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来疼大官人 换我来疼大官人 第28章

作者:尔曹 标签: 穿越重生

  西门庆睁开眼,冲着张松背影勾嘴坏笑。方才他下药迷晕徐应悟,又把自己搓弄得丢在汗巾子上,再将两人身子交叠在一起,作成尽兴力竭、酣睡过去的模样,为的便是让张松误会徐应悟与他和好如初,又颠鸾倒凤,厮缠在一处。张松这小妖儿有些脾性,此情此景必能令他心灰意冷,再不来勾缠徐应悟。

  西门庆将徐应悟身子放平,一手环住他腰身,脸贴着他筋肉扎实的大臂,心中倍感踏实安适,仿佛回到最初与他相拥的应二哥身边。

  灯会那晚,应二哥被好心人救起送回家时,已被踩得浑身是伤,昏迷过去。大夫来替他医治完后,他睡到半夜忽而惊醒,嚎啕哭叫着“庆哥儿”,说庆哥儿丢了,寻不着了,他要去找庆哥儿,将身上绷带敷包拉扯得乱七八糟。大人们说庆哥儿找回来了,他偏不信,一味大哭着要往外跑。无奈之下,他娘只好来间壁,把已睡得香甜的西门庆抱去,叫他亲眼瞧瞧。

  西门庆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应二哥边儿上。应二哥紧紧攥着他手,脸上还挂着横七竖八的泪痕。他坐起来,应母在他耳旁道:“你应二哥怕你丢了,唬得睡不着觉,你与他作伴可好?”西门庆高兴地两手捂着小嘴儿笑出声来,应母嘘声请他安静,叫他搂着应二哥睡了一宿。

  西门庆拉过衾被,搂紧怀中人渐入周公之境。独守空床这些时日,西门庆几乎夜夜瞪眼到天明,如今总算珠还合浦,他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鸡鸣时分,他被耳畔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呼唤叫醒。

  “西门庆!西门庆!”徐应悟醒了,身体却仍麻痹无力,“你他妈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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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松:你是妖精!

  庆哥儿:你才是妖精!

  徐秘书:都别吵了!咱这又不是《西游记》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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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叫人日夜想它

  西门庆趴在徐应悟腰腹间睡得甜甜儿的,嘴都未闭严实,醒来时半边脸泡在哈喇子里。徐应悟发觉自己身上未着丝缕,以为这货下药奸了他,登时火起,待要推开他,却抬不起手来,才知药劲儿未过。西门庆迷瞪着眼儿,听他骂道:“给老子下药?!肏!疯批吧你!你有本事弄死我!你弄不死我,等我缓过来,我他妈废了你,你信不信?”

  “啧,”西门庆咂舌道,“应二哥哪来恁大火气?金价的药岂能白扔了?只怕你夜里身上疼,睡不安稳,倒像我把你怎么的了似的……”

  “你没把我怎么的,你扒了我做甚?”徐应悟又急又气,却使不上力气,直出了一头汗,“我同你说得明白,咱俩吹了!你又使这下作法子摆弄我!”

  西门庆哂笑道:“你哪个眼儿见我摆弄你?”又伸手扯下徐应悟裤腰,放出那根已显出形的弯屌,用手把玩着道,“瞧这硬戳戳一根儿,哪是才摆弄过的样儿?”

  徐应悟叫他摸得愈发焦灼,只顾咬牙忍着不叫。西门庆却淫兴大发,边套弄他那蠢物,边戏道:“莫不是应二哥想叫我摆弄你?这还不好办?”不等他回答,便俯身下去,将那李子样的龟头儿噙在嘴里嗦了嗦。

  徐应悟再忍不住,闷声吼了出来。西门庆抠出一团龙香脂,将那根弯屌攥在手心里撸得咕唧作响,随即两股一抬,将其吞进自己身后肉窟里。久违的酸胀与快意如约而至,西门庆夹臀甩胯,驾轻就熟地将骚心儿往那团肉嘟嘟的李子上蹭,口里泄出一串迷乱的嗯啊。那话儿被又软又烫的甬道紧紧裹缠着蠕动,徐应悟心痒难耐,想要发力肏干却动弹不得,发出声声痛苦的低吟。就快要登顶时,西门庆又舍不得就这么丢了去,便停了动作,吐出一口热气道:“应二哥这根鸡巴,竟像是为我长的。怎就那么合适?可可儿肏到骚心儿里去了,叫人日夜想它,再顾不上旁的……”

