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第45章
作者:愿棠
殿下?这人的身份还真是够不一般的,幸亏刚刚一时心善选择了救人。晏庭看着他们在忙碌心底有几分庆幸在,迟砚这人还真是他的福星。
“如何。”林之航先是看了看沈听澜的眼睛,又俯身听了听他的心音,最后才来给他把脉,但把完脉后林院正的神色凝重,并不比刚刚的祝老好多少,偏偏他又一言不发,让人怎么能不心焦。
“不对,殿下的脉象已经有油尽灯枯之意,但按照常理他不可能撑到现在,倒像是有人横加干涉,抢回了一线生机。”林之航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脉案,或许真的是命不该绝。
“所以是能救还是不能救,本相只要你一句准话。”在听到油尽灯枯这四个字的时候,裴昱瑾的心跳空了一拍,呼吸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
“能救,虽然有些难度,但卑职一定会拼尽全力的。”眼下的情形也不容他说不能,而林之航这时候也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医者。他行医这些年积累的经验不少,靠的除了古书典籍以外就是不耻下问的精神了。
“敢问老人家是用了什么方法缓解了殿下腹内出血的症状。”出血不止就是最要命的地方,而若是止住了这个源头,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祝老见人虚心求教也不敢揽功,实话实说道,“非是老朽所为,是大当家给了他一枚越神医早年赠与的神药,这才勉强救回来些。”
作者有话要说:
晏庭:要他啊,拿去吧!
第48章 丧仪
“越神医?越盈师姐。”林之航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 只因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惊才艳艳,配得上神医之名。
“你认识越神医?”原本一直在后排看戏的宴庭这会儿才走上前来,不错, 一直名声在外的神医越氏确实是个女子, 也的确名唤越盈。
而林之航这会儿却没有立刻回他而是自己轻声重复了两遍“真的是她。”, 还是裴昱瑾的一声林太医拉回了他的思绪。
“越盈师姐是师父当年收的唯一一位女弟子,也是我们之中天赋最好, 医术最高的, 但她因为不喜欢束缚就没有留在宫里供职,而是选择做个游医, 说来惭愧, 我们已经多年都没有听到过师姐的音讯了。”提起这位师姐,林之航的声音里有一些遗憾,师父临终前最挂念的就是越师姐, 可到底是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但这会儿裴昱瑾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他先是面向祝老问了一句, “刚刚您说是越神医的药暂时救回了殿下的性命, 但是治标不治本?”
“是,这药只能解眼下之困, 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不能彻底医治, 这位公子仍旧会有性命之忧, 不是这次也会有下一次。”祝老这话并非夸大, 沈听澜的情况凶险,而药也仅剩这唯一一颗, 再有下次只怕他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那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位越神医, 殿下就会有救?”或许这会是新的生机。
林之航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是一亮, “有这种可能性,越师姐的医术是下官望尘莫及的,若是能得她相救,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虽然林之航这话可能是带了他自己的一些主观情感在的,但无疑还是给了裴昱瑾一些希望。但总也有些人喜欢挑这种时候来泼冷水。
“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们上次遇见越神医纯属巧合,如今三四年过去了,再未听见过她的消息,天恒那么大,要找一个人绝非易事,有可能你穷尽一生都未必能遇上。”宴庭靠在桌子上,神情有些怜悯,但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这话虽然难听但并非全无道理。
“这事就不劳宴大当家操心了。”许是得知刚刚是他拿药救了沈听澜一命,裴昱瑾这会儿对他也有些不多的容忍度。
“我带他走,旁的人你随意。”裴昱瑾原本对迟砚有所改观,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才,值得提拔,但经过这一遭他只觉得这人留着就是个祸害。为了他的殿下能够好好活下去,还是将这人丢的越远越好。
“大人莫急,以殿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受不了车马的颠簸,需要卧床静养,若是贸然移动,或许会伤上加伤。”虽然林之航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但出于对病患身体的真实情况考虑,他也不能不出言阻止。
“那你们在这儿住几日再走?”宴庭知道他对迟砚无意,对寨子也没存威胁之心,态度也是软化了很多,跟他们打好关系,绝对会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好,林太医你下山跟傅筠说一声,让他带人先回京告知陛下,殿下暂且无恙。”裴昱瑾自然是要以沈听澜的身体为重,他调禁军这事儿少不得要惊动元帝,而以元帝对珩王对关心也肯定是会着急上火。
但一国君王总是不能来山寨犯险的,给他个消息也能让他安心。
“把人都撤走,你就不担心我会对你们做点什么?”刚刚还以此为倚仗的威胁他,这会儿倒是不需要了?
