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 奶糖 第10章
作者:以烟
下午六点,港城日报报社。
陆予行和白菀一起整理完采访内容,交给组长后便准时下班了。
“你也太行了!人如其名啊!”
电梯缓缓关门,白菀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陆予行看了她一眼,从容地点了点头。“受之有愧。”
“你这哪是做采访啊!”白菀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太放松了,我还以为你跟陈谷洲是朋友见面在聊天呢!”
陆予行继续谦虚:“陈导人好相处而已。”
白菀见他一点儿也不兴奋,感觉有些没劲,便也不说了。出了大厅,她四下望了望,问:“今天你弟弟没来接你?”
陆予行疑惑:“弟弟?”
“对啊,”白菀和他四目相对,“那个男孩不是你的弟弟吗?”
沉吟片刻,陆予行“嗯”了一声。“算是吧,他今天有事。”
“这样啊。”白菀若有所思,“他长得那么好看,有女朋友没?”
广场上人来人往,陆予行觉得有些烦躁。
“有了。”他没掩饰莫名的火气,“白富美。”
白菀被他吓着了,赶紧噤声。
两人匆匆别过,陆予行拦车,径直去了宁安医院。
陆予行的父亲陆君雄是宁安医院的院长,母亲崔玉琴是外科主任。宁安医院里,不少医生都认识陆院长的这个儿子,陆予行从小便在他们身后跟着长大,很讨大人们喜欢。
车窗外,宁安医院那栋西式风格的门诊楼映入眼帘。陆予行让司机绕到侧门的停车场,匆匆下车进楼。
临近门诊下班时间,一楼大厅里没多少人,只有几个等待取药的患者,坐在大厅前的座位上昏昏欲睡。陆予行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黑色口罩戴上,去前台挂号。
“精神科门诊专家号。”
前台的护士看了他一眼,很快给他办好了手续。
陆予行接过单子,熟门熟路地左转进电梯,到四楼的精神科。
门诊楼是一栋老旧的建筑,是在战时由外国人建立的。一直被保留到今天,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因此即将迎来一次重新翻修。
陆予行对四楼的科室分布非常熟悉,没有看门牌,径直走向左边第三间科室。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浑厚的男声。
推门进去,主任谭宗生从笨重的旧式电脑后边抬起头,看见来人微微一愣。
“小陆?”
陆予行回手关上门,将口罩取了,晃了晃手里的单子。“来看病。”他从容地拉来把凳子坐下,非常平静地开始描述病情。“最近有些失眠,容易烦躁心悸,所以想过来看看。”
他的语气十分冷静,仿佛在替别人描述病情。
谭宗生抬手推了推眼镜,神色也严肃起来。“你具体跟我说说。”
半掩着的窗户发出剧烈的声响,一阵风灌进来,将天花板上蒙尘的吊顶电风扇吹得轻微摆动,落下一层灰。陆予行花了几秒钟组织语言,然后像以前复诊时那样,开始描述自己的情况。
冷光灯由上至下,吊顶风扇的巨大阴影投射下来,将陆予行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化,陆予行躺在了心理诊疗室的靠椅上。
“最近感觉怎么样?”面前年轻的诊疗师穿着柔软的长裙,坐在他的对面。
“睡不着。”陆予行陷在靠椅里,面色疲惫。“很害怕,但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着,成熟俊逸的面容被深色的风衣衬得有些苍白。吊顶风扇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颧骨下投射着一小片阴影,眼下乌青。
诊疗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露出担忧的神色。“陆先生,你的状态很危险。剧本暂时先不要写了,不利于病情恢复。”
陆予行静静地躺靠着,凹陷的双颊投下一小块阴影。“不写了,”他低头,喃喃自语,“不写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谭宗生手里,那只钢笔的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
“有什么躯体症状?”他的声音将陆予行拉回来。
陆予行摇头,“我不清楚。”
“去做个检查吧。”谭宗生抬头,眯着眼睛在电脑上操作了半天。一旁的打印机开始运转,很快打印出了三张检查表。
陆予行接过表,看了一眼。
“以前做过类似的检查吗?”谭宗生问。
“没有。”陆予行回答,而后转身出门去做检查。
作者有话说:
下周就有榜单啦,以后一周四更
第15章 生死疲劳(一)
那个时代的人们还不太了解心理疾病。大部分医生完全将其作为精神疾病治疗,也有一部分医生主张心理治疗,却不将其当做一种病症来看待。
陆予行出门便将口罩戴上了。科室的护士将他带去做了各种检查,将心肺功能、甲状腺功能等等全都查了个遍,最后又让他做了一份测试。
所有检查做完,陆予行疲惫地坐在医院长廊的休息椅上,莫名想到了唐樘。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把“男朋友”的角色扮演多久。他对唐樘有过猜疑,但如今更多的是愧疚。至于有没有喜欢,他不想去考虑。毕竟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病人,不太适合建立亲密关系。
他靠在椅背上出神。等了将近半个钟头,检查报告单下来一,早就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谭宗生依旧在办公室等他,没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他将那些报告单一张张看过,神色复杂。
他摘下老花镜,有些疲惫地抹了把脸。
“小陆啊,你这是精神性焦虑。”他抿了抿嘴,尝试用最易懂的方式和陆予行交流,“呃……在躯体上的表现并不大,身体数值也正常,但是你这个主观上的情绪焦虑比较严重。”
陆予行皱眉,“可是我确实有很多躯体性焦虑的症状。失眠、呼吸急促、胸闷,这些不算吗?”
