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82章
作者:灯了个灯
羽林卫应声鱼贯入内,顿将整座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而林鹿手中尚执酒杯,见此场面没有露出半分慌乱,施施然饮尽杯中酒,将酒杯端端落于案上。
于满场混乱中安坐如玉山,生人勿近的气场衬得他背后惶乱嘈杂的人群似是光影般模糊起来。
“鹿儿不慌不忙,可是掌握了甚么内情?”同林鹿一样毫无惧色的还有纪修予,此时这位司礼监掌印正噙着惬意的笑望向林鹿,似乎周遭的喧闹皆与之无关一样。
“干爹说笑了,”林鹿垂眸对答,“儿子人微言轻,还不足以如干爹一般运筹帷幄。”
纪修予牵唇不语,默了一息,道:“大难不死,你的福气在后头。”
林鹿愣了一瞬,“那便借干爹吉言。”
就在二人短暂交流之时,眼前乱局在沈煜杭井井有条的排布下走向安定,血泊中的刺客尸体也已被侍卫抬出殿外,然,即使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并未成功,但无异是让宣乐帝在苍王面前跌了面子,无论如何是有损大周威仪的丑事,不免会让近年来本就不大安分的附属国生出旁的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龙颜震怒。
“林鹿!”宴会在紧张氛围中不欢而散,宣乐帝仅留纪修予与林鹿二人在殿内问责,一声厉喝后,见林鹿不卑不亢地抬了头,那双黑沉如渊的墨眸中无悲无喜,让宣乐帝心底突的一跳,后面的话不自觉弱了几分声势:“…你百密一疏,竟让刺客混入舞姬中险些得手,辜负了朕的信任,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回陛下,事实既定,奴才不敢为自己开脱,”林鹿面沉如水,脊背挺得笔直,拱手上前说道:“只是此事仍有蹊跷之处,奴才斗胆向陛下求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内情查出后或打或杀,奴才再任陛下处置也不迟。”
宣乐帝怒气稍缓,此次行刺事件并非冲他而来,且后续处理周全,三皇子的英勇表现也得了苍王称赞,两项抵消之下再见林鹿服软低头的态度,便觉心情晴霁,不怎么惦念此事了。
沈延沉吟一声,拈着胡须颔首,“好,就如爱卿所言,须得查个水落石出。修予,林卿年纪尚轻,许多事还得劳你亲自指点才好啊。”最后像是才想起纪修予同在此地,对着他轻飘飘补了一句。
“臣遵旨。”纪修予顺从应下。
“今日发生了这许多事,朕也乏了,两位爱卿退下吧。”说罢,宣乐帝不再分神关心这事,毫无帝王架子地在内侍搀扶下先一步离去,将空荡的大殿留给这所谓“父子”的二人。
宣乐帝走后,林鹿略带阴沉而戒备地看了纪修予一眼,不愿与他多话,面无表情欲转身离去。
“等等。”谁知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纪修予忽然伸手掣住了林鹿手臂,阻了他的脚步。
林鹿几乎毫无停顿地甩开他的手。
不知是否是错觉,林鹿仿佛见到纪修予似乎是滞了一€€,才缓缓收回落在空中的手,辨不出情绪地问道:“还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为什么是沈行舟?”
“儿子不明白干爹的意思。”林鹿不动声色与他保持距离,像平常那样谦顺地微躬着身。
€€€€只是他不再遮掩锋芒,称不上友善的眼神中折射着阴冷的光。
纪修予又勾了唇,看向林鹿的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情愫,仿若暗流涌动,隐藏着无数诡秘与不可说之事。
“朝中六部,几已半数臣服你手,任由事态发展到如今,当初确是咱家小瞧了沈清岸,”纪修予顿了顿,“也小瞧了你。”
林鹿神情一肃,直了腰,轻抬下颌,对上纪修予狭长的眼眸。
“你既已知晓,又何须多言?”林鹿寸步不让地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低沉:“怎么,是想邀我归顺?亦或是放狠话、下战书?”
