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9章
作者:灯了个灯
“…殿下!”林鹿忍不住开口,“…奴才背过身去,解绳能容易些。”
沈行舟摇摇头,可林鹿人在暗处并不能看清,半晌没等到林鹿回话,他便自顾自伸手摸上林鹿脸颊。
黑暗中只闻衣料摩擦的细响,不设防时被人触碰,小太监吓得一缩,不知六皇子要做些什么。
正当林鹿绷紧了身子兀自紧张,那只温热的手却顺着瘦削下颌一路摸至唇边,林鹿刚欲咬紧齿关,沈行舟轻抬食指,点在了两片抿紧的薄唇中央。
“不许,再,自称‘奴才’。”沈行舟一本正经道。
柴房仅后墙开了两扇小窗,此时月影西移,光华虽暗,到底还是照亮了房中一隅。
林鹿怔愣中缓缓睁大双眼,恰借月光,对上一双乌黑水润的瞳眸。
无论是与阿娘穷困过活时,还是入宫后学习的严格规矩,都已把“自卑”二字深深刻入林鹿骨血,然而沈行舟却在这时告诉他,无需以贱名自污……
真的可以吗?
沈行舟说完就弯了眉眼,往前凑了凑:“鹿哥哥须得答应阿舟,不然€€€€不然我就不给你解绳子了!”
小皇子假意收回双手抱在胸前,小下巴抬得高高的,还要时不时偷看林鹿脸色,酒后眼神有些飘忽,却更显憨态可爱。
可爱。
“好,我…答应殿下,”林鹿面色微赧,垂下眼睫不与沈行舟对视,“以后无人时,不在殿下面前自称为奴。”
“也…不能叫我‘殿下’。”沈行舟努着嘴得寸进尺。
“这……”
沈行舟见他迟疑,索性往旁边一坐,嘴巴抿得紧紧的,双颊因此变得浑圆,林鹿偏头看过去,不知怎的就联想到某种毛嘟嘟的小兽。
几息过去无人出声,沈行舟眼中闪过慌乱,垂下头,嘴角也跟着下耷,心道该不会惹鹿哥哥生气了?
“阿、阿舟。”
沈行舟惊喜万状地抬起头,林鹿却已经别开脸,轻道:“快帮我解开吧。”
“好好好!”
小皇子不再磨蹭,三两下解开绳结,帮着林鹿摆脱绳索束缚。
身体强制处在同一姿势太久,林鹿四肢僵得不行,靠在柱上半天都缓不过来。
“鹿哥哥,你怎么样?”沈行舟把绳子丢至一边,不解气似的踢了两脚,回身见状又想帮林鹿按摩。
林鹿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多谢殿下挂怀,奴…我没事。”
沈行舟刚想不满嚷嚷,已清醒两分的神智及时回笼,转念思及鹿哥哥不再自称“奴才”已是遂了己愿,日子还长,相信只要两人再熟悉些,自然就能听到他唤自己“阿舟”,想到此处小皇子便不再纠结,揉了揉脑袋终于道出此行目的。
“来时我探好了,这边夜深后无人看管,从窗子翻出去,再寻出府的路就得了!”
沈行舟将林鹿从地上扶起,自信满满带人来到窗边,临窗才发现高出两人一头,酒醉方醒的小皇子就又犯了难。
“鹿哥哥……”沈行舟求助似的望向林鹿。
林鹿弯了下嘴角,指了指左右:“搬些柴禾垫脚即可。”
“对呀!”沈行舟一拍脑门,“我这就去!”
“我去就行,烦请殿下在此等候。”林鹿拦住沈行舟,不等他抗声走进暗处,熟练地捡柴抱拢。
大户人家柴堆紧实,林鹿又怕弄出声响,回到后窗时林鹿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二人合力将柴码齐,直到高度足以使他们站上后能够到窗沿。
“好了!”沈行舟歪头瞧瞧夜色,“时候不早,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殿下先行,我帮您扶稳柴垛。”林鹿喘了口气,轻轻说道。
“不要,鹿哥哥先,我帮鹿哥哥扶着!”
林鹿面上浮现一瞬的动容,转而又收敛目光,将语气放得更缓:“我…身上有伤,又疲累得很,须有人在外接应,不知殿下……”
“包在我身上!”
来之不易的玩伴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要求,沈行舟自然满口应下,说着就踩上柴垛,林鹿赶忙俯身扶好。
饶是沈行舟在皇帝面前再不受宠,该接受的皇家教导一样也不会少,但看他翻窗爬梯的动作如此娴熟,就能猜到定是平时没少上树摸窝。
林鹿望着沈行舟背影时流露出些许艳羡,却在小皇子从窗探出头招呼自己跟上时别开了目光。
“鹿哥哥!我准备好了,你快些上来呀,我会好好扶住你的!”沈行舟一手攀住,另手曲掌围在唇边,焦急地以气音呼唤林鹿。
“六殿下,您还是自行离去吧!”林鹿抬头温和笑笑,看样子早做了如此打算。
“为什么啊?我不要!”沈行舟急了,音调拔高时染上哭腔,“明明说好了的!一起逃出这里,逃出兴京,逃到南疆去的!”
