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第31章

作者:六个瓜片 标签: 古代架空

  闻燕雪傲然的小脑袋微微垂下,“有些字还看不太懂。”

  此番对话让他对闻燕雪刮目相看,赞不绝口,喜爱之心更甚之。

  这件事过后,这人立马写信给闻老将军。闻桀在年末回京述职之时,抱着孙儿爱不释手了一番。向儿子儿媳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将孙儿亲自待在身边养。

  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便是闻亥,想当初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闻桀一眼都不曾注意过,凡是都是由过世的老妇人亲自操持的。更别说亲自带孩子,徐清湘抹了一夜的眼泪,闻亥也是百味杂陈。

  于是尚且年幼的闻燕雪便随着祖父去往了边关。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远的地方,母亲的眼泪和父亲的担忧他还并不理解,只是怀着一腔好奇与玩心兴冲冲地去往了。

  他不知闻亥对他的态度,就是在这个时候转变的。

  众人以为闻桀会对这个孙儿严厉有加,却不曾想两人相处很是愉快。闻燕雪天资聪颖,又肯吃苦,兵法韬略由闻老将军亲自传授。

  边疆虽苦,他也不是没有动过要回去的念头。可是当他看到祖父须发皆白,却仍要披挂上阵,众位叔伯意气风发。军中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边关也有了他留恋的东西。

  闻桀常带着他在焉支山下跑马,将胯下坐骑乌云的儿子追云赐予他。在山顶,闻老将军骑着马,将他抱在身前。指着山谷中密密麻麻的人对他说道:“关儿,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你将带着他们战无不胜,普天之下,都是我大雍王土。”闻燕雪见排兵布阵都是自己熟悉的,他开心道:“这和我以前玩的游戏是一样的。”

  老将军却摇摇头,“不一样,打仗并非儿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棋子,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他们将性命相托,是信任你,你要带着他们活着回去。”

第43章 这也能说?

  在闻燕雪儿时的记忆中,在京城发生的事就像流沙一样消逝。在安西军中的回忆反倒是历历在目。然而,他交代的并不多,他的故事也就寥寥数语。李晟大概能想象得到,闻燕雪在还没有枪架子高的时候,就跟着彭原公北上安西了。

  “这和整件事有什么关联,我没以前好骗了,你别总想着骗我。”

  闻燕雪微微一笑,挑起的眉眼和翘起的嘴角,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势在必得,他不慌不忙道:“我所言字字属实,事关我太公,我不会拿这些来糊弄你。”

  李晟一想也是,且继续听他说下去,看他能说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闻燕雪自小跟在祖父身边,因而跟祖父的感情更深厚一些。他生性桀骜,甚至是有些恃才放旷,军营中再也拘束不了他。渐渐地,等他长大了一些,闻桀便带着带他上战场,在他十四岁那年,才真正见识了什么是刀剑无情。

  年少恣意,轻世傲物,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冲锋陷阵他往往冲在最前面,很快就立下了军功。起初军中那些怀疑他,轻视他的人,也真正信服了这个肯吃苦耐劳的少将军。

  闻桀对他越来越看重,每当他奉旨回京述职时,也会带他一起。每当这时,闻燕雪也是很期待的,他难得可以回家看望爹娘,还有妹妹。

  雁字回时,从京城寄往安西的家书一封接着一封信,家书几万重,纸上诉满了思念。最初,阿爹阿娘见到他都是又惊又喜,拉着他说长道短。后来随着他在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归家的时候越来越少,寄往军中的家书也没以前那么勤了,且大都都是阿娘寄来的,阿爷的问候越来越少,只能从信中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些他的情况。

  闻燕雪每次回京,在家中小住一番,欢喜之余,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阿爷看向他的眼神与以前不一样了,直到以后很久,闻燕雪才知道,那是忌惮的眼神。

  闻亥虽是家中嫡长子,资质平平,闻桀却是虎狼之将,大雍的不世之才。他的弟妹几个皆是平庸之辈,他们几个都不曾获得闻桀的青睐。严厉的父亲对他们几个不假辞色,更遑论宠爱。

  雏凤清于老凤音,随着闻燕雪的崭露头角,性情秉性和老公爷年少时一模一样,多的是人忌惮他,只是他没想到,这份忌惮会来自身边的人。

  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关系,闻燕雪竟然跟他透露。只是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闻燕雪的意思莫非是,他爹忌惮他,所以此次闹得沸沸扬扬,也有闻亥的试探在里面?

  李晟仿佛在冥冥之中明白了什么,他问道:“这次发生的事你爹都知道?”

