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62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只因那个最想见的人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子时已过,鹿哥哥,新年快乐!”

  就在林鹿晃神的空当,沈行舟变戏法一般亮出一根燃着的烟火棒。

  初始时是很小一团亮光,很快便燃烧着盛开,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

  明灿发白的火光宛若流金一般朝四面八方跳跃着离去,在昏暗朦胧的小院中显得格外炫目,就像一颗坠下天边的星辰。

  林鹿愣愣地接过烟火棒,目光挪到沈行舟脸上。

  跃动着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依旧不能掩盖沈行舟那张笑意盈盈的俊朗面庞。

  小簇的火苗倒映在沈行舟如同宝石般明亮的眼眸中,他献宝似的看着林鹿,满眼是不加掩饰的、极为纯粹的爱意与柔光。

  林鹿轻浅的呼吸乱了一瞬。

  “新年快乐。”他说道。

  沈行舟见他喜欢,得逞似的唇边笑意更深。

  “谢谢。”林鹿又道。

  “谢什么……”

  “等一切结束,我们就离开兴京。”林鹿仿佛呓语一般张了张嘴。

  声音轻得就像此时若有似无的夜风,还不等人感受清楚,只在人耳畔打了个转儿就消失于无形之中。

  但他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沈行舟没听清,凑近了问他:“…鹿哥哥刚刚说了什么吗?”

  烟火的璀璨只持续了几息,随时间流逝转而渐淡,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光亮熄灭,仅剩下一缕扶摇而上的青烟。

  “没什么,”林鹿随手将燃剩的木杆搁至一旁,起身朝沈行舟伸出手,“夜深了,回屋休息。”

  沈行舟再自然不过地牵着他的手站起来,同林鹿一道回到屋内。

  二人在宽衣洗漱之后躺在榻上。

  烛光熄灭,屋里光线暗了下去。

  沈行舟抖开床上明显远大于一个人盖的被子在林鹿身上,悉心掖了掖被角,一骨碌钻了进去躺在林鹿旁边,侧身炯炯地望着他看。

  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骤然包裹住全身的暖意让林鹿不禁打了个寒噤。

  “有点冷。”林鹿说道。

  沈行舟二话不说将林鹿抱了个满怀,他身上倒是热乎得很,仿佛方才一起在雪地里受冻吹风的不是他一样,此时紧紧挨在身上活像个人形火炉。

  傻小子火力旺。林鹿略带好笑地想着。

  “现在呢?还冷吗?”过了一会儿,沈行舟小心翼翼去摸林鹿的手,发现只是温凉的便放下心来,并没有染上风寒的前兆。

  其实林鹿一挨到枕头就泛起了困意,此时被沈行舟小太阳一般地体温烘着更是止不住地犯困。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沈行舟发现林鹿的呼吸变得悠长平稳,悄悄撤回手,凑到他脸侧吻了吻,也不管林鹿听不听得见,气音说了句:“无论你去哪、做什么,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林鹿闭着眼睛,纤长睫羽安静地低垂着,整个人陷入久违平和的睡眠之中,也就没能听到沈行舟这句剖白的话。

  不过沈行舟也不在意。

  翌日,新年祭礼如期举行。

  从前宣乐帝还会出面应付,而今有了皇太子,宣乐帝恨不得将应由皇帝亲历的大小事宜全部推到沈君铎身上。

  祭礼前须斋戒沐浴七日,宣乐帝轻飘飘一句“人老了,做不到”,便将举行祭礼的重任压在了沈君铎肩头。

  这可是一年伊始第一件、也是最为重要的祭礼,若不慎出了差错,仅是文臣的口水就能把年及弱冠不到五年的皇太子淹死。

  宣乐帝才不会分心思管旁人的死活,只顾着自己过得舒坦,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会例外。

  清晨,太庙。

  天还蒙蒙亮,偌大的空场里就已站满文武百官,皆身着华服、神情肃穆,纪修予与林鹿站在群臣首位,与之同排的还有内阁首辅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阁中老臣。

