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 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 第128章
作者:云深雨沾衣
钱尔白大步走过去,和女主持握了握手,然后坐在夏昶典身边,一边将手里的饼干放下,一边道:“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先吃点东西,采访一会儿再开始。”
主持人忙点头应好,十分矜持地拿起了一枚饼干。这可是蝉联八届国际厨艺大赛厨王称号的沈主厨亲手烤的饼干啊,平时哪有机会吃到,想都不敢想!她忍住心中的激动,将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曲奇饼干硬是品出了皇家御宴的架势。
用过了下午茶,采访正式开始。
桌上的甜点并没有撤去,咖啡也重新倒了两杯,浓郁微苦的香气化作袅袅白气飘起,看起来充满了随性而惬意的生活气息。
午后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撒进会客厅,找在白色的地板上,明亮又温柔。棕色的沙发上坐着一对老夫夫,彼此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摄像小哥十分满意,冲着主持人比了个手势。
主持人看向镜头,微笑道:“海市之声,讲平凡人的故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曾允诺。”
“有这样一个人,心智之坚韧是百炼的钢,胸怀之广大是浩瀚的海,从首富到一无所有,再到重回巅峰,二十三年峥嵘,荣辱与共,他的辉煌更加瞩目,但他的初心始终未变;而还有这样一个人,三十载沉寂只是韬光养晦,得遇风云便一鸣惊人,昨日乡野,今日殿堂,他是失落的天才,他的人生是一部惊艳世界的励志之诗。他们就是传奇企业家夫夫,沈尘心与李传业。”
“今天有幸受邀来到了沈先生和李先生的家,就让我们跟随着镜头一起走进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故事。”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过去二十三年了,钱尔白和夏昶典也变成了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白发苍苍但精神依旧瞿烁。
唐晨伏法之后,整个世界的危险级别直线下降,安全、舒适,几乎可以称之为是度假区了。度假期间谈谈成年男人的恋爱,发展发展事业,追求一下美与艺术,生活快乐而充实。
早期钱尔白白天兼职外卖员,晚上经营烧烤店,空余时间还要照顾着网上的期货生意,每天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都没有工夫和男朋友约会了,夏昶典心里理解,但嘴上却不饶人,时不时地拿“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事业和我你今天必须选一个”这些话来刺激钱尔白。
虽说是玩笑话,但钱尔白知道他多少还是有不满在里边的,心觉有所亏欠,于是将外卖兼职工作改为了一周四天,一天休息,另外两天空出来专门陪夏昶典。
夏昶典在澡堂子里干到月底结算了工钱之后便辞职了,他请同事们和老柳师傅在钱尔白的烧烤店吃了一顿饭。饭桌上钱尔白过来敬酒感谢他们对夏昶典的照顾,言语动作间自然又亲昵。钱尔白离开后,同事问夏昶典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夏昶典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当时李小哥儿神色有些复杂,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最后握着夏昶典的手使劲晃了晃,说:“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夏昶典想起李小哥儿当初一提从公司的原因就默默垂泪的场面,心中若有所思。
老柳师傅有些舍不得这个徒弟,但哪个长辈不愿意看到后辈有出息呢,夏昶典能有更好的去处自然要比窝在一个小澡堂子里给人搓澡要强——何况这个徒弟搓澡的本事实在是差强人意——于是拍拍夏昶典的肩膀,道:“你是有大好前程的人,好好干,师父相信你!”夏昶典被柳师傅拍得一个踉跄,想起了第一天进澡堂子的事儿,忍不住笑起来,柳师傅显然是也想起来了,也哈哈大笑起来。酒桌上离别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钱尔白的烧烤店生意越来越火爆,机缘巧合之下还作为海市美食的门面被收录进了央视制作的美食节目中。
“老白烧烤”这个名字一火,各种“《舌花》老白烧烤”“正宗老白烧烤”等店层出不穷,有家店铺叫“央视独家老白烧烤”甚至就开在钱尔白家店的对面,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但是本地人都知道谁家才是正宗,那些慕名前来的外地游客可能就要上这一次当了。
工商局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要能给海市带来经济效益就可以,正不正版的,没那么重要。
