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将军掳走之后 被将军掳走之后 第178章
作者:望三山
这一眼,他就愣住了。
璞延和达旦儿子两人眼看匈奴跑远了之后,皆松了一口气。两人转身就去跟楚贺潮请罪,借此给匈奴拖延逃离时间。但快要靠近楚贺潮时,楚贺潮军队中的士卒忽然上前一步,训练有素地掏出了弓箭。
千百支弓箭拉满,弓箭端反着森冷寒光,对准的却不是匈奴,而是骑马靠近的乌丸人。
璞延二人全身僵硬,瞪大眼睛,呼吸几乎停了。
楚贺潮骑马立于弓兵之后,他淡淡地看着璞延等人,挥手道:“放箭。”
凌厉的破空声好似炸起的爆竹,万箭齐发,直冲乌丸人而去。
这弓箭密密麻麻,竟像是一片阴云一般越来越近。璞延眼中的弓箭影子离他越来越近,耳边就能听到破空而来的声音。
他张张嘴,想质问楚贺潮一句“为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那弓箭已经射中了他。
璞延眼前一片发昏,他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不甘又绝望地摔倒在地。
楚贺潮……!
楚贺潮看着大乱一团的乌丸人,侧头跟袁丛云道:“给你立功的机会,去吧,把呼延浑屠的尸首给我带来。”
袁丛云精神抖擞地道:“是!”
他立刻带兵前去追杀呼延浑屠。
扔掉了牲畜和多余的辎重后,呼延浑屠逃亡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再快也逃不过用精粮喂养了一个冬季的马匹,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被袁丛云带兵追上。
呼延浑屠狠心舍弃了一部分兵力,令他们以死御敌,拖延袁丛云追杀的脚步。
就这样一路逃,一路追,匈奴人损耗了三万的兵力,他们足足行进了一千里,周围的草原已经隐隐裸露黄沙,呼延浑屠军队中的马匹再也跑不动,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口吐白沫。
呼延浑屠胯下的马匹倒下的时候,他疲惫不堪,没有反应过来。还好他及时往前一滚,才避免了被摔断脖子的悲剧。
残阳西下,黄昏笼罩。呼延浑屠满脸都是沙子,他倒在地上望着天际,升起英雄末路的悲壮。
这一生里,呼延浑屠面对过许多敌人。父亲,兄弟,属下,男人,女人……他在黄沙之中忍饥挨饿,在繁星满天的草原上征服过四方蛮族,看过了群马奔腾、鹰击长空,也看过烈火漫天牲畜逃亡……
他不甘心死在这里。
呼延浑屠深呼吸一口气,在亲兵搀扶之下起身,回头看向后方与袁丛云交战的士兵。
他这辈子面对许多次生死之危,这不是第一次,但也不应该是最后一次。
呼延浑屠缓缓道:“将余下兵力三分,等黑夜一来,就往东、北、西三方而去,迷惑中原人的眼睛,让他们无法分清我往哪处逃往。”
说罢,他看向右贤王,沉默片刻,道:“你要与我分开逃亡,若是我不幸被中原人追上,你定要想尽办法逃走,往漠北逃,去漠北建立新的王庭,好好带着残兵休养生息,等百年后再让你的子孙为我报仇。”
右贤王双目含泪,“父亲……”
呼延浑屠抬起手制止道:“事不宜迟,赶紧按我的命令做。将跑不动的马匹尽数屠戮,还能跑动的让其休息片刻,决不能给中原人留一只马匹!”
部下沉声道:“是!”
