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求生倒计时 第41章

作者:木兮娘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可有路引?”

  “您看。”

  官差看完路引,瞥见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辆板车就问:“那是你们什么人?”

  老翁颤颤巍巍地说:“是我儿子,瘫痪多年,望官爷宽容几分……”

  “行了行了,进去吧。”官差倒没为难,叹道:“也是可怜。”

  赵白鱼从旁路过,亲眼见他们进了小道对面的院子,禁不住多加留意,刚才那女子说她是江南人士,分明有很重的徐州口音。

  初到江阳县走的水路,赵白鱼特意从逃难的徐州人那儿学徐州话,因此轻易辨认出来。

  倒是老翁确实操着一口江都话,更奇怪的是躺在板车上的男子,人高马大却动弹不得,全身上下裹在厚厚的棉被里,还能闻到血腥味。

  是很奇怪的组合。

  赵白鱼摸了摸鼻子,背着手避开官差耳目来到崔副官所在的院子,将他的怀疑告诉魏伯。

  魏伯:“我今晚去探探。”

  赵白鱼:“别打草惊蛇。”

  魏伯:“放心,只要不是小郡王那样的身手,很少人能察觉到我。”

  ***

  夜幕降落,魏伯摸到黄青裳等人落脚的院落,躲在墙根里偷听到黄青裳和老翁混进客栈上告钦差的意图,心惊之余,不动声色地潜入隔壁房间,找到被割断脚筋手筋还捆住身体的王国志。

  在他胸口找到匪帮纹身,大致确定这一行人的身份,魏伯便返回赵白鱼的房间,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他。

  赵白鱼惊讶不已:“江南皇商孤女黄青裳和邓汶安的父亲,还有真正的凶手王国志?也是奇了,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搅和到一起,要状告淮南安抚使参议官,还真把淮南的天给捅破了。”

  来回踱步,思索,赵白鱼猛然想起一件事,他似乎一直没深思霍惊堂为何出现在扬州,他不该在京都府吗?

  一开始没想太多,以为是为他而来,但为什么停在扬州?

  是啊,霍惊堂停在扬州干嘛?

  是为淮南官场而来?

  元狩帝见他蛊毒好了便又重拾信心?那六皇子呢?

  中意的储君人选说变就变,未免儿戏,也不像元狩帝一贯的谨慎作风。

  赵白鱼越来越猜不透元狩帝的心思,摇摇头,心想算了,不想了,不如回到眼下的局势本身。霍惊堂在扬州应该就是为淮南官场而来,莫非已经查到什么?

  两百万两赈灾银在徐州被劫是照着朝廷和元狩帝的脸面狠狠抽一巴掌,太子和五皇子还没蠢钝到这地步。

  眼下淮南就是一个炸1药桶,随便来点火星就能爆炸,太子轻易不敢行差踏错,比谁都害怕赈灾银出事,所以赈灾银丢失跟他无关。

  可黄青裳分明说她亲眼目睹劫官银的人是淮南安抚使参议官,是安怀德的部下,难道安怀德擅作主张坑了太子一把?

  又或者,他背主了。

  “哪有说背主就背主这么容易的事?”

  古人讲忠孝礼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安怀德敢背主就代表前程到头,前几十年为争从龙之功的筹谋一朝打水漂,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这么干。

  “谁有问题?”

  黄青裳撒谎,还是安怀德治下不严,部下监守自盗?

  魏伯:“我觉得黄青裳的话可信度很高。”

  赵白鱼:“怎么说?”

  魏伯:“派去接邓汶安老父的差役下午回来说人不见了,屋内有打斗痕迹,门口还有血迹。另外两百万两赈灾银的确在徐州地界丢了,禁军出动查到是七十二寨渔民窝藏的乱党所为,前去抓捕时遭到反抗,已全部就地正法,窝藏乱党的渔民也被抓了,就等三堂会审。”

  赵白鱼:“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安怀德是真不怕朝廷查到他头上啊。”他敲着桌,左思右想便又好奇:“黄青裳和徐州渔民、乱党有什么关系?”

  魏伯:“不如亲自问她?”

