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81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开春以来陛下的风寒反反复复,一直拖着不好,眼下也没什么精神操心其他什么事,”纪修予眯着眸子,毒蛇般阴湿黏腻的目光来回在二人身上扫视,“您说,咱家要不要替您隐瞒?€€€€可若真的替您瞒了,于咱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林鹿安静注视着沈行舟背影,一言不发。

  他眼前是男人挺拔如松的背脊,脑海中想的却是多年前两人初见,小小的六皇子冒失又单纯的模样。

  正当纪修予瞧着沈行舟脸色由红转白,自以为轻松拿捏住了少不更事的六殿下时€€€€

  “替父皇分忧本是掌印分内之事,”沈行舟转瞬恢复常态,目光沉定淡然,说出口的话却很难让人忽视其中分量:“难不成纪掌印平素行事竟也同今日一般,私下与人掂量得失弊益的?”

  三言两语转守为攻,纪修予显然没想到沈行舟会是这个答案,微微有些诧异,但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对付过去的主儿,张口欲再发难,却听二皇子沈清岸的声音从身后遥遥招呼了过来:“纪掌印!纪掌印请留步!”

  “既然掌印还有事,本殿就与林公公先行一步。”沈行舟说罢,毫不停顿地带着林鹿转身而去。

  只走出两步,沈行舟又停下,冲纪修予露了个略显冷硬的侧脸,凉凉掷下一句:“掌印日后若再得高见,本殿仍愿讨教,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之后便再不看纪修予一眼,携林鹿一同离开了原地。

  今日多云,阳光不甚炽烈,宫墙背阴处洒落着大片的影翳,身处其中时不免感到丝丝寒意浸入骨髓。

  沈行舟始终绷着一张脸,似乎很难从先前情绪中脱离。

  皇城自古森严无比,无论何种目的进宫,任何人在进入皇城后去哪里、做什么都须严格遵守宫规,就算是宠妃得势的母家来人探视也不得太过招摇。

  而如今的林鹿与沈行舟就这么大喇喇地在漫长宫道上疾步而行,也没人敢上前提醒什么。

  沈行舟走得很快,林鹿有些跟不上,落后两步的距离跟着。

  半晌无话。

  直到额上渗出汗珠,林鹿微喘了口气,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他本以为沈行舟这个傻子得走出好远才能注意到自己早已停步,谁知沈行舟几乎是在他站定的同时就回了头。

  “怎的不走?”沈行舟语气还带着几分薄愠余下的生硬。

  林鹿匀了匀不甚稳定的气息,故意赌气似的道:“你自己走罢。”

  沈行舟一怔,以为林鹿不满意自己方才锋芒毕露的表现,如梦初醒般眨了下眼睛,少年朗逸的五官缓缓塌成一个瞧起来有点委屈的表情。

  林鹿本无不悦,就被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心中积攒起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你生气了吗?”沈行舟小心翼翼凑过来,四下无人,独属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了林鹿,带着不容拒绝的安心感。

  仿佛就算天大的祸事塌落下来,只要有共同承担之人,再困难的处境也变得没那么苦涩。

  “转过身去。”林鹿微低下头,听不出语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行舟摸不着头脑,带着点惴惴的心情照做。

  幽长宫道上,两旁偶有值守宫人皆心照不宣地背过身去,静默而立时恨不得将存在感降至最低,生怕引起主子注意,不知是否会被随意处死灭了口去。

  正当沈行舟想回头看看林鹿时,忽然感到背上一沉,林鹿整个人就这么贴了上来。

  他下意识托住了轻盈跃至背上的人。

  想要侧头去看,却被那人略略温凉的手指推着额头转正,听他在耳边轻道:“罚你背我回去。”

  若是其他皇子听到这等要求,不说勃然大怒,也定会心中不虞€€€€宫城重地,众目睽睽之下让天潢贵胄的尊贵皇子去背一个太监,若是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文武百官的口水就足以淹死沈行舟。

  可他不是其他皇子。

  林鹿更不是其他随便的什么太监。

  沈行舟其人,热忱、纯粹,冬日暖阳般和煦却不灼人,他的爱也一样。

  他自深宫中长大,向来被动接受着一切事物,阿娘的唠叨、哥姐的冷待,甚至是太监宫女不怎么热情的假笑,沈行舟从小见惯并全盘接受。

  身为皇子,性子却不像皇子,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更像是天生的枷锁。

  虽不致命,却如影随形。

  他生命中唯一主动追逐且沉沦其中的,自始至终只有林鹿一人,是他第一次无比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以至不顾一切,想要一直一直陪着他。

