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叛逆大崽的豪门后爸 穿成叛逆大崽的豪门后爸 第125章

作者:喜糖123 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爽文 穿越重生

  火苗沾到纸边,“呼”得爆起,火点迅速散开,跳动着橙色光影。

  外围安保也依次点燃祭品,环保易燃纸,烟小火快,纸扎竹骨发出爆燃的啪啪声,轻飘纸灰漫天飞舞。

  贺家祖祠外空地,烧成一片火海,隔着薄薄烟雾,有种错觉,不是纸扎祭品在燃烧,而是贺家祖祠陷入火海。

  贺炳天踉踉跄跄,在火海前不知所措:“我们、我们可都是活人啊!你、你不是在咒我们死吗?”

  庄沭从贺正那里接过手绢,仔细擦拭微染烟尘的修长手指,不咸不淡说:“二叔别讲笑话了,贺家有几个活人啊。”

  “走吧。”贺正过来拉住他的手,不愿他再与这些人磕牙,太脏!

  两人刚准备离开,贺忠义不知何时缓过口气儿,一声爆喝:“贺正!不许把你大哥带走!”

  贺正下意识回头,猛见金属手杖飞砸而来!

  庄沭回身晚了,动作再快,也只来及伸手去挡,却被贺正一把拉过来,连同装着灵位的匣子,一起护在身前。

  金属手杖分量十足,带着速度狠狠砸在贺正背后,能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庄沭第一次被人保护,立刻张开手臂回抱住他:“疼不疼?”

  “没事,别怕。”贺正依旧紧护着他,哪怕他强悍无敌,哪怕他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贺忠义完全癫狂了,摔下轮椅,由贺炳天、贺炳成左右架住,挣扎着往前。

  “阿东是我养大的孩子!他从小就是我的命!他是我用尽心血养育的接班人!”他老泪纵横,浑浊眼球,连泪水都是粘稠的,“你们没有权利带走他!无论是黎雪,还是贺兰,没有人比我与阿东更亲!”

  贺正面对他,脸上情绪依旧没有起伏,只有攥着庄沭的手,力气极大,滚烫发抖:“不,你不爱他,你只想控制他,你不过想要个完美的工具!”

  这是十二年来,他对亲爷爷说过的最长一句话!

  他深埋入心底的那座火山,已经死掉的火山,此时此刻熔岩翻滚!

  “你不容许他爱任何人,你不容许他失控,你不容许他背叛你!”贺正依旧压抑着声音,“十二年前,你知道他立下遗嘱,你不希望我继承股权控制权。于是,你让人在我的车子上动了手脚!”

  庄沭心猛得揪起,他能推断出贺正车被做手脚的原因,却没敢放任猜测,下手的人就是贺忠义。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了那么远的车,一点事没有,而大哥开走我的车,却再也没能回家。”贺正戳着胸口,“这么多年,我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装做不知道。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后悔吗?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有过哪怕一丝悔恨吗?”

  贺忠义垂头,佝偻着身体,下半身失去力气。

  贺炳天、贺炳成被贺正说出的话,吓得差点将亲爹扔在地上。

  “我是、我是你们的祖父!”贺忠义抬头,疯狂的脸上,尽是权利的狰狞,“贺东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是我最疼惜的孩子,是我的希望啊!”

  贺正早就料到他的答案,毫无悔过,毫无廉耻,毫无人性!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动你。”他情绪快速收敛,跨过血缘的门槛,便是无坚不摧,“你只知道大哥的遗嘱,关于继承人的内容,可你不知道遗嘱里,关于你的内容。”

  他从衬衣衣兜里,摸出张发黄的纸片,折痕明显,脆弱不堪,一看就是被人经常翻看的样子。

  “大哥做好了死在你手里的准备。”贺正轻手轻脚展开薄薄一张信纸,“但他给作为继承人的我,立下了规矩。让我……保你晚年安康,寿终正寝。”

  贺忠义如枯枝般的手指,张开,痉挛颤抖地抓向纸张,涕泪纵横下,大张着嘴,却没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贺东的遗书纸张破旧,字迹却清晰可见。

  他的字是贺忠义教的,一笔一划、一撇一捺耐心纠正,一手笔墨横姿的好字,极具辨识力。

  贺忠义干枯的手指,在接触到遗书时,突然蜷起,居然不敢去碰触。

  “我大哥,从来没有恨过你。”贺正厌恶地撤开遗书,“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

  他蓦然转身,牵起庄沭的手,毫无留恋离去。

  身后火光漫天,传来贺忠义撕心裂肺的哭嚎:“阿东啊——”

  ……

  安置好大哥骨灰,他们回到轩玺时,已近午夜。

  客厅、餐厅、连带二楼的灯都是亮的,贺兰抱着老贺熊,躺在地毯上,身上盖着庄沭的流苏软毯。

  费芦雪说,少爷怎么劝都不肯回屋睡觉,非要等他们回家。

  庄沭叫雪姐早点休息,轻手轻脚走到贺兰身边。

  少年睡得很怪,钻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缝隙里,紧紧贴着老贺熊,又大只又委屈,脸贴着熊,熊贴沙发,只露出乱糟糟的脑袋。

  温柔手指爬上少年后脑勺,庄沭试图唤醒他。

  贺正站在楼梯上,手中捧着贺东、黎雪的牌位,回身长久望着这一幕。

  “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贺兰很好,我也……挺好的。”

  贺兰在做梦,朦朦胧胧看见庄沭,一把抱住,眼睛都没睁开,叽叽歪歪抱怨,可怜得像只被关家门外的小狗子。

  庄沭哄了他一阵,终于把小狗子哄成小伙子,估摸贺正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便带贺兰上三楼,给亲生父母上了第一炷香。

  贺兰有点懵,但很听话,敬重地完成礼仪。

  贺正不想大晚上把孩子弄哭,只简要说了前因后果,许诺找时间跟他好好谈谈。

  这是贺兰第一次看见母亲的名字,黎雪,很好听,能想象是漂亮、纯净的模样。

  他问庄沭,他能摸摸母亲的牌位吗?

