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 奶糖 第12章
作者:以烟
白菀不屑地“哼”了一声。
“朱鱼鳃肯定又去打小报告了。”她撇撇嘴,对陆予行说:“就他事儿多。”
果不其然,几分钟过后,朱壶昂首挺胸地从总编办公室出来,阴恻恻地往陆予行这边看了一眼。
“新来的。”他冲陆予行一抬下巴,“进去,万先生找你。”
白菀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骂自己乌鸦嘴。
陆予行冷冷瞥他一眼,将邀请函夹在采访资料里,起身往办公室走。
总编办公室和其他人的工位连在一起,只不过是个用落地玻璃做出的隔间,再用百叶窗遮挡着,也就算是独立办公室了。
陆予行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万介说道。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爱抽烟的,嗓子也因此弄哑了。陆予行听到那熟悉的嘶哑嗓音,倍感亲切。
推门而入,万介已经在办公桌前坐定,助理在旁边帮忙煮茶。
办公室靠窗的墙边摆着沙发和会客用的茶几,另一边是满墙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陆予行低眉顺眼地站在办公桌前,向他问好。
“你是新来的实习娱记?”万介喉咙里发出暗哑的笑声,“吴任宗的学生?”
“是的。”陆予行微微点头。旁边的助理用纸杯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陆予行有些诧异,抬头看了一眼万介。
“坐吧,”万介从办公椅上撑起身子,挪到沙发上坐下。他的腿有些风湿,刚在一众下属面前强撑着,现在已经显得有些吃力。这个毛病在他之后的生命里越来越严重,每到阴雨天便痛得厉害。老先生喜欢约陆予行和下午茶,陆予行和他见面时,便总下意识的扶住他的胳膊。
陆予行见他有些站不稳,也没多想,将手中的茶水放了,娴熟地抬手扶他。
万介显然愣住了。
他被陆予行扶着在沙发上坐下,有些诧异地侧过头。
“小伙子,我们之前认识?”
“并不认识。”陆予行松开他,随口编了个谎,“我的祖父也有这个毛病。”
“这样啊……”万介不疑有他,接过助理倒的茶水,开始聊正事。“刚才,你们主编来我这儿批评你来了。”
陆予行一挑眉,“应该的,我是新手,难免要做错事。”
万介听了仰头大笑,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声音。
“你就不想知道他说你什么了?”
“无非是说我写的采访索然无味、没有噱头。”陆予行轻轻一笑,言语中有些打趣的意思。“我接受批评,但我无法认同他的观点。”
“哦?”万介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倾身,问:“那么你的观点是什么?”
陆予行从容地喝了一口茶,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上挑,目不斜视地看着万介。
他知道老先生想听什么。
“港城日报早期是评论时事的报刊,原本就是以客观、正直而在新闻界立足。这是我们日报,也是先生您向来秉承的原则。”他双手交叉,膝盖上放着采访资料,“我承认娱乐版块有它的特殊性,但如果我们用那些噱头和低质量丑闻来博取眼球,又和街头小报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助理站在万介身后,陆予行抬眼就见他一脸慌张,悄悄冲自己摆手。
作者有话说:
糖糖开始攻略阿行了
第17章 盛宴(一)
办公室里,萦绕着苦涩的茶香。
陆予行看向万介,就见老爷子若有所思,看不出喜怒。半晌,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的观点很中肯。”他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好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你把这次的访谈资料留下,给我看看。”
他没再往下说朱壶的对错,陆予行心中有数,点到为止。
公事谈完,便开始聊私事。
万介问了几句吴任宗的近况,陆予行便将邀请函拿出来,递给他。
看到那封苍青色的邀请函,万介浅浅一笑,将其翻来覆去的把玩。
“这个唐嘉朗,催我回来居然是为了这个事……”他自言自语一番,又问陆予行,“你认识唐家人?”
陆予行猜到几分,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陆予行便起身出了办公室。
门外,不少人期待地回过头看着他。见他安然无事,期待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陆予行没理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喂,”白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你没被骂呀?我们都以为你要被骂惨了呢。”
“万先生脾气很差吗?”陆予行无意识地将书本的边角抚平。
白菀叹气,“我觉得他挺吓人的,光那嗓子我就害怕。”
陆予行轻笑,摇了摇头。
黄昏的时候,陆予行又开始犯困,甚至头昏得有些喘不上气。
橙黄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鬼魅一般在墙上映出令人窒息的影像。
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几乎没人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实习生有什么不对劲。
白菀挎着用工资买的新包,回头和陆予行说再见,哼着流行曲走了。
暖黄的光影扑面而来,将逼仄的空间一再压缩。
陆予行勉强站起身,将椅背上的外套挽在肘弯里,昏昏沉沉的下楼。
电梯里挤满了人,有说有笑,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陆予行双眉紧皱,面色不善。身边的同事看到他的表情,纷纷都闭了嘴。
出了大厦,就见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路边,车窗敞着。马路对面的两栋建筑将广场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下,只留下中间一条刺眼的裂缝。
陆予行从下班的人潮中挤出来,喘匀了气,远远地看着车里的人。唐樘坐在驾驶座,脸颊被镀上一层金边。
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唐樘脸上没什么笑容,永远扬起的嘴角也展平了。他眼神茫然,金色的阳光在他眼里变成一层光,熙熙攘攘的行人落在眼里,他却显现出悲悯的神色。
车窗被轻轻敲了敲,唐樘肩膀一抖,猛地回过神来。
“阿行你下班啦?”他看到陆予行,脸上又露出可爱的笑容。诡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倒像是天使照拂。
陆予行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发现他换了一套正装。高级西装熨得十分妥帖,紫色的暗纹显得贵气,穿在他身上很漂亮,像个小王子。
“等了多久?”陆予行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的脸颊,心中异样的堵塞感消减些许。
“刚来。”唐樘有些面红,挠了挠被陆予行碰过的地方。他拍了拍左边的副驾驶座,得意地挑眉。“上来吧,今天我载你。”
陆予行开门坐进来,有些惊异。“你还会开车?”他抱着胳膊,看唐樘熟练的发动、起步。“要不还是我来开。”
话音刚落,原本还面带笑容的唐樘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不行!”他有些失控地喊了一声,右手紧紧攥着方向盘,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你不许开车!”
