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法医毕业 督主法医毕业 第3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爽文 穿越重生

  对上苏懋清澈干净,给他们时间,等待他们反应过来的眼神,他们立刻懂了,为什么不挣扎,因为死了啊,只有死人才不会挣扎!

  苏懋刚才还说了,这人身上没出汗,这么热的天,除了死人,谁会不出汗,这一桩还真是他杀!

  “……既是他杀后伪造现场,自不用爬高,也不用蹬凳,只消臂力大些,能使麻绳甩越过匾额下方梁柱,借力吊起死者,巧妙在绳子上做个死活结,以自身高度支撑死者一段距离即可——”

  苏懋找出绳结痕迹,展示给众人看:“若我没猜错,此梁柱上方,必有麻绳多次拖拽留下的痕迹,边界宽且反复模糊,与一般上吊自缢者不同。”

  此间事件突发,已有护卫过来,当下施展轻功去看——

  “果然有!”

  “诸位再看死者衣袍——”

  安静片刻后,苏懋不疾不徐,继续:“死者不但头脸无汗,身上衣服也没有汗渍,要么,他刚刚换过衣服,要么——他出事前,刚好待在一个很凉快的地方。”

  而在皇宫大内,别说无品阶小太监,就算升到了管事,能享受凉快的地方也不多。

  “除身体温度和常人无二外,死者身上尚无尸斑出现,亦未有尸僵,瞳孔尚能透视,角膜不见浑浊,死者确系新死,且时间非常短,宫中戒备森严,亥时换值,凶手能在短短时间内,杀害死者并带到此处,定然对宫中路线和守卫情况了然于心,哪条路偏僻人少,哪里守卫轮值换防巡检……”

  “比如我方才提到的宫巷边小水洼,便应是凶手计划的隐秘路线,然这个‘洒水意外’变数,凶手本人并不知道,遂带着尸体过来时,尸体并未在地面走动过,鞋底衣角都不会沾上泥尘,不小心垂落在地上的麻绳一头却沾到了痕迹。”

  徐昆雄:“为什么一定是那片小水洼?”

  苏懋又是一副怜悯佛祖在他脑袋里塞了什么草的可惜:“麻绳上痕迹不算重,很新,未干,炎夏如此燥热,沾上处必不会离太远,而放眼四周,除了那处水洼,还有别处?”

  难不成是在太子宫内沾的?奉和宫防卫是摆设吗谁都能随便进出?

  徐昆雄立刻闭了嘴。

  苏懋不再看他,随手捡起一段树枝,在地上比划:“我方才同归副司使自南方来,走向奉和宫,凶手不可能选择这个路线,否则必会被我们看到;小郡王自东面来,东面路宽,且通宫外,白日人多眼杂,便是夜里也没那么方便,凶手亦不会选择;至于奉和宫内,方才徐门正推门而出,我同诸位都能看到,宫内门守卫皆在——除了西侧宫巷,没别的方向可走,凶手必是借由护卫换防时机遮掩,踏过那处小水洼,悬尸于此。”

  “凶手胆大,心细,傲慢,可以悄无声息控制住死者并杀害,不被人发现,很可能是熟人作案,查一查死者经历,最近在做什么事,都和哪些人来往密切,不太会拒绝谁……案件便很清晰了。”

  他话音不疾不徐,所有信息都以一种特殊的节奏韵律感带出,让人看清楚,听明白的同时,亦无法忽略他这个人。

  不高的个子,偏瘦的身形,似乎一把就能掐过来的细腰,仿佛风吹就折,却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怎么可以这么清澈明亮,似这深寂夜色中唯一一抹亮光,能直击人心。

  现场惊掉了一地眼珠子,带人过来的归问山没有想到,想立刻甩锅推责的徐昆雄没想到,兴趣盎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郡王也没想到,竟有人一鸣惊人,短短时间内,不仅连死亡时间,死亡原因,杀人手法,甚至凶手行动路线都推测出来了,且看起来有理有据,缜密无误!

  小郡王手里扇子都不摇了,眼睛晶亮的看着苏懋:“你懂仵作之事?”

  苏懋双手束在小腹,微笑淡定极了:“稍有涉猎而已。”

  众人:……

  你这一通输出,尸体现场犯罪雏形样样皆有,什么都能分析,这样还算稍有涉猎,外头的仵作还活不活?

  这个小太监,绝不简单。

  小郡王上上下下打量着苏懋,眼底满是兴味。

  苏懋大大方方任他看,唇角微笑弧度都一丝没变,连露出的小虎牙似乎都透着智慧。

  小郡王蠢蠢欲动:“还能再来点么?”