“你不敢。”裴昱瑾重新坐回到床边摸了摸沈听澜的脸,连头都没有抬。他用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是,你说的对。”宴庭虽然神色在那一瞬间有一丝凝滞,可言语上却并未反驳,他确实是不敢,从得知少年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会也不能再做什么了。他自己的命是不重要,但他不能拿寨子里的其他人冒险。
大概是觉得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宴庭对祝老道,“祝爷爷,这里也有御医了,我手疼的厉害,你去我屋里给我瞧瞧。”
手掌都差点被劈开了,如何能不疼。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祝老当然疼他,一听他说这话就赶忙拉着他出去了。
屋中一下子空旷了不少,林之航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也尝试着开口,“大人,那下官就先出去转转了,您有事叫我。”
“嗯,别走太远。”裴昱瑾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们独处的时间和空间,这些人倒是识趣,但为了防止有什么不测发生,他不允许林之航走的太远。
“是。”
等人都出去,门也被轻轻掩上后,裴昱瑾拿了一块巾帕,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沈听澜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去换了盆水替他擦脸和手,温热的水让他原本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温度。
等这一切都做完后,裴昱瑾握住了他的手,将自己的脸缓缓地靠了上去,这一刻仿佛才有了一种自己还未失去他的真实感。少年的身体太差,让他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生怕失去。
“唔,咳咳……水。”轻微的呢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裴昱瑾几乎是闻声抬头看向床上的人,沈听澜虽是还未睁眼但应当是已经恢复了意识。
“殿下醒了吗,臣去给您倒水。”裴昱瑾小心地将他的手放在柔软的被面上,自己则是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在端给他前还抿了一口试了下温度。
走回床边后他先是将水放在一旁把人扶起揽在怀中,而后才将杯口送到怀中人的唇边,轻声哄道,“殿下,张口,水来了。”
可此时的沈听澜却没再给出任何哪怕一点点的反应,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裴昱瑾一人的幻听。
喉咙渴到冒烟的感觉让沈听澜对甘霖格外的渴望,但此刻的他又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身体格外的沉,哪怕他已经尽力地呐喊跟挣扎都不到睁眼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而眼前的场景一换,他仿佛看见了原身宿命的终点。
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他”躺在烧了四盆木炭的宫殿里,他的皇兄在对太医们进行陪葬威胁,而太医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无人敢出声求情。而“他”无知无觉地昏睡着,胸口没有起伏,就连那无意中飘落在面上的几缕发丝都不能被微弱的呼吸吹动,“他”快死了。
或许他的皇兄最终还是被迫无力地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因为他轰走了所有的人将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最后一次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他坐拥天下却决定不了生死。
后来他以亲王最高规制的丧仪下葬,可给他扶灵的人却是裴昱瑾,不怪说是白月光。最后就结束了他短暂却又谈不上幸运的一生。
死后再风光又有什么用,沈听澜宁愿生前过的朴素些来换取能够长命百岁。
被迫观影完结局后他才觉得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刚刚那些场景发生在第二年的年后,距今可能也就剩八个月左右的光景了,留给他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渴,真的好渴。生理性的需求终究是打败了他思绪的高速旋转,再不喝水他觉得自己都坚持不到明年,现在就好下葬了。于是沈听澜在裴昱瑾既有些焦急又有些期盼的目光中费力地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抵在唇边的杯壁。
但这会儿沈听澜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没劲儿,低头都难,好在裴昱瑾察觉出了他的意思,将杯子微微倾斜,温度正好的水缓缓地流进他口中,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殿下还要吗?”许是觉得他太脆弱了,裴昱瑾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
沈听澜轻轻摇了摇头,不想说话,累。但他又不得不说,昏迷前他是跟迟砚捆在一起的,裴昱瑾在这儿那他们应当是得救了。“迟砚呢?”
