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61章
作者:灯了个灯
离开皇宫以后,沈煜杭自诩不再时时受纪修予掣肘,背后有柔妃母家、兴京四大家之一的薛氏支持,又有兵部、工部宣誓效忠,门客幕僚众多均养在府内,可谓一时风头无两。
若不是纪修予从中制衡,大周那庸碌无为的皇太子沈君铎是断不可能有机会与其争锋的,好在手掌六部中较为关键的户部与刑部,目前来看,他还不至于全无反击之力。
然而在见过无数人之后,沈煜杭不得不承认,众生芸芸,唯有林鹿独一无二。
他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不会让多余的仁慈为自己日后惹来不必要的后顾之忧,且在东厂与朝堂都有一席之地,对于上位者的价值不言而喻€€€€简言之,林鹿就像是一柄极为锋利趁手的,好用的刀。
说是趋之若鹜也不为过。
若能得到他的帮助,无疑如虎添翼,坐上皇位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只可惜二人先前已经因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产生嫌隙。
这样的人,收不到自己手下,那便是宁可毁掉也万不可留给旁人所用!
沈煜杭恨恨想着,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不甘,这次再找上林鹿,也只是最后试着投一次橄榄枝。
他就不信,凭他沈煜杭如今在朝中的势力,还打不动区区一个需要攀附高枝才能€€活性命的死太监?
“嗤。”
林鹿一声轻嗤打断了沈煜杭不停转动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
“您说笑了,奴才怎么敢跟殿下作对呢?”林鹿说话时也不看沈煜杭,轻轻抚平身上皱起的一块衣料,语气平淡地就像说起今日天气:“其中定是有甚么误会。”
他的态度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
沈煜杭不死心,放下手中酒杯,伸出手就想去按林鹿的肩膀,想要表示亲近。
林鹿察出他的意图,唇角勾出一抹凉薄的笑,一动不动,并未阻止。
就在沈煜杭的手掌将欲落在林鹿身上时,一只手突然从旁探来,精准无比地钳住了沈煜杭手腕。
“嘶!……大胆!”沈煜杭当即痛得皱眉,碍于周围场合又不敢喊得太大声,只得压抑着嗓音抬头看去。
正对上沈行舟睁得滚圆的明眸。
“见过三皇兄,值此佳节,行舟在这里问皇兄的安。”沈行舟不卑不亢地说着见礼的话,手上却是在制止了沈煜杭动作后,带着不怎么轻的劲道将他的手掷了回去,随后矮身在林鹿身边坐下,横插在二人中间,隐有将林鹿护在身后的意思。
“沈行舟?”
沈煜杭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按了按被捏痛的手腕,反应过来后朝四周看了看,只见那些奉命守在不远处的臣子皆一脸惭愧地低了头,沈煜杭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句“废物”,而后简直要被气得发笑:“本王与林公公有要事相商,你未加通传擅自搅局……自打你从景州回来,真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
“宣王殿下此言差矣,”林鹿的目光越过沈行舟肩头,落在脸色铁青的沈煜杭身上,“奴才本就与六殿下有约,宣王殿下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沈煜杭面色瞬间变得更黑。
沈行舟始终看着他,既没有因沈煜杭先前问责的话显出怯意,也没有露出分毫不自然的神色,眼神干净清澈,就这么安静默然地注视着沈煜杭。
颇有点光亮之下黑暗无处遁形的意味。
将沈煜杭满腹见不得光的算计心思衬得更加龌龊肮脏。
这些时日过去,手里的权力越多,沈煜杭的性子非但没能沉淀下来,反而愈发目中无人,甚至不再把所谓司礼监放在眼里,想着自己上位已是十拿九稳,除了纪修予这个魔头之外,已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况且,瞧这两人的样子,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沈煜杭突然恍然明悟过来:林鹿其实一直是向着沈行舟的,与其他皇子交好只是他迷惑众人的手段!
他想掩饰真正选择追随的皇子,好让沈行舟在京中站稳脚跟,再在暗中辅佐于他,京中形势诡谲,林鹿是想与沈行舟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对安全之地!
难怪一向不声不响的傻六子,突然有那份心思,请奏父皇说要去甚么景州边疆!
