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你爹来咯! 渣攻,你爹来咯! 第38章
作者:不吃姜糖
“有岁,逝者已矣,生者应当好好地活下去。”
祁轻筠坐在他身边,怜爱地摸了摸祁有岁的脑袋,“倘若爸爸在的话,一定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祁有岁使劲摇了摇头,抬起脸,眼睛里含着晶莹的眼泪,哭的鼻尖泛红:
“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一定是希望我有生之年,岁岁年年记着我爸爸的忌日,不要忘记他。”
“所以,我不能过生日,这样对不起爸爸。”
“..........”
话音刚落,偌大的客厅里,忽然有了片刻寂静,如同胶水缓缓粘滞空气,令人呼吸不畅,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几近窒息。
“不是的。”
祁轻筠沉默片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之际,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钟雪尽却忽然开了口,打破了寂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夺了过去。
他低下头,在温和的烛火里,定定地看了祁有岁一眼,慢慢将祁有岁眼角的泪水拂去,嗓音在风雨的呼啸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异常温柔:
“他是希望你有生之年,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
祁有岁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惶惶然看着钟雪尽,指尖用力揪住衣角,不敢相信般追问道:
“真的吗?”
“真的。”钟雪尽肯定道:
“他希望你每天都能快乐。”
祁有岁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将黑暗中,悄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桌椅边,低头小声抽泣着,虽然还是在哭,但面色好歹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好啦,傻孩子。”
祁轻筠叹息一声,低声问道:
“蜡烛都快燃尽了,还不吹蜡烛许愿吗?”
“许,我要许。”
祁有岁抹了抹眼泪,双手并拢闭上眼睛,几乎是想也想没想,迅速许了一个愿,随后吹灭了蜡烛。
在他吹灭蜡烛,室内重回黑暗的瞬间,耀眼的灯瞬间亮了起来,家具发出“滴——”的一声,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祁有岁的瞳仁骤然接收明亮的光线,眼底还有些发白,他眯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套上了一对温润的银镯子。
他抬起眼,看见祁轻筠正盘坐在他对面,对着他笑:
“给你的,迟来的出生礼物。”
“有岁,千万不要忘记,你父母都曾很期待你的出生。”
“你的出生不是原罪,不要把爸爸的死亡归为自己的过错,好吗?”
祁轻筠将蜡烛□□丢到盘子里,切了一块最大的蛋糕放到祁有岁的盘子里,递给对方,笑眯眯道:
“爸爸很爱你哦。”
祁有岁眨了眨哭的酸疼的眼睛,抽了抽鼻子,执着地冲起祁轻筠伸出了手:
“我想吃糖油芝麻糕饼。”
“吃完蛋糕就给你。”
祁轻筠站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糖油芝麻糕饼,眼看着祁有岁眼睛眨也不眨,拿起一个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吃慢点,吃完了还有。”
钟雪尽慢慢地拍着祁有岁的背,看着祁有岁像是怕有人抢似的将盘子抱在怀里,一个还没咽下去就抓起另一个吃,一边吃一边失声痛哭,碎屑噼里啪啦地落在钟雪尽身上,又被钟雪尽轻轻拂去,叹息着将哭的不能自己的祁有岁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对方的后脑勺,轻声安慰着。
祁轻筠倚在厨房门口,决定给这母子俩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走进房间里,找出两套合身的睡衣,又在浴室里放满水,掐算好时间,直到二十分钟后才走出去,笑道:
“小蘑菇,洗澡了。”
小蘑菇已经哭够了,回过神来了,对自己刚刚趴在钟雪尽怀里哭的表现觉得十分丢脸,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角落,埋在膝盖里露出的耳朵红的几乎能冒水蒸气。
“害羞什么,无情未必真豪杰,哭哭也没什么。”
祁轻筠笑着拍了拍小蘑菇的脑袋,“去洗澡,待会写了作业早点睡觉。”
祁有岁“啊”了一声,有些疑惑:“我今晚也住这里吗?”