又是他。裴昱瑾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暗,但顾及少年这会儿的身体状况他却不能多说些什么,生怕会刺激到这人,“在别的厢房,没有性命之忧。”
这也不算是假话,迟砚确实就在寨子里,而看刚刚宴庭的态度,肯定也是不会亏待他的。
沈听澜这会儿心力不济也就没有往下问,理所当然地脑补出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裴昱瑾这人果然就是口嫌体直,平日里看着对迟砚是爱搭不理的,如今遇上了危险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赶来相救了。
好啊,有了这救命之恩在,迟砚那颗冰封冷硬的心怎么着也应该能被撬开一角了吧。沈听澜顿感欣慰,觉得身上都不那么要命的疼了。
“殿下,还好吗?”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裴昱瑾问出了这么一句,但很快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怎么会好呢,鬼门关前走一遭,明明是这世上最阴森可怖的事情了。
“不好。”沈听澜这会儿一点都不想逞强,濒临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即便是现在好好地躺在裴昱瑾温暖的怀抱里,他也忘不了先前血液离体,快速失温的感受,很冷,很骇人。
少年眉眼低垂,手指无意识地在被面上随意地划着圈儿,呼吸依旧是轻轻的,神色有些伤感。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它将裴昱瑾的心狠狠攥住又拧了两圈,让他疼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谢谢,已经知道以后要葬在哪里了。
裴昱瑾:不喜欢那里,那我给你换个地儿?
第49章 哭了?
“是臣无能, 让殿下受累了。”少年的话让他心痛难当,仿佛只有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才能让他好受一些。裴昱瑾将头很轻地放在他的发顶,感受着对方的不算太顽强的生命力。
沈听澜素来心软, 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不好受, 他能感觉到裴昱瑾那种极致的自责和懊悔, 但其实这并不是对方的错,不该叫他承担这些负面的情绪。所以心软的小王爷有些艰难地抬了抬手, 而裴相也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殿下要什么, 臣去给您取来。”他接住了少年的手,想要将它放回到被子里去。
可沈听澜却用了几分力气回握住他的手掌, 这只手果然跟看上去的一样好摸, 都这时候了他的关注点还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裴言之,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自责, 本王都不曾怪你, 你也莫要自己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了。”这句话他虽然说得轻但却异常的流畅, 他甚至还努力抬头想要去看那人的眼睛,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是真的没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偏怪。
但裴昱瑾却是将他抱在怀里抱得更紧了, 似乎是不想让他抬头, 因为一向冷静自持的裴相罕见地红了眼眶。少年越是这般想宽慰他, 越是这样的懂事就越是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明明那么痛又那么害怕, 却为什么还要这么的云淡风轻, 为什么要来安慰他。
“唔”沈听澜闷闷地哼了一声,打断了裴昱瑾脑海中疯狂滋生的自怨自艾。
“殿下哪里不适, 我去叫林之航。”他送了松手想要将少年放下, 却是被对方拉住了衣袖。
“没有不适, 就是你……抱得太紧了,有些勒得慌。”沈听澜略微思索了一下后选择说实话,因为裴昱瑾有时候好像真的是不太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手劲儿。
听他这么说裴昱瑾也放松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准备去叫林之航,“殿下既然醒了,那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嗯。”他也想听听自己究竟还有几年好活,这次他隐约觉得可能是伤着根本了,这会儿就连呼吸都带着些说不上来的隐痛。
林之航也听话的没有走远,所以裴昱瑾一出门就看见了他,领着他进门前还不忘嘱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林太医应当心里有数,就不必本相特意敲打了。”
即便殿下的身体真的已近日落西山,裴昱瑾也不想让他去直面残忍的现实。