  “怎么顾不上?你不还惦记着何永寿那根‘名器’?”徐应悟说完便觉失言,倒像他仍在吃醋似的。西门庆闻言笑得秋水荡漾,伸手捏住他下巴摇晃着道:“可气死你了罢?该!谁叫你拿乔不理我?嗯?到底是为这一桩!你可算把实话说了!”

  徐应悟烧红了脸,一个劲儿喊“滚”。西门庆爬到他脸前,凌空直直看进他眼里,双瞳震颤沉声道:“自打那日知晓你心意,我哪一刻不挂着你?从睁眼儿到吹灯,醉里梦里都是你,你还有甚么不踏实的?忒不识逗,因一句玩笑便抛闪了我……说的那都是甚么话?把人往死里攮,你好狠的心!”说着撇嘴泫然欲泣。

  徐应悟也酸了心,豁出去脸面嚷道:“你只挂着你应二哥!不是我!”

  西门庆嗤笑一声,泪珠儿直直滴落在他脸上:“不是你?天不亮上山挖菜叶子送给我的,不是你?为了我与妇人扯皮斗嘴的,不是你?舍不得弄我、憋得半夜偷偷把鸡巴往我腿缝里塞的,不是你?”

  徐应悟臊得不敢看他,紧闭着眼流泪道:“那又如何?哪条王法说喜欢就得长在一起?我只愿找个规矩踏实的相守一世,你这样风流浪荡的,我委实消受不起。与你这等美人儿相好一场,我已得了天大的便宜,再纠缠下去,难免再起争执,早晚闹得鸡零狗碎,相看两厌。我死也不愿叫你腻烦了我、看轻了我,你明白吗?所以算了罢,好吗?我情愿一辈子记着你的好,记着你眼里有我的模样……”

  西门庆脸上笑意一点点凝固,星云样的美目圆瞪着,涌出越来越多的泪来。此时他赫然意识到,他应二哥……不,徐应悟并非同他置气拿乔,是当真要舍了他去。

  “我应二哥,没了,你也,不要我了?”西门庆面色由红转白,胸口剧烈起伏,两手狠狠抓住徐应悟胸脯,上下甩臀疯狂套弄那根弯屌,一面痛哭咆哮道,“不成!我不答应!你我绝无生离,只得死别!今日便叫你死在我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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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寻思也没说不让在火葬场里开车呀

第91章 今日尽着你达达受用

  徐应悟胸口受力,吃疼发出一声呻吟。西门庆只得撒开手,两脚夹紧他腰身,朝后仰面撑在榻上,又极力掀腾了百来下,直干得淫心如醉,细汗淋漓,颤声浪叫不已。徐应悟那话儿在穴中磋磨得滚烫,比寻常分外粗大,直涨得他血气乱窜,像有虫蚁在身上爬,难受得腿都在抖。他禁受不住煎熬,口中痛叫不止,渐渐带了哭腔。西门庆去时一手握着自己那根驴屌,前头撸着,后头顶着,两相凑趣,美乐无边,精水泉涌似的淌得满手都是。徐应悟叫他一夹,心口猛地一突突,再守不住精关,也嘶吼着丢了一遭。他大口急喘着,身上才痛快了些,不承想这浪货竟又动了起来。

  “呃……你他妈……还没完了?!”徐应悟骂道,“骚死你算了!”

  西门庆扬手抽了他一耳光:“闭嘴撅好你的棍儿,今日尽着你达达受用!”直打得徐应悟眼冒金星,忍不住鼻子一酸涌出泪来。

  徐应悟气急败坏嚷道:“滚你妈的!老子说了不要你了,还他妈上赶着找肏,你贱不贱?我瞎了狗眼,看上你这骚浪贱货!像他妈的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早晚叫……唔——”

  西门庆竟挺身骑上他脸,将那根驴屌直戳进他嘴里,捂着他鼻子狠狠肏干,一面发疯似的念叨:“闭嘴!闭嘴!闭嘴!”

