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40章

作者:北边有狼 标签: 甜文 打脸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宁长风握着他的手一松,正欲站起身,就听景泰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阿爹,你打我吧。”

  “我打你作什么?”

  听到这句话,景泰蓝的眼泪没有憋住,“哇”地一声哭出来,边哭边道歉:“对不起,阿爹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是小骗子,你别丢下我哇啊啊啊——”

  门口落无心抱着剑的手收紧了。

  落十三停在原地,满脸都写着纠结。

  堂堂皇子在一介庶民面前如此纡尊降贵,一口自称一个骗子,传出去还有何颜面?

  偏偏景泰蓝还不许他们插手。

  宁长风扫过院墙内好几处藏着的暗哨,伸手接过景泰蓝高高举起的戒尺,转身进门道:“跟我进来。”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景泰蓝还要跪,被宁长风抽了一下膝盖,接着一指屏风:“去那站着。”

  他便老实贴屏风站着,眼里汪着一泡泪,连日来的关押使他瘦了许多,小脸蜡黄蜡黄的,衬得眼睛更大了。

  宁长风别过视线,坐下灌了一口冷茶降火。

  不省心的小崽子。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景泰蓝期期艾艾地叫了他一声:“阿爹……”

  宁长风捏着杯子的手一放,语气不善:“错哪了?”

  除了刚见面时那几天,景泰蓝还没有见过这么凶的宁长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仍然勇敢地承认错误:“我不该撒谎,不该对阿爹隐瞒身份,更不该一直欺骗阿爹。”

  宁长风没有纠正他的称呼,而是扫了一眼他,不冷不热地问:“还有吗?”

  景泰蓝茫然地想了想,愧疚地低下头:“最不该对阿爹不告而别。”

  宁长风心底的气顺了一些,总算还有得救。

  他放下茶盏,拿起戒尺:“过来。”

  看着那根长长的戒尺,景泰蓝深呼吸,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道:他连那么黑暗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区区一根戒尺算什么!

  于是他视死如归地走过去,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

  宁长风一敲桌面,小崽子吓得眼皮一跳,下意识扭过头,小小的手掌心倒是高高举起,一点都没退缩。

  如果挨一顿打就能换来阿爹的原谅,他求之不得。

  可戒尺最终没有落在他身上。

  头顶暖融融的,是宁长风温暖干燥的掌心,景泰蓝睁开眼,对上他略含叹息的目光。

  “生在皇家不是你的错,贪恋好生活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非要说出一个,那就是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家人,这令我很失望。”

  景泰蓝一愣,随即拼命摇头道:“没有的,是阿父——他不让我告别,他说你不会想要接受这个麻烦的。”

  他一声“阿父”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改成了“他”。

  宁长风却是一怔,他把容衍带回来之初,的确说过怕麻烦之类的话,原来这就是他不告而别的原因么?

  他正理着思绪,大腿突然被抱住了,景泰蓝一边吸鼻子一边小心翼翼道:“阿爹,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很乖的。”

  宁长风回神,摸了摸他犹带泪痕的小脸,道:“如果认我这个阿爹,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景泰蓝愣了愣,眼底闪过挣扎的神色,宁长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催促,最终等来了他的坦白。

  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说容衍倒戈?”宁长风抓住其中的只言片语问道:“宫变时容衍和你说的那个景越本是同一个阵营?后来因为什么原因他改变主意了?”

  随着他的诉说,那夜的可怕记忆再次席卷而来,景泰蓝白着脸,试图把脑海中那个癫狂疯迷的容衍甩掉,但丝毫不起作用,于是他攥紧了宁长风的裤脚,小声呢喃道:“我不知道,他们都是疯子,我好怕……”

  即便再天资聪颖,也不过是个四岁多的孩子,当噩梦般的记忆被唤醒,景泰蓝的身体忍不住细细地发起抖来。

  宁长风轻叹一口气,将一直在打哆嗦的小孩抱起坐在腿上,手掌落在他背上沉稳而有力地拍抚着。

  肩膀上传来一阵湿意,景泰蓝依恋地在他肩上蹭了蹭,反复重复着对不起。

  “阿爹,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不要我……”

  等哭够了,景泰蓝抱住宁长风的脖颈贴贴,小声说道。

  宁长风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是你的错我怎会怪你,我气的是你不跟我说实话而已。”

  景泰蓝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抬起头道:“那阿爹你还回去么?”

  宁长风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了,如果真如景泰蓝所言,他是被新帝追杀的太子,而容衍则身陷盛京,他就更没有理由躲在山上假装天下太平了。

  “阿爹——”景泰蓝扯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问道:“你还是要走么?”

  宁长风放下他,颔首:“你呢?”

