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疯子堆里装病美人神棍之后 在疯子堆里装病美人神棍之后 第27章
作者:张参差
墨为:约会呀?自然得精致些。
第33章 春色正好,不如找茬儿去。
仲春已过,午后的空气中弥散着阳光的暖意。仿佛经过暖阳的熏蒸,连微潮的泥土都蒙散着生机勃发的气味。
显朝都城中满是花草树木,枝头的白玉兰还在含羞,地上随处可见的三色堇,却正是盛开的时候,三色堇又名人面花,微风中花茎轻摇,仿佛一张张表情各异的小脸在迎风点头,讲着故事。
李羡尘见洛银河坐在茶楼上,看着楼下紫白黄三色相间的小花出神,忍不住出言问他。
洛银河笑道:“我看过的一本书里讲,若是把那小花的汁液偷偷滴在熟睡之人的眼皮上,那个人醒来之后,便会深深爱上他睁眼所见的第一个人。”(※)
李羡尘笑笑,没说话。
二人在茶楼中闲扯,心理学相关的知识,被洛银河结合着茶楼里形形色色的客人讲出来,倒是有趣极了。
不觉巳时已过,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站上茶馆的小戏台上,手中醒木往桌台上“啪”的一拍,本来闲聊的人们立刻静了,只听那老头言道:“上回咱们说到李将军未损兵卒平边陲之乱,这回继续讲痴心人情衷错付春水向东流。”
这说书的老头口才极好,讲得绘声绘色,悬念丛生,真如他亲见了一般,他口中的痴心人,虽未讲姓甚名谁,洛银河也知道指的自然是四皇子和圣女,只是人物的结果反了过来,他的故事中,四皇子为救爱人而死,但圣女却只是一心利用皇子谋权的心机女子。
洛银河暗笑,倒是会讲,民间野史杂闻,怕就是这样三分真七分假的编造杜撰而来。
这老头儿故事中将李将军讲得如同神兵下凡一般,算计精巧、武艺无双,他虽然也隐去了李羡尘的名,更只字未提蒂邑族,下面听书的茶客,便总是脱口而出“李帅年少英武”、“正是咱们当朝的上将军”……
听书的兴致渐消,洛银河渐而觉得胆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羡尘年纪轻轻,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太高,皇上即便今时今日不觉得有异,三五年之后,会不会觉得建策上将军功高震主,危及帝位?
想到这,他忍不住向李羡尘看去。
李羡尘苦笑,低声道:“文士杀人,从来都是兵不血刃。”说罢,他颇有深意的看了洛银河一眼。
话题逐渐沉重,二人的心思就都不在听书上了,李羡尘忽然道:“方才你讲的那些从动作和表情便能分辨这人虚实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洛银河微微一怔,微表情和微动作研究都是西方心理学的课题,华夏千年,论及更多的是知行论、性习论一类,并没有什么系统的研究。他端起眼前的茶,啜了一口,才道:“并不是某一本书里的,将……你若是感兴趣,我找几本相关的给你看。”想起正是在街市之上,便把那个“军”字又生生咽回去了。
“这本事有用,不如你教教我?”
迟疑之际,那说书的老头醒木一拍,且听下回分解了。
李羡尘起身,向洛银河使个眼色,洛银河便随即会意,原来是要顺着老头儿这枝藤,去摸瓜。
第一次做跟踪这种勾当,即便对方是个说书老头儿,洛银河也依旧有些紧张兮兮的,他心里想着得自然些,谁知越是想着,越不自在。
李羡尘见这人路都走不顺溜儿了,这样下去,即便老头没发现,路人的眼光,也都要被洛银河吸引过来了,不禁失笑,在他肩头拍拍,把他扯到街边的小吃摊旁。
这个摊儿上买个糖糕,那个摊儿上买两个包子。
二人边吃边走,洛银河有事分心,渐而将跟人这件事情淡化了。
不擅长的事情一旦淡化,他脑子即刻通透起来——跟人这种活计,李羡尘若是想找人去做,大把的人选,他坐在将军府里听个结果便是了。
何必非拉着自己亲自来跟?可不就是为了拉着他出来松松心吗。
但看破不一定要说破,洛银河素来素养优秀,安于现状。他一边跟着老头,一边随着将军在街上吃喝看景儿。
越发轻松自在起来。
李羡尘不知他心中所想,却察觉出他放松得极快,暗暗赞叹,适应能力当真可圈可点。
“咱们猜猜与这老头接头之人,是哪路神仙?”李羡尘问道。
洛银河心思转了转,抬眼看看他,摇头道:“我不跟你猜,看你这样子早就知道了,无趣无趣。”
李羡尘撇嘴暗叹,这人怎的这么精明,也太不好糊弄了,他确实早就知道了个大概,算准这老头与上家接头的日子,才拉着洛银河出来放风的。
洛银河见他这副模样表情,就差在脸上写上失望二字了,心中一动,他定是在心里极为亲信自己,才又露出这样率性直白的神色。
