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41章
作者:北边有狼
“是你!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怒气冲冲到水牢找容衍。
容衍坐在水牢里,许是觉得水刑対他不管用,水牢里的水已经被放走,只留了锁链栓住他的四肢,被铁钩穿了琵琶骨的肩上一大片暗沉发黑的血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容衍闭着眼,连看都不看段弘一眼:“段首领,你的嗅觉过于迟钝了。”
段弘一听头皮就炸了,这才反应过来前些时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好完成下毒这一手段。
“好,好啊!不愧是先帝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形杀器,果然名不虚传。”他不敢再靠近容衍,怕又着了他的道,便取下墙上的弓,弯弓搭箭:“我今天就杀了你!”
“你敢么?”容衍睁开眼,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他声音始终不大,段弘拉满的弓却没有射出去。
“今日你杀了我,明日景越就会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要想解你身上的毒就去告诉景越,即便没有景泰蓝,北昭国君之位并非只有他能坐,让他滚来见我。”
……
“什么,他当真这么说?”御书房内,景越才下了朝,就听到容衍带到的话。
段弘顿时汗如雨下,自从登基以后,景越的本性逐渐暴露,性格阴晴不定,行事作风越发像死去的先帝。
但为了解药,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答:“是。”
“混账东西!”
这次砸来的是一方砚台,段弘硬生生受了,额头瞬间冒了血。
景越犹不解气,将桌上的奏折一应扫落在地,脸上阴云密布:“他怎么敢要挟我,这个贱人!”
他几乎砸光了御书房所有的东西,被遣令退在门外的侍女太监们瑟瑟发抖,不知道陛下又发了什么火。
景越砸无可砸后,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段弘不敢反抗,连忙爬起来跪好,心想吾命休矣。
怎知新帝突然平静下来,仿佛那一地狼藉都不是他砸出来的,他甩了甩袖子対跪得十分标准的段弘道:“前面带路。”
水牢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人。
容衍眯起眼睛,借着头顶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是谁。
景越挥了挥手,示意段弘在外面等候,孤身走了进来。
他朝服还没换,一身明黄与这阴暗潮湿的牢室格格不入。景越往前走几步,停在了暗处,望着水牢里的容衍。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了。”景越开口,语气竟像多年的老朋友。
容衍轻轻抬了抬头,穹顶的光线洒落在他脸上,有点温度,但和竹楼里的阳光比起来差远了。
他开口,声线因连日来的折磨显得虚弱,语气却是嘲讽的:“从前便见不得光,如今当了皇帝还是见不得光么?”
景越似乎被他的话激怒,转念一想冷哼道:“我不是来听你扯皮的,说吧,什么条件?”
容衍垂着眼,眼尾向下,看起来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生死存活的问题,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关心过自己。
他说:“只要我活着,什么条件你都不会答应。”
景越不说话了,他的脸沉在阴影中,不得不说容衍说中了他的心思。
容衍给他的危机感甚至超越了景泰蓝这个正牌太子带给他的。
“但我想活,我不光要活着,我甚至可以成为你手里的一把刀,你可以像先帝一样使用我。”
从前他苟活于世是因为心中念想,后来念想破了他便不想活了,可现在……他不想死。
景越看向他,目光谨慎。
不得不说容衍是非常好用的一把刀。
先帝得位不正,朝中并非人人都服,时常被诟病。自从容衍组建了绣衣局后,那群动辄耍嘴皮子搞弹劾的大臣便销声匿迹,到后来朝中一派清明,再没有反対的声音,这都得益于容衍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
这也是如今的他急需的。
但,刀可伤人,亦可掉转过来伤己。
先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景越不是先帝,他比先帝更胆小,更善于保全自己。
他思索再三,舍不下容衍抛出的肥肉,又不敢涉险,便将门外的段弘叫了过来。
“去,把这个喂给他吃。”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扔给段弘。
段弘战战兢兢接住,走到容衍面前,当着他面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
容衍睁开眼睛,长年浸泡在各式毒物与药物中,他只需一嗅就知道这是什么,迟迟没有张嘴。
“想必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长生蛊,南越进贡来的奇药,服之神清气爽,欣快然然,若久食,不予,则蛊虫在浑身筋脉游走啃噬,痛苦非常人能忍,直至枯竭而亡。。”
“吃下去,我便让你活。”
第41章
“什么,户部尚书易大人在青楼意外身亡?”
益州金平府。江山云惊站起,顾不上被打翻的茶水,他向前疾走几步:“消息属实?”
