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只想当咸鱼 绿茶病美人只想当咸鱼 第2章
作者:鱼嚼梅花影
春喜越说越愤愤不平,脸上皆是怒气。
馥橙闻言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转过头,实在懒得开口。
总不能说他是个穿越的,压根就不在乎太子睡了几个宠妾吧……
他只在乎他的果茶。
不过果茶这会儿是喝不到了,春喜不答应。
馥橙琢磨着,春喜不中用,只能让别人来满足他的要求。
他也不闹脾气,想了一会儿,便没骨头似地蜷进被窝,安静地感受着萦绕周身的温暖。
他住的是太子的画舫,吃穿用度自然也是顶好的,单单手下滑不溜手的锦被,过于罕见的绣工,就能窥见一二。
但这都是理所应当给他的,毕竟馥橙真实身份地位不低。
既然地位不低,该怎么使唤人呢?
馥橙想了想,自己上辈子作为体型最小的被子妖,成日里睡觉,不需要吃不需要喝,冷了还有个小孩主动抱着他给他取暖,日子过得也算漫长无忧,基本没支使过人。
如今过着这种被圈养的病秧子生活,要说多舒坦吧,夜夜受病痛折磨,太子还故意贬低他的身份,怎么都算不上好过。可要说难过吧,明面上确实锦衣玉食,有人伺候,也谈不上。
这支使人的事,倘若没进这画舫,以这具身体的身份,也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
可如今他不过是个被圈养的「公子」,被可劲儿往泥里践踏身份,真做起来太麻烦了。
要不还是不努力了,继续咸着吧,横竖也捱不了多少日子了。
馥橙有些厌烦太子搞的这些事,蹙着眉又咳了一会儿,才将微微带着血渍的帕子丢到一边,微抿着泛红的唇发起呆来。
春喜久等不到回应,只好悄悄抬头看向少年。
这一看却有些怔愣。
此时江上已入夜,画舫内烛火盈盈,并不如何明亮,却足以清晰地勾勒出眼前迷离惑人的画卷。
少年未曾束起的墨发蜿蜒垂落,沿着上好的黄花梨木榻往下沉沉地坠,乌玉一般,一如那双上挑的眼,总是笼着雾似的,不过看一眼,就像要被吸了进去。
以至于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细看少年的五官。
春喜禁不住面上微红,浑浑噩噩地想着,不知觉视线一转,痴迷的目光落在那双手上。
就见几根糯白的手指拽着锦被的一角,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揪来扯去,没一会儿又很是孩子气地捏着那个尖尖的被角晃来晃去,淘气极了。
她其实是想微笑的,少年的举止让她心里又软又热。
可不知为何,这般看久了,春喜竟觉得心尖开始发紧,仿佛唯恐榻上少年那过于脆弱的指节,如同早春枝头堆砌的落雪,一用力便散了……
大约是真的受了迷惑,鬼使神差地,春喜往前凑了凑……
然后……嗅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冷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大约是初冬的雪,又或者秋夜的霜露,混杂着一点点血的腥甜味道,很是捉摸不透。
想起先前听过的坊间对公子的评价……先国师之后,当世第一颜如玉,风姿才貌举世无双,公认的占星之子。
这样的少年与星辰做伴,身上好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有些旖旎隐秘的思绪逐渐飘得有些远,少女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她越靠越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摸到榻上的少年,直到……
案上的烛台忽然发出「啪」得一声响。
紧接着,「啪啪啪」又是连着好几下,突兀又急促。
馥橙闻声醒过神来,撩了撩眼皮,自顾自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漱口,将口中的血腥味去了。
末了他将杯子放回去,抬眼见春喜依旧神游天外,眸色便不可见地淡了下来,安静地转头去看另一边。
不远处的桌案上多了几块脏兮兮湿漉漉的石头,正落在烛台旁边,突兀滑稽得很。
而原本新换上的窗纱再次被人戳破了几个洞,一如过去几日,明目张胆……
这让馥橙想起了他的第一世,还没转世变成被子妖的时候,偶尔会遇到一些喜欢欺负他的顽劣儿童,故意拿着沾泥巴的石子往他坐着的轮椅上丢,一颗一颗砸到他身上,边砸还边盯着他的脸猛瞧。
馥橙微微蹙起眉,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这些石头属于谁,也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故意惊扰他……连着小半个月,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粘腻又恶心,每到夜里就会出现,像是期待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狗太子为了全方位pua击溃他的人格和尊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也罢,这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馥橙不耐地垂下眼,随手抓起榻上的一个小摆件扔了出去,正正砸在屏风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少年突然发起了脾气,春喜被惊得回过神,忙去看馥橙的脸色。
就见眉目昳丽如画的少年神色寡淡,睨过来的双眸寂凉如秋夜。
他的声色很柔,又带着少年变声时独有的沙哑,很慢地开了口:“让外面的人滚,把果茶拿来。”
“啊……是,公子,奴婢这就去!”春喜被看得心慌,下意识退了几步,扭头快步往外走。
她抬眸紧紧盯着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个小小的窗户,半透的窗纱上此刻正投下一道陌生的阴影,仿佛正隔窗同她相望。
春喜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身子止不住地微颤,只觉整个后背都有些发冷。
等到出了房间,见到外头门口静默站着的两名御前侍卫,她才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笑道:
“侍卫大哥,公子夜里觉浅,容易被惊醒,你们二人还是往前头去守着吧?”
