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第48章

作者:全是我梦里梦见的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疑虑牵绊在心头,话问到一半,谢宣微微侧首,身体随着这个动作不自觉地拔直了些,岂料下一秒额头就不慎撞上了陈元狩平置在门檐处的手臂。

  谢宣低下头抿拢了唇瓣,极力遏制了因现今的局面变得更胜一筹的恐慌。

  “怎么了?”陈元狩出口问道。

  谢宣背对着陈元狩摇了摇头,他害怕对方会察觉他面上的慌乱恐惧,因而对他产生怀疑。

  以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后,谢宣头也没回地沉默着走完了五道石阶。可心里的窘然并未因此减免半分。

  石道的墙壁上镶嵌着样式简单的灯盏,半圆的托盘上皆放着点燃着的细长白烛,火光微弱暗淡,但因这一路都镶嵌了灯盏,所以勉强能看清前路。

  陈元狩合上木门后,室内又灰暗了不少。

  谢宣停住方才急切的步履站定在了原地,陈元狩快步走至他身后,继而出声问道:“撞疼了吗?”

  谢宣又摇了摇头,“没有。”

  陈元狩解释道:“这间铸剑铺里的铁匠在铺子里养了不少动物,我先前问过他卖不卖,他回答说只要钱带够了,什么都能买到。”

  谢宣一面向前走,一面出口问道:“陈公子之前就想过买猫吗?”

  “不是。”微弱的烛光使谢宣无法看清陈元狩说这句话时的具体神色,“我之前想给你买只兔子,但身上的钱只够铸剑了。”

  谢宣单单听这话都怔了半晌,“兔子?”

  陈元狩凝声反问道:“你不喜欢兔子吗?”

  谢宣如实应道:“称不上不喜欢,但也称不上喜欢。”

  陈元狩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缓声道:“那就不买了。”

  这石道很短,顷刻就走到了底。尽头处连接的,仍旧是一扇门。

  陈元狩向前两步,微蹙着眉敲响了门。

  须臾功夫,门便缓缓敞开了。

  谢宣看到,门正中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高瘦、胡子拉碴的男子,皮肤苍白干瘪,即使因年纪身形已有些伛偻,可仍旧瞧着十分高大。

  男子套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衫,两只眼睛被脏乱干枯的刘海遮盖,右半边脸上有一道颇为瞩目骇人的旧刀疤,一直延伸到脖颈最下方。

  下一秒,男子动作缓慢地抬手将遮挡视线的刘海掀开,露出了双眸。

  谢宣这才得以看清,此人的左眼是紧阖着的,眼角边侧的皮肤褶皱也更多。观着不像是故意闭上的,倒像是瞎了一只眼睛。

  男子的视线落在了站在谢宣身前的陈元狩身上,出口的嗓音嘶哑地不似人声,“你这么快就回到皇城了?”

  陈元狩回道:“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了,那就当然要回来。”

  男子在门前静了半晌,转眸看向了谢宣,问话问的却仍旧是陈元狩,“你身边的人是谁?”

  陈元狩神色微动,语气却相当淡然,他沉着声应道:“我喜欢的人。”

  方才这古怪男子打量的目光使得谢宣的呼吸停滞了两秒,陈元狩应答的话更是让他想当即背过气去。

  谁说重生非得要做人的?他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做人了。

  男子并未为这突如其来展现在他面前的断袖之情展露哪怕一秒钟的讶异,他扬手把门敞开,先一步进了屋内。

  这间铸剑铺相当宽旷,屋内的光亮也比石道处要明亮许多。男子取过铁砧子上一把雪亮锋利的长刀,一言不发地握着刀在矮凳落了座,低着眸仔细察看着刀身。

  门一被打开,谢宣登时便听到了数声稚嫩却凶猛的狗叫,他寻声看去,看见屋内的角落修建了铁栅栏,栅栏内关着近十只小土狗,地上还铺盖了被褥。

  男子放下刀,向着陈元狩开口道:“我记着你上一次似乎是想买兔子……”

  “不买兔子了。”陈元狩回绝道,“有猫卖吗?”

