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千里送 退婚千里送 第30章

作者:大生生 标签: 甜宠 强强 轻松 古代架空

  徐旬之摇了摇头,却未置一词。

  倒是徐偈抬起了头,“劳烦皇叔为我之事千里奔波,皇叔身体可还受得住?”

  “无妨,”徐旬之看向远方,修长的手在腰侧那把朴剑略一摩挲,“晋地,是我自己想来的。”

  他转头看向徐偈,“偈儿,你何时启程?”

  “我想入洛京。”

  “于礼不合。”

  徐偈低下头,“我知求亲乃长辈事,可是我错失过他一次,若不能亲见事成,我昼夜难安。”

  徐旬之淡色的唇染了月色,“罢了,两国因你而周折,你确该亲往致歉,只一点,你只是与使团同行,致了歉,有了结果,你便离开,不能再在晋地逗留。”

  见徐偈不肯应声,徐旬之轻叹,“我替你送他回虞国。”

  徐偈抬起头,徐旬之道:“这也是皇兄的意思。两国路遥,需借道他国,只晋国送嫁,我们心有不安。”

  他将手拂到面前少年已然宽阔的肩上,“你不仅是一个人的心上人,还是虞国的将军,宗室的长子,你离开太久,该回去了。”

  “皇叔,”徐偈垂下眸,“我总觉得,自遇到他后,我之前追求的、重视的东西,好似,没那么重要了。”

  “你觉得不安?”

  徐偈一向持重的神情突然露出点少年态,他笑了笑,“没有……我乐见其成。”

  徐旬之收了手,消瘦的身形忽而随意地松弛下来,形成一个无伤大雅的弧度,他倚靠到船舷上,“本该如此。”

  徐偈不解抬头,却见徐旬之眼底染些朦胧的笑,“少年人啊,心里总能装下更多的东西。有凌云志,有儿女情。情最醉人了,叫人迷恋,叫人沉沦,唯有经历了,取舍了,调解了,你才叫成人。治国先齐家,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徐偈沉下脸,“我不愿取舍。”

  “那就沉迷美色。”

  “我不会€€€€”

  “那就取舍。”

  见徐偈面色冷毅,徐旬之掩下喉间轻咳,“怎么?怕娇妻受委屈?”

  徐偈抿唇不语。

  “你想宠他?”

  “嗯。”

  徐旬之重新拢了袖,却悠然看向远方。

  “他也要取舍。我听说,是他送你上的船?”

  “是他送我来的。”

  “他比你通透。”他将远目收回,落到徐偈身上,“只要你二人同心,退让或牺牲,都不算得委屈。偈儿,你是长子,你肩上能挑多重的担,就看你婚后的表现了。”

  见徐偈仍不肯说话,徐旬之淡淡一笑,“你可知,情之一字,最易生妄念,今日情浓,明日便可成怨侣。你当是为何?”

  “是不够真心?”

  “痴男怨女,哪个不真心?”

  “那是€€€€”

  “是不够清醒。”

  徐偈沉默片刻,忽而躬身一揖,“谢皇叔教诲。”

  徐旬之摆了摆手,“听你所言,那是个跳脱孩子,莫把他想弱,也莫迫他倚靠。爱他,敬他,亦让他助你,帮你。他是你并肩相扶的妻,不是醉于娇宠的鸟。”

  说罢,他再难掩喉间痒意,蜷身咳成一团,徐偈欲扶,却叫他一只嶙峋的手挡住。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今夜风大,你自己看吧。”

  他扶舷直起了身,紧了身上披风,离开了甲板。

  章圆礼于四日后,策马回到了洛京。

  刚一进城,便见长公主的车马停在城门后。

  数日思念,风雨兼程,章圆礼倏然下马,钻进马车,扑进了朱邪品的怀中。

  朱邪品摸了摸章圆礼的头,“受委屈了?”

  “……嗯。”

  朱邪品将他扶起,替他拭净眼泪,“亲自送别,独自回来,伤心了?”

  章圆礼呆望向她,“母亲怎么知道?”

  “徐偈已跟陛下和我道歉了。”

  “他人呢?”

  “走了,回虞国了。”

  章圆礼的眼圈骤然红了。

  朱邪品叹了一口气,嘴角却带着笑,“他要回国,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好了,哭什么,采纳,问名,都已过了,你要嫁人了,不高兴吗?”

  章圆礼噙着泪,眼中悲喜交加,他慌忙垂下目。

  长公主却将他重新拥进怀中,“好孩子,跟娘回家。”

  章圆礼埋首在长公主怀中,声音瓮声瓮气,“娘,你不怪我偷跑了?”