  徐应悟被噎得泪如雨下,口里“呜呜”哀鸣。

  绝望之中他突然迸发出力气,手臂缓缓抬了起来。西门庆正撒欢儿泄欲,猛地被一双大手钳住了腰,惊得浑身一抖。徐应悟身上多少气力,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若非事先拿药蒙倒了人家,他哪敢这般造次。西门庆连忙扳开他手抽身出来,趁药效尚未褪尽,使几条衣带将他两边脚踝、两只手腕系于四角床柱之上,这才又坐上他身。

  西门庆一脚踩住徐应悟面门,边干边作践他。身上虽爽快得要不得,心里却满是绝望,哭哭笑笑的,竟像疯了一样。

  却说小张松眼见着他哥又被那妖精勾上了床,直气得拔足狂奔,玳安儿在后头追着叫,一路跟出府去。

  “松儿,松儿!”玳安儿终于逮住了人,从背后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道,“紧着跑甚么?嗯?不还有我?”张松挣不脱,气得跺脚直哭,须臾松了劲儿,玳安儿将他掉转身子又抱了个满怀。

  “天杀的下流坯!”张松泣道,“他故意使唤我送衣服进去,好叫我瞧见他做那丑事!把我两眼珠子抠了算了!”玳安儿抚摩着他脊背劝道:“你早知他是何样人,又奈何得了他?罢了,往后离他们远远儿的,横竖不招惹便是。”

  张松扑在他怀里闷头哭了半晌,忽然抬头抹掉眼泪,咬牙道:“这欺心败德的混账东西!早晚落到我手上,管叫他不得好死!”玳安儿直直看进他泪水盈盈的两弯秋水里,悄声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如今他手眼通天,正是得势之时。你好生考学,将来有一日压他一头,方才有力扳得倒他。”

  两人四目相接,玳安儿渐渐沉入他眼里,陶陶然失了分寸,竟偏头吻了上去。张松先是朝后一缩,最终却破罐破摔似的,由着他亲得面红气短,晕乎乎站立不住。

  玳安儿将他拉进巷底,抵在院墙上,蹭着他耳廓口喷热气哀求道:“松儿,我日日夜夜想你,求你再给我一回罢,嗯?求你……”见张松不推拒,他心花怒放,解了裤带掏出那蠢物,曲腿便顶进张松两腿间的缝隙里。

  张松推着他肩膀,压着不叫他动:“你当我不知你作何计较?今日撺掇着他把女婿打出门去,他还能有哪个帮手?哪怕日后再有了子嗣,也都年幼不当事儿,横竖须得经着你手,方能传家。玳安哥,往后你出息了,想要甚么人没有?只怕我再难求得着你了。”

  玳安儿情急难耐,下巴抵着他胸口,呼哧乱喘着央道:“好松儿,快别磋磨我了。我原就是条狗,今后你便是我的主子,行罢?我都听你的,都依你……松儿,求你了……”

  张松得了这话,才松开手,任他撕扯下裤子,把一条腿儿架在他臂弯里。

第92章 你非要把我玩残了

  那话儿狰狞跳脑,烧红铁棍儿似的直往里捅,张松紧咬着下唇不叫出声,泪珠儿却纷纷止不住,顺香腮滚落下来。这坚强隐忍的模样,反激起玳安儿十分兽欲,将他摁在墙上愈发肏捣得欢实。这小厮当真像头饿急的畜生,紧着干还不够,又撕扯开张松衣衫,在他琵琶骨上亲吻啃咬,把他那白馥馥两点酥胸抓捏得又红又肿,不成模样。才干了一柱香工夫,玳安儿便情极雨至,满口“心肝肉儿”叫着,疾风骤雨似的极速抽干了几下,一股脑儿丢在他身子里。肉棍儿拔出来时带出点点白浊,张松已没了力气,恹恹直往下出溜。玳安儿双臂托起他腰背与膝弯儿,打横抱着他送上马车。