  再往前是出身皇室沈家的一众贵戚,而最前一排站着的是除沈君铎之外的三位皇子。

  沈君铎身穿金黄色的四爪蟒袍站在最前方,整座太庙气势恢宏,仅是往人群前面那么一站,加之大周太子的名头,这位刚过二十四岁生辰的青年此时就大有统领群臣的慨然风姿。

  €€€€只是从背后看上去如此。

  在场人数众多,不约而同保持着寂静肃穆的庄重神态,全都默默等待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声响。

  不多时,一直留意着日晷的太监猛一甩拂尘,操着尖软阴柔的嗓音唱道:“吉时已到,请皇太子登台祝祷€€€€”

  若有人能在正面瞧一眼沈君铎,就知其实际上已到了异常紧张的地步。

  他的眼神虽没有左顾右盼,却也一直是飘忽不定盯着面前台阶的,心里控制不住地暗告自己绝对不可走错一步,可越是这样想,心里积攒的压力就越大,整个人也就更加难以平静。

  听到身旁太监的声音,沈君铎甚至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沈煜杭当即不屑地发出鼻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位皇子听见。

  也包括几步之外的沈君铎。

  沈君铎咬咬牙强打精神,深呼吸了一气,提步向台阶上迈去。

  沈煜杭目光沉沉地盯着沈君铎不甚坚定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不动声色地偏头朝身后一处角落看去。

  他的目光落向一个侍立在侧的小太监,那人心领神会地与之对上视线,而后快速略一点头,沈煜杭便心满意足地转正回来,面上笑意更显得意之情。

  这些小动作都没能逃过一直暗中留意着他的沈行舟的眼睛。

  几息过后,沈君铎已走至台阶的一半。

  “等等!”沈行舟倏地开口断喝。

  声音之大,令沈君铎身形一晃,收回脚步,勉强停稳在下一阶之前。

  全场哗然,无数双眼睛一齐望向沈行舟。

  只见六皇子从人群中拱手而出,冲着转身看向台下的沈君铎朗声说道:“太子殿下且慢!据行舟所知,若再往前一阶,则必有地陷台塌之祸!”

第73章 敢冒不韪

  此言一出,就好像在平静凝重的水面上投下一粒石子,虽不至于激起千层浪,却也层层迭迭地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在场者最低也有五六品的官职在身,闻言皆惊,不敢大声议论喧哗,纷纷前后望动、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起来。

  站在高阶之上的沈君铎更是白了脸色,险些站不稳脚步,下意识四下寻了寻,将目光投向几人之后的纪修予。

  “沈行舟,你当这是什么场合,容你在此胡说八道?”沈煜杭长眉一拧,当即出声反驳:“一年伊始的新年祭礼,那可是由陛下钦点的太子殿下亲自监督,提前数月筹备,所用皆上上成佳品,而太子的性子最是持重谨慎,怎会出如此纰漏?你说高台会塌,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这话说得极具煽动力,不少略带责备的目光顿时从四面八方扎在沈行舟身上。

  沈行舟不为所动,回身望向立在群臣首位的纪修予。

  “干爹。”站在纪修予身旁的林鹿适时低低出声。

  纪修予面上仍挂着写意的笑,听到林鹿唤他便看了过去。

  只见林鹿恭谨地微躬着腰,凑近了小声说道:“且不论六殿下的话有几分可信,台高数丈,若真跌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太子殿下的性命做赌注,依儿子愚见,应中断祭礼,将殿下请下台来,确保安全才是。”

  纪修予眉头一挑,同样朝林鹿跟前挨近几分,“那你可知,误了祭礼吉时,是动辄掉脑袋的大罪过。”

  “儿子愿一力承担罪过,”林鹿低垂着睫羽,“只求不冒任何风险,保太子殿下平安。”

  纪修予深深看了林鹿一眼,从他的角度看去,眼前的小太监眉眼恭顺,好看的唇形轻轻抿着,面白如玉,不露一丝破绽,面对突发事件也没有分毫慌乱,这副表情这让一向自诩林鹿是其最完美“作品”的纪修予很是受用。

  于是摆正身形,沉沉“嗯”了一声。

  长久以来的相处,不说对纪修予知根知底,却也让林鹿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明其意。

  €€€€纪修予是想让林鹿出面解决此事。

  林鹿便直起身子,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撼听到话中内容的所有人:“祭礼中止,请太子殿下下台。”

  说罢,不顾比之先前更加沸腾的哗声,林鹿朝前扬了扬手,一队锦衣卫从旁鱼贯而出,护在祭台周围,顾忌沈行舟话中所言不敢轻易登台,只得守在阶下朝沈君铎抱拳,高声喝道:“太子殿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速速下台!”