纪修予摇头,“各凭本事罢,咱家不想说这个。”
“我跟你也无旁的可言。”林鹿此时的表情冷若冰霜,一转身提步便走。
这回纪修予没拦他,只在背后幽幽地道:“你若现在踏出这大殿门坎,咱家保你明日就会见到六皇子的尸首。”
听罢此语,林鹿浑身僵硬地停在原地。
“不信的话,鹿儿大可一试。”纪修予的尾音染上笑意,足音再次向林鹿靠过来,却在他身后停驻,只听头顶传来纪修予微沉的声音:“咱家要真想动你,仅凭那位极善明哲保身的二皇子,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林鹿的下颌线瞬间绷得死紧,修长脖颈上隐约有青筋浮现。
“别紧张,咱家只是想与你说说话。”纪修予的嗓音缓和下来,“就当是…最后一次。”
或直接或间接,纪修予的双手已然沾染无数血债,可就是这样的手,如今终于搭上林鹿肩头,不带半分力道,甚至轻柔得不象话。
时间在点滴中流逝,纪修予能感受到掌下人的身躯正微微发着颤€€€€可只有林鹿自己知道,那是源于内心因这一触碰而产生的难以抑制的波澜。
那是林鹿在面对纪修予时总在苦苦忍耐着的滔天恨意。
“我与你,早已无话可说。”林鹿咬着牙,语调尽可能保持平和地,毫无情感地,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般说道。
第96章 非他不可
纪修予只是笑。
林鹿顶着厌恶情绪没有挪开目光,更不敢轻率离开。他了解纪修予,凡诉诸于口皆能落到实处。
他没法用沈行舟的安危去赌纪修予那句是托大唬人的可能性。
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微末可能,都不行。
林鹿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失去沈行舟后的样子,连动一动这个念头都突兀觉得心口抽痛得难以忍受,所以只得勉力耐着性子等待纪修予后文。
纪修予静静端详着林鹿,直到看出他眉间氤氲的郁气愈发浓重,才开了口:“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咱家走走?”
林鹿牵起一丝冷笑,“谨听干爹吩咐。”
天色黯淡,漫长宫道上数步一灯,莹莹照亮了脚下的路。
“说来,这偌大宫中,没有哪处是真正安全、可以毫无顾忌话事的地方。”纪修予语气轻松,好似家常般随意提起。
林鹿默然不语,与纪修予并肩同行,他认得这方向,是通向神武门的路,而那神武门外是司礼监衙址所在,平素鲜少人至,当下临近入夜时分更是静得怕人。
纪修予像是丝毫不介意林鹿的态度,自顾自接着道:“只有足够强大,强大到就算被人听去不该听的,也无畏后果的时候,你才是真正自由,为了实现这个,你可知我花费了多长时间?”
林鹿被他絮絮抓不准重点的话扰得有些心烦,蹙了蹙眉,仍未言语。
纪修予垂眸,见他表情阴鸷,无所谓地笑了笑,换了话题:“为什么是沈行舟?他既不懂你,性子又太过软弱,实在…并非良配。”
林鹿轻轻吸了一口气,没有正面作答,而是无不尖锐地反问纪修予:“是否我答了这次,干爹就会高抬贵手放我离去,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为其主呢?”
话说得隐晦,但那凉薄的语气简直是将过往多年的血泪、野心与仇恨一并赤.裸裸摆上台面,几乎等同是与纪修予当面宣战了。
纪修予同样了解林鹿,知晓他这次铁了心割席断义,掺了些冲动,更多却是他的那些所谓盟友带来的底气。
他苦心经营父子关系一场,终究是到了养虎成患的地步。
“是呢。”纪修予笑着拍拍林鹿肩膀,只一下,便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躲了去。
林鹿心里清楚,纪修予这般怀柔,反常举动绝非他良心大发、意识到自己在林鹿身上制造的罪行,继而试图弥补挽救与林鹿的关系。
只会是一种可能,那便是纪修予容忍林鹿小动作不断到了极限,又不忍太过暴力地摧折掉自己亲手养成的利刃,妄图试探林鹿口风,探听是否留有转圜余地罢了。
可无论是因缘还是立场,两人之间关系只会如慢性毒药般渐渐走向不死不休。
得到纪修予肯定回答,伴着沙沙足音,林鹿的声音淡淡响起:
“无有原因,非他不可。”
纪修予挑了眉,显然对这样明显敷衍的说法不甚满意。
而林鹿垂着眼睫,知道此时或许是最后一次与纪修予和平相处,只得耐着想了想,自嘲地轻笑一声,又道:“说来,还不是你将我驯成缺情少性的怪物,林鹿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又何必问这种问题…来羞辱我?”