  赵白鱼望着一豆灯火自言自语:“淮南的水比想象中深得多,看来真要变天了。”

  片刻后,赵白鱼嚯地起身:“走,去见黄青裳。”

  ***

  黄青裳起初不信赵白鱼,持刀便和魏伯打斗,过不了十招就被击落利刃,限制行动,赵白鱼则趁机拿出抚谕使的官防印信让她看清楚。

  黄青裳面露惊愕,当即下跪:“民女黄青裳见过抚谕使大人,求大人为民女伸冤。”

  旁边的邓老伯也跟着下跪,赵白鱼将两人都扶起来:“如果不是为邓汶安和徐州三千渔民的冤情而来,我也不会贸然深夜拜访。”

  黄青裳蓦地抬头,激动地说:“大人知道徐州渔家寨的事?”

  赵白鱼:“两百万两赈灾银被劫,三千渔民锒铛入狱,不是能瞒天过海的小动作。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黄青裳便将当晚见到的一幕尽数告知,赵白鱼听完问:“你们怎么知道孙负乙想劫官银?”

  “因为我们一直盯着孙负乙的行踪,知道他调遣禁军,再根据他的路线行踪便可推断出来,只是我们没有证据,就算告诉徐州知府恐怕也不会被相信,反而打草惊蛇。”顿了顿,黄青裳语气有点失落地说:“另一个原因是我想抓现行……没想到反而连累渔家寨。”

  “为什么盯着孙负乙?”

  “因为他是杀我全家的罪魁祸首!”黄青裳声音激昂,眼神迸射着强烈的怒火和恨意。

  赵白鱼心惊,直勾勾盯着她,沉稳地说:“四年前震惊江南的第一皇商灭门惨案是孙负乙干的?你是黄氏唯一幸存的孤女?”

  黄青裳:“是。您知道黄家还有幸存者?”

  赵白鱼:“记得李意如吗?”

  黄青裳愣了下,点头说:“知道。她是我哥的红颜知己,我父亲当年四处奔走,特地为她去贱籍。”她神色恍惚,颇为伤感:“我哥病死京都,听闻她为救我哥,二次卖身青楼。我很感激她,但身无余钱,大仇未报,至今没能去见她。”

  魏伯这时开口:“我家大人已替李姑娘赎身,如今正学习如何管理酒楼,过得还不错。”

  黄青裳略微激动,悄悄抹掉泪花道谢:“大人宅心仁厚,我哥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赵白鱼:“感恩的事先放一边,我问你,孙负乙为什么杀你全家?可是贪图你家家财?”

  黄青裳摇头:“我起初以为是贪图我家家财,但后来发现他们只劫走藏在家中府库的金银财宝,只占我家家财三分之一。还有名下酒楼布庄,存在钱庄里的金银古董等三分之二家财根本没被拿走,再后来我又想孙负乙入室劫财,为何不在淮南犯案,反而千里迢迢跑到江南?他应该是别有目的,但我猜不出来。”

  “我家家财万贯,稀世珍品不是没有,可是值得他堂堂一省参议官假装强盗杀我全家吗?我爹乐善好施,广结善缘,他看中哪样珍宝,直说就行,我爹不是不能忍痛割爱。”

  “所以我想不通为什么?”

  黄青裳忍不住落泪:“我侥幸捡回一条命,被我爹的门客收留。门客得我爹恩惠,誓以命报答,带我辗转来到淮南,在徐州渔家寨落脚。平时捕鱼为生,同时留意孙负乙的行踪,好不容易推断出他想劫官银,就以为能一网打尽……”

  赵白鱼倒杯茶水递给她,于心不忍,深感愤怒,灭人满门,劫掠官银,还把锅扣在黄家遗孤和旧部头上,对人斩尽杀绝不说,妄图将三千渔民打成乱党同伙,其心可诛,其罪当诛,死有余辜!

  非不得已的情况下,赵白鱼不愿对犯人动用死刑,此时却是真动了杀心。

  “孙负乙区区参议官,不敢犯下滔天罪行,他背后必定还有人。”

  “是安怀德!还有太子——我知道安怀德是太子门党!所以他们杀人还能轻松躲过官府和律法制裁!”

  黄青裳恨得咬牙切齿。

  赵白鱼却不觉得是太子,罪魁祸首还在安怀德身上,只是他出于什么动机作恶?

  忽地想起一件事,赵白鱼问:“安怀德贪墨治河银子,杀监察御史灭口,遍传淮南,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是我等所为。”黄青裳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等太鲁莽?”

  “不。”赵白鱼一笑:“舆情激昂,反而能让他们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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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卿卿夫郎,见信如晤。

  老霍(抖脚,拨佛珠,信件倒背如流):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第34章

  扬州城外一户别庄后院, 霍惊堂在庭院里舞枪,枪头银光蛇行如白练, 身姿灵活勇武, 银枪骤然脱手,稳稳插.进兰锜,枪头红缨轻颤,玄色身影于空中翻滚, 越过兰锜拔1出长剑改换招式, 从枪法霸道到剑招轻盈灵活, 转换自如, 俨然是武学奇才。

  散指挥在外面偷看:“今天心情又好了?”