  “买猫?”男子的目光微微挪转,“给你身边这位小公子买吗?”

  陈元狩略微点了点头,“是。”

  这名男子尽管长相看着十分凶恶,嗓子也喑哑得不成人样,可说话的语调却很平缓,待人接物的态度出乎意料的温和。

  男子站起身来,哑声问道:“小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猫?”

  方才男子与陈元狩交谈之时,谢宣的目光停在铁栅栏后一只不断吠叫的土狗身上许久,他侧回眸光,轻声问道:“这狗卖吗?”

  男子愣了愣,他着实不曾想过,眼前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公子,竟然会对铁栅栏内脏兮兮的土狗感兴趣。

  这些土狗多数都是他从街市上捡来的流浪狗,他把这些狗关在他自己修筑好的铁栅栏里,平日里会喂些吃的,但从没想过他卖宠物的生意能做到这几只大街上满地都是的土狗身上。

  男子问道:“小公子当真要买它们吗?”

  谢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买一只就好。”

  男子走向铁栅栏处俯身站定,“小公子要哪一只?”

  谢宣向前几步,同样凑近了栅栏。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当即便伸手指了指似是感知到不妙猛退了几步缩到角落处的那一只小土狗。

  这只土狗通体棕黄,唯有尾巴与耳朵处的杂毛是黑色的。

  男子从衣衫中摸索出钥匙,利落地打开了栅栏门,里头的土狗因此又猛吠起来。

  谢宣敛着眸立在近处,神色丝毫未变,完全不曾感到哪怕一丝的惧怕。

  男子对此颇为讶异,他抱出那只被谢宣所指的小土狗,继而又将门关紧锁上,忍不住问道:“你一点也不怕吗?”

  谢宣不解道:“怕什么?”

  “这几只狗可比寻常的小狗凶得多。”

  谢宣反过来问道:“它碰见生人会叫吗?”

  男子答道:“叫得很凶。”

  谢宣无声地笑了笑,口中应允道:“那就好。”

  应完话后,谢宣侧首看了看陈元狩,他还未说话,陈元狩先开了口。

  “你喜欢狗?”

  谢宣摇了摇头,若是真要他说话,他的回答与方才回答喜不喜欢兔子时并无什么分别。

  陈元狩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快步走向前,从男子手里抱过了那只挣扎不休的土狗,沉声问道:“这只狗多少钱?”

  “不用钱。”男子边说着话边在矮凳上又落了座,“这位公子心善愿意养野狗,我倒贴几两银子都是应该的。”

  尽管男子穿着破落,但说话间与举手投足间的气度皆让人觉得此人并非仅仅只是一名普通铁匠。

  男子抬起头,微瞪着尚且能看见物事的右眼,眸色灰暗,他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谢宣的模样,忽然问道:“我瞧着小公子有些面熟,斗胆唐突一句,不知小公子姓甚名谁?”

第53章 认错

  “您兴许是认错人了, 我平日不常逛街市,来这间铸剑铺更是生平头一遭。”谢宣放平了唇角弧度,语调故作平静, 观着神态自若。可实际上, 他的心头早已因这话变得局促不安。

  男子听了这话,一侧的眉头连带着他深陷在眼窝中紧闭的左眼动了动,他定神看了看谢宣的脸,干裂的嘴唇细微翕动,像是在斟酌下文。

  “你一个足不出户的铁匠,管得倒挺多。”陈元狩眼里隐约显着几分戾气, 语气稍显不善。他怀里扑腾不停的小土狗瞪着黑眼珠发出呜咽的声音, 听着颇为冤屈。

  这奇怪的叫声不间歇地响了好几声,谢宣出于好奇侧头看了一眼, 哪知这随意的转头,竟叫他的眼皮登时跳了两跳。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小土狗, 此刻却动也不敢动,还没长全利牙的嘴被陈元狩用手强硬地掰了开来。

