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83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仓幼羚的贴身侍女晴翠见到林鹿并不惊讶,赶忙遣散旁的宫女太监,将两人引入室内里间方便主子说话。

  “坐着别动,已经让晴翠去拿药箱了,”仓幼羚解了黑袍,露出下面的宫装来,团了团随手一扔,十分自然地打趣起林鹿来:“许久不见,瞧着胖了点,可是六皇子将你照顾得好?”

  尽管她态度语气如旧,可当仓幼羚站在明亮灯光之下时,林鹿还是禁不住瞳孔一缩。

  “你这是……?”林鹿蹙眉别开目光,没过多打量仓幼羚身上破损明显的衣裙,以及她鬓发妆容皆不整的模样。

  还未等仓幼羚回答,晴翠垂首捧着药箱走近,眼眶通红,明显在拿取路上偷偷哭过。

  主仆二人的奇怪表现让林鹿悬了心。

  晴翠将药箱搁在桌上,冲林鹿行了礼便识趣离开,全程没有一句言语,林鹿看出她一直隐忍几欲落泪,心下对仓幼羚身上发生的事有了几分猜测。

  “送你一份大礼。”仓幼羚转到桌前,背对着林鹿,从药箱中挑挑拣拣,熟练地往纱布上涂抹伤药,瞧着竟是准备先顾林鹿的颈伤,手上不停,边随意开了口:“皇三子沈煜杭勾结苍族,准备对付你呢。”

  联想沈煜杭先前宴会上的表现,这个消息在林鹿听来并不意外,只是……

  “苍族入京已有段时日,沈煜杭趁机搞些动作不奇怪,只是你说得这样笃定,可是掌握了凿实证据?”

  “他亲口说与我的。”仓幼羚捧着涂了药的纱布过来,林鹿后退半步,伸手欲接,却被仓幼羚躲过:“别动,我帮你。”

  离得近了,仓幼羚身上的异状看得更加清楚,林鹿眉心蹙得更深,不自在地偏过头不去看她。

  仓幼羚弯了唇:“这才乖!下巴抬高。”林鹿抿了抿唇照做,她便将伤药敷在林鹿被纪修予抓出红肿印痕的脖颈上,一圈圈绕起纱布。

  “小林鹿,这么轻易就让旁人接触到命门,还须提高警惕呀!”仓幼羚仔细将纱布系结固定,坏笑着点了点近在咫尺的脖颈。

  一触即离,仓幼羚背着手站好,脸上挂着独属少女的娇憨神态。

  其实林鹿与仓幼羚之间根本谈不上有多熟稔,只因目的相近而暂时走上同一条路,但林鹿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站着的疯女人确实在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地相帮于他,早就超出了盟友的界限,却感受不到恶意,这让林鹿惴惴中掺杂些迷茫的不安。

  于是他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睁着黑沉的眸子专注而安静地看进她的眼睛。

  试图从中找出什么。

  果然,见他不说话,仓幼羚当即撇了嘴,摆手直道“不好玩”,随后退到桌边继续鼓捣药箱去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话茬。

  若真的无事,按仓幼羚的脾性早就将所见所知一吐为快,因而林鹿在沉默中愈加笃信自己的猜测,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说不出的闷痛。

  “你……”林鹿难得存了耐性,看向镜前仓幼羚的背影,张了张嘴。

  “你不用逼自己安慰我,你根本不知说什么好,我也不需要。”仓幼羚很快淡淡打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手举着药瓶,另一手撩开鬓发在脸上伤口认真涂抹着,小声咕哝:“…落了疤就不好了。”

  可她越是这般无所谓,林鹿心底越像是攒了一团火,终是压低嗓音冷声开口:“你以为,你…这样换取情报,我会满心欢喜地接下?!”

  仓幼羚一顿,从镜中看向林鹿,素来媚态百生的明眸中盛满滟滟笑意,反问道:“你担心我?”