  苏懋还真有。

  他微微一笑,头略抬,颈部线条在宫灯映照下更显修长漂亮,肌肤润白:“死者口中有明显的蔬草类清淡气味,他在临死前吃的最后一样东西,大概是时令性蔬菜,或者就是野菜,虽现在是夏季,万物生发,但在宫中,品阶低的宫人想吃到这么新鲜的食材还是有些难度的,这东西哪里来的?”

  “死者衣下皮肤看似没什么异样,实则有暗伤,有多处伤口愈合的痕迹,膝盖皮肤磨损情况尤为明显,此人该是经常被罚,罚跪为多——要么,就是他本身办事不够尽力,不够聪明,要么,就是经常被人使唤欺负。”

  “凶手先是在短短时间内杀人,再大剌剌将尸体悬于奉和宫,除了之前我所言对宫内情况熟悉,作案从容外,此人还十分得意,有炫耀,炫技之嫌,这很有可能不是对方杀死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此案,并不是那般无足轻重,随便推诿,就能过得去的。”

  苏懋里外点透了,这次糊弄过去,还会有下一次,总有你糊弄不过去的时候。

  徐昆雄眼梢一眯。

  小郡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觉得有意思极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方才我听归副司使唤你苏懋?此番推案真乃神技,你若能助本案破解,本郡王予你便宜行事如何?”

  就差直说让你主理破案了。

  若在别处,区区一个小郡王,哪怕是本朝长公主最宠爱的儿子,也无权插手刑名之事,但这里是奉和宫,废太子住的地方,别人退避三舍,恨不得少沾点晦气,有人愿意站出来……你管他能干到什么程度?反正最后出了事,不是自己的责任!

  归问山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徐昆雄脸色就略黑了点,刚刚他放的那些话,将归问山和苏懋都得罪了,万一别人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小郡王如此厚爱,”徐昆雄试图给自己争取点自主空间,皮笑肉不笑地转向苏懋,“你怎么还呆住了?小小年纪就是靠不住,心性欠长,快些回话啊,别让小郡王等久了。”

  眼色暗意之下,皆是你敢接受试试看?

  苏懋好似真就年纪小,看不出别人威胁似的,朝小郡王拱手:“谢小郡王赏识,苏懋必不负厚望。”

  徐昆雄当即就眼睛睁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注定做不了朋友的人,苏懋并不怕得罪,不过为了自己的事顺利,少些掣肘,他还是点了徐昆雄一句:“奉和宫的事,绕不开太子殿下,殿下虽闲云野鹤,不爱问事,总是不喜欢被蒙蔽的,一旦事情闹大……恐所有人都难独善其身,苏懋此次,必全力以赴。”

  徐昆雄一凛。

  这哪里是表态,这是在反威胁他!废太子的确不好惹,自己屁股底下也不是没有屎……但这姓苏的小王八蛋是不是太轻浮了了些!

  他阴阳怪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人倒是胆大啊。”

  苏懋微笑:“我行,我为什么不上?”

  徐昆雄:“你以为你是谁!”

  苏懋笑意更大:“不才区区在下,正是经数次擢选,送入奉和宫,将为太子殿下爱宠的人。”

  一句话,成功让现场气氛凝住。

  苏懋其实有别的话术应对压制,可来来回回太麻烦,这个徐昆雄看上去精明,又不够太聪明的样子,来回拉扯远不及这个够分量:“徐门正若是不服,要不要去问过太子?”

  这种事怎么问?

  徐昆雄只是被通知今天会送来一个新人,叫苏懋,并不知道此人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先前是否有渊源,真直剌剌去问,若有渊源,他便是得罪了苏懋,以后等着被穿小鞋,若无渊源,那便是冒犯了太子,要是运气不好,撞到了太子犯疯病,那完了,他没准和这苏懋一起被赐死,命都得贴进去!

  小郡王就感觉很有意思了,一脸新奇的看着苏懋,捂扇沉吟,你们做人娈宠的,都这么拼的?

  “我太子表兄可凶的很,你就不怕被他降罪?”

  苏懋还真不怕。

  没见别人这么扫奉和宫面子,大剌剌蔑视羞辱,这位太子都没出现?

  要么,废太子就是个真废物,任人宰割,生死由人;要么,就是胸有城府,不欲理会这些小节,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才好。

  前者无需怕,后者么,他分量不到位,怕什么?

  苏懋眉眼弯弯,白肤红唇映着小虎牙,笑容纯真似阳光雨露,能晃花人的眼。

  “为何要怕?他可是我的太子殿下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懋(神秘围笑):我马上就是太子最宠爱的人了——放开我,我要去做大胆的事!