他看着李羡尘这样的神情,遥想十几年前自己如他这般年纪时,那时他也早已孤身数年……
不同的世界,出于不同的原由,可唯一相同的是,二人在人前总是内敛。
洛银河也曾经希望在面对某人时,可以开怀,但三十多年,他始终没遇到那样一个人,是以每每见到李羡尘脸上现出率性的神色,便总觉得难能可贵,想让他在自己面前尽量将那些虚头巴脑的头衔都放下。
至少对着自己,他能放下戒备算计,轻松的活着。
忽然有些分辨不出,这种想法是出于职业病,还是不知不觉间,对他多了些在意,又或是在他身上投射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李羡尘不知道洛银河心里的盘算,只觉得有些悻悻,二人一路跟着老头,见他在一条小巷子里与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接了银子和一沓纸张,想来是报酬和说书段子后续的发展,便进了个院子。
于是二人转而去跟着那家丁,终于见他进了高门大院,抬眼去看,原来是翰林院掌学士谢开文的府邸。
文人的文采,真是没用对地方。
回将军府这一路上,李羡尘显得有些没精打采,洛银河看他这会儿就像个小孩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终于心中不忍,问他道:“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
李羡尘皱眉,索然无味道:“拟个折子,向皇上参自己一本,然后,闹点荒唐出来,给这光辉的李将军脸上,抹些黑泥……”
看来,将军虽然在洛银河面前表现得稍微“年轻”了一点,但在公务上的算计,总归是颇为持重的,适当的自污才能活得长久。
洛银河笑了,道:“那先不要回府了。”他见李羡尘脸上现了疑惑之色,继续言道,“春色正好,不如上街找茬儿,好让你有些黑泥在脸上,再适合不过了。”
李羡尘一听来了精神,问道:“有何打算?”
打算,是暂时还没有的,不过历来遭人诟病的过错,不过酒色财气、贪嗔痴,但这毛病却又要恰到好处,篓子大了容易变成筛子,可若太小了,又不足为道。
思来想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名“夫人”,可不正是将军这辈子最大的荒唐吗?
若说显朝都城中的销金窟,南北各一,遥相而立。
城北艳雅楼,楼里的姑娘浓妆淡抹总相宜,有如那枝头桃花,点红娇艳,又有如清波芙蕖,香远益清。
城南的就大不一样了,馆子新开不久,名为“春衫桂水阁”,听名字便知道,这是南风之馆。妙极之处在于从“公子春衫桂水香”,到“贫家冷落难消日”,将阁中的公子们,形魂风骨,描摹的淋漓尽致,也不知李群玉知道了,棺材板子还压不压得住。
站在春衫桂水阁门前向里望,丝毫不见这地方有酒色弥顿之气,只觉得仿佛到了哪家书阁画苑门前,隐而听闻楼阁中杳渺的丝竹之音传来,暗香沉静。
门口有个书童打扮的少年人,眼见李羡尘和洛银河在门口驻足,微笑着向二人作揖,并不往里面抢着迎,和普通妓馆“遛弯儿”揽客那一套大不一样。
饶是如此,只二人驻足的片刻功夫,便见有四五人进了门去,年老年少各不相同,穿着都富贵得紧。
对视一眼,二人进门。
门内的迎客相貌称得上风雅,他脸上的笑意多一分昧献,少一分便又淡漠了,正是不多不少刚刚好。他开口言道:“二位先生面生,想来没有相熟的公子?二位赶得极为机巧,今日晚些时候映禅公子会抚琴助兴,二位是在堂下过班打茶围,还是想阁中雅居?”
这人见二人结伴二来,又是生面孔,不知二人是何关系,所以才会问是不是来过班的。所谓“过班”,其实就是来见世面的,不找这阁中的公子相陪,只是来喝茶听曲儿,看看不一样的人间烟火。
李羡尘从怀中摸出一锭小金元宝,递到那茶壶手上,道:“二楼的厢阁,劳烦安排一间视野开阔的。”那茶壶见他出手阔绰,竟还依旧没做看人下菜碟,点头哈腰的一番作为,恭敬的接了,行止沉稳,引着二人到了二楼一间厢阁之中。
迎客的茶壶都这般风雅不俗,倒是让洛银河开了眼了。
厢阁的位置极好,正对着一楼的台子,这会儿台子上琴桌琴凳已经摆好了,想来那映禅公子稍待些时候便要登台。
洛银河忍不住问道:“听公子刚刚言语里的意思,映禅公子抚琴极为难得?不知这位映禅公子有何妙处?”
那茶壶神秘一笑,几乎是耳语的音量,回道:“这位映禅公子,是建策上将军的同门师弟,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只献技艺,能让公子看得入眼,入芙蓉春帐的人,至今还未出现,。”
洛银河和李羡尘对视一眼,问道:“建策上将军,可是指如今炙手可热的李羡尘将军吗?”