裴瑜转身将门关紧,眉头紧皱:“如何不真!我的人亲眼看着尸首从里头抬出来的,都道是——”
江山云:“是什么?”
裴瑜难以开口,索性一跺脚,背过身道:“道是易大人老不知羞,半夜狎妓以致,以致精尽人亡!”
江山云震愕:“怎么会,易大人已是七十高龄,平素最爱惜羽毛——”
说着说着他便没了声,就听得裴瑜的声音响起:“绣衣局那尊瘟神回来了。”
江山云震惊地看向他,片刻后以拳击掌,忿忿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的手笔,这天打雷劈的走狗头子!”
他一掌劈在桌上,上好的梨花木桌面裂开一条缝,江山云神情悲痛:“易大人一生为朝廷恪尽职守,临老却要遭此毒手,以致晚节不保,可恨!”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裴瑜:“陛下呢,陛下如何反应?”
裴瑜见他神情激动,眼含期待,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江山云:“说啊!”
裴瑜:“陛下——准他官复原职。”
话音刚落,身边的桌子终于不堪重负,裂开在地。
江山云怒气冲天:“他算什么狗屁官!陛下才登位几天,就学前朝开始铲除异己了么?”
“厚之慎言,慎言!”裴瑜连忙拦住要往外冲的他,低声劝道:“昔日在京中时,易大人素来喜欢你,我知你心中悲痛,可你要忍耐,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江山云双目通红:“那什么时候才是?”
裴瑜沉声:“等。”
等民怒人怨,等事态激烈,等西北吹来东风。
他和江山云远在益州,手下常备军不足五千,西北驻地却足有五万,其中三万牢牢握在景越手中,唯一的陇北营态度不明,更不用说遍布天下的绣衣局探子和京畿重军,贸然起事就是找死。
江山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等最初的悲痛过去后,他才摆摆手,眼底仍是红的:“我没事了,你放开我。”
裴瑜忧心地看着他:“不止易大人,京中但凡主战的大臣家中多少都出了点事,经此一事,朝中恐怕再无人敢言战了。”
江山云跌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室内一时静默无声。
风吹过窗外的树梢,发出沙沙声响,突然一道人声插.进来,屋内颓然的气氛一扫而空。
“需要帮忙么?”
“什么人?”
江山云霍然站起,地上碎裂的瓷片击破窗纸,直朝外面的树梢飞去,同时裴瑜快步打开房门。
树梢一阵晃动,宁长风避开瓷片,落在房门前。
“是你!”裴瑜惊异地看着宁长风,他和江山云在府上的戒防上面花了大功夫,就是绣衣史来了也得在府外绕圈,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后院。
上次试武,这个哥儿竟然对他们是有所保留的!
他往后速退,发现不对的护卫立即聚集,拉起弓箭将宁长风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宁长风却泰然自若,他站定在门口,左右扫了眼聚集如云的黑衣护卫,摊手对江山云道:“我是来找两位大人谈合作的,怎么还动刀动枪的。”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不像他本人,倒有些像如今在京中为虎作伥的那位。
江山云脸色铁青,自家府邸被如入无人之境,任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你听到多少?”
宁长风如实道:“来时正好听到易大人精尽人亡那一段。”
那就是听全了。
裴瑜挥退护卫,笑脸将宁长风请进屋内,重新关了门,又朝江山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道:“既然已经听到,我们也不瞒你,当今圣上软弱无能,偏信小人之言,连易大人那般兢兢业业的忠臣都被杀害,朝中上下忍无可忍的人绝不止我们二人。”
宁长风平静道:“的确,兵权不在你们手上,忍不了也得忍。”
被戳到痛处,江山云刚歇下去的火气又窜起老高,他站起身骂道:“当初请你做教头不做,如今跑过来说什么风凉话,彰显你能耐大?怎么不继续做你的隐士去了?”
他义正词严,裴瑜在旁拉都拉不住,生怕宁长风一个挂脸走了。
他走不要紧,若是将今日听到的话散出去,又不知要徒增多少事端。
怎知宁长风对这番谩骂并无甚激烈反应,反而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以为我是个局外人,自以为在用足够清醒的目光看待世上草木枯荣,说穿了不过是在逃避现实。”
见他爽快认下,江山云反倒不知要说什么了。
就听裴瑜接上去问道:“那你今日来找我们是——”
宁长风:“我要入伍。作为回报,我帮你们解决皇帝安插在西北驻军的亲信。”
*
盛京,皇宫大殿。
才下了朝,百官依次退出,坐在龙椅上的景越舒了口气,登基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这么畅快。
自打易中明死后,那些整日叫嚣着要打仗的老家伙们终于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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