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第48章

作者:六个瓜片 标签: 古代架空

  恰在此时,阿兰手捧一碗羹汤,悄然步入。眼前的景象让她手中的碗险些失手掉落,惊呼声中满是对李晟的担忧:“齐明!你这是怎么了?”

  李晟紧闭双眼,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染红了衣襟,狂艳的血迹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这就去找巫医过来。”阿兰看着他这副模样,彻底慌了神。

  “阿娘,我没事。”李晟的声音微弱而坚定,他用这句话来安抚阿兰,也是在安抚自己。

  “你多陪陪我就好。”但身体的疼痛让他无法继续支撑下去,他闭着眼,紧紧蜷缩着,“多陪陪我,别留下我一人。”

  阿兰的脚步一顿,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此时的皇城内外,气氛凝重而压抑。朱雀大街一改往日繁华喧嚣,此刻空寂无声,只身着黑甲的府兵来回巡逻,严阵以待。整个皇城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所笼罩,人人自危,闭不出户。

  自闻燕雪接管皇宫,安顿好皇帝以来,刘敬便忙得焦头烂额。太皇太后突然逃走,不仅带走了大量的财物,还留下了一堆亟待处理的烂摊子。

  更令他头疼的是,逃走的宫女太监众多,宫中细软被偷盗的亦不在少数。他所擅长的乃是军旅之事,对于这繁琐的账目管理却是力不从心,面对堆积如山的账本,他不禁有些头疼。

  当烂摊子摆在眼前的时候,闻燕雪只是看了几眼,难得露出几分头疼的神情,然后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敬的肩膀。

  “有劳你了,肃之。”

  除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关切外,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事到如今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真想把这一摞账本摔在闻燕雪的面前,好让他看看,这根本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的。

  刘敬头疼地看着这些东西,让他苦恼的并非是连日来在案牍前的劳形€€力,而是从本本字墨中,他察觉到大雍是如何从内里腐烂的,高塔从根基处坍塌,溃败只在旦夕之间。

  他从成山的账本后抬起头,凑巧从少府抓来的内官和他对上了眼,被吓了一个激灵,忙把头低了下去,算珠声又重新响起。

  刘敬心中火气憋得很大,他明明是一介武夫,这些事实在是干不过来,又不趁手。

  他从桌案后站起身,悄悄舒展了一下身体。见有人看他,他干一瞪眼,冷声道:“看我做什么,快干活。”

  那人吓得脸色瞬间变白,忙低头去做自己的事。

  刘敬侧目看着从屋檐下偏漏进来的暖光,长长叹了口气。这时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偏偏闻燕雪又不在。王氏逃身在外,下落不明,若是落到乌孙人手中可就糟糕了。可偏偏留在京城中能主持大局的又没几个,刘敬就算再不愿意,也知道得顾全大局。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假装看众人干活。果然无人敢抬头看他,刘敬很满意,他点点头,步子一转,朝门外走。

  好巧不巧,有人小声地叫住了他,“刘副将,您要去哪里?”

  刘敬不耐烦地转过身,一看这人竟然是闻燕雪临走前留下来看着他干活的。看来闻燕雪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刘敬只觉得心口堵闷得很,“人有三急,难不成这也要管?”

  “不敢不敢,刘副将快去吧。”

  刘敬哼哼两声,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之人说道:“林大人怎的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嘱咐我等。”

  “没什么,只是听闻这几天内府的帐积攒了太多,这边人手又不够。我曾在内府务事过一段时间,若蒙诸位不弃,我来帮衬一二。”

  林蕴换了一身衣裳,不再穿内宦的衣服,而是一身常服,腰间的官职牌子也不在了。他面上挂着和煦温暖的笑意,看起来没什么架子,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那人闻言,看林蕴的眼神就像在看救命恩人。

  “怎会怎会!那便劳烦林大人了!嗳?刘副将您不是去解决内急了吗?”

  刘敬瞥了那人一眼,凉凉道:“我现在又不急了,不想去了。”

  那人有些疑惑,但看刘敬的眼神又不敢问他,只得忙不迭地点头顺着说道:“好好好,那劳烦两位大人了。”

  林蕴撩起衣袍无比自然地坐在书案前,轻车熟路地抄起纸笔算盘,正要看账时,一个阴影兜头笼罩下来。

  他继续干着翻看着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将军是怕我在账本上做手脚吗?”

  刘敬刚走近,便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一哽,下意识地反唇相讥道:“我人就在这里,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他话中带刺,林蕴不知该说什么,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专心做着手中的事。

  刘敬却有些后悔了,他习惯了与林蕴这样相处,有些话脱口而出,但他本意并非如此。

  “我......”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弥补一下。

  林蕴忽然从书案后抬起头,一双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一向温和淡然的眼睛中,忽然夹杂了一些冷冽凌厉的东西。

  刘敬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今日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忙。”林蕴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刘敬听清楚之后,耳尖有些发痒,他皱了皱眉,强装镇定道:“特意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蕴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和锦囊,他将腰牌上的流苏穗拨弄好,放在桌案上,推至刘敬面前。

  “这是我的腰牌和官印,劳烦将军将这些转交皇上,罪臣林蕴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圣上,自请去罗山看守皇陵,此生再不进京。”

  “你......”刘敬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个,神色有些怔忪,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

  他回过神来,心中有些烦躁,“何至于此,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意识到这里还有不少人,他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和疑虑道:“林大人,请与我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林蕴手中还拿着那块儿腰牌,未等他开口,刘敬背对着他,忽然说道:“看守皇陵?你要为何人守陵?”

