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虫母是世界的瑰宝 貌美虫母是世界的瑰宝 第116章
作者:顾菇咕
身侧青年的呼吸声很快就变得平稳起来,恺因那双异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室内依旧溢散着微光。
因为失去伴侣陪伴而艰难熬过数年的龙鲸看似顽强,实际这具身体和灵魂中都藏匿着不小的损伤,但此刻当恺因拥抱着顾栖,原先沉淀在体内的伤痕开始慢慢被修复,那些肉眼无法捕捉的变化正一点一滴地安抚着已经等待太久、太久的龙鲸。
恺因发出无声的喟叹,他的手臂搂紧了怀里的人,气息有些绵长地滚烫,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注视之后,他才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缓缓闭上眼睛。
如果可以,恺因希望这一刻能够定格,以补偿他一千多年未曾拥吻过爱人的空虚。
不过,幸好从今往后的未来里,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天。
他喃喃道:“哥哥,晚安。”
希望以后的每一天,可以亲口和你道晚安。
天边的星辰闪烁着,自由之盾以及虫族的星舰在自动驾驶下趁着深夜缓缓靠向圣浮里亚星。
当漫漫长夜之后,藏身于山体之后的日光晃晃悠悠探出了头,那片耀眼的光洒在了星舰金属的外壳之上,同时也唤醒了或是安眠、或是一宿没睡的人们。
而在圣浮里亚星的另一侧,浅灰色的监狱外围被落上了淡金色的光晕,似乎为这充满冰冷的建筑增减了几分温暖。
但这样的温暖对于某些罪大恶极的人来说却提供不了任何安慰。
伏恩·达布斯面色惨白地坐在冰冷的石砖地上枯坐了一夜,那冒着冷光的电子镣铐卡在了他的四肢上,沉甸甸的重量令坚持自己贵族身份的伏恩有种生理性的反胃。
在他的隔壁,则是从被抓来就陷入了晕厥状态的索兰,比起最初在暗室中假装优雅的模样,此刻的索兰看起来就像是逃难的旅者,衣服因为他前不久的癫狂而被撕扯地破破烂烂,头发凌乱,连皮肤上都满是血痕。
已经自身难保的伏恩只瞥了索兰一眼便收回视线,他像是自己曾经最见不得的贫民一般,毫无礼仪地啃噬着指甲,细碎的牙颤声溢出,正彰显着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唔……”
忽然一道闷哼吸引了伏恩的注意,他看向不远处的索兰,在短暂的几个秒钟后,原先俯趴在地上的青年颤颤巍巍直起了手臂,近乎艰难地靠坐在冰冷的角落。
伏恩立马皱眉:“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会万无一失吗?”
艰难咳嗽几声的索兰阴鸷地望向伏恩,他眉眼间一切的精致都被暴虐的情绪破坏,数个小时前如钢丝刷一般搅动在大脑中的剧痛还存在着,甚至在自己发颤的身体内,索兰似乎又听到了另一道逐渐强劲的心跳声——曾经被他误以为早就吞噬干净的兰斯不仅没有消亡,还因为前不久那道精神力而重获新生。
“到底怎么回事?该死的,我养了你这么久,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伏恩越说越暴躁,他忽然从地上站起,猛然扯起了索兰的领口,阴森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醒来后就浑身无力、甚至连精神力都见底的索兰冷笑一声。他深知自己当初是靠吞噬兰斯,占有那稀少的、已经被兰斯吸收大部分的王血虫母的血液才有了堪称梦幻的精神力,他曾经赖以生存的力量如今被剥夺得分毫不剩,再加上面对伏恩的唾骂,本就不稳定的精神再一次掀起了风波——
砰!
索兰像是得了病的疯狗一般忽然张嘴咬住了伏恩的侧颈,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这位自命不凡的达布斯后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就在“咕嘟咕嘟”冒着血泡的声音下发出“嗬嗬”的求救声。
监狱内的守卫不怎么在乎地姗姗来迟,他们将快休克的伏恩送去就医,又把满嘴先鲜血的索兰押送到了另一个房间——
那是一间很宽敞的探监室,风格简约,中央唯一的束缚椅是索兰的专座。
索兰的眼睛扫过不远处紧闭的大门,舌尖舔过唇上的血液,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门外,正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处理后续事宜的顾栖和虫族们,至于恺因则先一步回白塔解决达布斯遗留下来的那点儿小问题,自由之盾的成员懒得插手这事儿,干脆一个个难得放假、去圣浮里亚星的中央广场逛街去了。
当顾栖推开门后,入眼便是坐在椅子上的“旧相识”。
听到动静后,索兰原本是勾着笑容看过去的。只是当门被推开,他原先的笑意散去,反而被一种偏执代替。索兰咧嘴,他说:“顾栖,好久不见啊!”