  到了应家小院,玳安儿依旧把他托在臂弯里抱着,眼见他痴眉愣眼、披挂凌乱,露出胸口处处青红的狼藉,一副被肏狠了的可怜相,心中越发喜欢,又来了兴致。他将人放到里间大榻上,欺身又压了上去:“方才光急着要,没叫你舒服,是我不好。再试一遭可好?”张松蹙眉拉过衾被,直往身上遮,却被他掰开双臂,按住两边手腕又是一阵乱啃。

  才泄过一遭,这回玳安儿不甚着急,先把他亲得星眼朦胧,面红如火,才掉转他身子,使那根红赤赤、烫乎乎的肉棒在他臀缝里来回磨蹭。张松塌了腰娇哼几声,肉嘟嘟的白屁股被他揉搓得通红。后庭里满是滑腻的秽物,张松再觉不出疼,玳安儿顶到某处时,他忽地玉臀一夹,发出一声尖细的喟叹。

  玳安儿轻笑一声,两手按住他纤腰,朝那处狠狠肏捣不迭。张松“嗯嗯”叫得快要断气,两手揪住褥单,生生挨了好几百下。每每他抖着两腿将要去时,玳安儿便放缓动作,成心不叫他好过。

  张松终于受不了了,放下身段哀求道:“玳安哥,玳安哥,今日经着你的手段,再不敢轻慢你了,我央及央及你,叫我去了罢,嗯?我要死了啊,玳安哥呃……”玳安儿扬手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坏心笑道:“好松儿,急甚么?哥哥我才将将儿肏热乎喽,且有的磨哩!”

  张松闻言“哼嗯”一声哭了起来,边抽泣边颤声娇喘,把玳安儿勾得险些守不住精关,赶紧停下动作抽身出来。他气喘吁吁道:“乖小肉儿,你躺好喽,待我摸摸你前边儿,管就去了。”

  张松乖乖转身躺好,自家抱住两腿,那根半硬的粉鸡儿颤巍巍夹在两股间。玳安儿肏将进去,一手攥紧张松的东西,一边撸,一边挺腰顶弄。张松满口“哥”啊“达达”的胡乱叫着,灵龟口吐清液,不多时便一点灵犀透顶,射出几道精来,全落在自己胸口上。玳安儿见状浑身上下都酥麻了,禁不住又发狠抽插了几十下,拔出来也丢在他身上。

  张松力竭,抽噎着睡去,玳安儿替他擦抹干净,从后环住他腰身。 “松儿啊,”他知道张松已听不见他说话,喃喃自语道,“这可难办了,才如愿得了你的身子,我却又起贪念,连你的心,也想一并要了。”说着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恨不能揉进自己肉里。

  这一夜,那一对冤家也不曾消停。

  徐应悟被西门庆磋磨得丢了不知几回,好赖话说尽,西门庆全不理睬,只一味弄他。眼看着那柄弯刀被玩弄得龟头红肿,蛙口干涩,碰一下便火辣辣的疼。徐应悟绝望道:“行了罢?还不够吗?你非要把我玩残了,这辈子再支愣不起来,才肯罢休?”

  西门庆才又丢了一遭,已射不出东西来,只喘得支离破碎:“呵,你小瞧谁哩?”言罢凑头含住那根弯屌出入呜咂,或舌尖挑弄蛙口,或凑在脸上偎晃。徐应悟奋力抬头,窥见西门庆半眯着媚眼,俊脸飞红捧着他的鸡巴百般侍弄,心头一动,那话儿登时又造崛起来。

  “呃……呃……”徐应悟只觉腰眼儿酸痛,丹田空洞可怕,“西门庆,你到底想怎样?你……呃……要怎的才能放过我?你说,你说!”

  西门庆抬头恨恨瞅着他道:“便是死,也不能够‘放过’你。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是你要负我!”

  徐应悟痛心道:“你硬把我拴住,不怕我恨你?你当真全不在乎?宁可要个躯壳儿、行尸走肉地伴着你?”