  他知道林鹿的遭遇使他并不能如自己一样轻松将爱意宣之于口。

  但沈行舟愿意等,等林鹿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哪怕这个期限在愈加了解林鹿后似乎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然而林鹿此时的行为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在……撒娇。

  甫一升起这个念头,沈行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漏跳了几拍。

  “…好。”

  肉眼可见的停顿片刻过后,沈行舟迈动步伐,稳稳背着林鹿往宫外方向走去。

  “方才不是挺风光,这会儿怎的不说话?”林鹿懒懒趴在沈行舟肩头,歪着头看他。

  沈行舟面上绯红,微微低着头,一双明眸看起来湿漉漉的:“阿鹿就别…别打趣我了。”

  踏出阴影,熏风裹挟着春光一齐轻扑过来,落在身上,心情都跟着舒畅了不少。

  “你可知,现在还不是跟纪修予宣战的最佳时机?”林鹿双手轻轻环在沈行舟肩头,状似无意地提起。

  沈行舟脚步一滞,声音少了许多底气:“对不起,我……”

  他刚想说些抱歉的话,却被林鹿顺势竖起一指抵在唇上噤了声,又听他道:“但也不算太差,你做得很好。”

  林鹿顿了顿,蜷起手指,“你……也永远无须对我说这三个字。”

  “唔…那换成旁的可好?”林鹿不经意的触碰让沈行舟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语气轻松地回道。

  “什么?”林鹿本想顺势说些朝堂政事,经他打岔就也顺势询问一嘴。

  “我心悦你。”

  话音刚落,沈行舟还想继续往前走,背上人却不安分地挣动起来,沈行舟担心脱手摔着他,便矮下身子顺着林鹿动作将他放下。

  还不等沈行舟转身,就见林鹿快步从身边擦肩而过,低声而短促掷下一句“登徒子”。

  沈行舟来不及琢磨,忙走两步追上,刚想出言辩解一二,却瞧见林鹿泛着微红的耳廓。

  “事实如此,阿鹿不必感到害羞。”沈行舟会心笑着与林鹿并肩同行,偏过头,眸光清润,满眼倒映皆是他。

  而林鹿正忙着一颗心胡乱鼓噪,面上觉出晒多阳光般灼热,微蹙着眉,带着些许怨怼地道:“……不许胡说。”

  “我心悦你,”沈行舟又轻声地笑,语调却无比认真:“无论过往将来,我都会一如初见时怜你、爱你,直至生命尽头。”

  林鹿呼吸凝滞,一下站定脚步。

  天光之下,身着司礼监大红官服的男子缓缓回眸,面上无甚多余表情,只有对他格外熟悉的人方能看出,那双黑瞳正经历着一场罕见的冰雪消融。

  沈行舟停在他面前,一错不错地垂眸望着眼前人。

  不知从何时起,印象中一遇事先红眼眶的六皇子,更多了沉稳持重的一面。

  林鹿默默打量着沈行舟,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这回事。

  亦或者,沈行舟是如他所愿,只在他面前流露真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上位者呢。

  不知从何时起,沈行舟在心中的分量已远远超出林鹿自己所想。

  在这一瞬间,先前因生命垂危藏于林鹿心间的最后一点阴暗烟消云散。再无所谓纠结什么样才是真正的“林鹿”,只因面前之人毫不犹豫的坚定选择,他总能拾起林鹿散落人间的残破灵魂,堪称执拗地拼凑在一起,也成就了如今的林鹿。

  他们二人早已密不可分。

  意识到这一点,林鹿终是牵唇,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有如光风霁月般的笑意。

第95章 无话可说

  转瞬半月时间已逝,苍族王臣一行借春贡之期浩荡南下入京,大周盛情招待,同时在无形中彰显国威,这次差事完成得堪称天衣无缝,就连平时最为食古不化的酸腐老臣也都挑不出林鹿的一丝错处。

  今时国宴至酣,宣乐帝高坐龙椅,殿厅两侧分座妃嫔、高官及远道而来的苍族眷属,当中空地上一队异域风情十足的舞姬正翩然而舞,艳色舞裙一刻不停地曳动,牵得其上系着的金铃泠泠作响,为这场本就动机不纯的宴会徒增荼蘼。

  宣乐帝沈延的眼神始终追随舞姬曼妙腰肢而动,面色衰败颓唐,人也消瘦,气派豪华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有其表,并不能衬出属于一国帝王的威严气势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远道而来的苍王则正值壮年,坐在右侧首位,鹰隼一般的眼眸总是暗暗瞥向宣乐帝与对面的周朝席位,总是在细细打量观察着什么。

  “□□陛下似乎很是钟爱我族歌舞,真真是我族莫大的荣幸啊!”一曲舞毕,苍王在奏乐间隙举杯遥对宣乐帝,“这杯酒敬祝陛下龙体康健、福寿绵长!”