“只可惜你的手段我早已领教,问出这样可笑的问题,辱没的只会是你自己。”说罢,跨过一道门,林鹿站定原地,不再随纪修予前行,远处神武门已遥遥可见,城门上站着手持火把站岗的黑袍锦衣卫。
纪修予定定回望了林鹿几息,复又将目光投向前路,宫灯的光摇曳在他眼眸中,更显此人捉摸不透。
“鹿儿,若你愿意……”
“我不愿。”林鹿几乎瞬时就打断了他。
纪修予终于收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浅淡笑容,回身瞬间探出手去,牢牢扼在林鹿脖颈上。
“鹿儿啊,咱家耐心有限,”纪修予收紧手掌,冷道:“非得这样才能‘请’你听咱家把话说完么。”
“呵…呵呵…”林鹿艰难喘着气,两只手下意识攀着纪修予持续发力的手臂,尽管是这么一个狼狈的形容,可他的双眼却在朦胧夜色中亮如点星,唇边弯成戏谑的弧度:“来…不妨现在就,杀、杀了我……?”
多久无人敢如此放肆地当面挑衅了?久到纪修予自己都记不清,不愿忆起的过往距今已久,久到仿佛就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你找死?”纪修予气极反笑,手下不再收着力气,林鹿立时失去呼吸的权力,濒死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张姣好姝容很快涨满不自然的潮红。
然而直到死亡的恐惧临近,林鹿始终强撑着维持上翘着的嘴角,正是这一景象刺痛了纪修予的神经。
只可惜纪修予的杀心终究是起得太晚。
“住手!难不成在这皇城之中、当着本宫的面,纪掌印就胆敢戕害人命吗?!”
两人身后传来女子断喝,一道娇小的人影从旁巷道闪身而出,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待看清来人样貌,纪修予收回手臂,不咸不淡施了一礼:“原来是灵妃娘娘。”
骤然涌进口鼻的空气激得人呛咳不已,林鹿踉跄到宫墙边上,一手扶墙,另一手按着胸口,难以抑制地大口呼吸着,嘴中尝出铁锈似的腥味。
仓幼羚几步上前,隔在林鹿与纪修予之间,纪修予见状为全礼数后退几步,面上很快浮现出他一贯写意的笑来。
“天色甚晚,灵妃娘娘不留在宫中侍奉圣上,到此处做什么?”纪修予开口。
“本宫去哪里、做什么,想必用不着纪掌印费心惦记,”仓幼羚满脸戒备挡在林鹿身前,“倒是或许应该问问纪掌印,背于人后欲对陛下看重的臣子行不轨之事,纪掌印可还把大周律法、当今圣上放在眼里?”
从昔日苍族公主、今朝误国妖妃口中听到“大周律法”几字,纪修予着实没忍住露了个笑。
这副阴恻恻的笑容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心里发毛,恨不得立时逃离此地。
林鹿喘匀了气,直起身来,几步绕过仓幼羚直面纪修予,虽未言语,可林鹿眸光晦暗,仿佛暗潮涌动,随时都会将眼前盯视之人吞没其中。
周身气场竟隐有不输纪修予分毫之势。
纪修予随意看他两眼,毫无芥蒂地开口:“灵妃娘娘教训得是。”
“那纪掌印就请便吧!”仓幼羚很快回道,没因纪修予嘴上退让而放松警惕。
要知道宫中谁人不知司礼监掌印武功非常,此处四下无人,若纪修予真犯了疯劲儿硬要置林鹿于死地,不是她一介女流抵挡得住的,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林鹿去死,仓幼羚只得狐假虎威地虚张声势。
身形颀长的男子笑了两声,那笑不达眼底,目光始终落在林鹿身上,许是诸般考虑的结果,纪修予终是没有选择当着仓幼羚的面强行诛杀林鹿,有道是来日方长,他启唇:“嗯,臣告退。”
略一拱手,纪修予拂袖便走。
正当仓幼羚微松口气,准备回身查看林鹿伤势时,纪修予的声音再次顺着晚风飘了过来:
“林鹿啊……”
仓幼羚悚然一惊,紧抿着唇,死死盯着男人背影,生怕他反悔杀个回马枪来。
然,纪修予脚步未停,也再没下文,只是抬臂扬了扬手,他脚程不慢,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剩下的两人静默良久,还是仓幼羚毫无淑女形象可言地长舒口气:“€€€€€€!吓死老娘了!你小子没事吧?”
此时林鹿已理好仪容恢复常态,多看了仓幼羚两眼,道:“你何时学会说粗话?”
“这还用学?”仓幼羚乐了,半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那死太监走了,这里说不定很快会有人来,不若去我宫里避避?就在前头不远。”她指了个方向。
瞧着仓幼羚披着黑布斗篷一身夜行装扮,林鹿也有许多话想问,便点头应允了她的提议。
两人避开大路,挑着平时宫人走的小道绕回了仓幼羚所居钟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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