  “没关系,宫中浸淫多年,我早就不在乎这个了。”仓幼羚继续手上动作,“最后能让他们全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就好。”

  说话间,仓幼羚脸上始终挂着明艳的笑,只在说到“死无葬身之地”几字时,从眸中短暂划过了一丝阴冷骇人的光。

  在那一€€那,就好像话本中蛇蝎美人真的现世一般,却又在下一刻戾气散尽,转身冲林鹿没心没肺地扬起笑脸,问他是否还有哪处漏涂了药膏。

  林鹿叹了口气。

第97章 如坠冰窟

  “手刃仇敌那日,不会让你等太久。”林鹿思虑几息,说了这么一句。

  “好哇。”仓幼羚笑答,作势欲解衣带。

  林鹿本没看她,垂了眼想自己的事,听到衣料摩擦声下意识望了过去,只见仓幼羚竟当着他面大喇喇脱起了外衫纱衣,露出一截雪白藕臂。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其上青紫交加,令人心惊不已。

  “你你…这是作甚?”林鹿反应很快,两步走到窗前背过身去,带着点慌乱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窗外。

  此时天色完全黑透,院中只零星掌了几盏灯,影影绰绰瞧不真切,处处笼着朦胧的昏暗。

  廊下一道人影挨着窗前走过,辨出是晴翠,手上还端着什么。

  “有什么的?沈老头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仓幼羚将身上衣物除了个七七八八,仅着小衣亵裤坐在梳妆镜前。

  林鹿背身于她,自然看不见仓幼羚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淤青、夹杂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明贵为一宫妃位,国宴时还好好的,不过傍晚光景,竟像是经历过甚么严酷刑罚一般。

  正当林鹿因她话语回想起两人过往狼狈又不堪的一晚时,晴翠轻叩门扉,推门而入的声响恰时令林鹿分神,没让那些浓得化不开的阴郁降入眼帘。

  他的唇紧紧抿成一线。

  “娘娘,喝药了。”晴翠对室内略显诡异的气氛恍若不见,从托盘端下一碗棕色汤药摆在仓幼羚面前,又取了新沏的茶斟满一杯奉到林鹿身边:“秉笔,您请用茶。”

  林鹿接茶搁在一旁案几上,凉凉吩咐:“赶紧替你主子净身擦药,她是个疯的,你也由着她?”

  晴翠一愣,应了一声照做,虽然她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还有喝避子药的必要么?”仓幼羚凉凉一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再说话时仿佛嗓音也跟着染上药味的苦涩:“我这身子,早在入宫之初……”

  她没说下去,林鹿却有所耳闻:只因出身异族,腐朽封建的大周朝廷断不会允许她诞下流着半数苍人血脉的皇嗣,因而一开始,在宣乐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授意下,借柔妃之手就剥夺了这位年轻姑娘终身做母亲的权利。

  个中身心上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只听晴翠又出门打了温水,浸湿巾帕擦在仓幼羚身上,新伤未愈合该是疼的,可后者一声不吭,任由晴翠如何摆弄。

  晴翠终忍不住,低低啜泣一声。

  “你若不愿说,我这就回了,”林鹿静默站了半晌,眉眼半垂,掩了真实情绪:“我还没有恶俗到乐于旁观苦难的地步。”

  仓幼羚闻言先是笑了几声,“你是这大周皇宫中唯一同情我的人,这份情我记着,不过今日这事,属实是我自愿。”

  林鹿微挑了下眉。

  “全天下的男子都是傻的,将那不值一提的贞操奉为命门,以为夺了身子,我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不过这倒也合我意,让沈煜杭那厮卸了心防。”

  仓幼羚笑得眯起眼,活像只狡黠的狐,趁晴翠给她擦背的功夫双手托腮,瞧着镜子里林鹿背影:“初入宫那会儿就知双生子里有个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那时分不清两人,如今看来,便是沈煜杭了。”

  “他利欲熏心,觉得与苍族连手后大业唾手可得,今日出了风头更是难耐,借酒劲与我周旋,我心道不失为良机……”

  “这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林鹿越听越觉气闷,搁在窗棂上的手臂暗自攥了拳。

  仓幼羚嗤笑一声,“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林鹿默了默,却听她又道:“就当是一桩划算交易,沈煜杭得了他想要的,我也探听到我想知道的,与我而言只赚不赔呢…哎,轻点!”后一句是对着晴翠说的,女人皱着小脸佯作打状。

  晴翠抹把眼睛,放轻了动作。

  仓幼羚将手臂交迭搁在桌上,垫着下巴,歪头看向镜中的林鹿:“你还没问我送你的大礼是什么呢。”