谭宗生微微一怔,“你知道的还不少。”
“我看过相关书籍。”陆予行反复掐着自己的食指指节,有些烦躁。
“这就奇怪了。”谭宗生拎起那两张报告单,摸了摸嘴唇上扎手的胡茬,若有所思。“可是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啊……”
陆予行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最后,谭宗生还是给他开了一些小剂量的药。是药三分毒,再加上陆予行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因此谭宗生嘱咐他情况严重的时候再吃。
他没说,陆予行却清楚,这权作心理安慰罢了。
临走前,谭宗生将他叫住。
“小陆。”
陆予行正走到主任室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谭主任?”
“还有一条注意事项。”谭宗生眼神复杂地推了推眼镜,“医生不建议严重焦虑症患者谈恋爱。”
“不稳定的亲密关系,不利于病情缓解。”他说道。
陆予行一手扶着门沿,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他点头道:“知道了。”
在大厅取到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门诊部的灯只微微亮了几盏,急诊室的病房里,传来几个老人聊天的声音。
陆予行顺手买了一个半透明的分装药盒,把那几样或圆或扁的药丸放进去。他细数着数量,仿佛在和老友打招呼。
默默处理完这些,他熟练地将药盒塞进包里,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晚霞渐落,皎月升起。
他站在门诊大楼前的台阶上,感到深深地无力。
回到出租屋,床头座机的提示灯亮着,有新的留言。
太久不适用旧式的电话机,他坐在床上摸索了好一阵,才将留言打开。
唐樘的声音被电流扭曲,猝不及防地在房间中响起。
“阿行,你回家了吗?”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今天排练得好累,我就不上门打扰了。”停顿两秒,他继续在电话里说道:“明天就是周五了。宴会晚上七点开始,你要记得来哦。”
陆予行这才想起,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电话机的提示灯灭了,留言结束。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人无所适从。陆予行勉强起身去洗完澡,还是忍不住给唐樘回了个电话。
他将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搬出来,在最后一页的电话簿上找唐樘的名字。
电话响过两秒,很快被接起。
那边传来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陆予行眉头紧锁,问道:“唐樘,你在干什么?”
“嗯?”唐樘气息不稳,听筒里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刚刚在跑步呀。”
他话音刚落,陆予行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狗叫声。
“小星!不许乱叫!是哥哥回来了!”
唐樘冲外边喊了两句,等到狗叫声停了,他才转回头,柔声和陆予行聊天。
“阿行,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他有些不可置信,“我很开心。”
陆予行右手拎着听筒,左手从药盒里挑出两颗药。
“宴会地址也不告诉我,让我明天怎么去?”
唐樘愣了一下。“欸?我没有告诉你吗?”他有些迷糊,“在港湾世纪酒店。我以为我告诉你了。”
“嗯。”陆予行倒了杯水,将药咽下去。他抬手擦了唇边的水渍,说:“早些睡吧,明天晚上我会来的。”
这时,就听见唐樘小声说了句“你等一下”,随后听筒里传来碰撞声。陆予行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没来由的紧张。
他将听筒贴在耳边,听见那边传来对话声。
“在跟谁打电话?”一个低沉严肃的男声问道。
声音很闷,应该是唐樘用手捂住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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