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 天和 第33章

作者:落雨声 标签: 古代架空

  他继续问道:“既然你有功底,为何不善用剑?”

  林师后跳躲他一剑,幽幽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当,师妹找我练剑时我就只会躲,就练出个闪避来,合情合理,不是么?”

  刘景珉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跟自己待久了,他怎的也学了一套诓人的花言巧语去,刘景珉心想,这样不好,不好。

  驻足观看的人愈来愈多,有人认出了刘景珉,不知是凭相貌,还是凭身法。

  “这不是那日客栈前堂舞剑的那位么…?”

  “嘿!我就说那日若是有人对上一对,要比单打独斗精彩许多。”

  “这不就来了么。”

  “打起来!打起来!”

  周围议论声不小,叫人听得清清楚楚。林师出剑那一瞬,歪着头看向刘景珉,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拿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小王爷这是拿我当陪衬呢。”

  刘景珉这下被冤枉得更狠了,语气里都带了许多委屈:“我哪有!”

  林师此时剑招带了许认真,他上挑剑去压刘景珉的手腕,回身反踢,再反手劈向他拿发簪的左手,势必要将自己的发簪抢回来。

  刘景珉不给:“这样多好看。”

  林师驳斥:“不合礼数。”

  刘景珉不当回事:“礼数是人定的。”

  林师听闻此言,两下缓了步子,在刘景珉的注视下停了下来,问:“在路上遇见个姑娘觉得好看,你也要去解人家的发簪么?”

  刘景珉突然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只愣神少顷,就手中一空,林师终于抢回了那把属于他的玉制发簪。

  “初见孙如卷的时候,你就把发簪赠与了她,那时倒不是不遵礼数了。”

  他倒是还突然委屈了起来。

  林师:“.........”

  他忽然想起是刘景珉将自己的发簪要了回来,还为自己带上了,虽不是这一把,但……

  于是他停下手中束发的动作,又将发簪置于手掌心递给了他,神情颇为认真:“你若是真心喜欢,也可以拿去。”

  刘景珉:“.........”

  谁说喜欢的是这个了!

  刘景珉的恶趣味得了兴,见林师收了步伐,也没有再要比的意思,他朝看客们拱了拱手,示意大家散了去。一转头发现林师已经步履匆匆,向着出口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于是他转身,一边去追林师离开的背影,一边喊他:“昨夜你留我小住,为表感谢,今晚我请你吃酒,来是不来?”

  林师匆匆离场的步伐一顿,险些被绊了个跟头。

  廿信指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疑惑问:“他们不打算等我们的么?”

  叶语安晃晃身子,转身时给他了个“谁知道呢”的眼神,哼笑一声,怪腔怪气的:“小住~”

  廿信:“…?”

  叶语安一转身,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怀里还抱着她的涓溪剑:“我的剑!”

  廿信显然也瞧见了,他微微点头示意,倒是也没行礼,随口问道:“等多久了?”

  “刚到。”李自离言简意赅,指了指一旁的叶语安,示意自己找她有事。

  廿信心道,竟然不是来找我商讨公务要事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领着颜欢走开了,临走时听见李自离的声音从方才那处传来:“抱歉......”

  他心里纳闷:何事需要道歉?

  李自离双手将叶语安的剑递给她,见她一脸带着疑问的茫然,又重复了一遍:“今日之事,抱歉,伤到姑娘了。”

  “习武之人流血受伤有多正常,何必要来向我道歉。”叶语安这下了然,明白过来他此番的用意,一撇嘴,原本平复的心情又有些闷气,“再说了,我还没打尽兴尼,你就认输了,这样看不起我?好生没劲!”

  李自离连连否认,叶语安心想兴许是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于不友善,方才下场后又思索自己的举动太过冲动了些,于是接过剑,道:“抱歉,我也应该道歉,场上摔剑让你下不来台是我不对,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平白认输的。”

  “如果姑娘是为了那把匕首而来,我可以争取此次为平局处理。”

  叶语安瞪大双眼:“廿信没告诉你么?我是专门为了同你打一场才来的。”

  这下轮到李自离瞪大双眼了。

  ......

  林师被刘景珉拉着去了龙夷城最高的酒楼,从这里远眺,脚下是烟火萦绕的整座城,远处是茫茫草场,在远处隐隐能瞧见天山雪顶。

  如诗如画,美轮美奂。

  林师倚着窗台极目远眺,只可惜眼下屋中只余他一人,口口声声拉他来的吃酒人还没来得及叫店家点菜,就被谷余神色匆匆地叫走了。

  正事要紧,正事为何?他也无心多问,只觉得这几日吵闹惯了,眼下独自一人赏景,偷得浮生半日闲,很是不错。

  店小二为他上了壶酒,入口有些烈,烫得人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滋味不佳,林师只呷了两口,就放在了一边,搁置了。

  他反手解下脑后的发簪,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瞧着抚摸了一会儿。

  这发簪样式和颜色都是普普通通,远不及上乘,小王爷按说大把的金银玉器都见过,为何非要朝他要此物?

  为何对此物情有独钟?

  瞧了许久,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将发簪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倚靠窗沿。

  方才对剑时,心跳如雷入鼓,震得格外的快,眼下只留一人独处,本想应是该清净些了,不成想却怎也平静不下来,两口酒下去,反而愈演愈烈了。

  在一旁候着的小厮见他倚窗垂头发呆,一脸愁容,心中甚是不解,却又不敢上前去问,只得叠着手偷偷打量。

  景美人美,何事思愁?

