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第50章

作者:六个瓜片 标签: 古代架空

  “嗯?”阿兰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知道了些什么?”

  李晟忍不住坐起身,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你做的所有事,我全都知道了。”

  阿兰的身子一僵,手中动作也不由得一愣,随后淡淡道:“知道便知道了吧,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阿娘也不想瞒你一辈子。我本想亲自告诉你,只是没想到这些事是假借他人之口让你得知的。”

  她叹了口气,有些悲伤地看着李晟,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恨阿娘吗?”

  李晟摇了摇头,“谈不上恨,若这世上有谁最能理解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那个人一定是我。我只是有些意想不到,你瞒着我的居然有这么多。”阿兰做这些事的目的他都知晓,无非是为了求人庇护他们母子,日后好有机会还乡。她身似浮萍,身不由己。那些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如过眼云烟,没有人可以阻拦她回乡的脚步。李晟自知,即使是他也不行。

  阿兰释然道:“现在阿娘不会瞒着你了,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没什么......若真有什么疑问......”李晟皱了皱眉,挑了一个悬在心里很久的疑惑,“城破之日你去了哪里?”

  阿兰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要不要告诉他。

  “阿娘,你不是说什么都不会瞒着我。”李晟拉了拉她的衣袖。

  “那时我受人庇护,没有性命之忧。”阿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抚慰。

  “是谁?”李晟急切地问道。

  “那人你也认得,是闻亥。”听到阿兰口中的这个名字,并不出人意料。

  李晟恨恨道:“果然是他。”

  阿兰见他神色不虞,忙道:“别讲这些不愉快的事,阿娘有话要问你。”

  “阿娘你说。”

  “昨日大雍派了使者来,言下之意,便是我们还得再见大雍皇帝一面,没有通关文牒我们暂时还走不了。如果这一切顺利的话,阿娘就要回乌孙啦。”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晟,希冀道:“你要不要和阿娘一起走。”

  “我......”李晟脑子很乱,他讪讪道,“让我想想,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阿兰摸了摸他的鬓角,“你的时间不多了,天亮前就得做出选择。”

  “齐明,大雍已经没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了,至于那个叫闻燕雪的孩子。”阿兰担忧地看着他,“阿娘劝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李晟心绪混乱,随意点了点头。

  转眼间,天就放亮了。

  阿兰穿着乌孙的服饰,绿松玛瑙点缀其间,黄金头面珍珠衫。珠宝都不能夺走她的艳色半分。李晟拒绝了乌就屠想要为他换上乌孙服饰的请求,他身着青衫,立在阿兰身旁。

  不远处,大雍的军队严阵以待。为首的人骑在马上,朝这边遥遥望来。李晟眯了眯眼,还是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乌就屠也穿上了乌孙王的常服,繁复的绣纹和宝石点缀其间,李晟夹在这两人中间,分外地格格不入。

  大雍的使者缓缓靠近,李晟这才看清了骑在马上的是谁。那人是闻亥,看来昨天来谈和的文臣就是闻亥,跟在他身后的是闻燕雪。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相交,又迅速地分离。李晟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夜里,也是这样轻轻的,一触即分,犹如蜻蜓点水。即使轻若鸿毛,也让人心底生热。

  进宫面圣需要准备的不多,考虑到路途遥远,便为他们安排了马车。

  但在出发前,两军却因为一些问题,起了一些摩擦。

  大雍以闻亥为首的认为李晟现在仍旧是大雍的亲王,理应把人交给他们。但乌就屠的理由就更直接了,他表示李晟现在的身份特殊,被你们大雍的太皇太后拖下水了不说,就这样大喇喇地回大雍,难免会受到众人口诛笔伐到时候人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

  “再者,你们也答应过我的,会让安陵王与公主跟随我们一同回到乌孙。”乌就屠狡黠地笑道:“这是迟早的事,何必还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与我论长短呢。”

  闻亥看向这母子二人的神色越发深沉,他听闻此言,打破了一直维持在表面的沉默与冷静,淡淡道:“这事要看他愿不愿意。”

  猝不及防被点名,李晟有些茫然:“我......”

