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 穿到逆徒疯魔后 第24章

作者:刘狗花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年下 穿越重生

  他将那几颗杏子放在了沈摇光手边。

  “没有话要问我?”商骜问。

  沈摇光抬眼看了看手边的杏,片刻摇了摇头。

  “你今日既没有反驳我,就不会真的要他的命。”他淡淡说。

  “你真那么在意他死不死?”商骜问。

  沈摇光沉默了片刻。

  “我虽未做过一日宗主,却也知道,他在那样的位置上,心之所系不能只有他自己,也不能只那寥寥数人。他是重任在肩的。”他说。

  “那他就能让你帮他承担责任了?”商骜冷笑。

  “……恐怕他以为,于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吧。”沈摇光说。

  商骜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凉凉地说道。

  “你还真是替谁都考虑了许多啊。”他说。“他们呢,可有想过你?”

  沈摇光看向他。

  “举手之劳。他难道没想过,你替他救人,我杀不杀你?”商骜看着他,神色凶狠,嘴角一横,锋利苍白的犬齿便露了出来,一副刻意吓人的威胁模样。

  “他可比你更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吓人的样子非但半点不可怕,反倒像是在硬邦邦地故意哄他。

  沈摇光却并没有被哄到。

  他知道商骜说的没错,正因如此,他的心情便又向下沉了几分。

  许久,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我自是清楚的。”他说。“只当我硬要做个好人,不辨是非黑白,随便叫人算计吧。”

  他闭了闭眼,不想再去想这些事。

  只当他救了池修年一命,既是抵了池鱼冒死前来救他的心,也算看在他与池堇年多年的好友情谊的份上。

  可却在他刚闭上眼时,他听见了商骜有些慌张的声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第23章

  沈摇光不知道,商骜也是恼怒的。商骜甚至有点恨他,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池修年贪心,心怀侥幸,也没顾沈摇光的死活去算计他。商骜看得出来,沈摇光也看得出来。但他却还要救他的命,说他什么“罪不至死”。

  商骜从不信什么罪不至死。他只知道,别人的命运和生死对他来说都不要紧,他要管的,只有值不值得和高不高兴。

  池修年这个狗腿子值得吗?

  这么个既没有天资、也抢不到庄主之位的废物,凭着点血缘混在宗门里当个替兄长跑腿的二少爷。从见到沈摇光起,便对他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瞎子都看得出,他不过是想傍上沈摇光这棵大树罢了。

  便是这样一个他眼神都欠奉的东西,偏他沈摇光要以德报怨,留他一条没用的狗命。

  便是三清真人都没有他这样的善心。

  但商骜却又没法不承认,他爱着这样的沈摇光。这样一个便是从云端跌落、还会垂怜旁人一二的人。

  当年若非他有这样的善心,也不会在宗门前捡走他这条流浪犬。

  商骜自己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利欲熏心,不择手段,自幼便能讨他父亲欢心,爬上太子的位置,也能在大厦倾颓那日,独他一人逃出鄞都,保住这条命。

  那时的他只想活着,只想变得强到无人能够轻易杀死他。而他当年伏低做小,为的也不过是能在众人景仰的仙尊门下讨得一席之地。

  他活得艰难而恶心,也以为世人全都如此。

  直到他遇见了沈摇光。

  他才知道,原来站在云端的人的确会纤尘不染,便是那颗心都是干净的。不知是神垂怜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几分神性,还是天道妒他,要他这样干净温柔的人,活在这么肮脏的世界上。

  池修年如今那丑恶的嘴脸,和当年的他又有什么区别?

  看到沈摇光这样的表情,商骜一时间有些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恨自己笨嘴拙舌,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摇光抬眼看向他。

  商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

  却见沈摇光片刻之后,轻轻笑了笑,问道:“你这是在宽慰我?”

  他又笑了。

  商骜的脑海顿时空白一片,除了那个笑容,什么都剩不下了。

  他明明已经做得很过分了。

  沈摇光没了记忆,他不敢告诉他过去的事,也不想让他听到那些面目全非的故人,找不到将他关在这里的理由,从头到尾都在做一个蛮横的恶人。

  他怎么能对他笑呢?