那茶壶笑而不语,算是默许了,言道:“每每公子献艺,都高朋满座,幸而二位先生来得早。”
可笑李羡尘家学武艺,如何平白多出个师弟来?
更何况,即便是真有师弟,又如何会让他沦落风尘?
这故事若是编的合情合理,到真不知能让多少惜玉识才的先生老爷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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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银河:没事儿找事儿第一名的我来了。
(※)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第34章 耍嘴皮子我来,动手你上?
春衫桂水阁几近晡时,便开始有客上座,却依旧清净得似个雅艺茶舍,正台上无人,只有两个琴童在侧台轮流奏曲。
待到几近傍晚,自二人所座的厢阁内往楼下看去,就有了座无虚席之感,二楼的十八间厢阁,只空闲出位置极差的两间。
日头西落,阳光斜洒进窗。
一位年轻公子,白衣翩翩,单手抱琴,登了主台。他行步,放琴,缓缓调音,每个动作都很平常,可连在一起做下来,从容优雅,不疾不徐中带着几分贵气,让这流落风尘的公子,显得与众不同。
贵气从来都是气韵,不是从穿着用度上展现的。想来这位映禅公子,虽然并非是李羡尘的师弟,但至少出身富贵人家,不知为何流落至此。
见他登台,看客们呼哨连连,春衫桂水阁瞬间就不风雅了。
他调好琴音,站起身来,向台下和二楼厢阁中的客人们巡礼一周,最后正对着洛银河所在的厢阁,朗声道:“今日多谢楼上的二位公子还未听小可的粗陋技艺,便厚金打赏,不知二位想听什么曲子?”
他说话的声音清朗动听,即便说得是白话,依旧声声入耳。
之所以不雕章琢句,想来是照顾来这南风之馆的宾客们,并非都是文人书生,他措辞太过机巧,恐怕有人难懂。
果然,这句话一出,便听台下对着主台的正坐上,一位客人粗着嗓子喊:“原来还是看银子办事,我连着来了七天,才见着公子真容,这份执着心思,映禅公子,如何回报啊?”
映禅公子先是向楼上的李羡尘二人施了个常礼,才转向一楼那人道:“先生的心意小可感念,稍待自会以曲相赠。”
那人哈哈大笑,道:“听曲儿是小,我只想你陪我喝几杯水酒,这曲子嘛,也可以单独再弹。”
洛银河拖着腮帮子坐在二楼,心道找茬儿找茬儿,也不知道是他和李羡尘来找事端,还是这事端自己来找了他二人,本想南风馆放浪一番,还未怎的,这不知是谁,便要上演地痞欺男霸男的段子了?
他向楼下那人看,只见那人国字大脸,剑眉虎目,相貌粗狂得很。他中等身材,中等年纪,一身衣裳翠绿翠绿的,衣料虽然看得出考究,却满是油腻俗气,十个手指头上能套十二个戒指,腰里的玉佩挂得如同门帘子一般。
一看便是穷儿暴富,多的是银子,却没多长几分涵养。
映禅公子深吸了一口气,显然也是极少见到这种货色,嘴角还是勾起一丝礼貌的笑意,道:“这位先生,春衫桂水阁打开门做生意……”
“啪嗒”一声,他话未说完,便被那人掷上台子的袋子打断了。袋口瞬间松散开,里面的事物滚落,是一颗颗拇指盖大小的玉珠,碧翠红翡,细润好看。可道原来这位仁兄是做玉石买卖的,难怪腰里挂了那许多形态不一的佩饰,也许怕坠得腰疼。
洛银河这会儿,包藏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转向李羡尘,向他露出一丝坏笑,算是打过招呼,而后起身,飞身而下,轻飘飘的跃在那正台上,映禅公子身前。
能露这么一手,洛银河心里可真是得意极了,自从当日他被李羡尘拎上那城楼去,怂了之后,便总想着,既然这书里的原主会些功夫,就不能浪费了,即便是三脚猫,自己适应适应,就比什么都不会强。
于是,上房翻墙这种活计,他在背地里实践了几次,又摔了几次之后,终于掌握了诀窍,做不到李羡尘那般神姿翩然,从二楼优雅的跳到一楼,总还是可以的。
那穷儿乍富的暴发户扔出一袋子玉珠子上台,映禅公子身后几名稳场子的看顾,便欲上前,将那暴发户架请到后堂招呼一二。
至于如何招呼,自然要看这位仁兄是否识相。
但谁也没想到,洛银河突然飘然而下,他今日的穿着被墨为捯饬得本就风流,这当口又做了抢人风头的事,映禅公子向身后几人打个手势,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心知这位苦等自己七日的老爷有些来头,但他实在是粗俗不堪,便不想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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