天色很快暗了下去。
抵御袁丛云的兵马也死伤殆尽。
呼延浑屠的马匹不够了,许多士兵都被抛下拖延袁丛云,但没有战马的匈奴人抵御不了铁骑,袁丛云很快便继续追上。
一路追,袁丛云也看到了一路被砍死的马匹,他心疼地叹了口气。
等与呼延浑屠越来越近之时,他便看到呼延浑屠的部队分为三支,各往一个方向逃了。
袁丛云摇摇头,“垂死挣扎而已。”
说完,他也下令将军队三分,各往一个方向追去。
*
楚贺潮杀完了乌丸骑兵两万人,没留一个俘虏。
右贤王部的匈奴百姓他倒是没杀,而是将其俘虏了起来,随后便驻扎在右贤王部中静候袁丛云消息。
五日后,袁丛云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面色虽有些长途奔袭的疲惫,但却神采奕奕,好似喝多了酒一样亢奋。袁丛云一手提着呼延浑屠的头颅,一手将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右贤王推到了楚贺潮面前跪下,响亮地道:“将军,属下幸不辱命!”
楚贺潮接过头颅看了一眼,确定了此人确实就是呼延浑屠,他终于扯唇大笑道:“好!记你一大功!”
第164章
赢了胜仗,楚贺潮下令斩杀了上千只羊犒赏大军。
篝火燃起,肉香四溢。军营中热闹得仿若过年,吵吵闹闹,士卒们吃得满嘴油光。
楚贺潮坐在首位,拿着酒坛看着草原上的天空。
漫天繁星仿佛会坠下来一般,伸手就能摸到。楚贺潮心想,他早晚要带元里来看一看草原风光。
给后方送牲畜的亲兵也赶到了,将身上背着的包袱双手俸给楚贺潮,“将军,这是您吩咐属下向闻公要的东西。”
楚贺潮挑眉,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本来只是嘴上调戏一句,没指望元里当真能送来什么贴身衣物,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楚贺潮放下酒坛,将包袱接了过来,缓缓摩挲着包袱上的纹路。
篝火明明暗暗地打在他的身上,融化了他前几日战场拼杀下来的煞气和锐意,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和。就连嘴角勾起的笑,都带有几分志得意满。
见他这副模样,身边人更是好奇了。眼睛似有若无地往包袱上瞟着,想知道元里送来了什么东西。
但楚贺潮却下令让他们莫要窥探,才拆开了包袱。
结果包袱里面装的是他的破烂衣服。
楚贺潮:“……”
他不甘心地把他的衣服抽出来扔到了一旁,包袱里面顿时空了,除了他的衣服竟连张纸条都没有。
左右两旁得到允许之后回过头,袁丛云探头一看,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将军,就是您的衣物啊,那您让我们别看做什么?”
害得他以为又是一套盔甲!
楚贺潮气极反笑,冷笑着将他的衣服塞到了包裹里,“是啊,我都没想到原来是我的一套衣物。”
袁丛云总觉得自己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但一看楚贺潮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听错了,“草原夜中寒冷,露水重,闻公应当怕您着了凉,也是一番关怀之心。”
楚贺潮没跟他说这衣服是破的,根本就没法御寒,只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说得对。闻公如此关怀于我,我也得想办法还回去。暂且就在此地休整几日,咱们尽快启程吧。”
左右纷纷应下。
*
休整后,楚贺潮带着大军同吕鹤的军队会合了。
左贤王部的兵力比右贤王部的更多,吕鹤没有防住全部的人,还是让两万匈奴残兵往漠北逃去了。
吕鹤很是愧疚,“我带的兵还是太少了,本想彻底消灭……唉,还是放走了一些残兵。”
“无事,”楚贺潮早有预料,道,“匈奴残兵成不了气候,经此一役,漠南再无王庭,左右贤王部的主力几乎被我们全部歼灭,匈奴远遁,他们无力再南下,困扰边境数百年的匈奴再也威胁不了我们了。”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让吕鹤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情激荡,许许多多的话团在喉中却说不出来,最终只伸手用力拍着楚贺潮的肩膀。
是啊,匈奴彻底败了,再也没有正面对抗他们的能力了。
他们做到了先辈也无法做到的事。
这一役,必让他们青史留名!
待激动万分的心情退却后,吕鹤往周围看看,疑惑道:“将军,乌丸人怎么不见了?”
