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来疼大官人 换我来疼大官人 第23章
作者:尔曹
“他送来的?”西门庆将帖子放在鼻下嗅了嗅,“这纸好香,又不洇墨,家去时捎上几箱,能卖上好价钱。”徐应悟摇头笑笑,心道这货到底还是块做买卖的料儿。
西门庆忽又眼珠一转,抖着那纸片问他:“他来同你说甚么了?你二人可谈的来?”
第73章 只许你摆弄我不兴我还手
徐应悟对他这样神情并不陌生,暗暗觉得好笑,横竖问心无愧,便如实道:“谈了许多,皆是些闲话。席间何大人问及你我因缘,我只说总角之交、情同手足……”
“他同你用饭?!”西门庆变色道,“为何瞒我?”
徐应悟一愣:“何曾瞒你?这不才刚说起……”
细想之下,西门庆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疑心生鬼,又怕他应二哥笑话,急忙找补道:“如今应二哥既为我入幕之宾,自当作我眼目喉舌,遇有外人来见,岂能不主动上报?待要我问,你才……”
徐应悟被他这副一本正经无理强辩的模样逗得摇头发笑,正欲嘲弄他几句,西门庆倒先憋不住乐了,伸手捶他道:“我一出门,你便同那拿腔做势的小二刈子私会!”
徐应悟紧着捂他嘴,顺势搂住他腰身呵气挠他,边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编排我!我与人私会?晚间你自去罢!你也同他私会私会!”
两人笑闹正酣,忽听平安儿在屋外小心问道:“爹,主家差人来问,可要派车送二位登船?要的话,这会子得吩咐了,再晚了,怕不赶趟儿。”
“替我谢了何老爹,车到了你再来。”
平安应一声“是”后便一溜烟儿跑了。西门庆去插上门闩,徐应悟便知他又动了何样心思。
“车说话便到,哪来工夫?宴罢早些回来便是,这一刻也等不得?”徐应悟伸手格挡朝他身上招呼的淫爪,裤带子还是被扯开了结。西门庆撒痴道:“我瞧瞧,应二哥可曾背着我做甚么坏事!应小师父与我早晨见到的一不一样?”
徐应悟被他气笑,稍一松劲便被他握住了那话儿。西门庆竟一反常态地替他应二哥做起手活儿来,连自己裤子都没顾上脱。徐应悟迅速被那处传来的撩人快意夺去了理智,“嘶哈”叫着仰面闭起眼睛。敏感处突然间滑进湿滑滚烫之处,徐应悟睁开眼,只能看见西门庆上下耸动的帽顶。
西门庆全力吞吐,呜咂良久,鸡儿一下下挺进无比柔软温暖的肉窟里,带来一阵阵春潮悸动。徐应悟忽又想到,这春风得意新上马的金吾卫从四品千户老爷,就这么身着猛虎补子官袍,雌伏在他身下为他品箫,一时心头大动,只觉酥麻透骨直冲天灵,几乎难以自持。
“庆哥儿,庆哥儿……”徐应悟难耐地直叫唤,“快停下,我遭不住了!不要……”
泄身前,他于迷乱中慌了手脚,竟一把揪住西门庆帽后幞头往后拽,猛地从他口中抽身出来。怎料弄巧成拙,接连两股腥白浓浆,竟全喷洒在西门庆面上,倒像他故意而为似的。
西门庆闭目闪避,那淫秽浊物顺着他眼睑、鼻梁缓缓挂下,一扇睫毛糊作一团。徐应悟见状又受了刺激,鸡儿抽搐着涌出更多精来。西门庆咬牙呆滞半晌,直到徐应悟余韵初歇,从怀中掏出丝帕来替他擦净脸上腥秽。
徐应悟捧住他脸怜惜道:“庆哥儿,你……为何……”
西门庆展颜笑道:“只许你摆弄我,不兴我还手?”言罢称心满意似的起身更衣去了。
西门庆安的什么心,徐应悟自然无从知晓。两人胡浪了这些时日,西门庆已觉察出他应二哥有一毛病,每次欢爱后便郁郁沉沉,不甚开朗,总冒出些与平日不尽相同的消沉颓态。他偏要抓紧这一会儿工夫将他应二哥弄丢一回,是为叫他陷入这事后低落之境,这样一来,稍后宴上即算那妖精似的何千户百般勾挑,他应二哥也再提不起兴致。
至于他为何偏觉得这何千户对他应二哥存了心思,西门庆也想不清白,就当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罢。
趁平安儿还未来叫,徐应悟上后头打来一盆井水,浸湿了手巾叫西门庆洗脸净手,又替他换上常服,冠带齐整,两人坐在桌前干等。
西门庆忽然凑近徐应悟,附耳邪笑道:“应二哥,你猜这何永寿,可曾净过身?”