  西门庆无言以对,暗咬银牙泪水盈满眼眶,而后夺眶而出。徐应悟已没力气同他犟,见他这副委屈模样,纵是铁石人,也把心肠软了。

  “你放开我,叫我抱抱你,成吗?我好累,想睡了……”徐应悟红着眼软语劝道。西门庆却不敢信,他只想着,这狠心贼还叫他‘西门庆’哩,一句“庆哥儿”都没有,哪是真要抱他?只怕才一解开,他便要跳将起来,跑了再追不回来。于是抹了把眼泪,在他身边趴下,两手环抱着他一条腿道:“你睡吧。不妨事。”

  西门庆很快便酣然沉睡,徐应悟却分外清醒。

  他勾头瞧见西门庆趴在他腿边,眼圈泛青闪着水光,两弯长睫被泪水打湿成一丛丛的。这疯批缠人精,该拿他怎么办呢?他想,原著里看不出这货原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主儿,一提分手竟闹得如此难看。

  西门庆玉雕似的侧脸在窗口洒下的晨曦中白得发亮,徐应悟定定看了他许久,心里又泛起些酸甜的滋味。原来他真的爱我吗?徐应悟忽又动摇了。真要狠心舍了他去,会不会伤了他心,害得他从此破罐破摔、自暴自弃,没有胡僧药也能把自己作死了?说下那些狠话,到头来还是不能不爱,还是舍不得。怎么办呢?徐应悟多想拥他入怀,嗅着他耳后幽香,与他交颈共赴梦乡……

  徐应悟抬手想抱他,却纹丝不动,只被勒得皮肉生疼。操他妈的还把老子绑得这么死!心疼他,不如心疼一条狗!妈的!徐应悟顿时又来了气,正要破口大骂,却听见哐哐砸门的动静。

  “爹,爹!不好了!爹!”平安儿在外头嚷道,“大姐儿!大姐儿悬梁了!”

  西门庆猛吸一口气惊醒过来,呆呆又听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他慌手慌脚批衣穿鞋,草草在腰间系了条汗巾子,便趔趄着跑了出去。

  这一去,竟整整三日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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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站第二更啦,前面还有一章,别看漏啦

第93章 可谁都在把所爱杀死

  看官听说,若徐应悟当真被缚榻上,又怎捱得过三日?莫说手脚生伤,便是那尿溺,也把人活活憋死了。

  西门庆才去不多时,平安儿便开了门进来,先为他搭上一汗巾,不叫他赤露着身体,又叫来安儿、来兴儿将他的衣裤鞋袜、房中衣箱、铺的盖的统统取走,连片布头也不留下,最后连床幔都扒扯下来,这才抽了汗巾,解开他手脚便跑。

  “应二叔勿怪,爹吩咐了,若给您留下半点儿遮蔽,咱几个胳膊腿儿都得卸下来腌上腊肉。”平安儿出去带上门,才隔窗道,“屋里火盆烧得旺旺的,冻不着您老人家。待会儿丫头媳妇来送饭送水,您可得在里间儿躲好喽,要不可就……难看了。”

  徐应悟听见几个小厮噗嗤窃笑着离去,气得捶床怒吼。这缺德玩意儿拿准了他最知耻,赤身裸体的,莫说逃出府了,便是这房门,他也不愿踏出一步。更有甚者,西门庆唯恐他制服了小厮、抢夺衣物,三餐只叫妇女们在外答应。徐应悟叫水洗浴,连擦身的巾布,都只送来一沓巴掌大的手帕子,他不由破口骂道:“狗脑子用到甚么地方不好?!就他妈会算计老子!”

  如此这般捱过了三日,徐应悟胸骨疼痛渐消,心中却阴霾笼罩。他记起书中故事,西门大姐确因陈敬济与潘金莲奸情暴露、被赶出府要休了她,她挨了陈敬济打骂后羞愤自尽,可那是在西门庆暴毙身亡之后许久。眼下因着一系列偶然性事件,阴差阳错的,陈敬济提前露出马脚,害得大姐儿少活了好几年。

  徐应悟猜想,是自己的到来和作为,引起了蝴蝶效应,致使书中情节或更改,或提前,或推后,总之不一样了。他原以为自己是掌握上帝视角的“天眼玩家”,可实际上他一旦深陷其中,便只能作为因果链条中的一环,无法再靠熟知的书中情节来预判未来……

  不对,徐应悟突然想到,他并不是那只蝴蝶!既然害死西门庆的赠药胡僧乃是应伯爵假扮,潘金莲杀了应伯爵,便不存在胡僧药一节,西门庆便不会英年早亡,陈敬济与潘金莲的奸情,必然会在西门庆眼前曝光……最初扇动翅膀、导致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并不是他的到来,而是应伯爵的意外死亡!

