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第30章
作者:六个瓜片
“侯爷,既然已经找到人了,那另一个我是不是可以带走了。”熟悉的声音从闻燕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李晟在心底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些人竟然都是王若存带来的,刘敬也不在闻燕雪身边跟着。
敢情这些人都是闻燕雪向王若存借来的,他们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了。
闻燕雪颔首道:“自然。”
“多谢侯爷。”王若存轻笑一声,在路过他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李晟心底发凉,直冒冷汗。王若存这是反水了吗?他要背叛他姑母不成?
王若存把人带走了一部分,那个日日给他送饭的季武也跟在他身后。只是这个人奇怪得很,眼中少了几分神采,变得有些平平无奇。只有匆匆一瞥,李晟没有多看几眼。
闻燕雪是骑马来的,追云就在巷道外。李晟以为自己要被这帮人捆着押解回去,自觉地就要跟在队伍后面走。闻燕雪却冲着他扬了扬头,伸出一只手来。
李晟犹豫了片刻,还是搭上了他的手,借力骑在了追云身上。闻燕雪舒心地笑了笑,将他抱在身前。那些人个个缄默不言,眼观鼻鼻观心,就和没有看到一样。
虽然李晟特别好奇,但他也不敢问海棠的事,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到了侯府,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见到什么人,想必闻燕雪的人已经清过道了。
李晟回到侯府,刚回到熟悉的房屋,就被闻燕雪一把推到了屏风后面。热水已经备好了,屏风后雾气缭绕。李晟这几天哪里顾得上洗漱,身上早已酸臭,热气一蒸腾,那味道简直难以忍受。
闻燕雪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脱掉,李晟后退了几步,头皮发麻道:“你要做什么?”
闻燕雪嫌弃地看着他道:“你现在顶着这么一张脸,我就算想做什么也下不了那个手。你这么脏,我当然是要帮你沐浴。”
李晟腹诽道,沐浴的是他,为什么脱衣服的是闻燕雪。他转过身不去看他,手腕有些红肿,他颤抖着手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光,然后一脚迈入木桶中。
闻燕雪只披着一件内袍,他捏着李晟的脸,将他脸上的易容洗得干干净净。李晟原本白净的脸露了出来,闻燕雪满意地端详着,说道:“还是这样看顺眼一些。”
李晟一言不发,任由他摆布。
闻燕雪也不在意他的反常,亲力亲为地将他洗了个干净。他力气大,也不懂收劲,李晟倒是觉得他的手法有些像给追云洗澡,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有些想笑到他还是克制住了。
木桶里的水换了三遍,才把身上的脏污洗干净。他泡在干净温热的水中不肯出来,闻燕雪垂眼看了看他,将一件簇新的寝衣放在一旁,然后转身出去了。
李晟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了。他擦干身子后走了出去,闻燕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神态安详,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晟不安地扯了扯衣领,四下张望着。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还不过来,要我去请你吗?”
李晟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闻燕雪躺在外侧,想要睡床就必须要越过他。他赤着脚踩在脚踏上,双手撑在另一侧,上半身想要越过他。正当他小心翼翼之时,闻燕雪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
床上之人忽然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李晟被他吓得不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差点撞到闻燕雪的额头。
闻燕雪按着他的肩膀,以防他再次乱动,他露出森白的牙,冷声道:“一惊一乍地做什么?我难不成会吃了你?”
这句话没从闻燕雪口中少听过,但每次都被他吃干抹净了。
李晟摇了摇头。
闻燕雪道:“你不愿意和我说话?”
李晟再次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闻燕雪捏着他的下巴,想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他不满道:“这是你回来之后与我说的第一句的话。”
李晟刚想辩驳,闻燕雪却双眉紧蹙,堵住他的话道:“你不是不怕我了吗?为什么不敢看我?”
李晟无力道:“侯爷想要我说什么。”他顿了顿,嘲讽道:“差点忘了,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应该谢谢侯爷饶我一命。”
闻燕雪道:“你与那叛党一伙儿,确实是死罪。”
“侯爷。”李晟觉得此景此景无比荒唐,他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一切不会都是你安排好的吧,根本没有什么账簿,那都是你故意放出的消息混淆视听。”
闻燕雪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些东西,“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李晟尴尬地撇过脸道:“能不能换个姿势?”