“他叔父是阉宦,他并不是。人家业已婚娶,娘子是蓝老太监养子的独生女。”
西门庆挑眉道:“是么,可你看他生得那般娇软,倒像个没根儿的。”
徐应悟心道,我只不过同何千户吃过一餐饭,这货便口出恶言诋毁人家,简直幼稚!可口里又不期然泛起酸甜滋味,竟觉西门庆为他嫉妒吃味的模样十分可爱。
第74章 我有个笑话儿说与二位听
少顷车来,平安儿跟车将二人送至花街码头。
西门庆脚一挨地,立时发出一声赞叹。眼前灯火辉煌如同白昼,宽阔的河面上,花船画舫来去繁忙,两岸雕楼曲韵绵长。夏夜暖风中脂粉飘香,好一派烟花繁盛、富贵风流的景象。与之相比,清河县那些陋巷里的勾栏瓦肆,端的是天差地远,不值一哂。
他正满眼兴奋地四下张望,徐应悟扯住他衣袖,凑头问他:“大宋可有律令,禁止官吏嫖宿风月场所?”西门庆对他这败兴之言嗤之以鼻,抽回衣袖道:“我又不宿!”
此时一幢飞檐彩绘、两层楼高的花船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待船停稳,男子轻盈迈步上岸,冲二人抖袖拱手道:“劳长官同应先生久等了,快请入席!”
何永寿一身霜色襕衫,腰间水绿色束带上悬挂一块白玉无事牌。西门庆回礼后抬头打量何永寿,见他一双丹凤眼半含秋水,两弯细长眉几欲入鬓,竟像是勾画过一般,便回头向徐应悟挤眉弄眼,徐应悟摇头提醒他不可失礼。
三人入席后,舱内两名商女并一对男伎便吹拉开唱。何永寿依次邀敬西门庆、徐应悟,酒过数巡,食割两道,气氛便热络起来。西门庆巧舌将何府宅苑夸得天花乱坠,又将他那套“京里全是美人儿”的言论叙说一遍,最后话儿落在何永寿身上,夸他“风姿卓绝、清雅出尘”,如凤皇、子高再世一般。
凤皇,大名慕容冲,五胡十六国名噪一时的美少年,曾与亲姐姐一同被苻坚收入后宫;韩子高则是南朝陈文帝的“男皇后”。西门庆夸人美貌不将人比作潘安、宋玉,却偏偏提这两位史书上盖章当过娈童男妾的,这不明摆着揶揄调戏别人?
徐应悟闻言手中酒盏一抖,不巧有几滴溅在何永寿脚面上,将他那双簇新的雪白布鞋染上星点黄渍。徐应悟赶忙连声“哎呀”抱歉,何永寿摆手道:“不打紧。”随即除掉鞋履递给身后下人,赤脚踩在地上。
西门庆直勾勾盯住他应二哥,不叫他分神去瞧别人的脚。徐应悟怕他又说出甚么阴阳怪气的浑话来,便紧着岔开话道:“小人席前失仪,请何大人宽恕。我有个笑话儿说与二位听,权当赔罪。”
从前应伯爵最擅油嘴编笑话,每每将西门庆逗得开怀,故而哪次吃酒也少不了他。可自打他“失忆”便忘了这样本领,再没说过一段。如今不知怎的忽又想起来了,西门庆惊喜之余,不免又心生猜疑,怕他有意在何千户面前显摆讨喜。
“一秀才上京赶考,泊船在扬子江。到晚忽叫艄公:‘泊别处罢,这里有贼。’艄公道:‘怎的便见得有贼?’秀才道:‘你瞧那碑上写的,不是江心贼?’艄公笑道:‘莫不是江心赋?先生识差了!’秀才道:‘赋便赋,有些贼形。’”
原著里,这笑话是应伯爵说来讥讽西门庆的,“赋”“富”同音,意指西门庆出身商贾、尽赚些不义之财。方才西门庆嘴欠暗讽何千户形似断袖,徐应悟怕他得罪人,便借玩笑话揭他的短儿,好叫何千户心里平衡些,不至于生出怨念来。
西门庆却不领情,闻言抽动嘴角哼笑一声,讪讪喝了口酒。何千户听罢甩开折扇,掩面轻笑道:“哪里富了?咱家鼓着肚子充胖子,倒叫应先生当真了。”
徐应悟心道,这何永寿真是个人精,这笑话明明说的是西门庆,他为着场面,倒先揽自己身上了。于是慌忙掩着口道:“唉呀!小人该死了,实是无心!”西门庆煽惑道:“长官休饶了他!叫他跪了罚两杯!”何千户笑言“不必”,西门庆却不依不饶,扑上来拽徐应悟道:“怪囚根子,你跪是不跪?”