  “是什么?”林鹿面色发沉,不得不顺话问道。

  而仓幼羚仿佛知道像今天这样与林鹿相处的机会不多,也不再逗他取乐,直截了当地道出最关键的信息:

  “今日行刺伤了两国体面,苍王会借机提些要求,届时宫里宫外忙乱,静待三日,沈煜杭就会趁机在苍族人手掩护下将我送出宫去。”

  “就算沈老头发现我不见了,碍于我的身份,他也不好在苍王面前大张旗鼓地寻人,苍王再适时送上一早精心选来送给沈老头的美姬,他就更没心思寻我,”

  “到那时,沈煜杭就可在他京城府邸里金屋藏娇,做他那与我双宿双飞的春秋大梦了!”

  言至此处,仓幼羚脸上多了抹极尽讽意的笑。

  听罢,林鹿凝眸盯住窗外露的一角檐下的灯,看着它在初春微凉的夜里轻轻晃了晃。

  “如此,可算大礼?”仓幼羚没等到想见的反应,语带兴奋地问他。

  “自作主张。”林鹿说罢,没看仓幼羚一眼,抬腿出了里间。

  这时晴翠正为仓幼羚披上里衣,仓幼羚见林鹿要走,一把紧上领口追到月洞门,毫无形象地扶门喊道:“别急着走啊,我遣人唤了你小夫君来接你。”

  林鹿脚步一滞,险些绊了自己。

  “真是个疯女人!”林鹿低骂一声,走出两步又停下:“……你且等待三日,我自会在你出宫前救下你。”

  “你在跟谁说话?”仓幼羚笑眯眯的,“我又不叫‘疯女人’。”

  林鹿无奈似的从唇齿间蹦出两字:“乔乔。”

  “真乖!”仓幼羚嬉皮笑脸。

  晴翠拾弄着桌上杂物,胆战心惊觑了门口那位一眼。

  身形偏瘦的男子脸色黑得怕人,却依旧不准备同仓幼羚一般见识,只冷嗤地道一句:“奴才告退。”

  仓幼羚没了兴致,合衣进屋,冲晴翠扬手:“送送。”

  晴翠应了一声,快步追上林鹿,引他出了钟灵宫。

  沈行舟在轿撵外站等,听见动静就抬眼望了过来。

  “阿鹿!”他两步并过来,目光一下被林鹿脖颈上系的绷带吸引,顿时慌了神:“怎至于此?你…”

  林鹿安慰似的握了他扶过来的手,道没事,随沈行舟一齐上了轿。

  无声中轿起,稳稳抬出了宫。

  路上沈行舟问起发生的事,林鹿在见到他时神情已恢复如常,一脸平静地如实相告,将纪修予几番为难轻描淡写地两句带过。

  沈行舟难掩忧色,轻轻抚上他脖颈,满是疼惜地道:“疼吗?”

  “不疼。”林鹿如此回答,嗓音仍带着几分涩哑。

  沈行舟眼神一暗,瞧着有些沮丧。

  可这般神色落在林鹿眼中却极大程度上驱散了谋算纪修予、猜想仓幼羚时的纷乱心境,令他在沈行舟面前只须是“林鹿”,再无其他旁的枷锁一般的头衔束着他。

  始终绷着弦的神经陡然一松。

  林鹿安静注视沈行舟,似在细细欣赏他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那些完全因自己牵动而产生变化的生动表情,莫名就能让林鹿心情晴霁起来。

  沈行舟的存在,无时不刻不在向林鹿传递:这世上还有人因他的喜乐而开怀,为他的困苦而烦忧,完完全全、从身到心地属于他,是他的归处。

  世间纷扰不休,沈行舟在哪,哪里就是独属于林鹿的归处。

  正当林鹿眉眼间因这种情绪生出些许怔忪,沈行舟已经收回抚他脖颈的手。

  可沈行舟不知的是,林鹿此时正心下温热,不满足这样浅尝辄止的触碰,追了他的手牵了上去。

  温凉的指尖顺着另一人指根缝隙一插而下。

  十指相扣。

  沈行舟下意识反手扣紧林鹿的手,抬头看去,对面男子神色很淡,眼睫低低敛着,月光从轿窗布帘上透过来轻洒在他背后,将人衬得仿佛周身散发着光华,气质清冷得恍若神€€。

  “阿舟。”那人唇瓣微张,唤的是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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