  这样的笑容,本不是他该得的,甚至他连肖想都不敢。

  而今骤然得到,竟像是白日里抢来的一般,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惶恐,和心惊肉跳的窃喜。

  ——

  沈摇光不知道商骜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等了片刻,却见商骜只是冷脸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这番对峙下来,沈摇光也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有些好笑。

  说商骜没有恶意他是相信的,但是,“宽慰”这样的行为,怎么可能出现在商骜的身上?

  便在这时,商骜开口了。

  “你只当是吧。”他干巴巴地说。

  沈摇光看向他的眼神多出了几分诧异。

  “我只是说他用心不良,你别往你自己身上扯。”商骜又补充道。

  沈摇光倒没觉得他说得有错,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的事与你无关,此后,你也不要再管了。”商骜又说。

  听到这话,沈摇光抬头看向他,张了张口。

  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似的,商骜又说:“他们死不死的,你别再问。”

  沈摇光抿紧了嘴。

  商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开口。

  ——

  沈摇光也知道,这是商骜能给池修年最大的宽容了。

  他似乎也渐渐摸清了商骜的行事作风。

  但凡他未把话说死,那便不会将事情做绝。即便他不许沈摇光置喙池修年和池鱼的生死,沈摇光也能笃定,他没有杀他们二人。

  至于其他……

  他理解池修年心系宗门灵脉,但他比池修年明白,所谓的“宝物”、“灵脉”,从来不是一个宗门真正的根基所在。

  缥缈山庄立派数千年,早就有了深厚的根基。只要宗门有生生不息的新鲜血脉,有严格公正的宗门法纪,让整个宗门按照先祖们的律例条规稳定地运行,就不会轻易衰落消亡。

  这些他不愿去说,只等若干年后池修年自去经历吧。

  这几日,聂晚晴倒是日日都来。

  在这儿生活久了,沈摇光倒是从侍女们的口中听得了一些。

  她们说,聂晚晴向来是行踪不定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修为仅次于九君的强大存在,但魂魄缺失得厉害,因此没人管得了她。

  她们来九天山不久,总共也没见过聂晚晴两回,却日日都能在沈摇光这里看到她。

  聂晚晴似乎的确格外喜欢沈摇光。

  她每天来寻沈摇光,都是与他说些闲话。今日九天山又有什么人来,昨日哪个鬼修不小心弄掉了自己的脑袋,又叫言神医替他重新接上了。

  沈摇光不大爱说话,却也算是个极其合格的倾听者。几日来,聂晚晴虽说仍旧是满面忧愁的,但眼泪却少了不少。

  一直到了这一日。

  天色晴朗,沈摇光坐在窗边翻书,聂晚晴趴在窗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天。

  “前些日来的那些修士,今天又来了。”聂晚晴说。“他们的衣裳真好看,不似我,这大红嫁衣晃得我眼痛,分明是时刻提醒我当日遭人抛弃呢……”

  “修士?”沈摇光问道。

  聂晚晴点头:“是呀。就是穿青衣的那些人,前些日子坐着灵兽来的。”

  “缥缈山庄?”沈摇光一愣。

  “这我便不知道了。”聂晚晴说。“九君怎会与我说这些呢?对九君而言,我从来都是个累赘罢了……”

  沈摇光已经渐渐习惯了聂晚晴,知她什么事都会扯到她的可怜身世上。

  “你可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沈摇光问。

  “说是来接人的。”聂晚晴说。

  “哦……”沈摇光放下书,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外。

  既是来接人,想必便是来接池修年和池鱼回去的。池修年白算计这一遭,最后还是拿宗门宝物换了太平,池鱼也算全身而退。而商骜,自然也从中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几人如今也勉强能算皆大欢喜。

  沈摇光淡淡垂下眼,指尖搓了搓书页的边角。

  尘埃落定,便仍旧剩他,过这种日日对着连绵雪山的囚鸟的生活。

  许是终日都哭,便对负面情绪要敏感些,聂晚晴看出了沈摇光的低落似的,问道:“郎君在想什么,难道是有故人吗?”

  沈摇光顿了顿。

  她倒是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