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10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随后,二人分别,一人随一家丁往东边马厩,另一人随另一家丁西行至上等厢房。

  待林鹿赶着栏车驶离荣阳侯府,天刚蒙蒙亮,街上空空荡荡,就连平时最早出摊的早点铺也没开门。

  “呵€€€€唉!”家丁闲扯缰绳,睡眼惺忪地打个哈欠,随口问林鹿:“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时运亨通的主儿!跟爷们说说长长见识,那小公子是你什么人?”

  林鹿一愣,缄默不言。

  那家丁见林鹿没有回话的意思,低低骂了句“闷嘴葫芦”继续赶车了。

  又过了半晌,两旁街景变得稀疏,林鹿在天边翻出鱼肚白时抵达京郊草场。

  距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家丁缓缓勒住马车,一错不错盯着草场方向,咽了口唾沫,声音带了颤:“你…你们……犯事儿了?”

  林鹿紧张地跳下车,胡乱应了句“不知”就绕到车后开栏,将砚洗牵到地上站稳。

  打远处走来两名黑衣人。

  “你你你自己应付吧!府里还有事,小的就不奉陪了!”家丁连扯缰绳调转马头,急匆匆驾车离去。

  驱离时栏车车位还未摆正,只听“簌簌”响动,就从暗处又窜出两人至路中,横刀拦下家丁,一人沉声询问:“干什么的?”

  家丁吓得肝胆俱裂,马车也不管了,撇开缰绳就往地上跪,边磕头边结结巴巴解释缘由,拦路的黑衣人目露了然,一齐朝两边闪去让开道路:“嗯,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家丁如蒙大赦,麻溜赶车离开。

  这时前方的黑衣人也走到近前,同后两位一起将林鹿团团包围。

  林鹿脸色煞白,抿了抿嘴唇。

  “你就是林鹿?”为首一人走到林鹿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师傅刘高涉嫌勾结外族谋划秋€€行刺,犯了谋逆大罪,相关人等须候审接受调查。小太监,跟咱们走一趟吧?”

  不等林鹿回答,一人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另两人左右分立在后,都不用回头看,宛如寒霜的凛冽气场就已沉沉压在林鹿肩头,实质般的威压几乎让他弯了膝盖。

  勾结外族?秋€€行刺?师傅刘高?!

  林鹿很难把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眼下情况紧急,他只愣了一瞬便顺从应下。

  可他刚要迈步,脚下却兀然一软,背后两只大手快速又默契地一同抓向林鹿两边肩膀,将在四人簇拥中显得格外瘦弱的小太监提了起来。

  “别想耍花招。”耳边响起冷冷警告。

  “是,是……”林鹿跟着四人往草场行去,走得越近,四处值守走动的黑衣人越多。

  林鹿低下头,盯着前面那人曳撒后摆上的飞鱼纹样,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他们是锦衣卫!

  直属皇帝的鹰犬,链子却拴在东厂手里,如今纪修予兼任东厂提督独揽大权,奉皇命查办案件,这些锦衣卫能出现在这里,相信正是这位司礼监掌印的手笔了。

  大周锦衣卫凶名在外,能止小儿夜啼,有他们经手的案子无往不破,但当事人也都非死即残。

  据闻,锦衣卫黑狱里冤魂无数,进去的人里没一个不痛恨生身母亲为何要将自己生在世上蒙受苦难。

  走到大门时,前头两个锦衣卫停了脚步,林鹿还沉浸在惶乱之中,险些撞上,还是身后的锦衣卫及时按住他。

  “说过了,别想耍花招!”那人手上用劲,语气更加严厉。

  “……奴才该死!奴才不敢……”林鹿肩上一疼,眼中漫上生理性的泪水,缩着脖子老实站定。

  “行了,他就一个小太监,”为首的锦衣卫转过身来,半张黑具覆面看不清表情,他眉目凌厉、眼神冷漠:“林鹿,你往那儿瞧,瞧仔细了,看看与朝廷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天色尚未全亮,林鹿顺他指尖仍看不真切,只在门楼侧檐下发现比起昨日走时多挂了条破布似的什么东西。

  像是……人形!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就吓得林鹿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走近点看,没关系。”另一牵马的锦衣卫腾出空手推了林鹿一把,语气中颇有些戏谑意味。