  闻燕雪看到他震惊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他点点头道:“嗯,他都知道。”

  这父子两个都不似常人,世间怎会有这种像仇人一样的父子。即使是与他做了几年的父子李凤起,对他也是尽心尽力。虽然李晟对李凤起有诸多不满,但凭良心而论,若不是有他的庇护,他未必能安然度过那些年。

  李凤起一直希望他做皇帝,他每次也只是撒娇打诨糊弄过去,让他的谋篇布局付诸东流水。李凤起何尝看不出来,然而他次次也只是温柔一笑,摸着他的头发无奈地说道:“你啊。”

  若李凤起不是他爹……想到这儿,李晟意识到海棠短短几句话的可怕之处,说的话句句都让他记在了心上,就像一株毒草,在心中生根发芽。他当时只以为海棠是在挑拨离间。如今他不得不在意起来,改日得旁敲侧击问一问,说不定闻燕雪知道些什么。

  自己的身世,总归是一件大事。若是能找到母亲,就可以直接问她了。

  闻家最大的依仗不过是闻燕雪手中的兵权,李凤起为了打压闻家在北方的势力,却矫枉过正,北方千里防线,险些毁于一旦。闻亥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毁长城。但无论如何,这都对闻燕雪有些残酷了,“既然你爹都知道,他还放任闻姝去试探你?”

  李晟知道他不是一冷心冷情的人,闻燕雪离京的这七年当中,寄往京中的家书不断绝,字字都是牵挂。

  闻燕雪屈着手指,心不在焉地敲了敲,“闻姝未必信我,但眼下稳定朝中局势仍要仰仗府兵。”

  他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未必是闻姝的意思,但背后未必没有闻亥的授意。李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闻姝与他虽是泛泛之交,但她毕竟是李微放在心上的人,李涵又是李微的亲骨肉,就算他现在坐上了皇位,却也身处龙潭虎穴。他有些惭愧地想,身为皇叔,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群人算计那母子俩。

  “你们毕竟是父子,闻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为何要这么对你?”李晟百思不得其解,闻亥为什么会这么忌惮闻燕雪?

  闻燕雪挑眉道:“不如猜一猜?”

  他的神色戏谑,李晟却忽然哑口无言,他顿了顿,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缓缓说道:“不可能吧,难不成他也有那个心思?”

  在他印象里,闻亥一直都是一副仙风道骨,冲淡平和的模样。在朝中担任的也是闲差,向来与世无争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野心?

  “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要争得那个位子,无非为的是权力和地位。”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上,每一个骨关节都蓄满了力量和掌控。他的眼睫下落了一片阴影,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情绪都藏在那里,“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想要成全一件事就得用另一件事去成全,凡此种种,最后得到的都是遗憾。”

  “你呢?你的遗憾又是什么?”鬼使神差下,李晟竟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后知后觉,有些懊恼地捂住了嘴。

  “我?”闻燕雪有些意外,但还是认真地看向了他。李晟虽然有些怪怨自己的多嘴,但他还是有些好奇。

  闻燕雪却叹了口气,加重了语气道:“太多了,你想知道哪个?”

  “还是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李晟看着他的脸色,连连摇头。闻燕雪的遗憾他大概猜到了,他的母亲还有彭原公。

  “闻大人这么多年恪守本分,怎么都不像那种人……”

  闻燕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为何不会,人心剖测,我与他三十载的父子,始终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晟无言以对,他没想到闻家父子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有问鼎之心的从来都不是闻燕雪,而是那个松姿鹤颜,出尘绝世的闻亥。更让他在意的是,闻燕雪愿意告诉他这些,要么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要么就是,闻燕雪知道告诉他没有任何办法与旁人透露这些,更没有办法做什么。

  李晟有些屈辱地想,闻燕雪可算惹对人了,惹了他就像踢到了棉花,不会有任何的报复,还会被闻燕雪各种意义上的戏耍。

  “既然如此,那本账簿......”

  闻燕雪道:“是假的,真的我已经让肃之记了下来。”

  “假的?”李晟头脑发蒙,“你说那个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李晟见他还能笑得出来,心中只觉在阵阵发寒,“那我平白无故受人劫持,被人下毒,被追杀,都是你算计好的?”

  听到被下了毒,闻燕雪双眉紧蹙,似乎是有些意外,“你被下了毒?”

  装什么装?到现在了还在装。

  李晟道:“我被海棠下了毒,三日内拿不到解药就会死。”

  闻燕雪听罢有些欲言又止,他松了口气,怕李晟察觉到又眨了眨眼说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李晟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失落。看来闻燕雪确实不在乎他的生死,忽如其来的沮丧将他笼盖,他自暴自弃又有些局促地说道:“既然都这样了,你还带我回来做什么,任由我自生自灭吧。”

  怪不得闻燕雪会和他说这些,倒是省了杀人灭口。

第44章 海棠花落

  “在临死前,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李晟释然道,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侯爷能让我见母亲最后一面吗?”

  闻燕雪单手支颐,瞧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衰样,挑眉问道:“只有这个?还有其他的心愿吗?”