  太子(伸手解衣袢扣):——来。

第4章 你有本事就去睡太子的床 哼,叫你跟我作对!

  苏懋一句话,不但让现场哑口无言,也惊动了不远处阁楼飞角处,掠翅而过的飞鸟。

  老太监鲍公公站在侧后方,微微惊讶,转瞬笑出了眼角褶子。

  “这孩子……瞧不出来,还挺护着殿下的,好像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

  第一个不受流言影响,没见过就害怕到胆战心惊,还大着胆子胆敢借用太子名号的。

  站在前边的人手握书卷,轻袍缓带,身形高大,背影昂藏,未佩贵玉珠华,却不减丝毫存在感,其威湟湟,其势凛冽,每一步走出去,又似闲庭信步,君子优雅。

  他好似只是偶然经过,并未想在此停驻,他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驻:“——不过想活而已。”

  鲍公公上前两步,追上太子背影,压声提醒:“就是不知,这事是不是冲咱们来的,要不要……”

  “到孤面前的人,哪个不是冲着孤来的?”

  一句话云淡风轻,似早已习惯。

  奉和宫侧门外,也安静够久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小郡王清咳一声,抖开扇子:“还未自我介绍,我名姜玉成,乃是长公主独子,得幸被皇上赐封郡王,封号为勤,宫里宫外也算有些面子,今日此事非本郡王所辖,但本郡王说管了,不会有人有二话,苏内侍你大胆的办,不必有顾虑!”

  这遮遮掩掩,又完全遮掩不住兴致的样子,就差直说,你随便搞,让我多看点热闹!

  苏懋从这位一出现,气质特征,行为举止,以及旁人的态度称谓,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书里写,这位小郡王生母长公主,是皇上一母所出的嫡亲妹妹,曾经在深宫中一路扶持,相助颇多,长公主早年还曾因为保护皇上伤了身子,以致婚后生育艰难,三十岁才得了个儿子,视若珍宝,溺爱的很,谁都说不得打不得,养出了个纨绔性子。

  若说这皇城之中,谁过的最恣意,便就是这位小郡王了,哪里都去得,什么都敢玩,什么祸都敢闯,因其年才十六,心性并未成熟,你拉拢他他听不懂,你‘忠言逆耳’劝言他还以为你欺负他,闹的更大,遂大家多是避着他走,并不会较真,反倒成了朝局里最安全的存在。

  皇上赐其封号为勤,本意也是督促他勤勉,奈何他长成了个纨绔,长公主还护得紧,总算这孩子本事不大,惹出的祸也不算大,没杀人放火也不会危及朝局,皇上便也懒的管,随他玩了。

  网中这位小郡王,就算出事,获罪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苏懋垂眼,心中有数,还真指挥起来了:“有劳归副使司,去查一查死者身份,近来所做之事,平时都与谁熟识,关系如何,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至于徐门正,人在奉和宫前出的事,多少有牵连,我观徐门正门路似乎不少,交际间底气十足,想来对各处应该很熟悉?死者的餐食由来,有没有被谁欺负打压,身上衣服哪来的,可能在哪里换的……应该能查到?两日内,可能有结果?”

  “你瞧不起谁——”

  话刚说一半,徐昆雄就感觉掉对方坑里了,怎么就默认接了这个活儿?这小王八蛋心眼太坏了!

  鉴于小郡王就站在一边,摇着扇子笑容期待,这活儿愿不愿意接,都推不出去了,他哼了一声:“我们都去忙,你呢?”

  “我啊,自然是进去奉和宫了。”

  苏懋看着头顶匾额,尾间拉长,光影交错间,氛围不明,似有暧昧,似有晦涩。

  他是被遴选,送给废太子‘狎玩’的宠物,宝钞司已经没他的位置,归问山也不可能带他回去,他现在只能进太子宫殿。

  来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死未卜,现在因有这个案子,小郡王姜玉成的加入,给一切增添了变数,命案没破之前,他大约死不了。

  那位废太子但凡有一点心眼,都该明悟,现在并不是‘发疯’的时候。

  只要死不了,就是机会,与其一直避退不见,不若直面危机,顺便看一看废太子的人,探探对方的性子,或许……他能争取到活下来的机会呢?

  “小郡王身在宫外,多有不便,不若两日后再进宫看看我?”

  说是看他,其实也是提醒周遭,他现在的性命很重要,别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姜玉成纨绔是纨绔,又不是傻子,怎会连这点机锋都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