  林蕴愣住了,他没想到刘敬会这样问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罗山在京城以南,相隔不过五百里,倚山背原,隔护城河与都城遥遥相望。碧影森森,紫雾霭霭。是元贞帝亲自挑选的一块儿风水宝地,驾崩后归葬之所。

  但嫌少有人知道,老安陵王李凤起薨逝后,也被葬在了罗山陵中。

  林蕴放下手中的腰牌,双手垂在身侧,那块腰牌质地沉沉,冰凉坚硬,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之中。

  “你都猜到了,何必再问我。”

  刘敬转过身,看着林蕴,一字一句道:“都说老王爷善蛊惑人心,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能耐,一个久不在人世的人,都能让这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第70章 心结

  此刻,林蕴的面色变得异样,他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投向刘敬,显得困惑而疏离。

  “此事与你何干?”

  刘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时语塞,手中紧握着林蕴递来的官印与腰牌,霎那间有些迷茫与无措。他未曾料到,林蕴的态度会如此决绝,仿佛一堵冰冷的墙,隔绝了所有的沟通。

  他的嘴角下拉,眉头紧锁,显然是极度生气的神态。刘敬也不知道这无名的怒火究竟是从何而来,或许他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人。

  他本有机会摆脱过往的枷锁,但内心的固执却让他频频回望,拒绝向前一步。这样的执拗,让旁人都难以触及他的心灵,更遑论劝其回头。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李晟从深沉的梦乡中缓缓苏醒,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帐子外传来一长一短的虫鸣声。他悄然起身,未惊扰一丝梦意。

  独自点亮烛火,微弱的光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他披上一件外袍,掀开帐帘,望向那片荒凉而辽阔的天地。

  月光下,一座座帐篷散布荒野,秋意渐浓,星空寥廓,几点星芒点缀其间。远处,乌孙人的篝火闪烁,伴随着阵阵粗犷的歌声与欢呼,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刚走出没几步,一个人影就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身形这像是一个很年轻的乌孙士兵,个子很高地挡在李晟面前,垂着头看他时,半披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清此人长什么样。

  “是乌就屠让你来看着我的?”

  那人不说话,还是固执地挡在他面前,没有丝毫退让。

  李晟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也许听不懂中原话。说来也是奇怪,他的母亲是乌孙人,可自幼阿兰从未传授他乌孙语,就连她在族中的本名也是近日从乌就屠那里意外得知。关于乌孙语的记忆,仅存的几句还是通过闻燕雪之口得知的碎片。

  “算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懂。总是我是不会逃走的,你若想跟,便跟着吧。”

  他不动声色地迈出步伐,乌孙人善藏匿行踪,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是在一条河边。这个时节河边长满了芦苇。高高的芦苇长满了两岸,甚至高过了人头。

  长夜月明,在夜风的吹拂下,如雪浪一般飘摇。

  夜色温柔,月光如水,李晟在前面走,而那人如影随形,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李晟未加理会,直到他欲深入时,衣袖突然被轻轻拉住。

  “你……”李晟转身,正欲询问,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入,熟悉而浓烈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紧接着,一个轻柔却充满深情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那是压抑已久的思念与渴望的释放,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一吻落下,两人微微分开,李晟在对方颈边低语:“怎么是你?”

  闻燕雪还活着,是李晟从阿兰那里知道的。在他整个人紧绷着时,知道这个消息,属实让他微微松了口气。乌就屠没有对他赶尽杀绝,闻燕雪必定做出了周旋与牺牲。李晟有些不切实际地想,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扯不清断不明,他们的缘分并未因时间或距离而轻易被斩断。

  此刻,纷扰的思绪暂时离他远去,他缓缓仰首,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庞。借着月色,他能更清晰地辨认出对方的面容,那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却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生疏。

  那份深埋心底的思念与柔情,在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化作潮水,将他温柔地包围。李晟不闪不避,迎迎着这样的的目光,他的心跳的很快。

  “嗯,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只要一开口,温热的气息就会扑过来,带着闻燕雪的气息,让人避无可避。

  淡淡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李晟感到耳根一阵发烫,他本能地想要拉开距离,却又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没有躲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都是乌孙人,你不要命了。”

  闻燕雪看着他,忽然笑了。

  李晟被他笑得有些莫名,脸颊也在发烫。

  “你笑什么?”他有些局促地问道。

  闻燕雪却什么都没说,再次倾身吻了上去。

  李晟闭着眼,任由他施为。两人分开后,甜湿的气息还未散去,闻燕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李晟抿了抿唇,不自然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闻燕雪:“朝廷派了使臣来与乌孙谈和。恰逢我过路此地,便过来看看你。”

  李晟自然是不信他的话的,他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事,但李晟没有戳破他。

  两人都没有提起先前发生的种种,而是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

  夜风吹过芦苇,轻轻撩起两人的袍角。

  李晟道:“我白日里睡了太久,现在睡不着了,便想着出来走走。”

  闻燕雪道:“我陪你。”

  他牵着李晟,转身朝芦苇荡里走去。他身材高大,走过的地方,芦苇轻轻地从两边分开。

  闻燕雪的那匹黑马就在河边,将马脸戳进草地里埋头苦吃,漆黑的身体在月光下如缎面一般闪闪发光。

  听到有动静,黑马的耳朵竖起来动了动,看到是闻燕雪后,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闻燕雪回头看着他,那双沉默深邃的眼睛有些发亮,“嗯?”

  “你还在和我装傻,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被他们抓去皇宫,你也应该早就料到了。”

  闻燕雪沉默不语,李晟知道自己猜对了。闻燕雪若想保他,大可以将人藏起来,或者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他既然没有那么做,便是有意为之。

  李晟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相见,有些事就算让他二人闹得不愉快,他也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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