  乌就屠抢白道:“愿不愿意那也是他的事,何必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闻将军,你确定要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我倒是有足够的耐心陪你们玩一玩,但你们大雍的皇帝恐怕已经等不及了吧。”

  乌就屠句句逞强,非要在口舌上讨个便宜。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闻燕雪听在耳中只觉得荒唐,他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李晟,心中满是落寞。再看下去,恐怕就要心生魔障了。忽然,他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失态在众人眼里非常失礼,闻亥在马上欠了欠身子,说道:“小儿任性胡闹惯了,还望乌孙王海涵。”

  乌就屠口头上占了便宜,此时正是得意的时候,闻言大度道:“无妨无妨,像闻将军这样恃才傲物的人,有些脾气是人之常情。”

  就这样,一段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不痛不痒地过去了。

  身处风波中心的李晟却是淡定了许多,直到登上马车后,疲惫和困倦才在他脸上显露出来。

  他太累了,短短的时间内知道了那么多事情,让他心神俱疲,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他甚至都没有去在意。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李晟有些口渴,他倒了一杯茶,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李晟嗅着这令人心安的茶香,不免有些分神。他看了看四周,发现马车里的一切都是他惯用的。

  能熟知他的所有喜好,还安排得如此事无巨细,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出自于谁的手笔。

  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心神,又在此刻乱了几分。

  李晟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靠着软垫闭上了眼。难得有些睡意,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最好是那些扰人心魄的事都不要来烦他。

  官道很平稳,木质的轮子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李晟在微微的晃动中,沉沉睡去。阿兰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悄悄地弯腰进入,轻手轻脚地靠近,在李晟的脑袋下垫了一只软垫。她坐在儿子的身旁,慈祥地看着他的睡颜,就像以前无数次的那样。

  车外的脚步声,马蹄声均协奏有律。一个突兀的马蹄声,沉稳却又清晰地靠了过来,然后与马车并排。

  阿兰听着这个声音,开始在心里猜测起来。马蹄声轻快响亮,想必是一匹年轻的马,但它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免惊醒马车里熟睡的人,想必它的主人同样年轻且御马有方。

  没一会儿,突兀的马蹄声一转步调,脚步轻快且克制,悄悄地远去了,就像从来没有靠近过一样。

  阿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李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此处离京城不远,但日夜兼程也需要赶整整一天半的路,以防变故陡生,夜长梦多,两方一致决定将时间用在赶路上。

  李晟在这个时候,变得极其嗜睡,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

  直到第二日,李晟在马车内昏昏欲睡,帘子却在突然间被人掀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来者的力气有些大,惊得李晟睁开了眼。

  他清醒过来,发觉外面的天还亮着。光一射进来,阿兰用手轻柔地覆盖在了李晟的双眼上。

  “阿娘。”李晟不解道。

  “莫急,等会儿再睁眼。”

  闻燕雪以剑挑帘,平静地看向阿兰,又看了看李晟,说道:“不方便的话,我等会儿再来。”

  李晟再睁开眼睛,不适感已经消失了许多。他坐起身来,看到正欲掀帘而入的闻燕雪。

  “不必了,侯爷进来说话吧。”阿兰理了理略皱的衣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闻燕雪,俯身弯腰出了马车,给二人腾开了空。

  闻燕雪身形高大,他一进来,整辆马车都变得有些狭小。

  李晟神情恹恹,问道:“你怎么来了,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闻燕雪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并不理会他说了些什么,而是捏住了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

  李晟不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料想闻燕雪看向他的眼神却很奇怪,他松开李晟的手腕,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你中了一种迷香,毒性不强,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会让人四肢乏力,头昏脑涨,任人施为。”

  李晟脸色一变,明明自己没有受伤,但最近确实有些神色不济,且异常嗜睡。

  “阿娘她不会......”