但是烧烤之间还是有差距的,有些外地食客嘴很叼,他慕名前来了,结果味道却不尽如人意,于是便在网上对该店铺打差评:“太失望了,炒作过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老白烧烤味道不过如此。”而热心的本地食客则回复他:“你去错地方了,正主就叫老白烧烤,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名字。”外地食客恍然大悟,照着网友的指点寻找过来。有人向钱尔白诉苦,说他商标都被人抢注了,自己都不维护一下自己的权益。钱尔白付之一笑,都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再者商标只是锦上添花,实力才是不倒的招牌。
不过他还是很感谢这些慕名而来的食客们,对于之前上过当的游客,钱尔白会加赠一份自制小菜以作补偿,同时也算是对他们的支持表示感谢。
老白烧烤的分店渐渐开到了二十多个城市,钱尔白便不再满足于烧烤,他开起了自己的家常餐厅,老食客们从朋友圈里看到消息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很有信心,毕竟烧烤做得好不代表别得什么都做的好,但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还是去捧场了,结果这一去,连年夜饭都想要预约上了。
餐厅生意的发展比烧烤店还要快,也是机会等人,那时正巧国际厨艺比赛中国场海选正在海市举行,钱尔白在亲朋好友的催促下报了名,凭着出神入化的厨艺成通过海选,进入复赛,之后又辗转大半个花国参加半决赛,决赛,成功代表花国赴意国参加五国厨王争霸。
那场比赛历时一个星期,全程直播,钱尔白和他的团队算上甜点共做了八十道菜,厨王比拼的最后一关更是独自一人完成了刚刚好满足现场一百位各国评审和三名舌头刁钻的评委的分量的三道作品,最终摘下了那一届国际厨艺大赛厨王称号。
那也是花国在国际厨艺大赛中首次夺冠,象征着花国美食得到了世界食客的认可。作为捧回这项荣誉的厨师,钱尔白的餐厅事业自然得到了国家级的支持。
钱尔白在美食界的名声如日中天,而他的真实身份也逐渐被挖了出来,民众们在得知他就是那个做环保做到破产的海市前首富沈尘心时,纷纷跌破了眼镜,而后续报道出来他还在坚持投资环保产业,支持环保公益事业时,人们更是操碎了心,甚至有人说他是记吃不记打,断言他还将继续葬送现在的餐饮事业,并明示暗示他店里的厨师们早日弃暗投明。
这其中推波助澜的不乏有他的竞争对手,不过钱尔白并不以为意,他自己有分寸,只要他没有被人控制了思想,那些人脑海中设想的场面恐怕是不会重现了。
钱尔白这边的餐饮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夏昶典那边也找到了自己的光和热。从澡堂子里辞职之后他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美术特长,先是在一家游戏公司担任美工,同时又参加成人自考,报考了海大美术学院学习服装设计,之后又到国外进修深造,得到了知名设计师的青睐,参与设计了两季大秀的男女服装,并获得了巨大成功,而且还得到了在知名品牌公司的签约。他在该公司工作了两年,期间作品屡次大爆,不少品牌向他递出橄榄枝,而他实习的公司也希望他能正式留下来,但夏昶典还是毅然决然的回国了,两地分居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回国之后,他便强势进军了花国的服装市场,原创与国潮一直都是新兴产业,但一直都很低迷,抄袭频频,创意空洞,这使得花国的服装市场一直被国外品外侵占挤压。夏昶典的出现犹如一股活水,注入了濒死的商业艺术世界,也给设计行业砸下一记重锤——盲目跟风只是拾人牙慧,坚持原创才能走在前面,走得更远。
当夏昶典的工作室在海外也占据了一席之位的时候,他和钱尔白两人便到国外举办了婚礼,正式成为了法定伴侣。国内的婚姻法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通过,钱尔白两人高调结婚其实也是某些人的意思,想要借他们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来推国内一把。效果确实也有一些,婚姻法中在“夫妻”后面加了括号,里面标注着“或夫夫”,指出他们享有同等的婚姻权利,但民政局名不能给有意愿结婚的“夫夫”们颁发结婚证,可见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但离真正合法的那一天还有一定距离。
钱尔白一直关注着环保事业,也一直关注着海洋治理,垃圾分类,动物保护等等,他也一直为之而做着努力,终于,在真正的沈尘心死后第十二年,海市,乃至全国都推行了垃圾分类,国家的号召与个人的动员自然不会是一个级别的,一时间整个海市,甚至整个社会都想起了当初那个为了推行垃圾分类而带着员工上街翻垃圾桶捡垃圾,生生将自己折腾破产了的海市前首富,不禁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叹息:当初是我们不懂你啊……
面对采访,钱尔白直言不讳:“当时年轻太冲动,总觉得势在必行就要立见成效,倘若是我现在这个年纪的话,做事就会更稳妥一些。不过年轻就是资本,敢想敢做。没必要害怕失去,人生那么长,只要活着,失去的总会再挣回来。”
夏昶典和钱尔白两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甚至他们的苦日子比很多人要更苦,拾荒时候钻桥洞,睡公园,住回收站,日晒雨淋,三餐无继,夏昶典还好一些,给人搓澡累了点热了点,但好歹也算是正经工作,但他当初记忆全失,他以为的兄弟实际上就是当初要杀他的凶手,这刺激谁受得了!