那是他曾经的月光,也是后来长久难以散去的执着。
刚刚抬脚迈入门槛的黑发青年一顿,他慢吞吞地抬眼。
在前一夜的完美睡眠状态后,顾栖的精神格外饱满,每一寸皮肤上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度,对比被捆绑在束缚椅上的索兰是天差地别,两人差不多的深色头发与眼瞳在这一瞬间都因为虫母的血统而闪烁着非人的艳丽。
只是前者优雅平静,后者癫狂入骨。
跟在顾栖身后的安格斯皱眉,没忍住道:“是兰斯的气息没错,但是这张脸……”
“这张脸属于索兰。”顾栖一步步走近索兰,他抬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低声问道:“虫母的身份,你用得可愉快?”
第72章 监护人和小贝壳(修)
走过光阴, 他们期待明天。
*
被捏着下巴的索兰弯起了眼睛,那双近乎于黑的深色眼瞳中装满了偏执, 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流连于顾栖的脸上, 从精致的眉眼到笔挺的山根,在索兰曾经无数次的回忆里,顾栖似乎总是干净、优雅、纯粹, 即使同样来自三等序列星, 但比起自己对权利、繁华的向往,对方却一尘不染, 像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似的……
他笑了,“用的当然愉快。”
索兰歪了歪脑袋,“你也是虫母, 还是少见的王血虫母……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漂亮到不可思议。顾栖,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羡慕你吗?羡慕到想要成为你、取代你……”
说着,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尖锐的笑, 似乎从被抓起来到现在,索兰便已经彻底放开——他可以依靠的精神力没了, 被他“吃掉”的兰斯复活了, 曾经得罪过的虫族们都来了……这一刻索兰觉得自己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顾栖松开了手,眉眼低垂, 看不出神色。
如果是作为朋友,他愿意听索兰想要倾诉的一切内容,但此刻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用“仇敌”来叙述更加恰当。
于是一直以来都温和待人、甚至面对陌生人都有种温柔的黑发青年打断了索兰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图,“嘘——”
他苍白的手指竖在自己的唇边, “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心理历程, 毕竟这些都与我无关, 不是吗?”
顾栖少有地会在熟人面前露出冷脸,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在三等序列星上长大、独自经历过混乱的街区生活,因此他深知在自己没有能力之前,最不能地就是招惹是非,所以他也很习惯地扬起笑脸,即使很多时候都迫不得已。
儿时的经历也同样让在他成年后有着同样的习惯,曾经在莱特蒂斯的那些年里,除了约尔夫·达布斯那个人渣,几乎没几个人见过顾栖冷过脸。但此刻,容貌出色的黑发青年几乎是没有礼貌地打断了索兰的言语。
显然,倾诉欲被中断令索兰的不满到了极点,只是还不等他挣扎,那只看似苍白无力的手却猛然间抓住了他的后颈,牢固如鹰爪,死死地扣住了索兰一切扭动的可能。
站在后侧的高阶虫族们显然是没有料到顾栖的动作,一向被他们认为是柔弱甚至不能自理的青年少见地露出了一股凛冽的气势,如刚刚擦亮的阿琉斯匕首,明明是凶器,却也勾着叫人移不开视线,那是铁血与繁花的结合。
顾栖立于索兰的身后微微低头,他说:“我在意的,只有兰斯而已。”
他是故意的。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索兰瞪大了眼睛,发红的眼白立马浮现出血丝,那副模样与行为难测的疯子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你——啊啊啊!”