  谢宣才看了两秒,脚步比思虑更快一步, 当即走近了陈元狩身侧, 握着他的手使了些力道移到了一旁。

  “陈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等这话质问出了口, 二人视线相接时,谢宣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

  陈元狩的面色微怔, 向来冷厉的狼眸里因这道目光平添了三分无措意味。他的眸光流转, 停在了搭握在他手背处的细腻白净的手指之上。

  不过短短一秒,手的主人即刻又急又怕地缩回了手。喁膝对方别过了头, 纤长的眼睫略微动颤, 屋内烛火的黄光将方才在冷风里冻得苍白的皮肤映成了暖色, 任谁在此时看了这副模样,都不免要有几秒的失神。

  怀里的土狗趁着陈元狩手臂放松的功夫,登时跳进了谢宣怀里。

  这一跳来得毫无预兆,谢宣的胸口被它撞得吃痛,却下意识将其圈抱在了怀中。

  他抬手轻抚过小土狗的脑袋,这只刚忍受过酷刑的小土狗因这轻柔的动作放下心来,往谢宣怀里放肆地钻了钻,全然没了吠叫时的凶狠。

  直到怀里彻底没了动静与声响,谢宣低头一看,内心顿觉荒谬不已。

  这小狗……竟然在他怀里睡起觉来了?

  自己好心救它脱离恶狼的掌控,它居然就放任救命恩人独自面对接下来的危险?

  谢宣抬了抬眸,被迫单独与眼前的大灰狼眼神对峙。

  陈元狩定神看了眼整个身子都倚在谢宣双臂之中的小土狗,沉着眸不知思忖了些什么,过了片刻解释道:“我在看它牙长全了没。”

  “……为何?”谢宣没能听明白。

  “野狗没养熟前闹脾气咬人是常有的事,若是牙没长全,那也就算了,但要是……”

  谢宣看了眼怀里人畜无害的小土狗,除了长得普通些,倒也挑不出什么习性上的毛病。于是听这话听得就更荒谬,“陈公子还准备将它的牙拔了不成?”

  “这只狗还不到两个月大,就是长全了牙,也咬伤不了人。”男子已坐回矮凳上有一阵时间,在听了片刻二人的无聊对话后,忽然冷不防地出了声,“小公子娇皮嫩肉,如果是会咬伤人的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卖出去的。”

  此话一出,那句“娇皮嫩肉”虽听得谢宣微微皱了皱眉头,可这话倒像是为他的质问撑直了腰杆。

  男子又道:“这位小公子可是皇城人?”

  谢宣稍作怔愣,又点了点头,“是。”

  “那小公子可否认识一位姓许名琅的公子?”

  在这铸剑铺听到许琅的名字,着实让谢宣怔愣了好一会儿,他的脑中空白一片,半晌才如实答道:“认识的。”

  “我这铺子里有一把剑,是他三年前的佩剑。这把剑三年来一直置存在我这间小铺子里。前段时间我翻找其他物件时找出了这把剑,又将它重新锻造了一次。”

  男子脏乱不齐的刘海遮着双眼,应话的语调照旧平淡如常,听不出半点情绪与感情,“我与这位姓许的公子在前些年也称得上是朋友。这段时日里,我一直想寻机会把它送出去。但我实在不便外出,小公子能否帮我把剑带过去?”

  此事对于谢宣来说仅仅只是举手之劳,他很快应允了男子的请求。

  不过就男子所说的话而言,显然是另一个向他直接传达的信息叫他更为惊讶。

  男子留意到谢宣面上的诧疑,出声询问道:“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疑问想问?”

  谢宣应道:“在我印象里,许公子并非是习武之人。”

  “确实是可惜了。”男子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前话,沉默片刻才说出了下文,“他习剑的天赋可比贾家府邸上的二少爷要高得多。”

  话音刚落,谢宣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认知被这话轰炸开的声音。

  他与许琅前些天刚见过面,对方还为了放飞一只纸鸢在皇宫花园里毫无形象地到处奔跑,他实在是无法将八面玲珑的许公子与习武这两个字拼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