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第5章
作者:全是我梦里梦见的
他想后退时,又被握住了手腕。
谢宣养尊处优,从小到大除了老皇帝外,没有人敢这般直接地握住他的手腕,何况是发生得如此突然的冒犯,还是以极为无赖的姿态。
由于陈元狩的指肚生着许多剑茧,粗糙的摩挲感清晰地从皮肤处的感官神经传来时,谢宣才首次亲身体验到,不习武的皇族子弟的身体,究竟能有多么娇贵。
短短几秒时间,陈元狩将那碗汤圆放置摊面上,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一边系带,谢宣后脑勺处的面具连结的绳带被轻轻一扯拉。
须臾间,那副绘着厉鬼像的半脸面具轻声跌落在地面。
在这厉鬼像面具之下的,是就算被称作天上谪仙下凡也绝不算夸大其词的长相。
眼睫长如蝶羽,皮肤白若脂玉。未施粉黛,却已胜过世间美人无数。
陈元狩怔愣时,一把冰凉的利剑倏忽间架上了他的脖颈,将他涣散的神智拉回现实。
略一斜眼,只见剑身镌刻着“封寒”二字。
谢宣还在为这忽然的变故晃神,以至于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白枝雪不知何时推开了陈元狩,挡在了自己身前。
又亦或者是,这动作快得出其不意。
白枝雪的封寒剑抵着陈元狩的脖颈,这把剑是罕见的锻造技术打造出来的名剑,剑锋极为锐利。
谢宣看到,剑的剑身上已经染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陈元狩被剑抵住的那处脖颈,显然被划破了一道表皮。
他往另一侧挪动一寸,那剑便又逼近一寸。
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丝逃脱剑下的渺茫机会。
这个持剑者,是高手中的高手。
“放下。”谢宣用不容置否的语调命令道。
稍作几秒迟疑后,白枝雪移开剑,将它插回剑鞘之中,弯身长揖道,“……是,属下遵命。”
谢宣弯腰拾起地上的面具,将面具与手里所执折扇一道递于白枝雪手中,又转身向紧盯着白枝雪腰侧封寒剑的陈元狩沉声道,“家仆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陈元狩面无神色地挑了挑眉。
这般厉害的身手,给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做奴仆,是看上了这张胜似貌美女子的脸吗?
“给我两年,我能让你在我面前拔不出这把剑。”
没料到方才被压制地毫无反手之力、穿着简朴的冒失毛头小子会说出这般挑衅的大话,白枝雪的眼神里充斥着如在冰窖的寒气,他放下作揖的双手抬起头,剑眉微蹙,语调平稳却尖刻,“公子乱说大话,不怕咬了舌头吗?”
对方的神情过于严肃,陈元狩反倒勾起个笑容来,“要是我做到了,你那把剑能不能送给我?”
在习武这一方面,作为煜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国将军,白枝雪可谓是傲视群雄,对于眼前这个不知从哪个荒郊野岭跑来的穷小子,便只作冷眼相对,“就算你是天赋异禀的可塑之才,两年里又有无数高手指导你习武,也绝做不到你说的大话。别说两年,给你十年又待如何?”
描述陈元狩的习武天赋,无非是两个词:“奇才”与“怪物”。
《通天》里,陈元狩在十七岁时,就已经通过收复那些为他的武力值所臣服的境内高手,领兵打下了整个淮南城乃至淮南城周边的零落小城。
此时的白枝雪还没有经过顺安九年时皇城一战的毒打,能说出这番话是情理之中的情理之中。
毕竟这地方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谢宣一样,早早获知了全局。
“我当然不是天赋异禀的可塑之才。”陈元狩笑道,“还是两年吧,十年太长了,十年都够你跪下来磕头换主了。”
磕头换主这话出口后,倘若不是知道陈元狩在书里也经常对看不顺眼的大大小小的各种对手都有着类似的一套说辞,同样也全然不顾年纪的尊卑关系,谢宣都要怀疑陈元狩也是什么洞察全局的穿越者了。
白枝雪和陈元狩在原书里可从来没有提前打过这样剑拔弩张的照面。
可既然有了这个前提,在白枝雪心高气傲,陈元狩睚眦必报的情况下,真的还会有磕头换主这件事的发生吗?
早知诸事都会让他如此头疼,谢宣肯定不会来参加这个可能会让他的未来变得更加命途多舛的灯会。
要知道在书中的设定里,陈元狩的记忆能力好到非人类的地步,就算仅仅只见过一面,他也能把这张脸牢牢记在脑子里。
也正因为如此,陈元狩心里记着的仇人名单,他一个都不会忘掉,反而会随着年岁的历练愈发清晰、愈发沉痛。
厥词越放越夸张,白枝雪作为一国的大将军,与这种穷小子生气争辩只会拉低身价,见谢宣对陈元狩说的话毫无怒色后,他便也无了生气的缘由,平淡道,“若是两年后你既寻得到我又能胜过我,还要一把败者的剑做什么?”
“我把我师傅给我的剑抵卖了。”陈元狩应道,“那个人和我说,他不会卖剑,只是必须得用另一把绝世好剑换回我师傅的剑。”
师傅……?