索兰的一句话还不曾说完,缓过几个小时前的剧痛再一次浮现,他睁大了眼睛仰视着面色冷淡的黑发青年,就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到对方的这一面。
王血虫母的精神力再一次毫不客气地侵入了索兰的大脑,曾经面对同族时温和、充满安抚气息的精神力此时就像是生满棘刺的荆棘,一寸寸深入,那直白的痛感几乎叫索兰以为自己的大脑被剖开了。
疼,可他却也格外清醒,于是只能硬生生熬着,一如曾经他汲取“养分”时索兰的痛苦,也一如当初被控制而自相残杀的虫族们的煎熬。
此刻宛若刽子手的顾栖目光清清淡淡,像是不含任何颜色、气息的白水,恍若看空气一般看着索兰,那其中的空茫干净得让索兰想起了荒原之星上的海——也是这般,干干净净地只剩下明灭的蓝色,它会呈现出人们路过时的倒影,却也只是倒影,永远无法被真正地留下。
比起顾栖愤怒的斥责、憎恶的谩骂,索兰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来自对方的平静,就好像这一千多年来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在黑发青年的眼底留下任何痕迹。曾经索兰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一切算计,在此时就像是个笑话,于是面对剧痛时还没崩溃的索兰,反倒是因为顾栖漫不经心的神情而忍受不了了。
于是,被捆束在椅子上的人竭力伸着脖子,哆哆嗦嗦地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直都这么高高在上……这不公平!”
面对索兰的叫嚣,正专注着用精神力滋养兰斯灵魂的顾栖面上浮现出惊讶,他像是在重新认识眼前的人似的,视线轻轻扫过,嘴唇动了动却不曾说话,只专注着自己手下的工作。
“顾栖!你说话啊?凭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索兰痛得哆嗦,但顾栖依旧面不改色,王血虫母的精神力早就在对方的体内形成了一道薄膜,将兰斯破损的灵魂轻柔地包裹起来,某些亲昵天然而成,几乎是在顾栖释放信号的瞬间,那一抹可怜甚至苍白的灵魂就主动贴了上来,一如初遇时兰斯对顾栖的依赖。
这一幕就显得有些可笑了,作恶多端的人在质问着为什么不公平,而被质问的青年却冷冷淡淡,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那周身的气质与整个室内相互脱离,看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不远处的陆斯恩等高阶虫族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被欺负的小狮子找来母亲为他们撑腰……很奇怪,却又格外令他沉沦的感觉。
“……就像是被找回了场子一样。”
陆斯恩一愣,看向身侧的红发虫族——他的想法被身侧的同伴先一步说了出来。
安格斯扯了扯嘴角,他有些颓败地捋了把头发,声音中染着干涩,“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以前因为兰斯而生出的所有迫不得已充满了厌恶和恶心,但是现在我却希望顾……希望他能够控制我、支配我,甚至我是心甘情愿地想要为他献出一切。”
这样的感觉对于从来都不会低下头颅的高阶虫族来说格外新颖——与他们还是虫族幼崽、被黑发虫母从山洞里救出来时的感觉一点儿不一样,曾经核桃大的脑袋里装不了太多的事情,只想屁颠颠地随着顾栖,恨不得把路边看到的所有野花都献给漂亮的虫母。
而今……而今在经历过了众多事情之后,所有的心绪感情变化巨大,面对上一任虫母时的憎恨和源自于本能的无可奈何,让高阶虫族们以为至此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对“虫母”产生爱意,可当“虫母”换成了顾栖,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安格斯喃喃道:“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三个月之前的自己狠狠揍一顿……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记忆混乱的问题,在他从062号星球上发出精神力链接的第一瞬间,我一定会陪在他的身边。”
不远万里,也要去荒星上履行守护者的身份,而他也将甘之如饴。
“我也一样。”陆斯恩神色寡淡,但藏在心底汹涌的爱意丝毫不比安格斯少。他不知道曾经出现在千年之前的黑发虫母为什么兜兜转转之后,又会以虫卵的状态在062号星球上重新诞生,他只可惜自己错过了那么多。
甚至当重新捡起来所有的记忆后,陆斯恩偶尔会妄想,如果当初他们在黑发虫母甫一诞生时就陪伴在身边,那么现在还能有那红发alpha的事儿?