“你不和我住,那住哪里。”祁轻筠无语:
“洗不洗,不洗拉倒我先洗了。”
“洗洗洗。”祁有岁擦干眼泪,三步并做两步冲进浴室,迅速洗了一个战斗澡,一个健步就往祁轻筠的卧室冲,扑倒松软的被子里,像个小狗崽般在上面打了个滚,兴奋地嗅着上面沾染的阳光的味道,一头恣意张扬的黄毛微微炸起,像个在太阳底下快落摇摆的蒲公英。
耶!今晚终于可以不要一个人睡了!
“祁有岁,说了多少次,别穿着鞋就往床上跑,多脏啊。”
钟雪尽走过来,拍了一下祁有岁的屁股,在对方反射性含糊回答“知道了”的咕哝声里,丢给对方一个干毛巾,随后转身进了浴室。
祁有岁趴在床上,闻够了祁轻筠被子上的味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爬了起来,冲着厨房里还在收拾碗筷的祁轻筠喊了一声:
“今天的糖油芝麻糕饼,可不可以打包带到学校吃啊!”
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想带回去,给楚却泽尝尝。
“不可以,只能保留一天一夜,周一就不好吃了。”
祁轻筠将手擦干净,余光里看见桌子上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应该是钟雪尽给他倒的,顺手拿起来一饮而尽。
“嗷.......”
祁有岁闻言失落地垂下脑袋,像个小狗崽放下了肉嘟嘟的耳朵,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了想,给楚却泽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楚却泽那边似乎有什么事情,往常秒接的消息,祁有岁在心里数了十五秒才被接起。
视频信号一链接,一个清秀的少年的脸便出现在祁有岁面前,过于阴郁的眼睛被厚重的刘海微微挡住,但不难看出长大后一定是个漂亮的美人胚子。
楚却泽眼底还有红血丝,似乎有些疲惫,但在看到祁有岁的那一刻,还是勉强展露了笑脸:
“有岁,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跟你说,我今天,吃到了超级好吃的糖油芝麻糕饼!”
祁有岁多年夙愿得到视线,精神一震,兴奋的手舞足蹈,差点从床上跳出来,噼里啪啦将今天的事情全告诉楚却泽,隐去了自己哭的事情,重点将手腕上的银对镯亮给楚却泽炫耀:
“你看,他送我的镯子,漂亮吧。”
说完,祁有岁还骄傲的晃了晃,清脆的对镯碰撞声有如铃铛,在少年凝霜的皓腕上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祁有岁捧着手机倒在床上,捧着手机,即使是这样死亡的视频角度,他还是俊秀的不似凡人,喃喃道:
“我也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有出生礼物了.......”
虽然这个礼物来的有些迟,但是没关系,他可以勉强原谅祁轻筠。
祁有岁的话多说一字,楚却泽面上的笑意便僵硬一分,直到祁有岁小声说“我还挺喜欢祁轻筠”时,楚却泽脸上的笑意终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可怖的阴沉,如同山雨欲来,黑的几乎能滴墨。
“有岁.........”
楚却泽缓缓将手机镜头遮住,防止自己过于扭曲的神情吓到对方,低冷的嗓音从嘶嘶的电流里传递到祁有岁的耳朵里,听不出情绪:
“你告诉我,你喜欢谁?”