  此时林鹿面白如纸,腿脚酸软险些将自己绊倒,每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脑海一瞬空荡,耳边好似幻听般响起尖锐的嗡鸣。

  深秋晨起风急,将那破布似的人形吹得微微晃动。

  “看啊!快看!不敢看你就是同伙!”身后传来锦衣卫恶狠狠的威胁。

  林鹿走到跟前已是浑身发软,口里后牙狠咬舌侧,硬生生用疼痛逼自己抬起头来€€€€

  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被吊在梁上,身下滴淋的血液未干,时不时砸下一两滴,在石板阶上零星飞溅。

  “啊……啊……”林鹿无意识张了张嘴,沁凉寒意涌入口鼻,刺激得小太监喉间发出粗哑的呼呵声。

  林鹿的背影肉眼可见地抖得厉害,像是秋风中将落未落的枯叶,而一众锦衣卫们似乎还不满意,那句将会成为林鹿此后数年梦魇的话语正于此刻说出:

  “还看不清是吧?把反贼刘高放下来€€€€哼,以为是块多硬的骨头,进了黑狱还不是全招了?让他徒弟也欣赏欣赏,不是谁都能有这待遇!”

  周围哄笑起来,拴紧的绳被解了结,刘高尸身就这么“嗵”得一声砸在林鹿眼前。

  荡起地上一圈尘埃。

第13章 耳提面命

  另一边,沈行舟恹恹回到客房时,跟他来的两个贴身太监还在呼呼大睡。

  “天色还早,老爷夫人也都还没起,贵人您看您是再睡会儿还是……?”侯府家丁停在门口,小心翼翼躬身问道。

  眼前的下人方才险些打了自己的鹿哥哥,沈行舟根本不想搭理他,可此处毕竟不是皇宫,主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母亲说过……

  “送我回宫。”沈行舟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嘟嘟一气喝干,用手背抹抹小嘴,“跟我来的那俩人呢?”

  家丁先是一愣,而后隐约听见隔间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从善如流地回答:“他们、他们还睡着呢,应是白日里……”

  他留意着沈行舟脸色还想帮忙找补,可这位小郎君面上毫无怒色,瞧着有些无甚所谓,只见他摆摆手打断:“好,我知道了。”

  “不必叫醒他们,也不必惊动任何人,我想自己静一静。”沈行舟轻轻放下茶盏,“备车……算了,带我去马厩。”

  说罢,沈行舟走出房门,家丁也不敢怠慢,匆匆走快半步在小皇子身前引路。

  不多时,湛青晨色中,一个矮小身影坐在与其极不适衬的高头大马上策马出了荣阳侯府。

  -

  “舟儿?可是舟儿回来了?春盈,去把他叫进来。”

  沈行舟回到霁月宫时,母亲夏贵人正用早膳,从窗瞥见院中一人影匆匆走过,辨出身形后出声吩咐道。

  宫女春盈应声照做,推门出去将沈行舟引进屋。

  “儿子见过母亲,”沈行舟本想直接回房,见躲不过,只好随春盈走到夏贵人面前,冲她拱手行礼,“恭请母亲福安。”

  “嗯,”夏贵人上下打量沈行舟精神不佳,眉间逐渐染上忧虑:“舟儿,你快点告诉母亲,可是郡主的生辰宴上发生了什么?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沈行舟张了张嘴,一个音节还没发出,夏贵人又自顾自唠叨起来:“舟儿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记不住呢!”

  “本主出身不好,你生在皇家又是儿郎,为娘的不光无法为你提供助力,只是将你养大就已经费尽心血……”

  夏贵人自诩“出身不好”已是太过委婉的措辞,在这佳丽三千的后宫中,众嫔妃里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家世显赫?

