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上 公子在上 第14章
作者:落雁沉鱼
说着话,她又拈了块糕点,表情显出几分贪婪;
“我瞧你这糕点还有好几盘,不若待会儿让我带走两盘,也算是你们对我的赔礼道歉了,敷衍了我这么久,你们肯定不好意思,对不对?”
宋玉青;“……我可谢谢你咧。”
他嘴里说着玩笑话,努力将心头涌起的不自在压下去,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异样。
他虽不知秋月为什么主动示好,不再用以前那副客客气气的冷漠语气和他说话,不过,关系能缓和就好,当初终归是自己的错,如今对方有意破冰,他自然打蛇棍上,努力恢复了以前插科打诨的语气。
这边你一句我一句,关系融洽,气氛和谐,那边依旧站在门旁的迎容却差点气歪鼻子,脸黑成了锅底。
可恶!可恶!面前这男子真的太可恶了!他难道看不到自个还站在这吗?竟然自顾自巴结自家妻主,从而忽略自己……
该死的,他现在可是管家女婿,这个贱人!
至于自家妻主不给自己作脸自顾自聊天……都是这贱人的错,仗着有几分姿色,肆意勾引,贱人!
而当玉书来到暖炉房找到宋玉青时,所看到的就是这么副诡异景象。
第24章 暗地里的计划
偌大暖炉房一共就只有三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嗨皮,一人直楞楞杵在门口,脸色难看,目光怨恨。
一间房,三个人,却硬生生劈出来两种气氛,也当真是一幅有趣画面。
可玉书此时并没有心情欣赏。
他知道暖房有人,在进来时脸上还挂着惯常微笑,应对得体的与秋月夫妇闲话几句,送人离开,可当暖房里只剩下他与宋玉青时,他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一片阴沉。
直将刚扭过头的宋玉青吓的一激灵,结结巴巴;
“玉……玉书,你怎么啦?”
他表情僵硬,有些茫然。
而玉书却没回答,只阴沉着脸瞪着宋玉青,眉头皱的打了结。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就在宋玉青的心脏越提越高,刚想大着胆子开口打开话题时,他终于说话了。
且一开口就是猛料。
“阿青——”他伸手将袖中装着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放到桌面上,一一铺开,又抬头看着宋玉青,语气低沉,神情难辨,看不出喜怒;
“这是一千两银票和一张公子自画像,是刚刚公子给我的,你知道他想让我干什么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一直盯着宋玉青的眼睛,死死的,沉沉的,瞬间将宋玉青的迷茫照的无所遁形。
“干……干什么?”
“公子让我拿着这些银两雇佣地痞,让她们埋伏于香山路上,劫他马车,光天化日撕他衣物,众目睽睽毁他清白……”
看着宋玉青猛然苍白下的脸色,玉书神情不动,口气越发冰冷;
“他为了以后不嫁人,决定毁掉自己的一辈子,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往后余生,他都会活在众人的耻笑中,他的父母会以他为耻,门当户对的人家会对他嘲讽羞辱,低贱闲妇会将他当成浪荡男子,评头论足……”
“宋玉青——”
他眼珠冷漠,嘴角轻扯,浓浓嘲弄扑面而来;
“我当初真是小瞧了你,我以为你们有这个关系,是公子在以势压人,而你顾忌身份不得不从,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一字一句仿若从喉腔里吼出来的般,又闷又沉,带着慑人的压迫;
“你宋玉青当真是好手段啊,一介奴仆,竟蛊惑的公子抛却所有,背负骂名,哪怕身败名裂也想和你在一起,宋玉青啊宋玉青,我佩服你,我当真佩服你——”
宋玉青的神情已经由刚开始的迷茫转为现在的恐惧,他的面色寸寸苍白,眼神惊惶,嗓音都在细细发着抖;
“公子……他疯了吗!”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了,宋玉青的生活轨迹一直都在周府,很少踏入市井,可哪怕他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却也能隐约清楚——
这个时代对男子名节的重视程度基本和我国古代差不多,特别是大户人家,讲究个什么端方贤淑,足不出户,家族名声。
若公子真在大庭广众被撕了衣裳……
宋玉青的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简直不敢往深了想,只能抓着仅有的浮木,怆惶反问;
“玉书,玉书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些?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让他这样,我得阻止他……”
他语气里的慌乱毫不掩饰,又急又慌;
“怎么办?玉书我该怎么办?玉书……”
玉书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看着看着,鼻头一酸,竟也跟着落下泪来。
“阿青,你真的想帮公子吗?”他声音粗哑,冷漠表情随之崩盘;
“哪怕以后你们再也不能在一起,哪怕公子会误会你,哪怕……”
“我不怕!”
宋玉青紧紧抓住玉书手臂,开口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只要能阻止公子,不让公子沦落到难堪境地,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怕!”