  景泰蓝皱起眉毛,露出不舍又纠结的表情:“他说我不能躲,落护卫会带我回京。”

  容衍的原话是他若不回京夺回皇位,宁长风势必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地活着。

  景泰蓝不想阿爹受委屈,所以他一定要回京。

  似乎是预见到了和阿爹的分离,景泰蓝的眼眶又红了,他牢牢攥住宁长风的衣摆,却紧抿着唇不肯再开口。

  宁长风牵着他的手走出房门。

  落无心从树上落下,和宁长风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间竟有些心虚,毕竟他也是曾经欺骗他的一员。

  宁长风却没在意。

  或者说,他一直都不是很在意别人的人。

  他只问了一句:“容衍是不是真的自身不保?”

  跑过来的落十三刚要张嘴,就被落无心的剑鞘捅了回去,只听他四平八稳地道:“主人自有安排。”

  宁长风点头,不再说话。

  落无心目光扫过被他牵着的景泰蓝,又道:“这次是出了内鬼,我已将手下暗卫尽数调了过来,必定能安全护送小殿下回京。”

  景泰蓝抓着宁长风的手指不安地动了动,闻言道:“知道了,我送阿爹出门。”

  出了门却死活不愿放手了。

  宁长风不得已,蹲下强迫小孩躲闪的眼睛看向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认不认我这个阿爹?”

  景泰蓝急了:“怎么不认,你就是我阿爹!”

  他自记事起就一直养在先帝身边,从未感受过父母关怀,宁长风是第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人。

  听到这句话宁长风欣慰地笑了笑,他点头,又道:“你既然认我,我就要担起保护你的职责。景泰蓝,不要怕,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护着你。”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笃定,那一瞬间景泰蓝心底的紧张焦虑得到了缓解,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宁长风一介平民,能拿什么护着他就重重点了点头,捏紧了小拳头,对宁长风郑重许诺道:“我也会努力变得强大,保护阿爹的。”

第40章

  盛京,诏狱。

  “他还是不肯招?”幽深晦暗的过道上,段弘边走边问道,脸色不太好看。

  过去十余日,他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能从容衍嘴里撬出一个字。

  手下战战兢兢地点头。

  诏狱内烛火幽微,过道设计得长而狭窄,到处都是犯人受刑时的惨叫声,难闻的异味充斥着整座牢房。

  越往里走反倒越安静。

  终于,段弘停在最里面的一处水牢前,眯眼看着里边被锁了手脚吊起的人。

  铁钩自前而后穿过他的琵琶骨,将他牢牢钉在墙上,血迹自他天青色的衣裳蜿蜒而下,凝成暗黑直至没入浸至腰部的水中。

  脏污的水面有老鼠堂而皇之地游过,啃啮着他受伤外翻的皮肉,被囚锁的人却低垂着头,黑发遮面,一动不动。

  “把他弄醒。”段弘道。

  立刻就有手下端来一盆生姜捣成的黄汁,尽数朝容衍身上泼去。

  锁链哗啦啦一阵响动,姜汁泼在身上的瞬间,容衍肉眼可见地痉挛了几下,被铁钩穿过的琵琶骨随着挣动伤口再度撕裂,洇出鲜红的血迹。

  他急剧喘息着,扣住锁链的手指发白,青筋暴起,好一会儿才无力地脱垂下去,指尖微微颤抖。

  “醒了?看看你一手建立起的诏狱,滋味如何?”段弘站在牢门外,肆意欣赏着容衍此时落魄的样子。

  容衍却没理会他,而是略抬了抬头,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穹顶一线微弱天光照在脸上,他抬头的样子似乎在追逐幽暗诏狱里难得漏下的光。

  段弘不知怎么就恼怒起来,他扳下墙边的机关,就听见锁在他手脚上的镣铐猛地收紧,穿在琵琶骨上的铁钩硬生生将他往上提了几分。

  容衍似乎听见了自己血肉撕裂的声音。

  他喉咙里逸出一声闷哼,终于睁开眼看向牢房外站着的段弘——他曾经的副使。

  “段首领,当狗的滋味怎么样?”

  他语气轻飘飘的,段弘却瞬间暴跳如雷。今早陛下便把他叫过去一顿臭骂,道若是还问不出小太子的下落这个绣衣局的首领便换个人当。

  他在容衍手下摇尾乞怜了那么多年,如今换了主子,却仍然逃不开被随意打骂的命。

  更何况他上位的形式并不光明,整个绣衣局有一半的人都盯着他,断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呸,什么玩意儿。还当自己是风光无限的大首领呢?”他起身踹了容衍一脚,转身掰动机关,巨石四周轰隆一阵响动,外面的水漫灌而进,水位逐渐变高,直至淹没容衍的头顶。

  “淹,淹死你!”

  大约过了半刻钟,水位才逐渐下降,露出容衍的头。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着,吐出呛进肺管里的水,那水已成了粉红色。

  如此往复几次,容衍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段弘恨不得将他淹死,脑中却闪过景越的警告,忿忿地关闭了闸门。

  水牢恢复一片宁静。

  良久,容衍僵白的手指动了动,指尖捻着的被水浸透的牛皮纸包无声滑落,沉入水底。

  此后,段弘每天来看望他一次,便要吸入一点粉末,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辄打人伤人,甚至在陛下面前也几次出口顶撞,差点被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