  只有夏贵人是特例。

  她是宣乐帝沈延十年前微服私访下江南时遇到的孤女,无父无母,平常以捕捞湖鱼为生。

  那年荷花开得盛,渔女撑船而出,清新不染的气质瞬间吸引了见惯姹紫嫣红的沈延,当夜春宵一度,带回兴京不久便怀上龙胎。

  话至此处,夏贵人面上隐现后怕之色,转而说起为了顺利诞下沈行舟,她挺着肚子整日奔波,忙着讨好这个、巴结那个,这才得以捱到产子。

  仅是初生世间就如此不易,更遑论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所幸沈行舟虽为龙子,却一点不得圣心,宣乐帝勉强将其母升为贵人,就再也没有对这对母子投以任何关注。

  可这些往事、这些叮咛沈行舟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遍,但他一向孝顺,只要夏贵人开了口,就一定会耐着性子听完。

  夏贵人说着说着眼底泛泪,蹙着眉头阖了眸,抽出巾帕按了按眼角:“永远不许与别人相争,宁可自个儿受点委屈,也不要得罪这深宫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儿子记住了。”沈行舟身形微晃,悄悄活动着腿脚,一脸顺从地应道。

  酒后折腾一夜已是缺休少眠,又马不停蹄地从荣阳侯府一路骑行至隆福皇城,入城后下马改步行,走过长长短短的宫道,才终于在熹光刺破云霄时抵达位于后宫深处的霁月宫。

  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叫来接受亲娘耳提面命的日常洗礼,教沈行舟一副少年身子如何吃得消。

  沈行舟的眼皮愈发沉重,夏贵人还在喋喋不休,那些字音词句落在小皇子耳中相互缠绕,织成一张催眠的大网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沈行舟!”夏贵人陡然拔高声调,“你今天怎么回事!郡主生辰宴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自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连娘的话都不愿听了吗!”

  沈行舟浑身一个激灵被吓得心跳如擂鼓,仍抬头挤出笑意,讨好道:“母亲息怒,儿子没有……”

  随后,沈行舟强忍着疲累,硬是站着将生辰宴上的闹剧始末讲给夏贵人听€€€€只不过并没将宴后遇到林鹿的事情也说出来。

  “此事当真与你无关?郡主怎么样?你说你怎么还在侯府下榻了,失礼欠妥,希望荣阳侯一家不要见怪才好……”

  夏贵人事无巨细,恨不得将当夜情境还原,亲自为沈行舟一一演示正确做法才好。

  到最后,沈行舟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的门,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回到住处了。

  沈行舟合衣往榻上一躺,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松了,头昏脑涨,耳旁仿佛仍有夏贵人碎念的声音,巴不得就此倒头直接睡去。

  小院人声寥落,洒扫服侍的宫人并不多,小皇子在一片静谧中盯视着房梁一角,很快开始上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阖眸入寐。

  “若殿下真的垂爱,随时都可差人将奴才带回宫。”

  沈行舟猛地睁眼,小手“啪”一声拍上双颊,为了醒神用力揉搓两下,继而高声呼唤:“来人啊!”

  无人应答。

  沈行舟静默半晌想了个主意,他从床榻起身,走出寝间来到小厅,挑了张圈椅坐下:“凌度,别又装听不见,这月的月钱……还想不想要了?”

  “想!想!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门口登时走进一矮胖小太监,面上堆笑,眼睛眯成两弯讪然的缝。

  “日前命你去御马监寻人,你去了没有?”沈行舟问道。

  “去了去了。”凌度一听是这事,想都没想就回答,还要再扯皮几句:“六殿下,不是我说,您老惦记那养马的做什么?宫里太监这么多,想要什么样没有?何苦非得寻那粗手粗脚、不会伺候人的甚么马倌……”

  沈行舟皱了皱眉,神情变得凝重€€€€他五官生得柔和,又常扮笑模样,是以这份凝重落在凌度眼中也只是有些茫然,与平时无异。

  而向来不知愁滋味的六皇子,却在此时,第一次打从心底升腾起一种烦闷焦躁的感觉。

  他是皇子,天赐的尊贵,生来便与常人有着天壤之别。

  沉默中,凌度只当沈行舟累极了在愣神,像往常一样懈怠起来,混不在意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待命。

  他不知道的是,沈行舟眼前正一幕幕闪过与林鹿相识以来的各种片段:两人被路过的侍卫吓得躲在门后不敢出声、御马监的大太监对林鹿肆意喝骂、长乐郡主狠踹下去的脚、甚至就连侯府下人也敢当着他的面扬起手掌……

  一边是来之不易的友人,一边是母亲十年来的谆谆切嘱……

  “殿下,”凌度等得不耐,张口打破沉默:“若无别的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沈行舟抖着眼睫,深深呼吸几息,凌度见他没反应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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