  “林鹿!放肆!你好大的胆子!”阁臣中一名上了年岁的老臣见此情形气得白须直抖,忍无可忍地出声骂道:“开年祭礼系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仪式,为的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运昌隆!你竟仅听六殿下一面之词,就枉顾章程,擅自中断祭礼€€€€早听闻你这阉贼在朝中为非作歹,日前就曾残忍屠戮荣阳侯满门,又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已是饶你不得,你该当何罪?!”

  此人是工部尚书罗衍忠,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入阁多年,是沈煜杭最早拉拢入党的臣子。

  有他出头,身后许多臣子纷纷响应,一时间指责林鹿、不满其作为的声音汇成一片。

  沈君铎站定原地,看看台下目光切切望着自己的锦衣卫,又眺目看了看气定神闲立于人群之中的纪修予,见后者噙着抹浅淡笑意稍稍颔首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僵着后脊转身朝台下走去。

  林鹿不为所动,仍冷着一张脸。

  罗衍忠还没来得及对林鹿发起第二波言语攻击,转而瞥见沈君铎动作,急忙开口又道:“太子!万万不可啊!吉时已到,我大周自百年前立国初始年年如此,风雨无阻,战事亦然,未曾有一年中断,而今您肩担监国之责,万不可让陛下替您背上不仁不义的千古骂名啊!”

  这番言论入了沈君铎的耳,正正戳中他不自信的软肋,很是有振聋发聩之效,让他立时又止了脚步,为难地四下看去,不知到底该听命于谁。

  就在沈君铎几乎承受不住全场目光,定定神决计硬着头皮登台之时,引起风波的沈行舟发话了。

  “等等!”

  沈君铎此时冷汗涔涔,浑身微微颤抖地再次站住了脚。

  “六殿下!我等顾念您年纪尚轻,不知一年祭礼于国家的重要性也是情有可原,”罗衍忠兀然打断,“可您千不该万不该拿此事当玩笑,就算您贵为皇子,圣上追究起来也是您承担不起的!”

  “罗大人。”沈行舟被他打断也不生气,声音沉静得让罗衍忠为之一愣,都说这皇六子出身平平、为人软懦,从小能力凡庸、毫无出彩过人之处,除却皇子这重身份不过是枚软柿子,就算从军中历练而归也不能证明什么,现下看来,好像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若不提防,难免日后成为大患。

  罗衍忠的思绪转瞬之间几度变幻,最终凝聚成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回道:“臣在。”

  “你费尽心机催促太子登台,”沈行舟的语速不快,足够周围人听清每一个字,“难不成是想看太子跌台受伤,甚至……命丧当场?”

  “老臣不敢!”罗衍忠没想到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六皇子一出口就是戕害皇嗣的帽子,硬生生往自己头上扣来,他可承接不起,但这须发尽白的老头反应也快,只听他朗声又道:“六殿下,老臣尽心尽力为国为民数十载,您不能血口喷人……”

  “我也觉得罗大人不是那样的人,”沈行舟冲他露了一个安慰似的笑,语气坚决地道:“既然不是有所预谋,那便好办了,本殿下斗胆请教罗大人,大人以为,求问鬼神的祭礼,和一国太子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

  林鹿到底没绷住嘴角,听到沈行舟这么说,悄悄弯了下唇。

  “自然是……”罗衍忠刚想冲口而出,猛地瞧见沈煜杭目露凶光地瞪了过来,心中一凛,说出的话变成了:“太子乃国之根本,自然是太子更重要……”

  罗衍忠吃了暗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沈行舟,无不尖锐地又问:“不过新年祭礼是从祖宗辈传承至今的风俗传统,数代帝王都对其重视有加,六殿下竟将之与当代太子相比,可是犯下僭越无礼之罪?”

  “有礼无礼自有礼部定夺,”沈行舟也不生气,一本正经地回道:“当下最关键事宜还是应让太子殿下先走下危台,再言其他,罗大人,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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