  李晟的眼眶有些干涩,他眨了眨眼,低声道:“没有了。”若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到了黄泉路上与李微重逢时,没有办法和他交代。他这么窝囊,既没能替李微报仇,也没能护好李涵。前者李微应该不会计较,但他要是知道闻姝和李涵的处境,得先狠狠揍他一顿,然后掀开棺材板从皇陵爬出来找这些个人算账。

  闻燕雪手指微颤,想接近他,摸一摸落在他肩头的微卷的长发。可他又顾及着什么,还是把手藏在了袖中。

  闻燕雪看着李晟,李晟却低着头,面容安静清沉。

  “你不会死的。”他忽然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面容深沉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李晟觉得他好像动了火气,就连离去的背影都带了些怒气冲冲的意味。平白无故的情绪让李晟摸不着头脑,他觉得闻燕雪让人愈发难以参透了。

  闻燕雪言之凿凿地说过不会让他死,但也没有派郎中给他诊脉。连着两日闻燕雪都不在侯府,朝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诸多牵连,还与他的家人有关,闻燕雪肯定要想着怎么妥善处理这件事。侯府中的护卫倒是变多了,他只要迈出房门一步,就会有人跟着他。李晟独自胆战心惊了一阵子,身体也没有毒发的迹象。他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渐渐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海棠是不是在骗他,其实他根本没有中毒?亦或者是这毒比较凶险,不到死的那一刻绝不毒发。他在这两种心思之间摇摆不定,不论如何,他必须得亲自见一面海棠,他还有些问题要问他。母亲的下落,海棠肯定知道一些内情。闻燕雪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但他肯定不会轻易告之。

  闻燕雪是在第三日回府的,这时候离过元日还有几天,李晟是见到迟迟用侯府中的布裁做新衣,一问才知道时光竟过得这么快。但因为国丧未满,大臣们仍旧得斩衰,迟迟也只能挑一些颜色沉闷庄重的来做衣裳。

  李晟躺平在侯府中,他觉得既然闻燕雪能说出那句话来,那就应该不会让他死,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闻燕雪有这样的信心。

  闻燕雪推门而入时,李晟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伸着一条胳膊,迟迟正给他身旁放着一堆针线活,正在给他量手臂长短。

  见到闻燕雪进来,她收了东西就退了出去。李晟坐起身,就看到闻燕雪穿着一身朝服,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下巴又冒出一些青色的胡茬,看来这几天他都没怎么休息过,即使如此,依旧不减风神。

  李晟瞥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什么都不说。闻燕雪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率先开口道:“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李晟自嘲道:“等死。”

  闻燕雪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并未说什么。不一会儿,迟迟领着几个侍女,手捧热水香巾,鱼贯而入。她们为闻燕雪更衣净面,有条不紊地洗去了他身上的风尘。

  闻燕雪在屏风后,李晟也看不到他,只得耐心地等着。他在屋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偷眼看向屏风后。没一会儿的功夫,迟迟从屏风后露出小半张脸,并朝他招了招手。

  李晟溜着步子蹭过去,闻燕雪已经沐浴完毕,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素色长袍,闭着眼躺在一条长榻上,任由侍女给他敷面刮须。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人,闻燕雪伸手制止了侍女的动作,他睁开眼,黑沉沉的双目盯着李晟,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晟道:“反正我也没多少时日可以活了,在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情。”

  闻燕雪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捂着下巴道:“说来听听。”

  迟迟使了个眼色,侍女们垂首低目,纷纷退了出去,很快这里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李晟破罐子破摔:“我还想再见海棠一面。”

  闻燕雪冷笑一声,甩手将手中的帕子扔在盆中,溅出的水花氲湿了他的衣袖,“你见他做什么?你舍不得他死,想救他?”

  “不是。”李晟喉头一哽,没想到闻燕雪会这么说,他摇摇头道:“我有事要问他,你可以派人跟着,反正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李晟见他神色犹豫下来,趁热打铁道:“求求你了侯爷,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我。”

  “他被王氏的人带走,想要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李晟小心翼翼地询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双眼渐渐泛起了水雾,泛红的眼睛看得闻燕雪有些不自在。李晟紧抿着嘴唇,隐忍之色被裹在眼底。

  “我已经活不久了,还望侯爷能成全。”

  闻燕雪摸了摸下巴,道:“这自然不是难题,只是事成之后,你要如何报答我?”

  他都要死了,还得被闻燕雪敲骨吸髓,李晟道:“全听侯爷的,只要我能,倾尽所有也要报答侯爷。”

  “好。”闻燕雪愉快地点了点头,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一瞬间坚冰融化,“事不宜迟,我这就让肃之带你去。”

  李晟心酸地想道,此次前去,从海棠口中问出母亲的所在。闻燕雪口口声声说要救他,但迄今为止却什么也没有做过,这毒着实有些蹊跷。

  当他被带到刘敬面前时,微微一吃了一惊,因为在一旁还有一个人,此人还有些面熟。

  “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是伺候在先帝身边的内侍。”李晟疑惑道。

  林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奴婢确实是伺候过先帝,不成想王爷竟还记得奴婢。”

  李晟记得他是王氏安插在李微身边的棋子,李微平时做了什么,宠幸了哪位妃子,都会经由此人之手,再告之王氏。

  他一同跟随,恐怕也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闻燕雪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人寒暄了几句,刘敬对着他虚虚地做了一个礼,“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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