“我跪你个江心贼!”徐应悟半真半假给他一肘,西门庆用胳膊弯儿夹着他脖子叫道:“我的儿,我不做贼偷了你娘,怎有你这油嘴小杂种!”两人遂推搡闹成一团。
他两个天天穷嘴闹惯了的,何千户却颇感惊异。他从小在王府里伺候,一向规矩板正,哪听过这些腌臜浑话,一时看得好热闹,以扇掩面笑得说不上话。
见这两人斗得起劲儿,何永寿趁机告了方便,摇晃着去船尾放水。此时船已行至开阔水域,两岸人声灯影渐远,凉风吹动水面波光,令人周身畅快。何永寿正哗啦啦尿着,西门庆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毫不避讳地掏出那蠢物,与他并排向河里溺尿。西门庆那根驴货软着也有半拃长,他还故意捏在手里甩甩,生怕别人留意不到。
何永寿见他这副德行,心里明镜儿似的,完事后便系上腰带,揽过西门庆肩头笑道:“长官可误会了?我并非他人娈宠,实是那采菊之人。”
西门庆闻言一怔,旋即弯眼笑得邪性:“如此甚好。”
回席后西门庆态度大变,再不寻衅作怪,故而宾主尽欢,直闹到三更敲过,三人才分乘两辆马车回到何府。
洗漱完后,西门庆借口他应二哥在外人面前错口辱他,非要徐应悟领罚。徐应悟赖不过他,被他推在床头,将那驴大的行货子硬塞进口里没命肏捣,噎得徐应悟喘不上气,托着他屁股的两手狠狠掐进他臀肉里。等西门庆发泄够了泄身在徐应悟喉咙里,竟不叫他吐,掐着他脖子非要他吞咽下去。
徐应悟不免窝火,气得骂他“畜生”。西门庆便把自己扒得精光,吹了灯直往徐应悟怀里钻,还在他耳边浪叫“应二哥”不停,这才把人哄好了,两人并头交股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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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儿:爹说往后逢休息日子时前后放饭,上工日辰时放饭,都早点歇,赶明儿秃了,可怪不着咱们。
第75章 你休想再动他一手指头儿
次日西门庆同何永寿往朱太尉府拜谒,两人等足一整日,到晚时分,方才轮到十三省提刑官挨次进见。又一日,二人起五更便在东华门外排队入朝,由朱勔引领,二十六位提刑官跪奏金阶。西门庆与众同僚一道垂首跪伏,只闻天子其声温厚,未得有幸见着天颜。
礼罢二人随队出宫,途中,引道阉人忽而高声叫“避”,众人慌忙分两边贴紧宫墙垂手而立。一顶黄澄澄宫轿摇曳而至,在西门庆正前方停下。悠忽间一阵高雅檀香飘来,轿中传出一声轻叹。西门庆不禁纳罕,偏头看向何永寿,却见他不知何故紧张起来,用力攥着袍服侧摆的手,竟在颤抖。
引道太监见宫轿不走,忙俯身跪拜,尖声报道:“请太子殿下安。十三省提邢章隆等二十六员,参见太子殿下。”众人伏地齐声高呼“千岁”,西门庆却未听到身旁何永寿发声。
此后二人往金吾卫衙门中领了札付官印,记名挂号后,便回府打点残装,收拾行李。何老太监又回府一趟,为他二人置酒践行。秋风初起之日,二人携随员打东京动身,往山东大道而来。
此时玳安儿已将张松送至东平府试院左近一间清雅客栈。
这日张松清晨便起来,在院里摇头晃脑踱步背书。玳安儿买来炊饼大肉,逼他吃得嗳饱,又笑他“临时抱佛脚”。张松内心忐忑,一味蹙着眉,松快不起来。饭罢玳安儿夺下他手中书册,叫他更衣冠带,说带他出门应酬。
“怪狗才!都几时了,且作弄我!”张松拂袖嗔道。
