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90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林鹿只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就缓解了沈行舟骤然升腾的怒火。

  比起不识时务地与沈今墨好勇斗狠,沈行舟自是无条件选择相信林鹿。

  “听说五殿下前些日子才刚求娶了吏部尚书家好女,奴才还没恭祝殿下新婚喜乐。”林鹿从容上前,不动声色将沈行舟拨去身后,十分自然地朝沈今墨揖了一礼。

  沈今墨微赧,眼中漫上倨傲之色:“提那不解风情之人作甚?”

  “看来五殿下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林鹿慢悠悠同他周旋。

  “我劝秉笔还是歇了心思,别妄想在这拖延什么时间,”沈今墨却一下看穿林鹿所想,“你我说话这会儿功夫,我的人已经控制了整座宫城,啊不,本殿措辞不当,应是‘神兵天降清君侧,反贼手中救宫城’,才对。”

  五皇子沈今墨终是于今夜露出凶相。

  一时得意算什么?笑到最后方称王!

  原来他一直假意依附宣王,实则借沈煜杭之势暗中囤积军中势力,只待一个时机。

  一个理所应当入城逼宫的时机。

  就在近日,他安插在宫中的线人回报,二皇子沈清岸频频动作,先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逼得沈君铎退位让贤,后又对唯一死忠圣上的纪修予下手,扫除一切障碍后,勾结刺客戕害天子性命。

  那么,专属他沈今墨上位的时机,就在今夜。

  €€€€宣乐帝沈延身死、一干人证物证尚在寝殿来不及销毁之时。

  此时率兵进攻,于情于理都通,皇位、缘由皆有,可谓名正言顺。

  “让奴才猜猜,接下来便是‘有心救驾,无力回天’,以及‘凶徒负隅顽抗,最终全部伏诛’,奴才说得可对?”林鹿依旧神情自若,甚至游刃有余地露了个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五殿下这步棋走得妙极。”

  听出话中恭维之意,本就因成功筹谋而飘飘然的沈今墨更加膨胀,面上浮现出近乎若癫的狂妄来:“秉笔当真与本殿是一路人。”

  却又在余光瞟到沈行舟满目戒备时冷下脸来:“再用这种眼神,本殿叫人剜了你双目!”

  林鹿掩在袍袖下的手,不动声色冲沈行舟一摆。

  沈行舟恨恨别过头去。

  沈今墨更加得意,毫无形象地哈哈狂笑起来。

  于是,他说出了特特来见两人的真实目的:“我的傻弟弟,就你这么个窝囊性子,说不定林秉笔早就厌烦至极,只是还有某些利用价值,才留你到今天。”

  “自古美人配英雄,沈行舟,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你若识相……呵,就算不识相又如何?大局已定,你还能翻了天不成?”沈今墨狠狠唾了一口,似是还不适应自己主掌局面应摆出什么姿态,有些色厉内荏地道:“本殿烦了,不愿与你们浪费口舌。”

  “殿下想做什么,但说无妨。”

  林鹿不卑不亢,目光甚是平静€€€€斗败三皇兄、扳倒纪修予的大周第一权宦,居然堪称温和地同自己对着话,要知道这人曾气得沈煜杭连砸整整三架多宝阁,而如今的态度倒是极大程度地满足了沈今墨的虚荣心。

  沈今墨满面腾上因兴奋而起的潮红,十分露骨地道出要求:“陪我一晚,救一人。”

  “你说什么!”沈行舟只是稍微挪了下脚步,立时飞来一箭射在他脚前,箭速之快险些就扎穿脚背。

  说话之人却不把沈行舟当回事,继续道:“我知道秉笔身边有很多…朋友,除了丑二和刺客,其他像是灵妃娘娘、你的护卫等等,哦差点忘了还有这傻六€€€€他身份特殊,得加码才能保下性命。”

  “嘶……好像不行。”沈今墨突然佯作苦恼思索状。

  “一晚一人着实对本殿不公,”沈今墨摸着下巴,从头到脚扫了林鹿一眼:“这样,日后本殿登基,你也别做秉笔这等累死人不讨好的活计,本殿收你入后宫,当这大周朝的男妃第一人,如何?哈哈哈哈!”

