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 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 第50章
作者:严颂颂
于是他站直了些,掀开了雨衣的帽子,瞬间男人眼里的茫然褪去,只剩下惊恐——放大了百倍不止的惊恐。
“你……程、程——呃!”
尖锐的匕首开始反复的、无止境地向他刺来,一次比一次汹涌,一次比一次疯狂,仿佛他是块砧板上的烂肉。
肮脏的地面渐渐渗出黏稠的液体,被雨水浇散,四处溢开,黑暗之中竟然也看不出血色。
许珝眼底逐渐猩红一片,像着了魔似的反复不停地出手,直到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再无还手之力,连嘶哑的呼救都发不出后,才缓缓停下。
暴雨之中,他脸上被溅上的血迹很快随着雨水冲淡,他带上帽子,苍白的脸颊再次没入阴影,同时也隐去了所有神色。
他拔出刀,扔在地上,抬腿跨过血河,拂了拂衣袖,借由雨水洗净身上的血迹,缓缓离开。
脚步并没有比来时更轻松。
“卡——!”
“好了关水!”
许珝脱掉雨衣,祁砚旌和工作人员一起迎了上来,拿毛毯将他裹住。
“怎么样?”祁砚旌眼含担忧。
许珝还陷在戏里出不来,缩在祁砚旌怀里抖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冲他笑笑:“没事。”
“很棒,”祁砚旌鼓励地拍拍他的背,接过张畅递来的保温杯,“喝点水。”
这段戏还需要换几个机位拍,趁着演员还在情绪里,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立刻再次开始。
祁砚旌和闫崇平坐在监视器后,看着许珝一遍遍重复残酷的举动,一遍遍让自己陷入癫狂的情绪里,五指不自觉地攥紧。
“小许这次,”闫崇平低声说:“演法和以前不一样。”
祁砚旌眉头皱得死死的:“是。”
许珝的演技一直很典型的学院派,技巧凌驾于感性之上,这也是演员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使自己免于过深的沉浸在角色里,对身心造成影响。
可这段戏,许珝明显没有使用什么技巧,他似乎彻底入戏了,完全陷入那种渴望得到救赎,却不得不更深地迈进深渊的崩溃情绪里。
这让祁砚旌很担心。
一直到整场戏拍完,许珝和被自己“杀”了无数次的演员道谢,又告别导演和工作人员回到酒店,看上去很平静,实则无比压抑。
睡前祁砚旌去许珝房间看他,许珝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里压抑着慌乱。
“还没缓过来吗?”祁砚旌摸摸许珝的头发。
许珝看上去很疲惫,只闭上眼摇摇头。
祁砚旌见他不想说话,也不再多言,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轻声说:“如果害怕就过来找我,我陪你,好吗?”
等了好久,许珝才轻轻点了点头。
半夜被困了一天的大雨终于轰轰烈烈浇了下来。
祁砚旌被雷电惊醒,同时听到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人似乎很纠结,连敲门声都轻柔和小心翼翼。
祁砚旌连灯都来不及开,直接下床拉开了房门。
许珝果然站在门口。
穿着他那身短袖短裤,客厅没开空调,他看上去已经有点被冻到了。
祁砚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屋,关上门。
“怎么了?”他柔声问,“害怕吗?”
许珝眼睛又肿了,看上去偷偷哭过,闻言不自在地低头揉了揉,“没有……下雨了,我不舒服……”
祁砚旌感受了下外面的雷雨声,知道他不舒服肯定是真的,但害怕一定也不假。
毕竟刚拍过那种戏份,现在的天气和戏里的太像,而许珝那一场格外入戏共情,现在一不小心就容易魇进去。
“嗯,”祁砚旌没戳穿他,拉下他揉眼睛的手:“有多不舒服?还能不能走,要抱吗?”
许珝的眼睛在黑夜里都很亮,他抿嘴看着祁砚旌,短暂地犹豫片刻,抬起胳膊挂在祁砚旌身上,卸下浑身力道:“挺难受的。”
他闭上眼压住疲惫:“抱一下吧。”
第38章 发表
鼻尖撞进熟悉的香味, 祁砚旌一直很好奇,他和许珝住一起,用的都是同一款洗发水沐浴露, 为什么许珝洗过, 会比原本的味道香那么多。
他抬手扶住许珝的背, 没头没脑来了句:“你平时洗澡,都洗几遍?”
许珝还陷在出戏出了一半的低落状态里, 冷不丁被问到洗澡,懵懵地抬起头:“……啊?”
祁砚旌解释:“洗发水和沐浴露, 都打几遍?”