“大人放心,卑职会把握好分寸的。”虽然珩王一直是阳光乐观遇事也不怎么会往心里放的人,但到底年轻,不一定真的可以坦然的面对生死,林之航本就不打算说些会影响他心情的话。
“林太医,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沈听澜这会儿靠在床头,语气还略带些熟稔地同他打了个招呼,其实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并没有过去太久。
“是有些日子了,不过殿下日后若是能不再见到臣那便是最好的。”林之航从容不迫地接下了他的话,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放在了桌上,心下也是有些不忍的,缘何这般好的少年却偏偏要经受这样的磨难,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沈听澜乍一听到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不再见到,他就这般不讨喜?但等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人若是没病做什么要去看医生,这辈子都不见才是最好的。
林之航探了探他的脉,同他刚刚看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仅仅是先前的体虚心疾,珩王殿下的多个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而内伤最是难养也最容易出问题。可他面上还是带了些笑意,做大夫的,谁没说过一两句善意的谎言呢。
“殿下醒了便不会有大碍了,不过您最好卧床一周静养,等过了一周也不可多动心神,情绪一定不能大起大落,药还是要按时喝,臣给您写了新的药方,或许会有些苦。”
又要喝药,沈听澜现在一听见药这个字就觉得口中发苦,生理性不适,脸色更差了。而他也很清楚林之航这话多半也不是实话,无非是说来想让他宽心罢了。
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未知的等待总是让人恐惧的,哪怕这种等待的尽头是最让人谈之色变的死亡,所以他并不在意直接挑明,“林御医,你同本王说实话,本王是不是没多少日子了。”
沈听澜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异常平静,就像是在问晚膳吃什么一般地不在意,可能是少了些对美食那般的期盼,但终究是瞧不出一点怕的。
而听他这样问,在场剩下的两个人却是齐齐变了颜色,林之航没有立即回复但开口后也并没有改说辞,“殿下多虑了,您的身体安康,会寿与天齐的。”
“说谎。你的话或许可以瞒我,但我自己身体最真实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林太医,本王能感觉到这幅身体的破败。”沈听澜甚至在想一切是不是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裴昱瑾没能更早的爱上迟砚,反而是对他与众不同,或许他还是会死在来年的三月。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会不会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这还是沈听澜自穿书以来头一回对自己产生怀疑。
“这……”林之航有些语塞,看上去最好说话的珩王殿下其实并不好糊弄,他下意识地看了裴昱瑾一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看他做什么,说实话便是,不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怪罪。”沈听澜一早就知道林太医不说实话反而要挑些能让他放宽心的话多半是裴昱瑾授意的。
这人虽是想对他好,可到底方式不对。
可即便是他都这样说了,林之航还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说,咳咳咳,咳。”大概是情绪稍微有些波动的缘故,沈听澜被呛了一下,弯腰攥紧被面咳出了声,胸腔剧烈的起伏,而他掩住唇的手心里也多了一抹异常显眼的血红。
沈听澜放下手看向掌心的瞬间有些愣神,这幅身体虽然一向破败但也没到咳血的地步,看来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殿下。”裴昱瑾本就站得离床近,将这一幕是看的明明白白。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吗?”沈听澜将手心外翻,把上面的血迹给他们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那一抹刺目的红,裴昱瑾无力地闭了闭眼,他拿起一块打湿了的帕子牵过他的手一点一点将血迹擦干净,“林太医,你先下去吧,找个近些的厢房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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