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第35章
作者:全是我梦里梦见的
马车行过弯路,车厢内的酒坛细微地抖动着。
在经过沿路良久的思虑后,谢宣低眸看向身边轻晃的酒坛,沉声道:“陈公子说他要离开皇城了。”
“我知道。”贾卿言应道,“店小二与我说了,陈元狩在官兵排查客栈住户的户籍前就已经退掉了长住的房间,不过他还是会每日来皇都客栈,我猜他也许是在等你。”
见谢宣半晌没吭声,贾卿言放慢了驾车的速度,将马蹄声压得低了些,出声询问道:“你就……没什么想法?”
谢宣问道:“官兵是何时开始排查外来住户的?排查了多久?”
“官兵的排查在收复淮南城后就不曾停止过,只不过入了秋后查得更兴师动众些。”
“为何?”
一连发出三个疑问,谢宣愈发无力地感受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当真是如假包换的虚假权力。
贾卿言忽然笑了笑,“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是听了,可能会被吓到。”
“有人向将军府里送了一份名单,写着朝廷收复淮南城后,所有逃到皇城窝藏的起义者的名单,以及他们暂住的地点。”
谢宣的脑子像是忽然当啷了一声,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贾卿言所说的话使他唤醒了对原书剧情的一段回忆,可他并非是为剧情的发生而感到震惊,而是为剧情的提前而震惊。
贾卿言说话时的语气不像是在扯谎,何况这种谎言也不可能做到张口就来。
可是在原书里,这段剧情却不应当发生在顺安初年的年末。
想到这儿,他这才又突然意识到,陈元狩遇到“神算子”韩迦南时也并非是顺安初年的年末,而是比这要晚了一年多。
本被谢宣遗忘的一段剧情如汹涌的洪水般灌入了他的脑子,叫他半晌喘不出一口完整的呼吸。
贾卿言的话没停顿多久,很快又沉声缓缓说出了下文。
“我父亲花重金向将军府买来了这份名单,名单上的字并不像是读书人的字,但写得很端正认真,每个起义者的名字和住址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
“名单里有陈元狩的名字,至于住址,写的是皇都客栈。”
贾卿言低笑一声,继续道:“可是到此处还不是最疯狂的。”
谢宣能够预感出贾卿言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说原书里的陈元狩是个疯子,一切都是从这一刻开始拥有的定论。
在书里,陈元狩依照韩迦南所说的模棱两可的话语,费劲心血寻全了窝藏在皇城里的起义军残党。
可他寻到的起义军,却不再是原先他所熟知的那些人,而是成了奢靡享乐、活在赌场风月楼里的一群胆小鬼,甚至还“好心”规劝陈元狩放下仇恨。
在这之前,淮南城一战落败,陈元狩的父亲在营帐内被叛军刺死,追随于他父亲起义的人要么向朝廷投降,要么就逃到了淮南城之外躲藏。
陈元狩所做的打算,毋庸置疑是后者。
逃跑的路途太远,时日太长,他带不走他父亲的尸骨,只能带走那把刺进了他父亲的胸口、他的母亲所送的短刀。
陈元狩的仇恨太强烈,强烈到他不能放任何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苟活在人世。
贾卿言凝声问道:“这份名单最后还署了名,你要不要猜猜看,这名字是什么?”
“我……”谢宣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诀,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戛然而止,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只不过听着又隐约有些沉闷。
对于这件事,他的的确确什么都知道。
可谢宣不知道,在未来极有可能会追随陈元狩的贾卿言面前,他到底又应不应当知道。
贾卿言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沉声道出了下文,“是陈元狩。”
作者有话要说:
陈哥当了好几章的乖狗,贾二公子一说全都完蛋。突然发现标题和提要能连成一句话,还挺有逼格的。
(还有一更如果赶不出来的话就凌晨放出来哦骚奥瑞quq)
第39章 睹物思人
《通天》一书中, 在陈元狩的称帝大业里,他所经历的最为艰难的两段流亡生活,一段是被迫的, 另一段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两段日子结束后, 到陈元狩十七岁时,正好是三年。
按理来说,陈元狩在皇城里的日子应当还要更长些,可如今不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竟让后一段流亡提前了将近一年。
在原书里,陈元狩把名单送去将军府后, 当晚就拿身上仅剩的钱财买了一驾马车, 带着弟弟逃离了皇城,去了皇城十里之外的豫州, 也就是襄王谢知州的封地。
豫州在老皇帝死前到还是个名正言顺、货真价实的封地,但在老皇帝死后, 这块领地的管辖权却早已全权握在了谢知州手里。
朝廷的官员忌惮谢知州睚眦必报又心狠手辣,对此事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一个空有封地的王爷,尽管谢知州将封地彻底占为己有, 还与朝廷有意疏远了关系, 但他心中清楚, 只要自己手里一日无兵无马,就一日要继续忌惮朝廷的禁军。
于是他故意放松了豫州城门的看守, 并且托手下去各地都散播了这个消息。
这天之后, 豫州内大批涌进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起义军队伍,他们在襄王的封地里潜藏且不断壮大。其中就包括从皇城里逃到豫州的陈元狩。
谢宣先前一直觉得谢知州针锋相对的是自己, 如今看来, 谢知州梦寐以求要打倒的对手应当是白枭之才对。
“怎么了小皇帝, 被吓傻了?”贾卿言的话拉回了谢宣逐渐飘远的思绪。
谢宣回过神来,应道:“没有。”
贾卿言将信将疑,“当真?”