虽说沈尘心曾经是首富,但拾荒时候那真是穷得叮当响,后来通过不懈努力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所以说他们的事迹简直就是草根逆袭的传说级典范,因此也激励了一大批的青年自主创业,顽强拼搏,引领了一个时代的创业潮。
当初帮助过钱尔白的两家贵人,一个是回收点的老板一家,一个便是刑警队长,后来升任省公安厅厅长的刘庆丰,钱尔白还一直与之保持者联系,回收点也扩张了,老板家的儿子上了大学,后来学了设计,进了夏昶典的工作室。刘庆丰两年前也退休了,时不时打电话越钱尔白出去下棋泡澡去,夏昶典担心两个老头出啥事,干脆在家里建了个桑拿房,邀请刘庆丰来家洗澡。
老柳师傅活了八十多岁,去年也去世了,他无儿无女,夏昶典充当他半个儿子,给他办了葬礼。那些澡堂子里曾一块儿干活的老同事们也走得就剩下四五个了,看着夏昶典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但当钱尔白将烤串和酒拿出来的时候,那些隔阂便消失了,谈天说地,勾肩搭背地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李小哥儿,现在也四五十岁了,他身边跟着一个比他大将近十岁的男人,两人举止颇为亲近,但夏昶典敏锐的感觉到,那个男人似乎在一直讨好着李小哥儿。可能这个人就是当初李小哥儿辞职的原因吧。
刘庆丰也参加了老柳师傅的葬礼,他心有戚戚焉地叹息:“老柳师傅按摩正是一绝,是我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他看钱尔白,道,“我总说有时间带你去体验一下,但总是找不到时间,现在有时间了,也没机会了……”
钱尔白也感觉物是人非,心中颇有几分凄凉。
夏昶典看他心情失落,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低声道:“会有机会的,我可是我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
钱尔白想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听到这里,主持人笑了起来,她问道:“那您后来给沈先生按摩了吗?”
夏昶典摊了摊手,偏头白了钱尔白一眼,恨恨地道:“比登天还难!”
摄像小哥看看时间,示意主持人差不多了,该收尾了。
主持人会意,道:“感谢二位拨冗接受我们的访谈,今天和二位先生谈话我收益颇多,尤其是您说生活也是生意,需要用心经营,这句话我将毕生难忘。”
“那么,采访结束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二位接下来的退休生活将打算怎样度过呢?”
钱尔白和夏昶典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去一趟南极,看看冰山,看看企鹅,看看激光,看看深海,再看看那些可爱的虎鲸们……”
作者有话要说: 澡堂子奇遇记这个故事就此结束了,下个世界是同/异性恋待遇转换,白哥是冷湖无情毒舌大胡子导演,点点会是什么形象呢?
不过经过之前几个世界的熏陶,点点就是外表再纯洁,心内可能也成了切开黑了……【嘤嘤嘤,我的奶包子点点一去不复返】
另外,穷作者整了个抽奖活动,抽五个人,奖励100点晋江币,那个,奖励不多(因为穷),但也是重在参与,多少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咳咳,三十号九点开奖,大家踊跃参加?
世界六 大胡子导演和他的柔情小助理(克劳恩×维克多)
第149章 (大胡子导演和他的柔情小助理【克劳恩×维克多】)
维克多被哥哥按在沙发上, 眼睁睁看着妈妈接起了那通电话。
通话界面显示着克莱尔的名字,里面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宝贝,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想要见你。”
米歇尔·贝克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小儿子,眼中满是失望。
电话那边的男人没等到恋人的回应, 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焦急地问道:“维恰?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说话, 你还好吗?”