  沈今墨越说越兴奋,竟直接伸手探向林鹿肩头。

  “沈今墨!你真是疯了!”沈行舟不顾身处险地,一把荡开沈今墨急色的手。

  在他动作的同时,甚至更早一瞬,旁边数道箭羽一齐射出,沈行舟却早有准备,揽着林鹿的腰飘然退出数步,三五支白羽箭“€€€€”钉在二人方才所站之地。

  然,很快,数把刀刃纷纷架在两人脖颈旁,“别动!”“老实点!”

  沈今墨眼中漫上杀意,他竟不知,一直样样不如他的六弟,是在何时变得这般临危不乱、有勇有谋。

  他朝兵士比了个手势,那些刀刃从林鹿身边撤了开来,只余沈行舟一人彻底动弹不得。

  “傻六子,小时我能抢你看上的矮马,”沈今墨一步步走到林鹿跟前,再度伸手去摸林鹿面颊:“如今,你连你的人也护不住,真真是天下头等的窝囊废。”

  周围哄笑起来,围困二人的兵士大多出自沈今墨母族势力,常年镇守驻地,鲜有面见贵人的机会,如今跟随自家主子鸡犬升天,能把昔日身尊位贵的皇子困入囹圄,实是无比满足他们龌龊扭曲的阴暗心理。

  更何况,那六皇子身边作太监打扮的人,身为男子却比女子生得更美,在沈今墨三言两语撩拨下,纷纷肖想起不知此等美人在床.上,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谁料林鹿不躲也不恼,只是抬手握住沈今墨凑过来的手腕,笑道:“殿下是体面人,想必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行事,奴才亦不愿。”

  沈今墨若有所悟地颔首,对林鹿所言深以为然,翘首四望之下,远处宫墙外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他满意地看回林鹿,“今夜大事已成,我想秉笔也不愿同阶下囚混作一处,随本殿走一趟太和殿,如何?”

  “长夜漫漫,我还有许多事,诸如国事、家事,想和秉笔一一‘讨教’呢……”沈今墨意有所指,同四下兵士互相对视,均的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

  “奴才遵命。”林鹿欣然同意,抬步欲走。

  沈行舟一把掣住他手臂,目露央求,摇着头,涩声道:“阿鹿…不要去。”

  林鹿险些心软,却在感受到不远处传来危险视线时定了神。

  他缓缓抽出手,垂着眼眸,“六殿下已是自身难保,谈何为奴才谋后路呢。”

  沈行舟感受着林鹿的体温一点一点从掌心剥离,直到空无一物,指缝中淌下丝丝缕缕夜风,寒凉刻骨。

  “还望五殿下言出必行,”林鹿扯起一抹笑,迷蒙夜色中端的是无比勾魂摄魄:“奴才定会教殿下如愿以偿。”

  “秉笔答应了?”沈今墨有些惊喜。

  林鹿浅笑不语,与之形成反差的是,身后沈行舟则是一脸衰败。

  “好好好,还请秉笔移步太和殿!”沈今墨倒也还算客气,并未上手拉扯林鹿,而是一摊手,让他先行,显得诚意十足。

  “那六殿下……?”林鹿走出两步,想起似的道。

  沈今墨皱了皱眉,满脸不耐:“真麻烦!不过既然林秉笔留他有用,本殿也不愿做那前后食言的伪君子。”

  “来啊,把本殿的六弟‘请’下去,带到偏殿好生看管,可别叫他跑了去,否则拿你们是问!”

  “是!”周围朗声应和。

  沈今墨才换了副脸孔,凑到林鹿跟前:“之后如何处置,全看秉笔今夜之‘功’,能否让本殿满意了……”

  传言皆道五皇子沈今墨是外形上最为肖似宣乐帝的子嗣,当下看来,其前后伪装、沉湎色.欲,比起他父皇来,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的。

  林鹿笑笑,“那是自然。”

  只是,那笑意清浅却不达眼底,其中饱含冷意,直令人心底生寒。

  然而周遭火把的光焰太盛,映他瞳中,生生削弱了这一观感,也就让沈今墨无从察觉。后者更是沉浸在大喜过望的快意当中,丝毫未生疑,连声道好,催促手下牵马过来。

  说罢,两人走出人群,各上马背,向太和殿疾驰而去。

第104章 自掘坟墓

  月挂树梢,远处一幢藏于黑暗之中、只隐约可辨轮廓的庞然建筑,正是太和殿。

  历代大周皇帝亲政早朝之地,其中一座髹金雕龙木椅更是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是整座皇宫尊贵精髓所在。

  其中金碧辉煌、熠熠生光,饶是窗外夜空笼罩,仍不影响殿内到处贴金镶玉的璀璨华荣。

  林鹿一步步走上御台,来到龙椅旁,扶手上工艺繁复地雕了条腾云翱翔的五爪金龙,他随意探出两指,沿着龙尾、龙背,一寸寸滑至龙头的位置,停顿。

  “殿下就这么放任奴才随意行走,也不多带些人手,就不怕奴才临时反悔,再伤了殿下性命么?”