  庄沭点头。

  少年的手犹豫再三,终于摸上冰冷的牌位,但他觉得好暖,有一种温柔的触感。

  贺兰低声说:“父亲、母亲终于在一起了,一定很高兴吧。”

  贡龛边的火烛跳了跳,似乎在冲他点头……

  第二天除了贺正,雷打不动按时去公司,贺兰和庄沭由于睡的晚,都在补觉。

  临近中午,祝修和陶微突然上门,告知贺忠义昨天突发脑梗,今早病危,人就剩一口气。

  但贺家和他们,全都联系不上贺正,事情太过紧急,万不得已,只能来找庄沭。

  贺正表面上看着稳重冷静,但昨天与贺忠义的对峙,撕开他十多年的伤口,血肉模糊。

  他不是能与人袒露心声的性格,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不被打扰地舔舐疗伤。

  或许,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让他们祖孙二人,不必道别,不必面对复杂的爱恨终点,对两人而言,又何尝不是解脱。

  贺忠义,自私、冷漠、嗜权、阴险,可他悉心养育贺东、贺正兄弟长大,给他们最好的物质条件,给他们缺失的父母亲情。

  而面对流失的家族权利,他只会觉得贺东、贺正是背叛者,心血付之东流,甚至精心算计,心狠手辣除掉亲孙子。

  他们是亲人,亦是仇人,他们骨血相连,却不死不休。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世人皆鬼魅,不忍细看。

  “不要打扰他。”庄沭放下牛奶杯,“我和贺兰去就行了。”

  祝修和陶微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要炸医院吗?

  “贺兰。”庄沭拍拍他的脸,“去换套正装。”

  贺兰是贺东唯一血脉,是贺正养子,是贺家唯一继承人,不容动摇,这个场合是必须出现的。

  除此之外,庄沭也有私心,他希望贺兰正视这段血脉恩怨,然后遗忘,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希望无止境的恨意与不甘,以后困扰住贺兰,死亡是此时最好的句号。

  贺兰换完衣服,手里提着领带,有点犹豫:“我真的要去吗?”

  他知道贺忠义是太爷爷,但从来没叫过,印象里好像六岁前,他还抱过自己?脑子里也只剩个苍老模糊的影子。

  “你就当帮老贺,去见证一个结束。”庄沭接过黑色领带,翻开他的领子压好,仔细打起来,“他是你父亲的爷爷,他抚养你父亲长大,他也害死了你父亲。现在,他要死了。”

  贺兰垂目盯着他的手,睫毛又长又翘:“这是个好消息。”

  昨晚贺正已大概说了经过,虽然缺少许多细节,但贺兰已经十六岁了,有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可以推断、猜测出很多东西。

  “是啊,最好的消息是……一切都结束了。”庄沭帮他打好领带,站开点瞧了瞧,“我家大崽真的很帅。”

  贺兰个头隐隐高过他,肩背肌肉线条,已有成人模样,正式西装套装衬得他眉目深邃,五官出色,严肃庄重。

  贺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第一次穿,会不会有点笨?”

  “不会,只会迷死人。”庄沭皱鼻子。

  贺兰脸轰得红成一片,径直往门口走:“祝叔叔,我们、我们赶紧去吧,别晚了赶不上……呃……”

  祝修脸都绿了,心想:少爷你是想说,晚了赶不上老头咽气儿吗?!

  陶微感叹,少爷与庄先生的性格真是越来越像,啊……这大概也许似乎是件好事吧?

  庄沭明显松口气,贺兰在这件事上,要比他想象的好,他坚强、自信,更难得的是,保有一份赤忱与豁达。

  昨晚,老贺说自己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贺兰。

  贺兰伸手捂住他的嘴说:父亲、母亲只会感谢他,感谢他做的一切。

  庄沭笑着摸了摸儿子头顶:“还是我家大崽懂事。”

  祝修、陶微:很好,你们爷俩从新定义了懂事!

  “庄沭,我知道的,你教过我。”贺兰摁下地库层,“世上没有童话,长大就会发现世界全变了,变得面目可憎,物是人非。恨你的人希望你沉沦痛苦,唯有爱你的人,赠你遗忘,赠你春暖花开。”

  贺兰……真的长大了。

  庄沭突然生出一丝未老先衰的惆怅:“行啊,比老贺强,真能说!”

  他们很快到达私立医院。

  贺忠义在抢救室,外面等候区已被贺家人填满。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无助的,贺忠义就如他们的天,突然间就塌了。

  庄沭带着贺兰进来时,全场惊慌失措,原本挤满人的大厅,硬是腾出三分之一的空地,静候他们通过。

  贺炳天满面愁容,看见他们连声问:“贺正呢?阿正呢?”

  “他不用来吧。”说话的是贺兰。

  连庄沭都小小惊讶一番,更别说贺炳天。

  他望着略有稚气,但是面容坚定,目光炯炯的贺兰,居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喏喏道:“罢了,也好,就这样,也好。”

  贺炳天将他们往抢救室引,走到门口,贺兰突然转身,从每个战战兢兢的脸上扫过去。

  没有窃窃私语,没有偷偷嘲笑,更没有鄙夷的眼神,他们乖顺的仿佛绵羊,有的只是讨好又尴尬的微笑,比哭还难看。

  贺兰慢慢地笑了,笑得有些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