闻燕雪干脆地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李晟规规矩矩地躺在他身旁,两个人肩并肩躺着,心思却是迥然不同。
“侯府都是你的人,凭他一人怎会贸然闯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让他闯进来的,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闻燕雪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闻燕雪轻轻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第42章 北燕有雪
“傻子。”李晟喃喃自语道,“我不就是傻子吗?我如果不是傻子的话,怎么会被你耍得团团转,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闻燕雪沉默不语,李晟就当他无话可说,“进忠公公和闻姝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我现在是身不由己了些,处处受限,但这条命的来去还是在我手心里,你......”
旁边传来沉重均匀的呼吸声,李晟一瞬间就泄了气,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这人却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他的所作所为,还有“豪言壮志”,在闻燕雪眼里一定很可笑。
屋里仍旧一片亮堂,烛火燃烧着,泪痕流淌。没有闻燕雪的许肯,下人们也不敢贸然进来吹灭灯火。灯盏里的烛油汪汪一片,像是夜幕下的一块琥珀,倒映着摇曳的烛火,亮得有些朦胧梦幻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闻燕雪睡着后的神色并不好看,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蹙着,眼下有些发青,可能这几日他都没怎么睡觉,把精力都花在怎么抓他上了。
李晟闭上眼休息,身下是柔软舒服的锦被,还是用熏香熏过一遍的。在外面吃了几天苦头的李晟,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难能可贵。半晌,他又睁开了眼睛,别无他因,烛火太亮,他根本睡不着。
他坐起身,越过闻燕雪想要下床,可他才刚支起半个身子,闻燕雪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他反应极快,立马把目光转向李晟,语气关切道:“怎么了?”
李晟心里骂道,你这个逼人,装什么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闻燕雪的目光才渐渐恢复清明,李晟也骂够了,心中这才平复了一些。
“烛火太亮了,还是熄灭一些吧。”
他原以为闻燕雪会叫下人进来,结果他定定地看了自己一会儿,翻身下床。他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将灯纱摘掉,一一熄灭烛火。最后只留了一盏灯,是他见过好多次的银雀灯。迟迟与他说过,这是闻燕雪母亲陪嫁时带来的老物件。
她的东西大多留给了闻姝做陪嫁,闻燕雪只留下一两件做个念想。他将这盏灯搁置在床边,空中弥漫着灯油燃烧的淡淡香味。闻燕雪直接用手捻动着灯芯,将最后一丝光熄灭了。
他躺在李晟身边说道:“有什么留着明天再说吧,要骂也好怨也罢,今夜先好好休息一晚。”
这番体贴的话可不像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也许是鼻间弥漫着的灯油香与棉芯燃烧的味道交织混合,有安神的功效。闻燕雪的声音低沉轻柔,如同这灯油香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舒适,李晟很快就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这一夜睡得非常安稳,什么乌七八糟的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大天明,他睁开眼,一眼看到的就是闻燕雪近在咫尺的俊秀的面庞。
两人同床共枕多次,每次他醒来后,闻燕雪往往是不在床上的。
他不动声色地往床里缩了缩,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刚退了一些,闻燕雪就睁开了眼睛,目光有神地看着他,那模样不像是刚醒的样子。
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早,侯爷。”
“早。”闻燕雪多看了他几眼后,坐起身下了床,迈着大步走到了外面,外间已有下人等着侍奉。
李晟又赖了一会儿,心事重重地也跟着出去了。
几日没见,迟迟很是担心他,拉着他问东问西,但是碍于闻燕雪还在一旁,她只敢在李晟耳边小声嘀咕。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闻燕雪也洗漱穿戴完毕了。
李晟问道:“侯爷今日要出去?”
闻燕雪瞥了他一眼道:“不出去,陪你用早饭。”
闻燕雪没有用早饭的习惯,所以真的是李晟在吃,他就坐在他对面看着。李晟动了几筷子后,被盯得忍无可忍道:“那几日一直给我送饭的季武是不是你易容假扮的?”
闻燕雪惊讶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晟愤愤道:“除了你谁还会一直盯着我不放?”
闻燕雪笑道:“你变聪明了。”
李晟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闻燕雪还在关切道:“怎么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
这种忽如其来的关心让李晟不知所措,甚至是有些惴惴不安。被抓到的后果他已经想了无数个可能,不管是旧账重提,闻燕雪要与他清算旧日恩怨,还是要借此事发挥,将他这个“叛徒”一并清理。他都做好了准备,毕竟桩桩件件有着落,他哪个都逃不了,更是辩无可辩。
眼下闻燕雪这番行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闻燕雪让下人撤走剩余的饭食,就看到李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简直要把他盯出两个窟窿来,他笑道:“我看你一定有很多疑惑想问。”
李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确实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只是我想问,你就一定能告诉我吗?”