联想沈行舟近来收获的赞誉,沈煜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自己还天真地以为林鹿是在慎重观望,没成想他堂堂宣王爷,竟是被这该死的阉狗蒙在鼓里了!
林鹿看他几度变幻之下越来越骇人的神色,就知沈煜杭已猜出自己故意示给他的信息,故而有意露了一抹蔑意十足的笑。
“你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这个草包饭袋,都是你故意的!”沈煜杭恨恨一指头戳向沈行舟,双目猩红地瞪视着林鹿:“好,好啊!林鹿,算你有本事!”
一想到从前那些为讨好林鹿流水一般送进他院中的财宝,沈煜杭就止不住地心里发恨€€€€若说先前的不敬之举尚可勉强找理由原谅,如今却将他当傻子戏耍,林鹿在沈煜杭眼中已是完全的罪无可恕了。
沈煜杭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附近席位上的大臣纷纷侧目,好在场中歌舞不断,并未引起大范围的骚动。
“宣王殿下,您说的话奴才怎么听不明白,奴才身为司礼监中人,自然是效忠于大周皇帝的,何错之有呢?”林鹿伸手拍掉沈煜杭横在沈行舟面前的指头,不轻不重地说道。
“大周皇帝”四字轻而易举地再次刺痛沈煜杭醉酒上头的神经。
旁边已有看不过眼的从属走近,想要拉走气得面庞泛起不自然潮红的自家主子。
沈煜杭一把挣开,余光瞟到依然不为所动的沈行舟,又是一阵光火,调转矛头说道:“还有你!身为大周的皇子,每天不想着如何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做出贡献,反而全副心思去讨好一个…一个太监?沈行舟,若教父皇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于你!”
“我、我……”沈行舟不擅打嘴仗,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林鹿自然不会让沈行舟在外人面前堕了面子,轻巧地截过话头,冲沈煜杭道:“宣王殿下,那么你呢?”
沈煜杭一愣。
他只是借机撒气,所说之言冲口而出,并未做过多考虑,于是在面对林鹿反问时不由思绪一滞。
“你说六殿下适才是在讨好奴才,”林鹿语带奚落,眼神像是毒蝎尾后针一般直直蜇向沈煜杭:“那殿下方才,又是在做什么?”
经林鹿提醒,沈煜杭后知后觉回想起此行最初目的,正是欲劝其归顺于己。
“本王那是……”
“殿下还是死心吧,”林鹿拿起沈煜杭放在桌案上的酒杯,缓缓举至半空,又低又快地道了一句:“尔非明主,奴才就是以死明志,也断然不会追随于你。”
说着,林鹿手腕一翻,杯中所盛茶水尽数浇在沈煜杭头上。
而后林鹿恢复正常语气,在沈煜杭错愕的眼神中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奴才观殿下吃醉了酒不甚清醒,此番帮殿下醒一醒神,奴才是好意,还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你!”沈煜杭没想到事到如今这阉狗竟还敢对自己如此不敬,左右看去众人纷纷避开目光,不敢在这个当口撞他的晦气,沈煜杭虽气极却也好歹记得当下是个什么场合,于是用力抹了一把脸,咬着牙说道:“好,好,好!林鹿,林公公,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好极了!”