“一遍啊, ”许珝不明所以, “你嫌我洗少了?”
“……”
“我也一遍。”祁砚旌说。
许珝眼睛睁圆了些, “一遍你要洗那么久吗?”
祁砚旌这人洗澡是许珝见过最久的,除了晨跑后稍微冲一下以外,正常情况的洗澡都足以让许珝在外面等到睡着。
许珝一直以为祁砚旌有洁癖, 所以要把自己反复搓洗,可现在祁砚旌说他也只洗一遍, 那这人成天在浴室待那么久都干嘛了?
祁砚旌哽住:“……我久吗?”
“还不久?你不觉得我每天都比你快很多吗?。”
祁砚旌:“……”
这也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许珝洗澡很快,特别快。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经常十分钟就出来,祁砚旌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做到把自己洗得这么香。
“但我洗得很干净的。”许珝说着发觉话题对自己有点不利, 连忙找补。
祁砚旌当然知道他干净, 这么香怎么可能没洗干净, 只是话题似乎往奇怪的方向走了。
“许珝——”
“而且我快是因为洗久了会头晕, 我不是真的快。”
许珝的又一番找补斩断了祁砚旌想转移话题的心, 也把气氛推到更奇怪的地方。
祁砚旌沉默。
许珝眨眨眼, 逐渐觉出味来:“……咦?”
祁砚旌偏头清了清嗓子,生硬地打断许珝的联想:“是不是有点冷?先去床上?”
只是话音刚落就后悔了,现在的情况不论说什么,好像都很奇怪。
许珝也后知后觉红了脸:“那什么,是、是有点冷了……”
实际上他身体早就被祁砚旌抱得滚烫。
两人心照不宣无视掉许珝此刻是颗小热球的事实,往床边移动。
许珝滚进祁砚旌还留有余温的被窝,祁砚旌站在床前,按亮床头的小台灯。
许珝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转悠。
这场关于洗澡时长的讨论虽然让两人都有些尴尬,但好歹帮许珝彻底出戏,他窝在床头,被暖黄的小灯一照,似乎连窗外的大雨都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祁砚旌蹲下,把许珝脸上的被子拉开一点,“腿和肩膀都不舒服吗?我去给你冲两个热水袋?”
阴雨天让许珝全身都泛着酸,虽然不像以前痛得那么厉害,但还是格外疲惫。
许珝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对我真好。”
祁砚旌语塞,越来越无法直面许珝口中的“好”。
他移开看眼:“等我一下。”刚转过身却被许珝拉住手。
“怎么了?”
许珝微微抬起上半身,亮着的手机屏冲祁砚旌晃了晃,上面时间是新一天的零点。
“生日快乐呀,”许珝仰着小脸抿唇笑了笑,眼瞳被小灯映出莹润剔透的光,“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祁砚旌心尖一颤,被许珝拉住的手开始发麻,逐渐酥到了四肢百骸。
“嗯,”他反牵住许珝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稳住声线:“谢谢。”
房间里有插线板,祁砚旌却选择在客厅给许珝冲热水袋。
冬天雨夜没开空调的客厅像个大冰窖,但只有这种温度能平复祁砚旌躁动的心。
一直以来,祁砚旌仗着年长许珝很多,自以为处于感情的掌控方,一边克制一边又牵引着许珝。
可刚才许珝只是冲他笑了笑,只是压着零点跟他说了句生日快乐,他就有点受不住了。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颗心乱七八糟地跳。
不过许珝笑得真的很乖,声音也很软,任何年纪的自己看了,应该都会喜欢吧,所以他是正常的,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又没开过荤所以激素紊乱。
他是正常的。
祁砚旌默默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等热水袋冲好,神色无异地回了房间,思索要怎么自然地跟许珝交流。
他关上房门,床上的人没有反应,靠近一看,许珝已经睡着了,手里攥着他的被子,睡得格外香。
祁砚旌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在床沿轻轻坐下。
许珝睡姿也很乖,睫毛颤着,似乎都已经开始做梦了。
祁砚旌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轻轻摸了摸许珝的眉毛,又摸摸他的眼皮。
这小孩儿虽然身体差,睡眠倒是好,能睡是福,以后如果慢慢能多吃点东西,还怕养不回来吗?
许珝睡梦中张了张嘴,像在说梦话,祁砚旌俯身凑近。
“为什么呢……”
梦话通常都很无厘头,祁砚旌隔着被子轻抚许珝的背:“什么?”
许珝砸吧砸吧嘴,停下了,祁砚旌等了好久,才等到许珝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