“不,不要, 求求你……”维克多祈求地看着他的母亲, 泪流满面。感觉到手背的湿润, 卡罗尔不由有些犹豫, 手下钳制的力道稍稍放松。维克多突然用力挣脱, 从沙发上跳起朝贝克太太冲过去,想要抢夺手机。米歇尔·贝克大喊:“卡罗尔, 拦住他!”手指按下了挂断键。
卡罗尔重新抓住维克多, 将他压倒在地上。
米歇尔压抑着怒气,将手机扔在桌子上, “克莱尔?哈?”
维克多说不出话来, 只是哭着摇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她叹了口气,神情疲惫,“等你爸爸回来以后,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她坐回到沙发上, 低垂着头,重重按揉着眉心,无力地吩咐道,“卡尔,把你弟弟带回房间去。没有允许,不要让他出来。”
卡罗尔点点头,拉着维克多朝楼上走去。维克多小声央求着:“哥,让我给他回个电话吧,他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哥,求你……”卡罗尔充耳不闻,打开门把人推进去,又果断地关上门,上了锁。
维克多哭着拍打着门板,道歉,哀求,甚至许诺会与对方一刀两断,只求能够给对方回一个电话报一个平安,但直到他哭哑了嗓子,哭得眼睛肿痛,视物模糊,他的母亲和哥哥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他倒伏在地,心渐沉寂如死灰。
卡罗尔走下楼,看着母亲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米歇尔一瞬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她看着大儿子,声音哽咽:“卡尔,妈妈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作为组织的领导者,我都不称职。”
她微微颤抖着,抓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异性恋有罪论存在一天,异性恋群体就一天得不到公正的待遇,那些无端的迫害与残忍的欺凌就一天不会消失。我和你的父亲都曾深受其害。争取公平的权利,这也是异性恋抗争组织创建的初衷。组织成立之时,我们曾宣誓会为了异性恋的权利世代效忠,抗争到底,绝不向所谓的正统派屈服,但是我没想到,你的弟弟,维克多,他竟然选择了敌对的阵营。还为了一个男人编造谎言,把我们都蒙在鼓里整整三年!”
“他背叛了我们。”米歇尔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让人一时猜不出喜怒。但她平淡的话语却让卡罗尔心中升起不安,他握住母亲的手,小心地道:“弟弟他还年轻,现在只是一时的误入歧途,相信等时间长了,冷静下来以后,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米歇尔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半晌,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哎,如果维恰有你一半懂事的话,我也不会对他这么失望了。”
卡罗尔低下了头,神色复杂。米歇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桌上的手机第三次震动了起来,她看也不看地挂断,为防止“克莱尔”再一次打过来,她索性关了机。
卡罗尔看着母亲的动作,弟弟的哭求不断在耳边萦绕,他抬起头来,刚想要替维克多求求情,楼上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心中一跳,对视一眼,齐齐站起来朝楼上冲去。
维克多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到最后甚至直接关了机,克劳恩心中越发担忧,顾不上一会儿还有会议,抓起车钥匙便跑下楼去。
克劳恩一边走一边继续尝试,但“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提示让他越发心慌,他深深皱着眉,长腿迈开,周身带风。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为了接近维克多,还要了他舍友的联系方式,于是赶忙死马当活马医地给文森特打去了电话。电话刚接通,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喊:“克劳恩·安德森!”