  同僚:“小赵大人一天来两封信,一次写满五六张纸, 哄得将军服服帖帖的。你是不知道将军挑出其中几张信纸藏袖口、心口、腰间, 还有香囊里,啧!想人了就拿信出来看两眼,我有次瞥见……什么卿卿、夫郎的话都说得出来,真看不出小赵大人还有这不正经的一面。”

  “是这样吗?”散指挥惊奇:“小赵大人瞧着光风霁月,一派正人君子模样,还有这等闺房情趣?”

  同僚不住摇头,啧啧称叹, 形象地搓着手臂浮起的鸡皮疙瘩:“这两位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小赵大人人不可貌相,咱们将军也不是等闲之辈。”

  散指挥:“将军至今没回信, 瞧着挺无动于衷的,还没气消?”

  同僚冷笑:“怎没气消?那股气早在一声声‘卿卿夫郎’里烟消云散,就你瞧不出将军是在拿乔, 装无动于衷抬高身价哄骗小赵大人继续写信。这些陷于情爱的男女、男男都一个模样,我早看透了。”

  散指挥:“……”原也是个有故事的。

  同僚回神:“你来干嘛?”

  散指挥:“咱们来扬州多日, 就一直窝在别庄里,什么事不干,总得问问将军接下来怎么做吧。”

  同僚:“那你进去吧,趁将军现在心情荡漾。”

  散指挥拍拍同僚肩膀便踏进院子,霍惊堂正好收势,拿起湿布擦手问:“来问赈灾银怎么处理?”

  “将军料事如神。”散指挥小心翼翼地说:“自赈灾银进了寄畅山庄便一直没动静,安怀德在徐州那边倒是名号叫得响亮,想着快刀斩乱麻,迅速定渔家寨的罪,不过需要三堂会审,提刑使和转运使都得到场。司马骄就口头态度响应安怀德,只是一直没动身,估计还在观望,倒是郑运副上蹿下跳撺掇徐州官银被劫的案子,信件一封接一封地传至徐州,问完安怀德问徐州知府。一会儿逼问安怀德官银被劫是乱党所为是否属实,有没有证据,一会儿催促徐州知府赶紧调查,两头蹿,巴不得火越烧越旺。”

  “提刑使在江阳县,因为时疫和邓汶安冤案被小赵大人扣下。”

  “将军,咱们趁早抢回赈灾银吧。赈灾银藏哪不好,偏往寄畅山庄里藏,跟……跟靖王恐怕脱不了干系。”散指挥小心斟酌语气:“要是咱们视而不见,等于放弃徐州三千渔民,辜负陛下厚望。可要是让别人戳穿,您难免被连累,还会被陛下怀疑用心。”

  虽说天地君亲师,大义灭亲实属无奈,却为士大夫所不齿,官场上也有人觉得大义灭亲并非是高义,反而争相远离。

  历朝历代以仁孝为先,父可杀子,子却不可弑父,否则就是不孝。

  将军原就有弑兄不悌的恶名,再扣上弑父不孝的骂名,名声真就救不回来了,可是跟靖王挑衅朝廷,甚至有意谋朝篡位比起来,名声差点就差点吧。

  散指挥心累不已,两相权衡好几天,只觉得进退两难,也就将军倒霉摊上这么个不死心、不拿他当儿子看的父亲。

  “如果将军担心打草惊蛇,便不调动当地禁军,仅十五铁骑可将寄畅山庄一网打尽。”

  京都府谣传霍惊堂手里还有一支神鬼兵并非空穴来风,区别在于这支神鬼兵一直存在于明面上,便是大景朝大名鼎鼎的六千唐河铁骑。

  唐河铁骑随圣祖征战南北,曾以六千人抵抗突厥十倍精锐兵马还大获全胜,斩高于己身十倍的突厥兵一半人的头颅,令突厥、大夏和南疆兵马闻风丧胆。

  六千骑兵一人配五马,着重装铠甲,既能三十斤钩镰枪挥洒自如,又能拉两百斤硬弓,个个悍勇异常,一人可抵一个骑兵营。

  可惜在圣祖默许下被拆解分散,后来的唐河铁骑虽还保留其名,却再无威猛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