  闻燕雪道:“她这么做,应当只是为了方便带你一起走。”

  李晟明白了,他一直没有给阿兰一个确切的答复,她关心则乱,只好出此下策。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缓缓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

  闻燕雪神色微动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与你母亲一样,我想从你口中听到一个回答。如果你想要回乌孙,我便亲自相送,若你想要留下来......”

  “你想要留下来的话,我便带你一起去安西。那儿虽然是边疆,但你想要的应有尽有,只要有我在,必不会苦了你。春夏有梭梭果,可以酿你喜欢的酒喝,到了冬日,夜空之上有万道霞光,美不胜收。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事。此次谈和,大雍回会重启与乌孙的商路,你若是想家,我便送你回乌孙小住。”

  他就像一个刚陷入情爱的少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内心剖开给心上人看。李晟到此也算是明白了,闻燕雪这个狂傲自负的人,竟然喜欢他。

第73章 暂别

  “你......”李晟忽然间有些胆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们之间,历来都是布满了伤痕与沟堑。

  闻燕雪的一番剖白,落入李晟的耳中让他的心田泛起点点涟漪。单在这份悸动之下,深藏着的却是胆怯,明知触手可及,却仍不敢跨越。

  李晟深呼吸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燕雪的眼神依旧炙热,追问着他道:“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能不能说些我爱听的。”

  李晟听他理直气壮地“威胁”,自嘲地笑了笑,“也对,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意义。但我确实藏了一些心里话,想要说给你听。”

  他凝视着闻燕雪那双满含期待却又略带迟疑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抿了抿唇,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

  闻燕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当然记得,是在一座酒楼之上。”

  不似话本中的风花雪月,他们的初见实在是称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命运交织的起点却充满了误会与冲突。

  李晟笑了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趣事,“其实那条帕子并不是我的,是我七哥的,他害怕被你寻麻烦,便谎称是我将帕子赠予了闻姝。”

  闻燕雪闻言,心中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李晟为何会提及这段陈年往事,绝不是为了报复往昔的误会。

  “闻燕雪。”李晟双目微红,声音微微颤抖,“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有任何瓜葛。”

  “你我身陷囫囹,每一步都身不由己,你的至亲因我而横死疆场。就算你胸怀宽广,我也不愿与你朝夕相对,我害怕。”

  闻燕雪眉头紧锁,似乎要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都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命数,你无需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肩上,这不是你造成的,你无需为了这个歉疚。”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李晟怕的是什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定定看着闻燕雪的眼睛,那双一向澄澈的眼睛微微赤红,“我宁愿你像往昔那样待我,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我们之间,理应不死不休。

  “七哥并非治国之才,他不是一个好皇帝,这皇位亦非他本意所得。但他是一个好兄长,好丈夫,好父亲。”李晟双目泛红,牙关紧咬道:“一国之君,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闻燕雪,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早已算不清了。”李晟的声音愈发颤抖,他扭头不再看闻燕雪,“你快些走吧,你说的那些......我就当没有听到。”

  马车外的声音杂芜斑驳,都在此刻清晰地传入双耳,一声一响他都听得清清楚楚。闻燕雪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不顾一切,将眼前人带走藏起来,藏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或者就像以往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带走,就算李晟怎么求他,他也不会心慈手软。他们朝夕相对,不管有什么难处,总归有办法解决的。

  “你想好了。”闻燕雪听到自己如此冷静地说道,“你想清楚了,我便不再纠缠你。”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如狂似颠地呐喊,声声泣血。

  不能就这样放他走,绝对不可以。

  “我想清楚了。”

  “好。”闻燕雪的生意异常冷静。

  李晟仍背对着他,一言不发,背影显得有些孤寂。直到闻燕雪起身悄然离去,李晟才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他颤抖着身子,想要躺下来歇一会儿。他闭上眼试图隔绝一切嘈杂,但心中的波澜却久久难以平静。

  他闭上眼,周遭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了他一人踽踽独行。

  进宫后李晟便没了用处,他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正如乌就屠所说,若是让朝臣们知道了他仍苟活于世,说不定会让他把小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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