他回过头去,迎面一声枪响,血花在胸口溅开。他诧异地看着对方,想要看清凶手的脸,但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弧线上移,地下停车场内惨白的顶灯与纵横交错的钢架格子在他眼前快速掠过,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文森特一声声的呼唤却越来越远。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维克多倒在地上,裸露的双臂纵向扯开着长长的伤口,身下亦是一片血泊。维克多似也看到了他,温柔地弯起唇角,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唇微微张合着,无声地念道:“对不起。”地板上散落着镜子的碎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
“不,不!维恰!我的儿子!快叫救护车!!”米歇尔握住了维克多血流不止的两只胳膊,试图阻止血液继续流失,但这注定是徒劳,维克多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卡罗尔看着满地刺目的红,脑中一片空白,他跪坐在地上,下意识向上帝祈祷,只是不知在这个时候,仁慈的上帝能否愿意宽恕他们这些背弃教义的罪人,听他这个“罪人”的祷告,保佑他的弟弟撑到救护车赶来。
钱尔白和夏昶典两人双双在医院醒来,看过了剧情书之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标榜同性之恋为真爱,而异性恋情是异端的世界。无论是宗教教义还是联邦各州的法律,都认为并规定异性恋是犯罪行为,世界心理卫生组织甚至还把异性恋作为一种精神心理疾病,列入需要强制干预治疗的范畴。整个社会都将异性恋视为妖魔鬼怪,认为异性恋者亵渎了爱情,背弃了上帝,是生殖崇拜者,并称其为配种人。福音书上记载着宗教迫害异性恋的血淋淋的历史,却将其粉饰为“医疗实验”,甚至在中世纪还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医学生的课本,一家家所谓的“异性恋纠正中心”开遍了整个柏拉图大陆。直至现在,人人还依旧谈异性恋而色变,为人父,为人母者更是以家中有异性恋的子女为耻。
异性恋被排斥,被歧视,被凌.辱,被无辜殴打,被残忍杀害的事情层出不穷,而人们在听到受害者是异性恋时总是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哦,怪不得。”转头便警告自己的子女不要接近异性恋,更不要走错路,否则这就是下场。异性恋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努力地藏起真实的自己,强迫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强迫自己去和同性约会,亲近,结婚。但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爱情不是装出来的,有没有被爱着,他们的身边人最清楚。
异性恋伪装同性恋骗婚的事迹败露,引起社会一片哗然,原来在他们身边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伪同性恋,其中甚至还有联邦最高议会的议员!一时之间,异性恋群体的风评更加恶劣,他们成了骗子,小偷,伪君子的代名词。因为最新研究证明异性恋是基因决定的,在DNA上有着一小段特殊的序列表达,是能够被检测出来的,于是有人便提议所有联邦新生儿都必须接受性向基因检测,并在身份证明上标注出来,以防类似的欺骗行为再度发生。这一说法获得了很高的呼声,但最终被人道主义组织以侵犯个人隐私为由一票否决了。然而异性恋们的地位去并未因此有多少改变。
他们仍旧被完全边缘化,任何体面的工作都与他们无缘,任何所谓涵盖全社会的福利都与他们无关,甚至就连商店酒吧都对他们关上了大门,异性恋者为了生存只能继续伪装,且必须伪装的更好。白天黑夜完全割裂的两种人生让他们极度矛盾,痛苦不已,他们亟需发泄,但只能报团取暖。各种互助组织藏匿在街头巷尾不为人知的角落,异性恋们在这里互相慰藉着,诉说着心里的苦闷,互相加油打气,扶持着彼此,但更多的人却是在自暴自弃,放纵着自己,享受着灵肉欢愉,酗酒,吸.毒,群趴,秽.乱.淫.靡,不堪入目……
当然也有积极的人群,比如维克多·贝克的父母,贝克夫妇。他们在青少年期一见钟情,但他们的家庭却是忠实的真爱教信徒,在得知他们是异性恋之后大为震怒,勒令他们马上分开,并向上帝忏悔,否则就要把他们送进纠正中心去。两人当时假作同意,之后却携手私奔,来到E城隐姓埋名。E城市为数不多的对异性恋没有那么多敌意的城市,在这里,他们可以勇敢的做自己。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在E城获得了稳定的工作和生活,并且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他们给她起名为雪莉尔。
但是好景不长,E市新任市长候选人之意库克·伯格是个极端性向主义的支持者,为了争取选票,他喊出了“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让城市更好”的口号,在他的默许下,针对异性恋的暴行频频发生,甚至有暴徒伪装成异性恋混入聚会,枪.杀了二十三人,其中有五对情侣,两名未成年,一名孩童,这个孩子是雪莉尔。后来贝克夫妇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库克·伯格精心策划的竞选秀,他称之为“清理计划”。