“哼,本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你就是不识抬举的货色!”沈煜杭气得浑身颤抖,从怀中摸出绢帕擦着一头一脸的水渍,一口白牙将欲咬碎:“你给本王等着,有你哭的一天!到时,你就是跪着求本王,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沈煜杭将那方用过的绢帕甩到地上,起身拂袖离去。
第72章 十指相扣
临近午夜,冗长的宴会终于结束。
林鹿没有随纪修予回栖雁阁,而是在所有人散去之后改道前往霁月宫。
自从林鹿成为这里的常客,夏贵人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只是默默将宫里伺候的宫人上下轮换清洗好几遍,直至全部信得过为止。
知子莫若母。
沈行舟对林鹿的感情瞒不过夏贵人,她自然不希望儿子成为世人眼中的“怪胎”,一辈子背负世俗异样的眼光存活下去,可林鹿的身份摆在那里,惹恼了他,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都没有好果子吃。
上面两点只是客观陈述,夏贵人终究不是那种讲得出大道理的达官显贵,到底是民间出身,进宫多年修习的礼仪再多,本质上仍淳朴简单€€€€她见沈行舟有林鹿在时总是欢愉快活的,就足够了。
于是这事成了她一个不受宠的贵人无论如何也左右不了的,时间一长,夏贵人便也默许此事。
今时今刻,是林鹿入宫以来度过的第六个除夕之夜。
他坐在院中,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手里揣着烧得热乎的手炉,目光静静看向漆黑一片的天幕。
一年到头很难有像现在这样安静闲适的夜晚。
按民间习俗,除夕当晚是得守夜至子时的,宫里没这个说法,是以前五年林鹿都是随其他同住的太监早早睡下。
时至今日才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却也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
今夜月光皎洁明亮,映在院中积雪上别有一番风味。
沈行舟从房内取了一件大衣,走过来披在林鹿身上,轻声关怀道:“别冻着了。”
回来之后,林鹿觉得从宴会上带来了满身的热气,蒸腾在脑海、体内怎么都散不出去,索性便坐在院中晾一晾那些燥热扰人的酒气。
沈行舟搬过来另一把藤椅,并排挨着林鹿坐下,看向他侧脸,有些心疼地问:“鹿哥哥……你还好吗?”
“我看上去不好吗?”林鹿应声转头,目光沉沉地与沈行舟对视,没什么感情地反问道。
“没有没有,”沈行舟慌忙坐正身子,“就是担心三皇兄日后会对鹿哥哥不利。”
林鹿抬手摸了摸沈行舟脸侧。
手炉暖得他掌心一片温热,贴在颊边很是舒适,沈行舟顺从地蹭了蹭。
“你什么都不用想,”林鹿重新望向黑夜,“万事,我都自有打算。”
沈行舟点点头,同他一起欣赏着除夕的夜色。
无风无雪,是个难得的晴夜,小院里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一时间落寞无声,谁都没有说话。
林鹿心中却在无言中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熨帖不已的感觉。
并非炽烈灼热,而是一种缓缓流淌着的、温暖和煦的情愫,正在不声不响中一丝一毫地修补着林鹿破碎的灵魂。
“你也焐一会儿。”林鹿随手将手炉递给沈行舟。
“不要,”沈行舟弯唇笑着摘下手炉塞进他怀里,捉住林鹿空出来的手,拢到自己手中握着,“我焐这个就好。”
沈行舟得逞似的捏了捏林鹿手指,面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上一秒还撇着嘴,下一秒就能绽出如此不掺瑕疵的笑,沈行舟着实有点没心没肺。
林鹿对他说不必担心,他就真的全然不去多虑,完完全全地信任林鹿,无论是背后还是全副身家性命,沈行舟都能毫无保留地交给林鹿。
林鹿没说什么,只是顺着指缝伸了进去。
十指相扣。
沈行舟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蹦,下意识紧紧回握住林鹿的手。
林鹿安慰似的用拇指摩挲了下沈行舟微凉的手背,后者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这才倏地放松下来,仍紧握着林鹿的手,不留分毫空隙。
随军多日,不免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日常也少不了骑射习练,沈行舟的手掌不再像是皇子,而是变得同真正军人那样有些粗糙,但却格外有力,覆在人手上莫名使人心安。
“什么时辰了?”林鹿任由沈行舟把玩着自己的手。
“应该还有一刻到子时。”沈行舟孩子气地将林鹿的手掌展平、再握拳,仿佛欣赏一件珍宝般翻来覆去地看着。
林鹿的手生得修长又骨节分明,在月光照耀下镀上一层冷白的光感,也难怪沈行舟爱不释手。
“去陪陪你母亲吧。”林鹿抽回手,在沈行舟松开地手上拍了两下。
沈行舟心里一暖,面上笑得更开心,重新抱着林鹿胳膊不撒手,“鹿哥哥有所不知,若我现在去找她,阿娘定会以为是我惹怒了你被撵出来的,到时才更教她犯愁呢。”
林鹿闻言也牵了牵嘴角,任由他抱着自己靠在身边。
又过了半晌,远处传来隐隐约约欢闹嘈杂的声响,霁月宫坐落于后宫深处,自然看不见升空而起绚烂的烟火,可饶是这样,两相反差之下林鹿却并不觉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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