不可否认,陆斯恩和安格斯格外在意这位暗影大帝待顾栖的态度,那种隐秘的亲昵和明晃晃的暧昧跃然于眼底,就连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都叫人插入不进去,越是观察,就越是叫他们心生焦急。
安格斯没忍住道:“现在的殿下感觉距离我们好远。”
艾薇开口道:“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补救吧……”顿了顿,早已经看透什么的她无奈笑了笑,“殿下在解决自己遗留下的一些小问题,但同样,我们的错误也必须被弥补。即使是因果循环,我们也确实做得不对。”
沉浸在“工作”中的顾栖可不知道身后的高阶虫族们在嘀咕着什么,有关于处理索兰的这件事情,早在来监狱之前他就同他们说过——人形虫母的身躯只有一具,但藏在其中的灵魂和意识却有两个,一个是如寄生虫一般享受着虫族的奉献却又反身背叛的索兰,另一个是被寄生甚至险些被完全吞噬而伤痕累累的兰斯。
一具身体,两道灵魂,最终能够达成的完美结果显而易见:顾栖会用精神力滋养兰斯的灵魂,直到对方足够强大,然后重新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自然,原先具有支配权的索兰将会在这一场“主人”的变更中彻底湮灭——灵魂完全破碎,这个世界也永远不会再留存有他的任何痕迹。
对于顾栖的处理,埃琳娜没有任何的意见,她对顾栖的原话是——“我还真是没想到,兰斯那小家伙替人背了锅,还差点儿被吃掉。不过说实话,当年诞生之时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兰斯绝对不可能拥有人形态……这件事情说来说去,有得有失、有好有坏,我倒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身份从单一的“虫母”跳跃为虫族长老的埃琳娜面对顾栖时格外温柔,那是她的守护者西格玛见了都有些吃醋的模样,“所以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如果兰斯可以回来,他依旧是虫母、虫族也不会冷落他。真正的错误在索兰的身上,只要罪人付出代价,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虫族已经从创伤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数颗资源星被送出、曾经的同胞死亡,可在时间的帮助下,这些伤痛都一点一点被沉淀,而虫族依旧强盛、依旧对下一代虫母抱有热忱,这是他们种族的特性,是永远不会磨灭的本能。
除了埃琳娜的放手赞同之外,其他几位高阶虫族也表示完全服从顾栖的决定,似乎当所有的记忆被想起来后,陆斯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了本能,并格外期待着被顾栖所支配。
于是,莫名其妙成为一切决策者的顾栖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只是,当他滋养了兰斯的灵魂、正准备抽离精神力时,却忽然在索兰的脑海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一片海域,碧蓝色的天、深蓝色的海,白色的鸥鸟掠过,偶尔会从海面上溅起浅色的水花;在海的另一侧是沙岸,数米之外浓绿的树丛郁郁葱葱,随着镜头的转动、脚步的变换,当远离了大海之后,则是分割在不同位置的区域,来来往往可以看到衣着朴素的人群,还有跑来跑去的疯孩子抢夺着垃圾场的物资……
那是三等序列星上的常态,是荒原之星上重复着的每一天时光。
索兰也来自荒原之星,这样的记忆碎片本该没什么的,但让顾栖注意到的不是街边的杂乱,而是最初看到的海边、在那潮起潮落的水花之后,有一个头发灰白的人影不知生死地躺在沙滩上,几乎半截身体都泡在腥咸了海水之中。
顾栖停住了自己的目光,他手指轻颤,原先准备离开的精神力猛然加重了力道,噌地闯入了那道记忆之中,然后他看到了全貌——
悬浮在高空中的星舰发出了阵阵的嗡鸣,金属门缓缓打开,一道清瘦的身影怀里抱着什么站在了门框之后。
那是索兰。
这道记忆中的索兰面部甚至还隐约可见属于兰斯的轮廓,他怀里用厚重的围巾裹着一枚潮湿、半透明的卵,只有西瓜大小,内里填充着略浑浊的卵液,但因为外层软膜上的纹路,以至于它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像是一枚被填充饱满的贝壳。
站在星舰上的索兰面上满是矛盾的纠结,前一秒还阴森森地想抬手把匕首插到卵中,后一秒却满脸慌张地将卵死死抱在怀里。
那是正在打架的两个意识,前者是索兰,后者是兰斯。
处于记忆之外的顾栖安静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即将窥视到某些更加深远的真相——
记忆碎片中的“兰斯”显然还有反抗的余力,因此才能够在索兰无数次提起匕首的时候反身阻止,甚至在争抢身体控制权时候,“兰斯”的手反握住匕首,被深深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了那枚卵上,索兰被“兰斯”缠得心烦,见实在压不下匕首,便干脆手掌一松,那被围巾包裹起来的卵直愣愣地从数百米的高空中落在,以一个格外小的水花砸破了海面上原有的平静。
星舰之上,“兰斯”的意识再一次落败,只能不甘心地陷入了身体的最深处,而捂着伤口的索兰则目光沉沉,盯着海面看了许久,才重新坐回到星舰里。
碧蓝色的天空中再一次响起了星舰加载动力的声音,很快来是匆匆的金属大块头消失在天际,海水潮涨潮落,最初躺在沙滩上生死未卜的人影忽然翻了个身,脚步踉跄地抓着沙粒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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