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 朕靠抽卡君临天下 第44章

作者:紫舞玥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靠着这些手段,他笼络了一大批同伙,把持禁军将领的升迁,调任,还有粮食和军饷,此次燕然大军围城之前,禁军空额就已经非常严重。其中还有许多靠着关系和塞钱,进来充数的老弱。”

  “徐都统不但善于笼络人心,还将吃空饷喝兵血得来的利润,上下疏通打点关系,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揭发他!”

  “你血口喷人!你竟敢在陛下面前诬告上官?你有什么证据!”

  徐都统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浑身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他周围拥簇着他的其他都统和军官们,脸上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忐忑不安,只是勉强色厉内荏地破口大骂着。

  萧青冥把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淡淡笑了笑,玩味地盯着左四:“朕竟不知,禁军中还有此等一手遮天的人物。既然从来无人敢揭发,为何你今日就有勇气当众揭发了呢?”

  “你要知道,诬告上官的罪名,可是非常严重的。若是民间,不管是否是事实,都要滚一遍钉耙。”

  左四恨声道:“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军中无数士兵可以作证,就是滚钉耙我也认了!”

  “这些年迫于无奈,末将也曾助纣为虐,当了他的鹰犬,陛下若要治罪,末将无话可说。末将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深知在军中讨生活的不易,他这些年的压迫和苛待,我都忍了。”

  “末将曾考过武举人,自问一身武艺在禁军中也算出类拔萃,可二十年来,蝇营狗苟,被上官当做杂役使唤,从无出头之日。”

  “好不容易等到陛下开恩,末将不过想抓住这个机会,可那徐都统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阴险手段,想要废掉我。”

  “若非秋副统领出手救我一命,大概现在末将已经是个残废之人了,军中的残废,同死人有什么区别?二十年来我自问兢兢业业从不怠惰,却要换得如今下场,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左四拜倒在地,重重磕头,激动大喊。

  “我等禁军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兵,无非为了吃口饱饭。军中多有不平,大家伙能忍都忍了。”

  “我们怕的不是一时的不公,而是,即便把身家性命都豁出去,尊严扫地,却永远都看不到半点希望!”

  看台上众臣皆尽沉默不语,黎昌再也无法安坐,神色感叹且愧疚,起身向皇帝告罪:“陛下……”

  他刚一开口就被萧青冥抬手打断。

  “舅舅,你也有诸多难处,朕都明白,无需多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样的风气,不是你一个将军,或者几个大臣有心就能改变的。”

  他垂眼看着伏跪在地的左四:“你还有何要求吗?”

  左四仰起头,大声道:“末将虽得优胜,但并不为晋升,只恳求陛下惩治徐都统,还禁军一个公平!”

  左四一番恳切肺腑的言辞,早已在禁军中疯传,徐都统多年来把持禁军,作威作福,谁不知道?

  大伙还要在禁军讨生活,敢怒不敢言罢了。

  有了一个指挥使开头,更有声威日隆的皇帝陛下亲自坐镇,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敢于直言的禁军站出来告发。

  他们有的露出被责打得血肉模糊的皮肉,有的拿出了被强迫画押的借条和房契地契的抵押书,各个情绪激动,每说一件恶事就有更多人响应。

  告发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声讨大会,连比武都忘记了。

  广场上沸腾的人声越来越嘈杂,最后不知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要公平”,千万底层士兵的心声在这一刻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气浪几乎要把营地掀翻。

  “我们要公平!”

  “惩治徐都统!”

  “陛下替我们做主!”

  人群开始不自觉地朝着皇帝所在的看台挤过去,那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缓慢而坚定得压过来。

  负责护卫的宫廷侍卫们瞬间头皮发麻,不断用横起的长枪拦在身前,勉强阻隔着这些过于激动的禁军。

  看台上下的文臣武将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一众文臣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就算是燕然大军围城时,虽来势汹汹,好歹也有一座百年不坠的坚固城池保护他们。

  哪像现在,周围连一块砖都没有,只有一座光秃秃的看台,那些奋力维持秩序的侍卫们,仿佛随时都会淹没在群情汹涌的人潮中一样,不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礼部尚书崔礼的脸色有些发白:“我就说不能让这些没规矩的武夫得势,万一他们冲上来,可怎么收场……”

  户部尚书钱云生肥墩墩的屁股下仿佛长了钉子,坐立难安:“陛下怎能如此妄为,难道还想清和宫门前发生的事再上演一次吗?”

  他的抱怨被不远处的张束止和凌涛等人听见,两人皱了皱眉,也不敢反驳。

  后者黝黑的面容有些尴尬:“怎么办?要不把陛下劝回来吧。”

  张束止够着脖子张望一会,叹口气道:“陛下可不是轻易听劝的人,再等等看情况吧。”

  此刻,方才还垂死挣扎,一口咬定是诬告的徐都统,已经彻底慌了神。

  他无助仓皇地左右四顾,无数双憎恨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到他身上,如果这些视线可以化为利箭,恐怕他早已被射穿了无数个窟窿。

  那些老资格的勋贵军官们,都惶恐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平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哪怕之前秋朗要清查名册空额,他们也总觉得会有朝廷的大人物出面,为他们兜底。事实上,陛下也确实在此事上拿他们没有办法。

  就在昨天,徐都统都还自信满满,觉得此局是他们胜陛下一筹,哪怕贵为九五之尊,也不能强行处置他们。

  哪里料到今天,皇帝居然利用左四这些不得志的指挥使,还有那些下贱又无知的泥腿子们,当众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平日里那些唯唯诺诺,被他们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动的士兵们,像是突然长出了胆子。

  在他们的包围下,徐都统简直觉得自己危如累卵,随时都可能被这些泥腿子扑上来撕碎。

  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在这种时候救他们,连看台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朝中重臣们,都对这样的态势感到害怕。

  那些达官贵人们更是视他们如弃子,哪里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给他们出头?

