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第135章
作者:一绛红
洛殿主微叹:“你这般骗他,就没想过再被他带回来会是如何?”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宁宵有些无奈。
若是洛闻箫发现他的欺瞒,那他的自由会被进一步限制,而且按照洛闻箫的细心程度,无论他再如何示好都会被猜疑。从某种程度来说,洛闻箫是宁宵最不想招惹的人。
这些时日宁宵心中只有离开洛闻箫这样一个尚且清晰的目标,如今真的离开了,反而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御剑飞越连绵苍山,来到一座稍远的城镇。
现在应该是初夏时节,城郭稻苗青翠,小池塘里荷香飘远。
宁宵入了城门往里走,街上行人来往不绝,眼瞳皆是黑色。如今瞳色变化,他倒是顺利融入人群。
但宁宵觉得孤独,孤独得像是一缕故国的亡魂。
沿街嬉闹的孩童咿呀笑问:“大哥哥,从何处来?”
宁宵蹲下身和他们平视,指了指远方淡成一线的青山,温和笑道:“我从山的另一边来。”
宁宵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些平日里洛闻箫给他做的糕点分给他们。
与这些孩子别过后他继续顺着青砖街道往前走,片刻后开始飘起雨丝,他就撑起一把油纸伞慢慢地走。
宁宵隔着伞沿看街边摊贩收拾东西回家,客栈和酒肆门口的店小二因为避雨的客人多了而喜笑颜开。
途经某户人家的院墙时,发现檐下有名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在躲雨,她穿得单薄,在湿寒的雨汽里瑟缩着。
宁宵就把伞轻放在她身前,自己几步走远,若非修道之人,是看不出那些雨丝其实是落不到他身上的。
他边走边想,曾经任由灵族欺压的人族终于能够安居乐业,这很好。
可是,灵族呢?他们去了哪里?
宁宵正想着,忽然从街道前方驶来一架马车,估计是遇上雨天,车夫脾性暴躁,手中马鞭抽得拉车的马嘶叫连连。
但是宁宵闻到了血腥味。
车夫暴躁地喊路边行人退让,人们的议论声传入宁宵耳中:
“真是晦气,这些灵族死了就死了,就不能换条路运到城外乱葬岗吗?”
“看方向是从城主府出来的,我就说,抓进去的灵族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前几个月我们还被那些红眼睛的欺负,现在可真是解气啊。”
宁宵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马车从他身前经过,留下一道血痕,经雨水洗刷后还是红得触目惊心。
宁宵拦住一名行人问道:“请问城主府怎么走?”
“这条路走到尽头左拐,最气派的那座府邸就是了。”那人指了指方向,又道,“今晚估计又要杀几个灵族助兴,真是解气。”
宁宵礼貌性地艰声道:“…多谢。”
随即他就动身往城主府赶去,悄无声息地潜入,直接从那些较为破败的房屋里开始搜寻被抓捕的灵族。
最终是在阴暗的地牢里找到,宁宵击昏了守卫找出钥匙,看见一群灵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竟然还有妇孺。
宁宵为了节省获取信任的时间,直接用障眼法改变瞳色。
原本他们还有些半信半疑,有个青年却惊喜地看着宁宵就要行礼:“少司天。”
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宁宵有些愣怔,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稳稳地扶住他,温声道:“故国已去,就不必再论旧礼。”
听到他亲口这么说,一时引起唏嘘。
宁宵示意他们先跟他离开这里。
只是他一个人出入城主府容易,但是在修为不够的情况下,要带这么一群灵族总归是困难了些。
宁宵用障眼法掩盖了他们的瞳色,但眼下城中太平,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出行还是会引起注意,所以他一直忍耐到夜间才动手。
身体里为数不多的水灵力被尽数抽调而出,顺着夜雨悄然扩散,获悉城中路况。
宁宵带着他们避过人群向城门接近,在离城门近百米的暗巷却示意他们停步。
“怎么了?少司天。”之前那个青年问。
宁宵道:“城门增派了防卫——还有几个金丹期以上的灵修。”
“可是,”青年讶异,“城主府应该还没发现我们出逃才是。而且我们不过一群流民,怎会使得他们派高阶修士?”
“别急,我打听看看。”宁宵调用水灵力顺着雨丝飘至城门附近,片刻后就听到守城者的对话:
“早知道小爷我就不来这破地方了,沉鱼落雁的方城主没见着,还被叫来守城,凄风苦雨的倒不如在浮月楼待着自在。”
“哎哟,仙长勿怪,这是上边尊者下令找人,一连封锁了周边好几座城。我们城主也没有办法。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您这般为我们城主费心费力,城主当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是,嘶——你说这尊者什么来头,竟能让浮月楼长老亲自下令封城。”
“不过说来也怪,按理说寻人也得与我们说清楚相貌如何云云,但那位尊者没透露半点,只是吩咐锁了城自己来寻。”
......
宁宵微叹,应该是洛闻箫的手笔。
传音等联络手段他都切断了,洛闻箫一时找不到他,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
尊者...他早该想到,洛闻箫,绝非池中之物。
第138章 欲照浮生(三十五)
夜雨凄寒,城墙高耸。
宁宵嘱咐那些灵族:“等下我用障眼法掩护你们出城,我来殿后。”
那名青年犹豫道:“那少司天您呢?”