  长公主低下头,狠狠点了点章圆礼的额头。

  “你呀……”

  章圆礼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却骤然看见长公主眸间泪光一闪,他正要开口,便听长公主轻声道:“哪里还舍得怪你……”

  章圆礼放下手,一时没闹明白长公主为何红目。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出嫁,超肥一章,所以这章字数就少一点,勿怪QAQ

第29章 (出嫁出嫁~)

  所谓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乃周时古礼,至今仍袭。虞国世代汉人,对六礼极为讲究,而朱邪氏虽为沙陀人,但曾赐国姓,习汉礼,六礼也早早学了来。故两国在定亲事上一拍即合,谁也不嫌谁毛病。

  章圆礼进京前,两国已完成采纳、问名,所谓问名,即问来章圆礼姓名生辰,进行卜算,看新人是否登对。

  正在此时,朱邪旭突然要给章圆礼加封。

  理由着实丢人。

  只因前两日章圆礼觐见,娉娉婷婷往面前一站,朱邪旭嘴欠,来了句:“一月不见,怎么还长个儿了?”

  当即挨了一脚。

  这一脚有前情,章圆礼年纪小长得慢,被朱邪旭嘲笑的次数多了,便成了心头大忌。章圆礼跑出去一月,自觉自己长高了些许,沾沾自喜去朱邪旭面前炫耀,却听闻这么一句嘲弄,那脚自然而然就痒了。

  这一脚发乎情,止乎礼,倍瓷实,所以连章圆礼也未料,他竟将朱邪旭踹出了歉疚。

  朱邪旭挨了窝心脚,嘴都顾不上咧,就先叹了口气,“好表弟,你怪我酒后失言吗?”

  章圆礼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嫁给徐偈。”

  章圆礼抱着臂瞅他。

  朱邪旭以手覆面,叹息连连,“你说你这样,嫁过去该如何是好?”

  章圆礼皱眉道:“你又皮痒了?”

  朱邪旭却不管不顾将他抱进怀里,长泪纵横,“你说你,原本可以在洛京招个俊俏郡马,像欺负我一样作威作福欺负他一辈子,却因我酒后犯浑,失口把你许配别国。你这般蛮横无理,日后若是失宠,叫我如何面对姑母!好圆礼,虞国使团就在外面,你但凡跟我说一句你不愿意,我立马去回绝!”

  气的章圆礼当场又补了一脚。

  在章圆礼再三威胁下,朱邪旭总算打消了退婚的念头。他深感章圆礼大义,又兼腿实在痛得厉害,他担心章圆礼蛮横叫人嫌弃,痛定思痛,他大手一挥,加封章圆礼为朝阳王,以皇家宗室身份出降,好叫那边别欺负了他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两边都不好骂朱邪旭,只得人仰马翻地重新张罗起来。

  虞国刚拿回来的名还没捂热,只得再次求问封号,又进行了一轮问名占卜,聘礼重新整理,以示对朝阳王尊重。卜算一出,便需带礼纳吉。本朝轻聘礼,重嫁妆,即便如此,因章圆礼加封郡王,虞国那边的聘礼也加了一成,比照皇太子求亲规格,以羊三十只、酒三十壶、彩缎五十匹、茶叶百斤为礼,呼啦啦抬进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刚造好册,虞国又紧接着正式下聘。白金万两、金器百两、彩缎千匹,钱五十万、杂缎三百匹、彩衣十套,并二十匹马、五十只羊、五十壶美酒,满登登摆了两大院。

  晋国这边更是忙成一团糟。朝阳王婚事乃国事,上至帝王宰相,下至礼部太常寺,谁也甭想躲闲。

  太常寺负责采买,宰相负责督察,朱邪旭负责掌眼,长公主负责迎送,皆为这猝不及防的郡王出降忙得焦头烂额。

  虞国前脚下聘,太常寺后脚就将嫁妆运进府内,开了国库不知摆了多少院,朱邪旭和朱邪品仍觉不足。他二人商量好似的,齐开各自私库,檐床首饰一件件的拿,珍玩器皿一车车的添,宰相只得捏着胡一个个的记,老腰都断了数回。

  朱邪旭也忙,长公主也忙,宰相老儿也忙,太常寺也忙,唯一闲的就是章圆礼,懵懵懂懂要帮忙,叫长公主轰了出去。

  长公主府忙得脚不沾地,和宰相架都掐了几回,谁都忙出一肚子火,唯有章圆礼是雀跃的。

  数不清的琳琅满目,闹哄哄的人来人往,章圆礼皆新鲜得不得了。他东摸摸西瞅瞅,瞧着满院儿皆是自己的东西,心硬是也塞得甜甜蜜蜜满满当当。

  他那时还没明白,自己是要去国远嫁的。

  朱邪旭的那点儿担心,叫他当屁放了出去。

  直到婚期确定。

  八月初九,郡王出降。

  长公主听闻,人霎时一歪,叫婢女扶着,当场落了泪。

  只因现已七月底,离那一日,拢共,只剩十日。

  她舍了满手事宜,来到了章圆礼的院中。

  章圆礼正趴在桌上,一无所知地画画。

  因在家中,章圆礼穿了件旧日薄衫,一头长发随意束起,于白玉般的额前散下几缕浓黑的碎发。

  他嫌热,薄袖早就高高挽起,露出两条莹白的臂膀。

  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长公主脚步一顿,心绪霎时起伏起来。她走上前一瞧,画得四仰八叉,不忍细看,忍不住一笑“狗啃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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