  前一天,还是他们依仗自己的都统身份,鼓动底层士兵们向皇帝发难,挟人多势众之威,要求处置秋朗。

  谁能想到才过一天,皇帝就轻松让双方的角色互换了。

  今天被万众唾弃的,转眼就成了他们自己。

  徐都统等人被四周震天的喊杀声彻底吓傻,仅剩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们连滚带爬地爬到台阶下,趴倒在皇帝的脚边,声泪俱下地哭诉:

  “陛下,救救我……我知错了!”

  他一边哭着求饶一边磕头:“陛下,末将家一脉单传,求求您看在末将先祖曾是从龙之臣的份上,留我一条贱命吧!”

  他刚要伸手去拽皇帝的衣角,书盛一个激灵,上去就是一脚,将他的手猛地踹开,生怕对方情绪失控暴起伤人。

  “陛下岂是你这等败类能碰触的?”

  徐统领本就受伤不轻,这下更是气都差点喘不上,他鼻涕眼泪流了一地,绞尽脑汁地想保命的办法。

  “陛下!那些军饷不是我一人能吃得下的,您一定还想知道背后还有哪些大人物吧?”

  “陛下,只要您肯留我一命,保证不杀我,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您的!”

  越是危急关头,他的脑子越是转的飞快。

  转眼之间他就理清了自己的价值,对,他还有价值!

  只要他对皇帝还有用,皇帝不光不会杀他,说不定还会保护他。

  之前听说曾谋害过陛下的探花郎都没死,自己对皇帝忠心耿耿,无非只是犯了一点寻常将领都会犯的小错罢了。

  徐都统眼中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芒,卑微乞求地仰望着台阶上的青年帝王。

  萧青冥以一种意味难明的眼神俯视他。

  一旁早已豁出一切的左四,瞬间心里凉了半截,他茫茫然看向周围同样愤怒的士兵们,又看到那群悄然松口气的都统们。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败类总能找到特权。

  从前依仗勋贵身份作威作福,天大的恶事也做尽,现在好不容易用自己前途尽毁为代价,换取陛下主持公道,这些人依然能保住性命。

  甚至将来有一日,利用他们背后的能量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可是那些被他们残害过的人呢?无法在军中立足的自己呢?

  左四张了张嘴,最后只落得一声绝望又释然的苦笑。

  看台上,站在末尾的陆知凌涛等人,皆尽面色阴沉。

  作为曾经的幽州军士,禁军中底层士兵们所经历过的一切,他们都经历过,甚至地方天高皇帝远,来自上层的压迫比起中央更加肆无忌惮。

  陆知印象中,只记得唯一一个会为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主持公道的,只有昔年幽云府的知府大人。

  那是一个和蔼的、微胖的、说话带着一点北方口音的老爷子。

  可这样的好官,在不断被朝廷否决幽州不可弃的上书后,最终在幽云府破城那日,留下一封血书,悬梁自尽。

  朝廷那些大官看重的,永远只是自身的利与弊,谁会在意最底下那群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徐都统。”

  台阶上,仿佛是权衡了良久的皇帝终于开口,声线沉稳,不疾不徐。

  “依你所说,多一些线索和人证,确实能省下不少力气。若朕仅仅为追查和索回钱粮,你或许是还有几分价值。”

  徐都统屏住呼吸,他身后那些都统和指挥使军官们大气也不敢出,心跳如擂鼓,只盼着一丝生还的希望。

  萧青冥略微低头,任凭无数或愤怒、或期盼、或失望的目光披在身上,眼神始终平静如一。

  他们还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忽而听皇帝话锋一转:

  “但是,朕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朕会忌惮你身后那些所谓的‘大人物’?”

  “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比朕更大的人物吗?”

  徐都统脸色在青白后瞬间变得灰败,宛如河床干涸后露出皲裂的礁石。

  巨大的惊惶和恐惧摄住了心脏,他们僵硬着身子晃了晃,几乎跪不住,只能苦苦哀求:“陛下……我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我在守城中也尽心尽力的份上……”

  萧青冥微微眯起双眼:“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的命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你们是否活着,对朕而言也毫无价值。”

  “你等多年来把持禁军,公器私用,触犯军法,多行不义,无数将士皆为见证。”

  徐都统越来越绝望,整个人崩溃得浑身颤抖打摆子。

  萧青冥缓缓抬头,威严的目光略过一张张数不清的面容。

  “朕要做的事,只取决于朕想不想做,何时做,与旁人何干?”

  “正如现在,朕便要为大启真正的有功将士们,讨回公道,将尔等就地正法,与你何干?”

  此言一出,徐都统几人如遭雷击,彻底软倒下去。

  四周正情绪激烈的士兵们,顿时为之一静。片刻的震惊后,霎时间又爆发出震天的呼声。

  左四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青冥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朝台阶上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他轻一抬手,秋朗和莫摧眉一左一右自他身侧齐出。

  那群早已虎视眈眈的红衣卫随即跟上,挨个将那群软烂如泥的都统和指挥使们一一按倒。

  方才在许多士兵们站出来告状时,他们已经默默将每个人的罪行都一一记下,当众宣读。

  红衣卫们每宣读一句,后方的士兵们就齐齐叫声好,就连那些隐藏在人群里,尚未被牵连出的中下层军官们,都忍不住露出了羞愧和心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