谢宣笑道:“陈公子是反贼这件事,来客栈时的路上,贾二公子不是早已提点过我了吗。”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贾卿言当即否认道,“陈元狩做出这样与自杀无异的行径,却还能安然无恙地在皇城待到今日,皇上一点不觉得此人可怕吗?”
日日都要回想一遍陈元狩在原书里有多可怕的谢宣懒得应答这句话,他低声道:“此处是宫外,别叫我皇上了。”
贾卿言默了半晌,简单应道:“好。”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谢宣又自嘲道:“最不把我当皇上的,先前责备我时还管我叫皇上呢。”
谢宣轻吸一口气,车厢内漂浮着很浓重的酒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伴着这个味道行了一段路后,谢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这酒味熏得有些不灵光起来,他努力思忖了一会儿,接上了自己的上文。
“在这之后,还不是一声不响就把我关在了皇宫里。”
“白枭之本就是个卑鄙的小人。”
“……谁说的?”谢宣愣了愣,连脑子都清明了些,心说贾二公子此时怕不是在宽慰他吧。
贾卿言回答道:“我爹。”
谢宣忽然在车厢中笑出了声,“贾二公子,你这一日究竟要提多少句爹。”
“他一天与我讲的话都能记成一本薄书册,我也遇不到其他人,自然只能讲他。”贾卿言对此倒是颇为坦然,没有半点羞恼的意思。
谢宣明知故问道:“他是谁?”
“我爹……”第二个字刚到嘴边,就登时变作了气音,贾卿言随后出口的下一句话,语调都莫名变得有些焦急,“这可是你自己问的。”
“是的。”谢宣对此坦然承认,言语里隐约要憋不住笑意,“确实是我问的。”
在调侃完对方后,谢宣忽然觉得,这个时常挂着苦大仇深脸的贾二公子好像也并非真的不近人情。
他遇到的贾卿言不过也才十六岁,而书里的贾卿言与陈元狩结识时,已经是满了十八岁了。两年前的贾卿言与两年后的贾卿言相比起来,有许多差异倒也在情理之中。
贾卿言兀自尴尬了半晌,他总觉得这个小皇帝好像有好几副面孔。
上次与小皇帝见面时,贾卿言还觉得他与那些虚伪的宫中之人并无分别,在拒绝了他的请求、又得知他的难处后却仍要劝说他入朝为官。
不过今日一见,他就转变了许多看法,方才小皇帝提到白枭之时,他甚至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但也只是一瞬的想法,他很快就自觉荒谬无比地将其抛却在了脑后。
他以为这一路都会沉默着行完时,忽然就听得车厢内坐着的小皇帝慢悠悠地轻声询问道:“我能喝坛酒吗?”
贾卿言愣了愣,“你喝过酒?”
谢宣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在重生前的确是喝过的,却也不常喝。至于进入这句身体后,他确实至今滴酒未沾。
可贾卿言这种问法,叫他忽然起了身为男子应有的胜负心。
谢宣应道:“当然喝过。”
“那也不能喝。”
“……为什么?”
“这一坛酒喝下去。”贾卿言紧接着反问道,“你是要我抱着你回寝宫吗?”
“不能背吗?”
贾卿言的眼皮跳了跳,“这是重点吗?”
这个小皇帝,怕不是闻着酒味就能醉吧?
“贾二公子。”车厢里头的语气又突然变得正经了些,“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能。”
“……”这不加迟疑的拒绝叫谢宣顿然语塞了少许功夫,“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把旁边的酒坛全砸了。”
“砸吧。”贾卿言淡淡道,“如果你想与我爹见一面的话。”
“……”谢宣只觉得对方怕不是木头成精。
贾卿言问道:“还有招吗?”
“贾二公子与许公子的关系很好吧?”
“不怎么样。”贾卿言答得极快,“今日送完你后就正式决裂了。”
谢宣感觉自己被耍了,“你只是想拒绝我吧!”
这算什么?拒人者人恒拒之?
“知道就好。”贾卿言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谢宣所言,不知为何,明明隔着车帘,谢宣却好似能看到对方阴谋得逞后的扬起的得意的笑。
谢宣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满,也只得屈服于此,他所要恳求贾卿言的事情,对于未来的他来说,几乎是最为重要的头等大事。
他心中一横,压着嗓子轻声细语道,“贾二公子……求求你了。”
许久都没有回应,贾卿言那边像是被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宣不死心,接着叫道:“贾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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