玳安儿附耳同他嘀咕几句,张松一脸惊异,愣怔着便被他拖进屋里,换了一身新做的竹青直裰,衬得他肤白胜雪,俊俏可人。
两人一驾一乘,行至城东一户大宅门前。玳安儿拉开车门,躬身抬肘,恭恭敬敬将张松扶下车来。张松不知这厮又闹甚么张致,玳安儿却冲他眨眼挑眉,不叫他多问。
玳安儿向门子递了拜帖,又将两匹京缎并二十两银奉上,不多时里头便出来个清俊小厮,把二人迎了进去。
原来,如今掌管童试与秋闱的山东学政老爷,正是当年随蔡状元一道受过西门庆接待赠金的安忱安进士。那年安忱殿试取中头甲,却被好事言官参他是因党争获罪的先朝宰相安惇之弟,不可夺魁张扬。徽宗不得已,才把蔡蕴擢为第一,做了状元。
面上如此,安忱与蔡蕴却彼此了然,所谓的“言官”,不过是蔡太师授意的喉舌罢了。安忱颇识时务,非但不因此怀恨生隙,反利用蔡蕴丝缕愧疚,与他亲近交好,最终也得了个好官儿。
当年安进士随蔡状元一路返乡归省,途径清河县时,一早得到消息的西门庆主动大排筵宴接迎二人,以为政治投资。彼时书童儿才入府不久,西门庆叫他女妆戴发,于席间侍奉。安进士见书童儿娇美可爱,出言夸赞了几句,西门庆便在他与宋惠莲鬼混过的藏雪洞又开一席,屏退众仆单叫书童儿进洞侍酒。
安进士乃杭州人士,原就好男风,蔡状元亦顺水推舟,两人便叫书童儿解了罗裙,轮番摆弄了他一宿。书童儿肌肤细白,骨肉匀停,那时又无甚讲究,故而伺候得极为熨帖,安忱至今仍时时回味那晚洞中旖旎。
张松向安忱行过大礼,抬眼见他一脸怪笑,心中不免惴惴。此时安忱合上拜帖道:“既是西门老爷义子,学生自当尽心看顾。既已到此,在外投宿实属不便,不如搬来寒舍下榻,府里仆从自比外头伙计服侍得妥帖。”
张松也不是那蠢笨之人,怎敢入他瓮中,便拱手惶恐道:“安大人抬举!可使不得!学生此番是来应试,若叫旁人瞧见大人与我亲厚,不免叫小人摆弄口舌,平白污蔑大人偏私,岂不难缠?爹此番进京见朝,不能亲至,特派学生前来拜见,只图日后往来,不为旁的甚么。”
安忱点头思想片刻,亦不再坚持,起身从架上抽出一盒湖笔、一条徽墨,亲手用一截红绸带子扎了,笑着递与张松。未等张松起手,玳安儿抢先一步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接了。
按着礼数,文人不应亲手受人馈赠,该由下人才可代接,玳安儿如此动作,意在向安忱表明,如今张松已不是当时的书童儿,他是西门家人,是主子,你休想再动他一手指头儿。
安忱看得分明,只得点头笑笑,转而询问张松温了哪些书、作过何样文章,指点了一二,又说了几句鼓励他宽心应试的场面话。张松同他坐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行礼告辞。
童试当日,张松打开卷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三道待选的试题,竟有两道是昨儿学政老爷同他提过的。好在他夜里紧张睡不着,爬起来将这两段经文翻出来读了几遍,这会子印象正鲜活,真可谓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七月流火时节,暑气未散,这日偏又金乌高悬,如同盛夏。试院殿内倒还阴凉,紧锁的院门外却烈日炎炎,连棵能遮阴的树都没有。
玳安儿同三五个别家小厮扎堆儿蹲在石狮子旁的阴影儿里闲话,听那几个痴儿竞相吹嘘自家公子如何如何才学过人,终于忍不住嘲道:“你家主子这般能耐,万一不中,岂非学政老爷有眼无珠?”