这话一出,那两人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春喜一眼,其中领头的道:“春喜姑娘,我二人奉太子爷之令,全天贴身保护公子安全,可不能说走就走的。”
「贴身」二字明显是特意强调。
春喜听了面上一白,道:“可你们总闹出些声音,公子如何安睡?”
“姑娘!”另一个侍卫忽然提高声音道:“你可搞清楚,太子有令,谁都不许碰馥小少爷一下,馥小少爷想要什么,你就得听他调令,不得违抗,若不是你刚才……我们也不会随便出手惊扰,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本来就有些旖旎心思的春喜顿时打了个冷颤,脑子里止不住地想起今日太子来时那警告的威吓,一时间整个人都清醒了,忙不迭地低头福了福身,道:
“是奴婢无状,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春喜定不会再犯。”
那两侍卫见她懂了,不由对视一眼,露出满意的神色,挥挥手继续回去站岗。
身形较矮的侍卫本是大喇喇地继续站回窗下,让自己的影子完全落到窗纱上,才站立不动。
可没等他回过头继续往屋内偷看,那较高的侍卫便一把将他拽到了角落里,按着他的肩道:
“收敛些,别惹那位发脾气了,小心气出个好歹,太子那边不好交代,到时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可这不是太子爷吩咐的吗?让别把这位当贵人,免得恃宠而骄。”矮侍卫不服气。
高侍卫顿时拍了下他的头,怒道:“太子爷驭人的手段是你能说的?让你收敛就收敛!少废话!”
矮侍卫一时有些失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口中含糊嘀咕了两句「看看怎么了」「一个男人长那么美」「还不是床上伺候太子的」之类的荤话,到底没敢再放肆,老实站得隐蔽了一些,没再露出行迹。
春喜没习过武,听不到这一茬,加上她自己心中有鬼,低着头就快步回去了。
在没来得及上报馥橙的病情之前,她到底不敢忤逆太子的话,亲自去取了果茶,带回来给馥橙喝。
“公子,那两位侍卫已经走了。这果茶……对您身子不好,不要喝多了。”
馥橙点了下头,接过杯子慢慢喝着。
果茶温热清甜,很快就去除了口中的苦意。
馥橙是不信侍卫走了的,那两个人几乎每夜都会开窗盯着他瞧,恶心巴拉的。
不过正因为是太子的走狗,他们只会听太子的话,一边偷窥视/奸他,想以此折辱他让他认命,一边又顾忌他的真实身份,不得不满足馥橙的一切要求。
正好拿来利用。
横竖这身子活不了多久,吃什么喝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的死,还不如先满足自己。
至于春喜……这丫头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不可信。
馥橙极慢地喝完了一杯果茶,才惫懒地靠回了枕头上,耷拉着眼皮沉思。
少年风姿昳丽,即便郁郁寡欢没半点精神气,依旧令人神往。
春喜有了刚刚的教训,不敢再看,只笑着将博古架上那套绿松石摆件取了过来,让少年把玩。
馥橙对这套摆件还挺喜欢的,昨日拿到手就玩了很久,这会儿捏到手里,摸着沁凉的绿松石,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春喜见状,忆起今日清晨太子嘱咐她必须要说的话,便借着这个机会道:
“公子,这绿松石摆件,是太子爷让人送来的东西。说是俞寒洲大人寻了许久,随后太子和俞大人同时在拍卖会遇到了这套摆件,都拍到天价了,没想到太子竞拍略胜一筹便拿下了。
前儿个太子爷听说您睡不好想解闷,二话不说就送了来,太子对您是真的好。俞相财力也和太子不相上下,跟着他的人想来也不会吃什么苦……”
馥橙闻言,抬眼瞥了下春喜忐忑的神色,又垂眸看了看精致的摆件,想了想,丢到一边。
不玩了。
第2章 心碎小被子
精致名贵的摆件猝然被扔到一边,骨碌骨碌滚了老远,最后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榻上的少年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昳丽的眉目静如远山,端的是如画中仙。
可春喜心中有愧,哪里还敢欣赏美人,当即就被这样的馥橙吓了一跳,忙将丢下地的摆件捡了回来放好。
她小心翼翼地偷觑了下少年的神色,才揪着帕子试探道:
“公子,您是不是还因为那件事……在生太子爷的气?”
馥橙闻言,喉头陡然不受控地泛起一阵腥甜,掩着唇又咳嗽了几下。
他安抚地摸了摸发痒的喉咙,又往下滑到心口,按住那颗根本不受控制的心脏。
这具身体对太子的恨意过于强烈,只要一听到和那些抑郁不平的事有关的话题,就会止不住地抗议,根本不听他的。
不过,鉴于馥橙时日无多,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在逐渐下降,不算什么。
毕竟身体的原主人早就死了。
馥橙想明白这一点,便放心地继续抱着新的果茶喝起来,一边缓解那种不适,一边神态慵懒地道:
“我不生气。”
只是有机会的话,会帮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给pua普信太子几个大耳刮子罢了。
春喜以为他心里难过强颜欢笑,一时心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