原本一直坚守此事与自己事不关己的谢宣的神色忽的一变。
他可不记得原书里的陈元狩有什么学武师傅。
第5章 谋划
陈元狩的武功底子是年幼练起的。
他父亲虽然只是个三流身手,可他母亲却是定北道一带远近闻名的武学世家的小姐。
他的母亲年少家道中落,迫于无奈只能下嫁于陈寻义。
二人一直同床异梦,但在陈元狩母亲重病时,陈寻义还是悉心照料着。
后来他母亲死了,陈寻义也早在定北道一带有了些权势,便再娶了一位貌美女子为妻,这才有了陈元狩嘴里所说的“养不死的臭小子”。
比起空有一腔热血却死在异乡的父亲,支撑陈元狩去复仇的其实更多是被朝廷繁重赋税苦苦逼死的母亲。
这些身世就算再详细展开,也不会有一个身份是陈元狩师傅的人存在。
陈元狩的表情让谢宣看不出扯谎的姿态。
可这些浮于表面的态度也判断不了被书中许多角色称之为“疯子”的陈元狩——这个在二十四岁时便能推翻一个朝代的开朝皇帝。
不了解这些事的白枝雪只紧蹙着眉头,敷衍应话。
从身份来说,他是护国将军,对方是一眼看上去便落魄无比的穷小子。
先不说打不打的问题,白枝雪甚至不觉得他与这个满口疯话的少年会有第二面要见。
在简单别过陈元狩后,折返的路上,谢宣一直心事重重,不曾开口讲过一句话。
原先谢宣对那个毫无礼数的穷小子的维护就让白枝雪分外不解,现在对方摆出来的这副拧着眉只顾快步向前走的焦躁样更是让他又疑惑又不知从何问起。
走了片刻,谢宣又说走累了,催促白枝雪去拉马车,说是要打道回宫。
白枝雪愣了愣,明明先前不想谢宣外出的也是他,此时却忽然开始劝起他来,“夜再深些时还会放烟火,少爷你不想看吗?”
谢宣含糊道,“……你驾马架地慢些,我过会儿在马车上拉开帘子看也没什么区别。”
“近距离看当然不……”
“我叫你赶紧去拉马车,没听见吗?”
最后一句话谢宣几乎是喊出来的,所幸周围的环境也够嘈杂,没有人会注意他突然的脾气。
因为一直待在深宫里,他这辈子讲话都没那么大声过,以至于喊完这话后甚至感到有些目眩。
见谢宣心情实在不好,白枝雪也不敢再有言语。
坐上马车后,依旧是谢宣先开了口。
马车车厢内的环境变得比去时更为昏暗,一时之间除了车外人群的欢呼声,谢宣听不到其他声音,他想了想,又低声道,“我方才不是故意吼你的。”
半晌沉默后,白枝雪应道,“少爷没有吼我。”
白枝雪这种让谢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反应完全是意料之中。
从小到大他也早就习惯了,歉意这种东西,他便觉得自己传达到了便好,至于白枝雪从小被灌输的君臣尊卑思想,他是纠正不过来的。
他与白枝雪相识了五年,从幼时玩伴到君主臣子,却依旧隔着一层破不开的隔阂。
白枝雪一回应他的话,谢宣便想进一步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谢宣问道,“你对方才那位公子印象如何?”
“公子?”白枝雪用颇像质疑的语气将谢宣对陈元狩的称呼重复了一遍,又用简单二字涵盖了所有的看法,“粗鄙。”
应答完,白枝雪就听到谢宣忽然在车厢中无法自抑地笑出了声。
“少爷?”白枝雪出声唤他。
谢宣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不知。”
“我幼时做过一个很漫长的梦,长到我分不清楚是究竟那些是梦境还是现在是梦境。”
烟火声忽然在这皇城里盖过了一切喧嚣,谢宣停了言语,揽开车厢右侧的布帘。
各色的烟火在满月之下绽开,梦幻又绚烂。
每一次的烟火照亮晚夜的时间都极为短暂,却没有失掉应有的灿烂。
高空的月亮与皇城里看向烟花的人群会见证这一切。
“什么梦?”
谢宣被烟火夺去了全部注意力,一时之间忘了说下文。白枝雪将马车暂停在桥边,此处是看烟火的绝佳地带,等谢宣慢慢从烟火中拉回思绪后,足足停了半晌才开口问他。
“我忘了。”谢宣缓声道,“只记得在梦里看到过一个故事,故事里的我是亡国的君主,暴怒的起义军冲进皇宫,领头的统领与梦里的我年纪相仿。”
“方才看到那位公子,恍惚间觉得他便是那名统领。”
兴许是谢宣语调里透露的情绪太不像是在逗乐,白枝雪又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在这沉思之后,他拖拽着驾马的缰绳使马车继续向前行。到了陡坡,行过稍许颠簸的路程,白枝雪才开了口。
“起义军之所以起义,错不在少爷你。”
谢宣问道,“错在我父亲吗?”
白枝雪顿了顿,“属下不敢评判先皇。”
谢宣笑了笑,“此处是宫外,我们说得也不大声,何况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将你这个大将军拉去砍头?”
白枝雪仍是噤声不语。
谢宣呢喃道,“我父亲确实错了许多。可这话不该我来说。”
因白枝雪早已与守门的侍卫私下串通过,此时皇宫的某扇侧门仍旧开着。
马车缓缓行进皇宫侧门,进了第一个拐角处。
谢宣拉开前帘,想要瞧瞧到了宫中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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