“不用管我。”宁宵道,“阵法维持时间有限,尽全力脱逃,不要犹豫。”
水灵力凝成缥缈水雾构成幻境,宁宵用暗劲悄无声息地破开城门,让他们逃出。
他们顺利来到城门外,然而铮然琴声响起,荡开水雾。
抱琴的修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盯着宁宵兴致盎然道:“方城主没见着,倒让我碰上了这么一个清秀美人。”
宁宵瞥了他一眼,金丹中期。他下意识伸手往自己锁骨靠近,半途才想起那把青扇已经折在封印司天监的过程中,于是召出短剑。
城墙上陆续下来几个修士,他们看了看宁宵身后那些逃散的灵族,冷声道:“出城灵族一律斩杀,协助者亦是。”
抱琴的青年惋惜道:“美人啊美人,你说你好好地怎么非要做这种糊涂事呢,乖乖从了小爷我,也许能留你条生路哦。”
宁宵当真是好久没听过这种浑话了,淡声道:“一起上吧。”
“爷就好你这样狂的。”青年率先拨弦,宁宵避开他的攻势,挑出一个剑花断了他一根琴弦。
宁宵虽然修为大幅降境,但也不是区区几个金丹修士能奈何的,所以在围攻中从容不迫。
那几名修士见状就开始玩阴的,竟然向宁宵护在身后的灵族流民下手。
宁宵竭力救护,有几道剑招被迫用身体硬扛。
他的旧伤未愈,隐痛全被逼了出来,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气血翻涌喉间腥甜。
见他受伤落了下风,那几名修士又开始联手围攻。
“我这冰丝七弦琴金贵得很,美人既然敢断我琴弦,那今晚你就不会太轻松哦。”青年拨弦,一道灵光如同鞭刃般向宁宵抽去,而且对准了腰封的位置。
宁宵以剑势荡开,却被另外两名修士的剑气震得连退几步,咳出一口血来。
那名琴修见他已是强弩之末,笑道:“诸位,这美人先给我玩几天,腻了再——”
剩下的话他没机会说出来,因为一道迅疾雷光划过,浩荡雷霆将他轰得后退,撞上城墙再失力跪跌下来。
碎金丹、断经脉、废四肢,手段狠绝,干净利落。
一阵强大威压笼罩这方区域,除了宁宵和他身后的灵族,其余者解被迫跪下,那几名对宁宵动手的修士直接被压碎脊骨,连一丝惨叫都发不出来就殒命当场。
宁宵眼前被血和雨水模糊了些许,但还是看到了一身肃杀之气的洛闻箫。
洛闻箫死死地盯着他,眼眶发红,眼中阴戾和痛惜之色交织缠绕。
他身后是一名艳丽动人的女子,低头恭声道:“尊者,这些灵族——”
洛闻箫扬手,她就退下,不敢再多言。
而宁宵身后那些灵族一见洛闻箫和那名女子身份非凡,心知逃脱无望,有些已经开始跪地求饶。
那名最先认出的宁宵是少司天的青年上前跪地磕头,指着宁宵对洛闻箫道:“尊者饶命,他是、他是前朝的少司天,尊者不妨拿他向上三宗邀功......”
宁宵微叹,咽下口中鲜血对洛闻箫道:“别为难他们。”已经够惨的了。
而洛闻箫定定地看着他,想在他眼中找出任何一丝怨恨,被以身护下的人背叛出卖——但宁宵眼中只有哀怜。
仿佛他还在站在司天台上祈福,聆听万民心愿时的那种哀怜。
他很想问,你可曾哀怜过你自己,少司天。
他一步一步向宁宵走近,千万种情绪被他自己压抑下来,一双凤目奇迹般的澄澈温和,他走过去轻轻扯了扯宁宵的袖角,就好像年幼时一般惶恐而委屈地道:“我找不到你,很害怕。”
在场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凌厉残暴的尊者牵着受伤青年的袖角,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孩童。
宁宵因为失血而有些发晕,加上夜雨淋在身上渗入伤口冷彻心骨,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竟然以为身前牵着他袖角的洛闻箫还是当初那个幼弱的少年,于是就伸手轻抚他的背,咽着血艰难又温和地说:“别怕,我在这里。”
洛闻箫见他放下戒备,伸手按上他的后颈,宁宵就晕在了他的怀中。
他脱下外袍拢在宁宵身上,将温和灵力渡过去。
同时,洛闻箫强制清除了在场所有人与宁宵有关的记忆。
他对那些跪地求饶的灵族冷声道:“雾川海冰灵殿,去找陆封霜。”
那名美艳女子上前来对洛闻箫行礼,声若叶下黄鹂:“恭喜尊者,人总算是找到了。”
她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这样一个暴戾冷酷的男人失控至此,但她看不清洛闻箫抱在怀中的人,因为被洛闻箫用外袍遮挡得严严实实。
洛闻箫瞥了一眼城墙旁那名已成废人的琴修,对她道:“吊着他的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死。”
这种情况下,要他苦苦活着简直是生不如死。
女子恭声应下:“是。”
那名琴修狼狈求饶:“方城主,救我啊方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