  说话声音不大,清冷嗓音在空旷殿内荡出些许回音,辅以寡情薄性的气质,在这世间权欲集大成的地界,莫名反差地显出几分出尘空灵之意。

  五皇子沈今墨刚从外面踏入殿内,眼前见到、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无端拨得人心弦一动。

  沈今墨先是怔了片刻,像才想起林鹿所言似的,一边回身推拢殿门,一边调笑着道:“秉笔可是忘了本殿母家出自军中?就凭你这点子身子骨儿,尚还奈何不了我。”

  “假使真教你弄伤,出了这门还不得被将士们笑话死,来日荣登大宝,如何服众,嗯?”沈今墨说着,快步朝林鹿走来。

  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林鹿轻笑一声,没去看他,不急不缓道:“殿下对奴才,不过是见这面皮临时起了兴致,何苦装出渴慕已久的表情?”

  沈今墨却应声止步在御台前,仰望着台阶之上的林鹿。

  点点微尘于半空中缓慢飘飞,时间仿佛被拉长。

  “还真是勾人而不自知。”

  沈今墨定定瞧着他,有些苦涩地道:“你眼里只有那废物沈行舟,何时又曾注意过我呢?”

  闻言,林鹿终是缓缓敛去,那抹为放松沈今墨警惕而强装出来的笑容。

  他平生最厌旁人将见色起意强说爱慕,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还称得上一句“食色性也”。

  亵渎“爱”之一字,平白污了林鹿清听。

  按原本计划,应尽可能拖住沈今墨,可现下这五皇子已是触了逆鳞,林鹿便不打算在情.爱事上兜圈子。

  “殿下示好的方式就是派人刺杀?”林鹿一甩袍袖,语气淡漠到极致:“那奴才当真是消受不起。”

  他背后是雕龙贴金的巨大屏风,灿金色蔓延数丈,在灯烛映照下跃出一层厚重光泽,端的是无比森严庄重。

  可林鹿的那双眼睛,凤眸舒展、深邃动人,其下妖冶地缀着一颗泪痣€€€€就算满目金饰作衬也能不输分毫,暗色琉璃似的瞳仁折出惊心动魄的光华来。

  只是对被冷冷注视着的人来说,这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并不好受。

  对视的那一刻,沈今墨只觉心口瞬间生出尖锐刺痛,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下一息,却也被这股心绪所提醒。

  “呵,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沈今墨一字一顿踏阶而上,直至停在林鹿面前,“是我故意留下证据,命手下伪装成宣王府的人,若非如此,你怎能手段利落地除去沈煜杭?”

  “这么说,奴才还须多谢五殿下特赐良机了?”林鹿面无表情地讽道。

  沈今墨被他宛若在看甚么死物的眼神惹得大为不快,却忍住脾气,难得耐心地解释道:“造反谋逆是死罪,今夜本殿大可以派人将你们一网打尽,却没那么做,亲自出面与你商谈,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意吗?”

  “殿下真是说笑了。”

  林鹿避开他目光,转身朝殿中走去:“连一同长大的手足兄弟,殿下都能毫无恻隐地亲手杀之,奴才与殿下非亲非故,只是个命如草芥的宫中太监,也就更不敢轻信殿下口中所谓‘心意’呢。”

  沈今墨面上一凛,视线追随林鹿移到大殿空地之上,急急追问:“你说什么?”

  林鹿回身站定,紧紧逼视着站在龙椅旁边的男人,沉静地道:“我说,你残害手足、禽兽不如。”

  “我何时……?!”沈今墨张口欲驳,却想起什么似的截住话意,危险地眯起眼睛,突兀沉默下来。

  沈今墨面上氤氲着骇人的阴鸷,眼神寒毒得比那阴沟里蛰伏的毒蛇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两人遥望对视,于无声中彼此试探,耳边只闻殿外依旧噪杂未歇的兵戈马蹄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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