闻燕雪眯了眯眼,那神态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狼,危险又狡诈,“也不一定,那要看你问些什么了。”
李晟不假思索道:“你和你妹妹闻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怀疑你有不臣之心,这到底是真是假?”
“你问这个。”闻燕雪摸了摸落在额间的碎发,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些什么,“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会把我能告诉你的都全盘托出。”
李晟狐疑道:“真的吗?”
闻燕雪点了点头,“自然。只不过话里的真假还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李晟又在心里暗戳戳地骂道,两面三刀的狼崽子,不想说就不说,何必拿人来逗趣呢。
这厢闻燕雪已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中,“此事还要说到我出生的那一年……”
李晟:“……什么???”
闻家世世代代皆是武将出身,闻桀几乎是个泥腿子,操着一口京畿土言,四书五经通通不读,仅识得几个字,不平白做一个睁眼的瞎子。但闻家也不乏有文臣,或是文武兼修的奇才,天下总有太平的时候,太平之时就不需要他们这些武将了,在文臣清流中也有自己的人,这才是长久之道。
闻桀战功赫赫,他这一生,正好赶上了有仗可打,且朝中无人可用的时候,于是以一己之力独挑大梁。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能抱上大胖孙子。于是,闻燕雪的到来,对闻家来说可谓是福星盈门的大喜事。这是闻家的长子嫡孙,呱呱坠地的那日,就连不苟言笑的闻亥都罕见地有几分喜色飘上了眉梢。
此时,正值边关战事如火如荼,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的时候。一夜之间,夜雪飘尽征人塞,闻老将军一口气直拿下乌孙三关,将乌孙人赶出了大雍,还夺取了他们世代赖以为生的百里荒草场。
将领和士兵们是既疲惫,又兴奋之时,千里之外的家书陡然而至。闻老将军将手上的血擦净后,依马待笔,一目十行看过之后,连连高呼了三个好字!长笑伴随着飘雪在苍茫的群山间回荡。
“闻家后继有人了!我这孙儿来的时机正好!凡兵,有以道胜!此子乃吾之道也!”他指了指刚打下的大片疆土,豪气道:“以后这片土地有人代我守下去啦哈哈哈!”
他的到来是一桩喜事,天子听闻边关捷报频传,又听闻这忠义之家喜获麟儿,大笔一挥,为闻燕雪赐名:三关。
闻燕雪六岁之前都是在侯府中度过的,父母对他管教有方,可也是宠爱有加。但让人更头疼的是,这孩子也太不服管教了些。若说淘气到也还好,他最不屑于与光屁股孩童为伍,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儿。他根本瞧不上。那他的一腔精力如何发泄?他常常指挥着下人们的孩子,让他们为已所用,玩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游戏。下人门苦不堪言,纷纷跑去向闻亥抱怨。
起初,闻亥只当是孩童间的玩闹而已,可当有一日,闻桀的同僚前来拜访,对他起了些兴趣。闻燕雪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院内,将下人分为两波,模仿军中打仗。而他纵观全局,两方对峙,打得有来有回。
这位同僚暗暗心惊,他只是抱着玩笑的心态来观看,却不曾想这小公子竟是一个天生将才。他按捺着一颗激动的心,走上前蹲下来与闻燕雪视线齐平,语气难掩激动道:“闻小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闻燕雪淡淡地看他一眼,便道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此人对他更是青眼有加,忍不住问道:“你是怎知晓我的身份的?”
被下人偷偷告状,正要前来整治儿子的闻亥也颇为惊诧,但他按下心中的情绪,斥责道:“关儿,不可无礼。”
此人表示无妨,他示意闻燕雪继续说,闻燕雪得了肯定,便胸有成竹道:“我闻家与文武大臣均有结交,但先祖以军功立身,与文臣结交不过泛泛。能得我阿爷亲自接见,说明你定是身份不凡的武将。又能令我阿爷领你来商讨大事的内房,那你定是我闻家亲信,又见我阿爷对你恭敬有加,所以我才斗胆一猜的。”
此人笑道:“小公子果然聪慧,方才我见你指挥有度,颇有侯爷风范。”
闻燕雪眨眨眼,说道:“父亲书房内有阿爷的手札,我只是看来玩一玩。”
“你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