”
王桓仍是拼命摇头。
谢宁这时忽然稍微蹲下,紧接着一手揽在王桓后背,一手架在王桓膝下,将他整个人横着抱了起来。
王桓是顿时醒了醒,只是马上便将双手环绕在谢宁颈上,整个人蜷缩在谢宁怀中。
甚至还用下巴蹭了蹭谢宁的侧脸。
谢宁垂头看了他一眼,明知是三分酒意七分卖弄,却也只是轻轻摇头笑笑,便往屋中走去。
而这时谢蓁蓁因为方才听到一阵吵闹而走出,刚好看到谢宁抱着王桓,而王桓又一直腻在谢宁脖颈处,一时间如被雷劈一般,站在原地不知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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