车身猛地急刹,而后驶出停车位。唐樘快速换挡,矜贵的保时捷在路上左右漂移了一瞬,终于稳稳当当地上了路。
他那温柔乖顺的样子荡然无存,眼里是果决和些许狠厉。
陆予行静静看着,问:
“怎么了?”
唐樘抿着嘴,双手不安地攥着方向盘。阳光反射在林立的高楼玻璃上,让人睁不开眼。陆予行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凝视着他。
冷风灌进来,将唐樘的额前的碎发吹开。陆予行抬手摇起车窗,车内才渐渐归于平静。
车速逐渐减了下来,唐樘紧绷着的手臂也终于放松。他的五官舒展开,面色恢复如常。
“你……你是我的女伴,当然是我来开车啦。”他轻盈地勾起嘴角。
窗外的景色飞快向后退去。陆予行依旧看着他,没有再多说。
港湾世纪酒店在港城南区。雄伟壮观的米白色现代建筑耸立在海港边,身后高楼林立,入夜后亮起灯的繁华景象,如同是群星跌入了海港之中。
酒店三楼是个半开放式的宴会厅,从露天的平台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海港的全景。每逢新春过节,许多有钱人便抢着来预订宴会厅,希望能在最佳的角度观看烟花汇。
陆予行在副驾小憩片刻,再睁眼,车已经开进车库。
唐樘将安全带解了,正倾身凑过来给他整理领带。他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陆予行低头看他,就见他低垂着眼,将一个银色的领带夹夹在衬衫的纽扣之间。他的手指很纤长,以至于让人产生各种不必要的联想。
头痛感已经消失了,陆予行抹了把脸,从座位上坐起来。
“这个送给你。”唐樘用手指点了点那个银色的领带夹,脸上带着笑意,“很衬你的西装。”
“谢谢。”陆予行将它别好,没再多看一眼,“走吧,时间快到了。”
世纪酒店的装潢无法简单地用“豪华”一词来形容。陆予行从前经常和朋友们来这里喝下午茶,对于这里的每一根梁柱、天花板上的每一寸壁画都烂熟于心。他带着唐樘进了大厅,顺着两侧的旋转阶梯直接上三楼。
三楼的宴会厅里传出悠扬的小提琴音乐,光鲜亮丽的宾客们早早到场,围在各处聊天。
陆予行和唐樘并肩而行,拾级而上,到了宴会厅门口。唐樘有些俏皮地冲陆予行眨眨眼,抬起手。
“挽着我。”他笑盈盈地说道。
陆予行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他,极不情愿地伸手挽住了。唐樘的胳膊比他的细,手也比他小,被如此挽着,显得有些怪异。唐樘却毫不在意,将请柬递给门口的服务员,满脸笑容地带着“女伴”进去了。
宴会厅的灯光很亮,将宾客们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暗红色花纹的地毯上无数双高档皮鞋和尖细高跟鞋踩过,混着红酒香味,奢华无比。来着无一不是精心打扮,衣着光鲜。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人群中,陆予行和唐樘依旧很扎眼。唐樘顶着一头蓬松的小卷毛,身上的紫色暗纹西装显露出淡淡的光泽,将他的皮肤衬得像和田玉似的漂亮。再看他身边高挑的年轻人,锃亮的黑发向后梳起,剑眉星目,一手挽在伴侣的肘弯,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像是站在王子身边的英勇骑士。
陆予行扫视四周,宴会厅四周摆着酒桌,盛着香槟塔。他的目光在一众来宾之间逡巡,远远看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边围着一大群人。
男人下巴上留着一圈短胡茬,浓眉大眼,微胖。他的身边站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优雅女士,正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同客人们聊天。
陆予行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挽着唐樘胳膊的手,有些无语。
“他叫唐宏达,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唐樘也看到了角落里的男人,于是向陆予行解释道:“他身边那位就是新娶的夫人。”他拉着陆予行往旁边走,从那摆放精细的香槟塔上端了两杯。“怎么样,很漂亮吧?”他笑着问。
陆予行接过香槟,不动声色地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也姓唐。”他低头看了一眼唐樘,忽地收紧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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