贝克夫妇与极端性向主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同时也因为过去的经历、后来的遭遇和所见所闻,他们不信任任何同性恋者,认为每一个同性恋手上都沾着异性恋者的鲜血,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聚集了一批同样深受迫害的异性恋者,创建了异性恋抗争组织,并组织游.行示.威演讲宣传活动,为异性恋者争取合法权益和地位。
然而异性恋平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争取权利的过程中,流血事件仍时有发生,一些青少年成员无力反抗自己的家人,被强迫着退出组织,而组织也被这些家长告上了法庭,理由是“诱.拐未成年人进行违法活动”,组织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耗费了巨大努力却没有任何收效,组织的凝聚力逐渐松散。为了稳定人心,贝克夫妇和其他话事人在爱神丘比特的神像下宣誓终身效忠组织,并且世代服务于异性恋抗争组织,与同性恋主流派抗争到底。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身为同性恋还有着一个大自己十六岁的同性情侣的维克多压力重重,他只能藏着掖着,被家人发现有恋爱的迹象时,他谎称自己有一个女朋友,名叫克莱尔。但百密一疏,他在与男朋友克莱恩约会时,被哥哥卡罗尔看到了,并将他在街头与男性亲吻的照片拿给了妈妈看,之后便有了一开始的一幕。
这通电话其实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为异性恋家庭的孩子,维克多只能在黑市上开独户,因为联邦法律不承认异性婚姻,所以,他只能是一个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儿。从小到大,他的家长会从来没有人去给他参加,知道他在大学遇到了克劳恩,他才懂得了被人爱着,被人保护着的感觉是什么。他的父母也很爱他,但是这种爱只能悄悄地给,且有限制,克劳恩不同,这爱光明正大,无拘无束,源源不绝。
克劳恩并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只以为他像身份证明上写的那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母亲在联邦战争中战死,妈妈为爱殉情,只留下了不足岁的他孤苦一人被贝克兄妹抚养长大。他不敢告诉克劳恩真相,他怕克劳恩会像父母说的那样,认为他是“叛神的罪果”,对他挥起拳头,然后离他而去。他也不敢告诉家人,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强制他离开克劳恩。
克劳恩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两人的婚后生活,计划着美好的未来,每当这个时候,维克多总是无言以对,他感觉自己就像泡在了冰可乐里,一半寒彻骨,一半又甜如蜜。他想要跟克劳恩一走了之,但又觉得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但让他就这样放弃爱情,他又会生不如死,钢绳上行走似的痛苦快要把他逼疯了,终于在这一天爆发,疼痛之后便是解脱,看到母亲和哥哥惊慌失措的面容,他有一瞬间的快意,但很快便是愧疚,但唯独没有后悔。意识消散之时,他仿佛看到克劳恩朝他走了过来,伸出手将他拥入怀中。
那句“对不起”既是说给克劳恩,也是在说给母亲,他自私的离去注定会伤害这些爱他的人,但是他真的太难过了,他不想再欺骗了,死亡是他能想到的唯一逃离的方式。妈妈还有哥哥,克劳恩也会找到新的爱人,时间会抹去他存在的一切痕迹,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吧。
维克多给自己套了太多枷锁,他承受不住了,所以选择了自杀,他不知道,就在他呼吸停止的同时,他的爱人克劳恩也被人枪杀在安德森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里,一枪,正中心脏。杀人者主动自首,他是安德森影视的员工,同时也是极端性向主义组织的成员,他认为克劳恩近期计划启动的彩虹恋爱真人秀节目是在公然支持异性恋,违反了上帝的旨意,他有义务替上帝“清除”这个叛徒。
凶手被关进了监狱,但他的支持者却在奔走着宣扬他无罪。好在A市虽然宗教林立,但法律还是拥有着最高权威,而且克劳恩的家族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在多方施压下,凶手被判处了五十年监.禁,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监狱里过完他的一生。
而克劳恩那些崭露头角的“野心”,将交由他的继任者——钱尔白来替他完成。平权是一个永恒又敏感的话题,注定了路途艰难。在他看来,贝克夫妇的异性恋抗争组织的初衷分明与他的意愿殊途同归,但却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行事方式上也逐渐走上了极端性向主义的覆辙。维克多是一个无辜的牺牲者,但也是这个家庭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希望这件事能够让这对夫妻有所了悟,爱与信仰,究竟孰轻孰重吧。
夏昶典虚弱地躺在床上,眼帘微阖,面如金纸,米歇尔一脸憔悴,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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