就是在这些话出口的刹那,宋玉青恍惚一瞬,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有多喜欢公子。
他宋玉青活了20多年,母胎单身,在感情上一点经验都没有,以前只知道自己喜欢公子,喜欢公子对他的宠溺,喜欢那出色的容貌,出口成章的才气,外加出身富贵所滋养出的骄傲脾气。
他知道自己喜欢,可一直不知道究竟有多喜欢,直到这个时刻,他才猛然惊觉——
原来,他是这么喜欢公子啊,喜欢到只是脑中想想,公子疯狂行径后,可能会受到的难堪后果,他的心脏都要抽痛起来了。
他不能让公子陷到那种境地,绝对不能!
玉书看着他坚决的神色,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口气终于软和了下来;
“好,既然你有如此决心,那我就再帮你一回,公子之所以孤注一掷的赌上一生,所依仗的就是与你两心相许,在这种关头,咱们劝是不管用的,唯有……”
暖炉里的炭火烧得轰轰旺,宋玉青与玉书站在炉边,一个听,一个讲,虽然过程有些争执,但殊途同归,目的却没有偏差。
屋外冰天雪地,大雪纷飞,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你争我吵,热火朝天。
两人在暖炉房商讨了一刻钟,等计划捋顺成型,玉书离去,望着炉中轰轰旺的火焰,宋玉青才终于迟钝摸向胸口,面色一片怔然。
公子啊公子,往后余生,你的人生必定繁花似锦,只是,恕阿青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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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雪下的越发大了,宋玉青在偏房将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比比划划,挑挑拣拣,最终对着镜子给自己穿了套浅灰绸袄,白色斗篷,又将长发放下,半系半挽,衬着雪白皮肤,精致眉眼,竟也显出了几分慵懒风情来。
青涩少年初长成,俊俏风流美人面。
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宋玉青面无表情将铜镜扣下,又在原地呆坐片刻,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公子主屋,而是跨出柳玉轩,直奔主院下人房,敲开了一名掌管内务的管事房门。
这位管事姓陈,人称陈爹爹,是周府里头的家生子,他父亲母亲姐姐姐夫妻主孩子全都在周府做工,人脉极广,最喜给人拉纤保媒,在周府下人堆里名声沛然,人送外号“巧媒公”。
第25章 柳玉轩的气氛
“唉呀,是玉青公子啊。”那探出头的陈爹爹一脸惊喜,赶忙将房门打的更开,一连串的奉承;
“快快快,快进来,玉青公子光临寒舍,老奴真是篷毕生辉……”
宋玉青往里走的脚步一顿,脸上笑意不变,开始商业互吹;“陈爹爹说笑了,玉青不过是个没跟基的孤小子,哪能跟爹爹相比,爹爹在周府才是树大根深,不可撼动。”
“哪里哪里,玉青公子莫要折煞老奴,您如今才是风华正好,前有大公子信任,后有王大娘传授本领……”
“爹爹见笑了……”
一番你来我往,互相吹嘘,宋玉青终于走完流程,将话头引向正题;
“我听众位哥哥讲,陈爹爹喜欢作媒,且对府内人口颇为了解,玉青想……玉青想……”
他坐在屋内软凳上,微垂下头,映衬着桌上烛光,越显羞涩。
陈爹爹蓦然睁大眼,有些震惊;
“您是想,是想……”
宋玉青头垂的更低,未挽住的发丝随他动作披散下来,挡住脸,让人看不清他面上是何表情,只能听到低若蚊呐的小声嗡嗡,似是羞极了;
“劳烦爹爹了,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这些,不能拖到年纪大了再发愁……”
“唉哟,是这个理,是这个理。”陈老爹简直激动坏了,嗓门都跟着大了几个度;
“玉青公子想的可真通透,不像主院里那几个悍货,仗着年龄嫩,一点不为自己考虑,非说什么要趁着年轻多享受,以后成了婚就苦了,所以能多晚就多晚……”
“都是扯淡!”
说着说着,陈老爹一脸愤慨;
“这男儿家的好年华就那么几年,不趁着年龄挑个好的,等年龄上去了,人老珠黄了,哪还有女人要,真到了那时候,那就是哭着喊着后悔都没用——”
宋玉青;“……”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小屋内,陈老爹手舞足蹈,一个人说的唾沫横溅,宋玉青脸上的笑意都僵掉了,只能用干巴巴的语调跟着附和;
“对,是这个理。”“嗯,您说的对。”“……”
其中心酸,不言而喻。
过了会,陈老爹终是说累了,伸手给自己倒了茶润口,宋玉青逮到机会,轻咳一声,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陈爹爹,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还望你老多费心,帮晚辈筹谋筹谋……”
说着话,他抬手从袖中掏出只玉镯递过去,言笑晏晏;
“这只镯子是去年公子赏下的,虽不是多贵重,水头却很足,我记得小春雪也十二了,如此,倒是正正相配。”
那陈老爹一见镯子,眼睛都移不开了,连推拒都显得底气不足;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玉青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唉呀。”
宋玉青轻而易举的便将镯子戴到对方手上,笑意不减;
“爹爹说的哪里话,我既想让爹爹帮忙,那这个就是你应得的,哪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理该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