  “敬祝陛下龙体康健、福寿绵长€€€€”在场众人不得不跟着一同举杯相祝,形成山呼之音久久回荡不歇。

  “好好好,苍王贤弟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快快多饮几杯,以扫除旅途奔波之风尘!”宣乐帝闻言朗声大笑,一挥手,阶下候着的内侍便十分有眼力地上前再次为苍王斟满酒杯。

  苍王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看着面前酒盏一点点被涓涓酒液填满,于不动声色中抬眸,状似无意地将视线落在对面林鹿身上,“素闻□□人才辈出,近年更是出了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臣远在北野都曾听闻此人大名,心下实在好奇得紧,今日得此良机,不知陛下可否代臣引荐一二?”

  “苍王说的,可是林鹿林爱卿?”宣乐帝明显心情不错,十分自然地招呼道:“既得苍王青眼,林爱卿,还不上前,让苍王好好瞧瞧?”

  被点到名字的林鹿神色如常,在这种场合下也丝毫不露怯,一拱手从席位站起身,朝苍王道:“奴才林鹿,参见苍王。”

  苍王微眯双眼,目光隐晦而细密地从林鹿身上打量而过,继而转向不远处的纪修予,热络开口道:“不愧是名师出高徒,有纪掌印珠玉在前,得林卿若此,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啊!”

  “哪里哪里,臣与犬子都不过是本分行事,龙恩浩荡,莫敢辜负。”纪修予应声笑答,滴水不漏,教苍王找不出半分破绽。

  苍王眼神微动,欲再出言试探,新一轮歌舞却在这时翩然而至,遂作罢。

  纪修予与林鹿先后回到座位之中,二人距离虽近,但没再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上的交换都不曾有。

  坐在对面的苍王默默将这一情况收于眼底,心中有了几分揣测。

  乐声渐起,独立空场中央的是个身姿曼妙的女子,长长的水袖逶迤在地,待一声引领主律的笛音和声入曲,身上仅着单薄舞衣的女子随之款款舞动,将那长袖挥动成片,宛似漫天云霞般梦幻朦胧,好不动人。

  一时间全场均的默然注视,或私下赞叹此女精妙舞技,或对此等狐媚惑主的伎俩不屑一顾,但无论哪种,众人全都一齐安静注视着这场独舞,全无突兀打断之意。

  正当所有人安然观舞之时,变故突生。

  “蛮贼!受死吧!”

  只听一声娇喝,场中舞女忽的从腰间抽出软剑,翻腕一抖,剑尖森利如毒蛇出洞,朝着毫无防备的苍王刺去!

  眼见得那道寒芒就要刺进苍王心口,一片倒抽冷气与惊呼声中,另一柄长剑恰在最后一刻袭来,挡住了舞女拼尽全力的一击,荡开剑锋,堪堪避开了要害,在苍王下意识抬臂时划破右臂衣衫落了空。

  “大胆刺客!还不受死?”

  那柄救了苍王一命的长剑端的是气势万钧,仿若演习过千百遍般熟练挑飞了舞女的软剑,又顺势一剑刺入其胸口。

  当胸一剑,神仙难救。

  那舞女踉跄着倒退一步站稳,艰难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鲜血沿剑锋滴落,砸在地上、溅在裙边,将那轻薄舞裙染上灼目绚烂的红。

  “你……”血从舞女唇边溢出,她大张着嘴,再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带着贯穿身体的长剑直挺挺倒了下去。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在场众人终于回神,一齐看向场中,方惊觉:那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的,竟是大周的三皇子€€€€沈煜杭。

  “护驾!护驾!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做什么?!”宣乐帝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一脚踹中旁边内侍,那小太监冷不丁失去平衡滚下殿阶,来不及扶正冠帽,趴在地上就一迭声冲殿外声嘶力竭地口呼“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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