“祁轻筠啊。”
祁有岁不假思索地说道。
说完,他还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如果他真是我爹就好了。”
他本性不坏,谈过的许多女朋友大部分都是嘴上说着玩的,没过几天就分开了,他现在,连手都没和女孩子真正牵过,反倒是经常和楚却泽黏在一起。作为发小,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要比任何人都深些,年岁渐长后,祁有岁偶尔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却泽看,感觉心跳加快,但是这种感觉太过于陌生,他一向心大,没一会儿就被他丢到了后脑勺,从没细想过自己对楚却泽是什么感情。
而他对祁轻筠,是那种近似于亲情的依赖和信任感,像小蘑菇亲近给他温暖的大太阳,没有一丝男女的□□之爱。
楚却泽却不知祁有岁心里所想,在听到祁有岁说“喜欢”的时候,所有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阴暗的藤蔓如网般瞬间在心中的角落里长出,紧紧箍住楚却泽的心,几乎要将他的理智驱逐出大脑。
楚却泽猛地捂住摄像头,在祁有岁问“怎么看不见人啦”的疑问声里,用力闭了闭眼,自己都不敢对着医院光可鉴人的瓷砖看清自己此时狰狞过头的脸庞,用了喘了一口气,抓着手机的指骨几近泛白,许久才缓解心中的窒息感,哑着嗓子道:
“没什么。”
“奇奇怪怪。”祁有岁嘟囔了一声,看了甩着手走进来准备写作业的祁轻筠一眼,灵机一动,想给楚却泽一个惊喜,于是装模作样道:
“祁轻筠催我睡觉了,我们周一见哦。”
说完,他强先挂断了电话,没有注意到楚却泽暗潮翻涌的眼神,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像个小狗狗般,抓着祁轻筠的衣角摇了摇,讨好道:
“祁轻筠,你周日下午可不可以再给我做糖油芝麻糕饼啊,我想带回去给楚却泽尝尝。”
他这边的话,传到了祁轻筠的耳朵里,却没传到楚却泽的耳朵里。
楚却泽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身后是重症ICU病房,阴冷的风从走廊传过来,吹遍他的四肢百骸,只觉浑身冰冷,几乎要抱着肩膀打起颤来,只能用力握紧拿着祁有岁的照片当屏保的手机,试图从中汲取些许暖意。
“小泽,”疲惫的男声忽然从楚却泽的身后传了过来,沙哑的像砂纸在沥青路上刮磨,尾音是掩盖不住的倦意和悲痛:
“爷爷快不行了,你快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在听到“爷爷快不行了”这几个字时,楚却泽的肩膀骤然紧绷,背对着光,楚敛玉并没有看清儿子的脸上是何神色,只知道好半晌,楚却泽僵硬的后背才缓缓松垮下来,像是被套上衣服的洋娃娃,言行举止透着难以言喻的怪异,许久才将手搭在墙上,踉跄地站起身。
直到楚却泽转过身时,楚敛玉才骤然看清,在被明暗光线切割的楚却泽脸上,镶嵌着一双近乎漠然的大眼睛,配合着冰冷的嗓音,几乎有些像地狱里择人而噬的恶鬼般吓人:
“知道。来了。”
第28章 吻
楚却泽的爷爷楚笠年轻时候是京都医院拔尖的外科主任医生,只是医人难医己,如今他也像他曾经治疗过的许多病患那样,躺在冰凉满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唯一的孙子,扎满留置针的苍老的手攒足力气想要抬起,却连轻轻动一动指尖都不能做到,只能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呼吸罩上瞬间浮起了淡色的白雾。
楚却泽一身蓝白校服,面无表情地坐在楚笠身边,出了神般看着这个满脸皱纹、再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拿着衣架抽他的老人,许久,才动了动唇,嗓音在偌大的病房里一时间有些阴森,带着些许气音:
“爷爷。”
楚笠已经病的有些神志不清,但还勉强能认得到人,闻言微微侧了侧头,眼珠艰难地动了动,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一叠资料上。
楚却泽见此动了动,了然地站起身,将那叠厚厚的资料交到楚笠手上。
这是楚笠生前一直在研究的提高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成功率的相关课题,据说一直在和国外的某个医院进行合作研究,但很可惜,还没等到楚笠研究出一个结果,他就现行病重,只能暂时搁置研究。
这最终演变成为他最后的日子里的一大憾事和心病。
楚笠生前视医学事业为生命,又曾经为了楚敛玉没有继承楚家各位长辈的遗志学医而耿耿于怀至今,如今临死,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要突破研究瓶颈的自己中道崩殂,回首平生,满是遗憾,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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