林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他说好了,只是站在原地冲沈行舟摇摇头。
他不能随沈行舟离开,终是身份有别,林鹿不想再出错,给刘高和御马监平添麻烦。
“我身为御马监的太监,在侯府做错了事,虽不该由侯府代为责罚,但若能让郡主消气,打上几顿都是合规矩的。”林鹿强装镇定,借着说服沈行舟也在说服自己。
别的本事没有,林鹿从小就擅隐藏情绪,加上他习惯性的垂眸低头,不熟悉的人很难揣度,遑论沈行舟更没这个心思,也就一直没能觉出异样。
其实自柴房苏醒以来,林鹿心里就一直打鼓,想不通刘高为何还没来救他。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以刘高对林鹿的关注程度,半个时辰不见就要到处找人,若刘高回来,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林鹿久出未归。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刘高仍没从宫中回来。
林鹿忆起刘高平素确实每隔几天就要进宫,面见御马监掌印等上职回报复命,只不过从来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迟迟不归。
这令林鹿放心不下,总是隐隐心悸不安。
沈行舟还在催他,大有林鹿不上来他就不走、甚至回到柴房的架势。
林鹿还在头疼如何劝走这位小祖宗,门外竟渐渐传来人声€€€€
“也不知急着找这小太监干嘛,大半夜的折腾人!”
“行啦别抱怨了,爷爷陪你来都没说什么!赶紧给他送走,我这右眼皮一直跳,有晦气千万别沾到咱们侯府上!”
接着是钥匙与锁头相碰,拴门铁链稀里哗啦的响声。
沈行舟当机立断翻身入屋,一个纵身落在林鹿身边。
林鹿又急又气,紧张地盯着柴门方向,却不得不分出心神扶一把沈行舟。状态外的小皇子还要说些什么,就被林鹿捂着嘴摁在身后。
“咣”一声门被推开,进来两位提着灯笼、下人打扮的青年汉子。
第12章 就此别过
“小太监!醒醒……”“咦!人呢?”
两位家丁一齐将灯笼前照,只见空地上一摊松散麻绳,其本应绑缚的驯马太监却不见了。
后窗不知为何开着,大小正好可供少年身形之人进出。
“跑了?”“真该死,净给人添麻烦!”
眼看两人急着出门欲将此事回禀,林鹿赶忙从柴堆后踉跄而出。
“二位留步…!”林鹿强撑着心中胆怯缓步上前。
“你这遭瘟的阉人!”性子急躁的家丁一把揪住林鹿襟领扯到面前,另一手高高扬起似要掌掴,“没事乱跑什么,把老子吓个半死!”
“住手!”
这一声呵止带了十足的力气,以至于沈行舟走出阴影时还在微微喘息。
两个家丁觑他品貌不凡,一时拿不准此人身份,但联想到今夜小姐设宴庆生,不难猜测是某位留宿府中的小公子。
“他是我的,你放开他!”沈行舟尚未变声的嗓音略显稚嫩,可他不容置喙的语气、紧绷严肃的小脸已足以震慑住两位成年下人。
“是,是,小的这就放人,”那家丁立时松手,脸上挂上谄笑:“贵人莫动气,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将这阉…不,太监送回御马监,我二人这才冒夜前来。”
“送回御马监?不是要罚他?”沈行舟奇道。
“正是,正是!”见小公子起疑,两名家丁不停拱手哈腰:“主子有令,千真万确!侯府待客有道,断不敢欺瞒贵人!”
“那你们可知是何原因?”沈行舟转头看了看一脸畏怯的林鹿,拧着眉继续追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直道不知,其中一人补充解释说家有家规,消息是层层递下来的,他们只负责执行,甚至不知此令是来自老爷、小姐亦或是二爷中的哪位。
沈行舟挠挠额角,摆摆手打发他们下去。
“这…这……”
“贵人有所不知,上头命我二人护送这位…小公公回草场,须得亲眼见他进门才好……”
“他虽无阶,可也算宫里的人,若半路出了什么事情,侯府是要担责任的!”一家丁自作聪明地补充。
“呸呸!能出什么事?乌鸦嘴!”沈行舟更不乐意了,说什么也不肯放林鹿离去,那两人也不敢得罪沈行舟,互相一对眼神就想去找府里主子裁定。
正当几人僵持不下,一道清冷嗓音从身侧淡淡响起。
“多谢六殿下出手相救,”林鹿主动走到沈行舟面前,两位侯府家丁都是人精,识趣地退到门外等候,“眼下奴才还是御马监中人,若殿下真的垂爱……”
林鹿边说边往地上跪,沈行舟一下就懵了,手足无措愣在原地,嘴里支吾不出半句话。
“……随时都可差人将奴才带回宫,”林鹿声音很轻,脸颊隐在光影下看不清表情,“不过此刻还是应放奴才回草场复命,奴才与殿下就此别过。”
有缘,定会再见。林鹿心里默念,终没将这句宣之于口。
林鹿俯身下去,趴在沈行舟脚前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回想净身房初识、马棚相知,到现在的柴房再遇,沈行舟无视身份差距,因一张姣好面皮生出的偏爱与热情不减反增,林鹿不是感受不到。
这份热情太过炽烈、明亮、纯洁,带着不顾一切的势头冲面而来。
是林鹿自降生以来从未拥有过的赤忱,可他就像是围着烛光翩飞却不敢靠近的蛾,盼求温暖又惧怕烧灼,弱者生存之道是为谨慎,时候未到,无论如何也不能随心所欲。
林鹿不是不想跟随沈行舟,恰恰相反,他渴望友情,渴望人与人之间最为珍贵的相互信任。
但他不能。
他还没查出老刀子匠不为他净身的原因,他还得将稀贵的御马砚洗带回御马监草场……最重要一点,他还很惦记师傅刘高€€€€不知怎的,想到这里,林鹿没由来有些心慌。
许是不受宠的孩子格外懂事,沈行舟听了林鹿的话后静静颔首,弯腰将林鹿搀起。
林鹿不敢看他,生怕在那双乌亮瞳仁中看到太多失望情愫。
上一篇:皇兄
下一篇:咸鱼师尊每天都盼着徒弟给他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