  美人无心赏美景,只因此刻思绪纷杂。

  他为何要来西北找我?他为何要事事照拂?他又为何要留我住处?只是为了躲避扰人的官员?

  净做一些让人费解的事来。

  昨夜月色太好,房里太亮,他怎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数时间,听身旁睡着的人酣睡的呼吸声,起起伏伏,颇有规律,几度翻身,也不老实。他直到天色将明,才迷迷糊糊睡去,又睡得不大安生。

  此时他撑着头,微微眯起眼睛,心道,耳根无人吵闹,倒觉得有些过于清净了。

  奇也怪哉。

  他静不下心来,也就不愿在此地久留,再好的景,徒留一人,也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他叫店家收了酒,起身回了客栈。

  何时起?许是初见时他的那一箭射得巧妙,没有射中敌人胸口罢。

  他收了客栈房中早晨未来的急收起的地褥,靠在椅边抱着书读,不知是否是读得进去。天色将晚时,约莫刘景珉今日事没有忙完,许是不会来寻他了,于是向店家讨了热水,追准备沐浴休整,窗子突然被人拉了开。

  想见的人站在窗外,趁着夜色,气喘吁吁的,像是一路刚跑过来,他一边单脚跨进窗来,一边急迫道:“应付不过来了,快让我躲躲!”

  作者有话说

  心乱了,剑就慢了

  (爬来)(迟到了)冬至快乐(爬走)

第39章 沐浴

  林师被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让开。

  刘景珉跳进屋内,往床边一坐,缓了口气,抬眼抱怨:“果然不能回去,被人抓住了盘问的好惨。”

  林师瞧他的样子,忍俊不禁:“是发生了何事。”

  刘景珉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灌了一口,一抹嘴边的水渍,解释起来。

  “那群糟老头,烦得很。原本下午是要去商讨西北营中要事的,也就军中和州府要员。谁承想推门一进,里头塞满了一众大官小官,什么州刺史,防御使监察使,见过的没见过的七七八八一群人。正事聊完,还不忘再过问我前几日做了何事,去了何地,更过分的还要灌我酒喝。我打着去如厕的借口溜了,半路又差点被人发现端倪,我就赶忙往你这边来了。”

  “慌不择路。”林师披上刚卸下的外袍,微微俯身,同他对视,顺着他的说辞往下,轻声道,“夜闯私宅,怎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不会的。”刘景珉眯眼一笑,“他们寻不到这处。”

  他转眼瞧见屏风后的浴桶和林师方才披上的外衣:“你是要沐浴休息了?我可是打扰到你了?”

  林师叹了口气,回了句“无碍”,又觉得再等下去水要冷了,还得找店家再换,于是犹豫了再三,还是道:“我…且去收拾一下。”

  刘景珉坐在床边,嘴上说着抱歉打扰,行动上却丝毫没有体现出来,他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今日那酒家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林师在屏风后慢条斯理地解下腰封,心道,有人未来得及点餐就匆匆离去,饭菜口味如何,我又怎知晓?

  他又卸去外衣,动作缓慢,眼神盯着屏风后的纹案瞧,口不达心意,像是喃喃自语:“送来的那壶酒,有些太烈了,喝不习惯……”

  刘景珉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叫人上菜,原以为他会自己叫些,如此看来可能是只叫了一壶酒,忙问:“你莫不是,一直未用膳罢?”

  林师给了他一段默认般的沉默。

  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自责,心说不会是自己晌午不告而别,教人心里生了闷气?于是连忙起身,要往屋外走去叫人:“想吃什么,我叫后堂给你做一碗。”

  林师忙阻止他,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时候不早了,伙房应是早熄火了,这时去岂不是麻烦人?此事与你无干系,是我自己觉不得饿,只吃了两块桂花糕垫垫肚子。再者说我这样大一个人了,饿了不会自己找吃的么?”

  刘景珉听着林师讲的一番话,起身往外,正要坚持叫后堂送饭菜来,忽然一阵轻微的“哗啦”声。

  入水声入耳,他蓦地止住脚步,不知怎的,忽然僵在了那里,不敢动了。

  僵了两秒,又情不自禁往屏风那处看去。

  奈何屏风做工太好,也不是风月地那种薄纱质地的。那板板正正的木料,别说人影,光都透不过来。

  水声依旧不绝,那不透光的屏风似乎让这声音更引人遐想,他咽了咽口水,似是莫名生出些紧张,本想坚持的话语就硬生生转了调:“那,那好。”

  他做贼心虚似的坐回床上,“唰”地打开扇子,以往拿来装腔作势的扇子竟忽然有了实质性的作用,扇动间带来了一丝清凉,解了心火。

  那水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林师抱膝将自己浸在水中,水没过下额,他脑子里翻江倒海,顺着下午的思绪想了许多,又回忆起下午翻的那本书来。

  讲的什么来的...?

  直到水冷得教人受不了,他才擦干发尾,自屏风走出。

  这才见刘景珉正靠在床栏边拼命摇扇子,吹得额边发丝都扬起来。

  何至于这样热?林师不解,于是走至窗边拉开窗扇。

  深秋的风携着寒气卷进屋内,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刘景珉似是猛地回了神,快几步走上前来,啪地将窗扇合上,阻绝了冷风,佯怒道:“你风寒刚好,头发又湿着,这样吹冷风,是又想病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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