有个稍稍机灵点儿的听出这话不对,忙又谦虚起来,改称自家公子才疏学浅、勉强应试,旁人接话道:“那考不中也在情理之中。”把那小厮气得,骨嘟着嘴直瞪眼。片刻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冲玳安儿道:“欸这位小哥,你家公子师从哪位?学龄几何?”
玳安儿蹲在地上眯眼笑道:“嗐,我一目不识丁的粗人,哪晓得这些。自来便瞅着公子日夜苦读,不知多少个寒暑。全清河县都道,西门千户大人一介武夫,倒养了个乐意读书的儿子。”
众人听说他是新擢的提刑官西门家的,再不敢妄言充大,个个打了蔫儿,玳安儿见状苦苦憋笑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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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安儿:当着外人不能夸孩子聪明能耐,要夸孩子努力。
第76章 玳安儿终于得偿所愿
日上中天,试院大门终于从里头推开,众学子颜色各异,鱼贯而出。
玳安儿迎上去,见张松面露微笑,似胸有成竹,心口一块大石落地,激动地大口喘气。当着外人不便无礼,玳安儿强忍着上去拥抱他的念头,俯首道声“公子辛苦。”张松紧绷的心弦终于舒展开来,上车时紧握着玳安儿手腕,时隔半月,终于又叫了声“玳安哥”。
为省一晚房费,二人回到客栈用罢午饭便收拾行李,当日启程返乡。
要赶在日落前抵达下一驿,玳安儿顶着烈日甩鞭疾行,汗水浸透了短衫。张松正开着厢门透气,见状探头出来道:“你脱了罢,湿衣沾身,可着了风。”玳安儿听他关心自己,不禁咬唇暗喜,便将缰绳塞在屁股底下坐住,解了衣赤裸着上身。
张松揪心悬胆这些时日,一朝渡了此劫,不禁整个人放松下来,万千思绪齐齐涌上心头。玳安儿死赖着随他跑这一趟,只因早知山东学政是那安进士,故而假西门庆之名递贴送礼,又处处抬他身价,不叫人轻贱他。张松亦非铁石心肠,见玳安儿这般煞费心思为他谋划,又念及二人往日情谊,不免心头松动,不再一味恼恨提防他。
玳安儿十七八岁年纪,正值青春蓬勃之时,又生得宽肩窄腰,一身线条优美的精肉,扬鞭时肌肉滑动,汗水顺着背沟淌下。张松瞧着莫名脸热,呆看半响才回过神来,忽又臊得要不得,心里暗骂自己没见过男人,怎的忘了他是个害人性命的狠心贼!
日暮之时两人抵达关山县城,投宿在一间与西门家有生意往来的药铺里。客房只一张床,玳安儿向伙计要来一床草席,卷了衣服充当枕头,打地铺睡在张松脚边儿。吹熄了灯,玳安儿一时睡不着,便同张松攀谈起来,可连起了几个话头儿,张松都只“嗯啊”敷衍,爱搭不理的。玳安儿却不介意,反自嘲道:“松儿啊,从前你刚来府里那阵子,也这般不爱理人。我成天想辙惹你说话,逗你乐,你只当我是个夯货,还同你爹说我‘欠的慌’,你再记得?”
张松翻身背冲着他不吱声,却被他勾起些尘封的记忆来。那时西门庆才走了旱路,正新鲜着,有时青天白日的来了兴致,关了门把他按桌上就干。边干还边“淫妇”“婊子”的骂他,怪他不好好走路、扭着屁股勾人,说他生这副身子合该叫男人肏。起初张松委屈得直哭,后来渐渐得了趣,做得兴起反缠着西门庆要。两人虽没甚么真情实意,西门庆却还算宠他,走哪儿都带着他,贴己的事儿都叫他办,除月俸外间或也能混个几两碎银。若非他哥横插一脚,他就打算这么混下去了。
他哥总叨咕他,说人不能这样过。尊严、人格、脸面、骨气,他哥说这些对一个男人来说,是顶顶重要的东西。他猜想他哥一定从没挨过饿,一定没在十冬腊月里睡过没顶儿的破庙,一定没尝过被人甜言蜜语哄着、转眼间又弃之如敝履的滋味儿。可他依然全心相信、无比向往他哥口中“新生”。只是有一件……
“那种事只有与两情相悦的心许之人做,才有意义。”他哥如是说,“沉迷于虚浮肉欲,只会堕入无尽的空虚,伤身伤心。”
可“两情相悦”谈何容易?若此生找不到彼此心许的爱人,难道便要守身禁欲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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