这话一问,吕鹤就眼睁睁地看着楚贺潮冷下了脸,有些厌恶地道:“乌丸人意图同右贤王部合谋,假意放过了呼延浑屠及右贤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匈奴单于早已逃之夭夭了。”
吕鹤惊愕过后便是火冒三丈,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这些胡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让他们来打匈奴是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他们这是脑子被水灌了?竟然还敢暗中放走匈奴单于!可恨,当真可恨!”
楚贺潮静静听着他骂完,也沉声道:“待我回去,就好好质问那些乌丸人。”
吕鹤很是支持,拍着胸膛道:“我与将军也是打过两次仗的交情了,要是将军需要,直接同我说一声,我吕鹤必定带兵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楚贺潮笑了,“那我就多谢吕刺史了。”
攻伐匈奴一战,他们总共歼灭了匈奴十五万余人,俘虏了二十万人,收获牲畜总共五十万头,其中战马有十万之巨。除此之外,还有匈奴人的皮革制品以及帐篷金银,大大补充了军力上的损耗。
因为楚贺潮带的士兵最多,耗费的力气最大,所以他将战利品分成了四份,他作为主力拿走了其中的两成,又拿走了乌丸人应该拿走的那一成,最后一成给了吕鹤。
虽然只得了四分之一,但吕鹤半点怨言也没有,反而笑得合不拢嘴。他要匈奴俘虏也没用,楚贺潮便将俘虏全部归于了自己,用牲畜和金银作为替换。
只打这么一场仗,吕鹤就拿走了十几万头牲畜,相比于他攻打匈奴的损耗,这可谓是好几倍的还回来了。
得了这些东西,吕鹤第一反应就是把除了马匹之外的牲畜都给宰了吃了,最起码能吃好几年。但他转念想起了被元里治理得蒸蒸日上的幽州和并州,凑到楚贺潮身边搓搓手请教,“将军啊,你知道闻公都是怎么处理这些牲畜的吗?”
楚贺潮瞥了他一眼,三言两语道:“养起来,建畜牧场。马匹用在军中,牛羊可供军中食用,也可卖于南方。”
南方牛羊价格可比北方要贵得多。
吕鹤恍然大悟,“您和闻公麾下军队如此强悍,便是因为经常使用肉食吗?”
楚贺潮微微颔首。
吕鹤若有所思,准备回去就跟着元里照做试试。
*
不用楚贺潮回来教训乌丸人,在收到楚贺潮已乱箭杀死璞延和达旦长子的消息之后,元里便动作迅速地派兵前去幽州上谷郡和渔阳郡,包围了剩余的乌丸人。
他指派贾青为主将、周公旦为军师前去对付达旦,又令邬恺与郭茂搭配前去处理璞延残余势力。
这四人除了贾青,很少自己指挥作战,尤其是周公旦和郭茂两人初担军师一职,皆兴奋地接下任务。
幽州内的乌丸势力杂七杂八也还有十万之众,虽各自分散忙于畜牧,但也有不少的难度。对于他们来说,这正是一个大好的立功机会。
商议完如何对付南北乌丸后,这四人便很快出发了。
闻国与幽州的军事调动一直都很多,此时也正是讨伐匈奴之时。达旦得知有军队朝上谷郡前来时没怎么在意,觉得这支军队只是路过,目的是草原上支援楚贺潮而已。
但等乌丸人所在的城池被幽州兵所包围后,他才大惊失色,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达旦愤怒又心惊,元里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立即派部下去城墙上质问,他们可是北周的臣子,和楚贺潮、元里是结盟关系,他们都派兵协助楚贺潮去攻打匈奴了,结果元里就派兵包围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楚贺潮赢了匈奴,就觉得他们没用了吗?就打算来对付他们了吗?这样两面三刀、忘恩负义,元里难道不怕天下人叱骂!
中原人打仗都要占据一个大义,要有理由。元里这事实在办得不地道,达旦很有底气,派来质问的部下也很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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