  《金瓶梅》的主题是欲望与死亡,兰陵笑笑生原本要以西门庆之死告诫世人,沉迷欲望之人,必被欲望吞噬。可此间世界的《金瓶梅》里却因一些偶然事件,导致原本要送西门庆上路的应伯爵,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前意外离世。没有胡僧药的催化作用,西门庆一时半会儿死不掉,这本旷世奇书便失去了最初的立意。换言之,《金瓶梅》需要应伯爵,需要一个能够害死西门庆的应伯爵。

  徐应悟思及此处,不禁浑身发冷,汗毛倒竖,就着火盆打起哆嗦来。他赫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应当代替原本的应伯爵完成未竟的事业——杀死西门庆、成就《金瓶梅》。

  可为什么是他、不是别人?徐应悟扪心自问,他虽千般羞耻、万般不愿,却不得不承认,他确是极佳的人选。只因他与应伯爵一样,对西门庆都抱着隐秘的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

  《金瓶梅》,准确地说,西门庆,是他的性启蒙。十三岁那年暑假,他又一次踩着板凳,从书柜顶层取下被大人故意放在高处的《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上次偷看这书是在去年寒假,这一年多来,徐应悟长高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些毛刺刺,从小男孩变成了少年。

  看到第四回 “赴巫山潘氏幽欢”,书中描写西门庆“腰间那话”六寸来长,“红赤赤黑须,直挺挺坚硬”,徐应悟忽觉下腹涌起一股奇怪的热浪,心口突突乱跳,须臾便面红耳赤,两腿间鼓出个包来。西门庆“引妇人纤手扪弄”,他便学着样儿自己用手搓磨那处,爽得两腿直打哆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迷上了这本禁书,大人一不在家,他就偷偷翻出来看,有时夜里睡不着,也要摸黑爬书柜、打着电筒看上几页。起初他并不明白自己的性取向,直到几年后被邻居家哥哥点开了窍,他才意识到,令他魂牵梦萦、脸红心跳的,不是《金瓶梅》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而是最开始唤醒他性觉知的西门庆。

  西门庆荒唐淫乱的情事,伴随他走过从懵懂到伤痛的青春期。他亲眼见证高中同学大胆出柜追爱,却被老师同学冷暴力到上吊自杀,也在互联网上看过无数同性恋被嫌弃的一生,他为自己的性取向担惊受怕,他开始憎恶“带坏”他的那本书,他恨西门庆,却又忍不住被他引诱。书柜里那本《金瓶梅》都被他翻得毛了边儿,不少书页被他的泪水和其他体液打湿变皱,终于有一天,书脊从中断裂劈开,它散架了。

  怕被大人发现他偷看这书,徐应悟拿出攒了半年零花钱,从旧书网上买了一本同样的替换。他翻烂的那本,被他坐公交带着,扔到老远处一个偏僻巷底的垃圾桶里。回来的路上他便后悔了,那是他的《金瓶梅》呀,是他的西门庆啊!那半年他每天都郁郁寡欢,仿佛自己身上很重要的某些东西,随着那本书一起被扔掉了。他在日记本上写下许多如今已看不懂的青春疼痛文学,生造出各种隐晦的代号怀念他本不该想念的那个不存在的恶人。

  徐应悟躺在满是西门庆气味的榻上,记忆中久远的蠢动,与胸口真实的疼痛交织、重合,他恍然顿悟。十五岁那年,他曾在日记本上抄过一首英国著名同性恋诗人王尔德的诗,那时他并不会想到,这段文字会成为他某段人生最精当的批注。

  Yet each man kills the thing he loves,

  By each let this be heard,

  Some do it with a bitter look,

  Some with a flattering w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