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 凤凰骨 第62章
作者:一丛音
还把夙寒声给震醒了。
只是那一瞬间的灵力接触,便让周姑射越发笃定。
和水灵根相斥,却能被寒灵根安抚。
——夙寒声身中之毒,必然是跗骨。
宫芙蕖幽幽看她:“所以你还是想不经允许为人私下探脉?”
周姑射:“……”
周姑射不明所以:“我没探成,就不算探。”
宫芙蕖彻底服气,无可奈何地将她拽起来:“还好你是周真人的徒弟,还有元婴修为足够自保。”
……否则就这不通人情世故的臭脾气,迟早有一日会被人套着麻袋揍。
周姑射不懂这话的意思,但一向她不理解的东西也从不主动问,我行我素道:“今年,我要去秘境十三层。”
宫芙蕖一愣,眼眸瞪大。
“多少层?”
***
“秘境十三层有一棵不烬草。”
徐南衔握着乌金枪将一只恶兽随手斩杀,回头对着楚奉寒道:“我想采来为萧萧压制跗骨毒。”
副使身着黑衣,大概是杀了太多恶兽,脸颊还溅了一道血痕。
他似笑非笑睨着徐南衔:“据我所知,小少君同你说过八百回,不需要你为他再寻灵药了吧。”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徐南衔蹙眉道,“上回毒发如此凶险,差点人都烧没了,不寻到不烬草我放不下心来。”
两人借着琥珀世界前去和同伴汇合,走至半途时,一个身着闻道学宫道袍的学子远远瞧见他们,登时欢天喜地地快步冲来。
“徐师兄!副使大人!”
徐南衔眉头轻皱,隐约嗅到一股奇特又刺鼻的味道。
副使猛地将手中长鞭一振:“站住。”
那人茫然停下。
“副使?”
副使眼眸微微一眯,突然道:“你是庄灵修?”
那人满脸疑惑:“不是啊,副使大人认错了吧,我名唤……呃!”
话音未落,副使冷冷一箭射来,正中那人心口。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副使,踉跄着轰然倒下。
徐南衔眉头一挑,慢悠悠走过去将那具尸身踢开,却见披着闻道学宫道袍的学子悄无声息褪下伪装。
——竟是只拂戾族恶兽。
“有点棘手。”徐南衔将尸身中的魔心挖出,道,“第七层的恶兽竟真的如乞伏昭译出的书中所说,可以伪装人形,看来今年的烂柯境比平常要凶险得多。”
副使冷冷将长弓收回,眼睛眨也不眨地抬步就走。
不出片刻,又有闻道学宫的学子踉踉跄跄地冲来,一瞧见他们差点虚脱地坐在地上。
副使又问:“你是庄灵修?”
那学子一愣,眼圈突然红了,茫然看着楚奉寒:“副使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突然用如此恶毒的话骂我?”
副使将长弓干脆利落地收回。
自己人。
徐南衔:“……”
“你是庄灵修”此话像是只灵光的鉴定法器,只要闻道学宫的学子有一丁点除了“你竟然骂我?”的其他反应,副使当即想也不想当即射杀。
徐南衔陆陆续续和约定好的学子汇合,但左看右看却始终不见胡围。
闻道祭前徐南衔总共约了包括周姑射、宫芙蕖在内的学子有七人,此时却只有五人在此。
徐南衔左右看了看,朝着旁边坐在树荫中的男人问:“商序,瞧见胡围了吗?”
商序长相阴柔,举止言行皆慢吞吞的,他脾气好得不得了,寻常小考时众人全都爱粘着他要他估算题目。
他坐在树影下,眼眸微微弯起,温和道:“没瞧见呢。”
徐南衔蹙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琥珀拾芥。
在他转身的刹那,树荫中的商序眼眸倏地化为棕红色,直勾勾盯着徐南衔的脖颈,好似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徐南衔刚要去寻副使说胡围之事,却见旁侧的小道中,晋夷远吊儿郎当地走来,瞧见众人后眼眸一弯,笑嘻嘻地走来。
简谅学宫的人,就无法用“庄灵修”这张百试不爽的王牌了。
徐南衔正在思考要如何对暗号对晋夷远验明正身时,却见副使眼睛眨也不眨地猛地拉弓搭弦,狠狠地一箭射了过去。
徐南衔:“???”
几乎没人能拦住副使的箭,这一箭如破竹之势,“咻”的一声正中晋夷远心口。
晋夷远重重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副使,踉跄着倒在地上。
他似是不甘心,双眸直到陨落时也是睁着的。
怎么会有人问也不问,直接一箭射来?
四周一阵死寂。
宫芙蕖提心吊胆地走过来,却见地上的“晋夷远”死后缓缓化为狰狞可怖的拂戾族恶兽。
宫芙蕖松了口气,憧憬地看着副使:“不愧是副使,问也不问便瞧出他的真身!”
想起前几日晋夷远和楚奉寒的爱恨情仇、相爱相杀,宫芙蕖感觉自己似乎隐约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本以为是晋夷远那疯狗求而不得,原来副使竟也情根深种吗?
只是一眼就能瞧出此人并非晋夷远。
宫芙蕖感慨良多。
倒是站在一旁的徐南衔满脸一言难尽,因为他眼尖地瞧见……
在楚奉寒瞧见地上的“晋夷远”变成拂戾族恶兽时,他不着痕迹地“嘁”了声,似是极其失望。
徐南衔:“……”
***
秘境第一层,夙寒声还在呜嗷喊叫。
闻镜玉屈指一弹,蜘蛛当即被击出数丈远,消失密林中。
那一截跟随这夙寒声的枯枝也跟着夙寒声一起缩小无数倍,攀在夙寒声肩上张牙舞爪,海藻似的。
夙寒声惊魂未定,已飞快跑到闻镜玉脚边,双手攀着裾袍往上爬。
“闻师兄!闻师兄——”
夙寒声很少有怕的东西,小时候成天操控伴生树各种捣蛇窝虫子洞,蜈蚣也敢捧在手里摆弄。
可骤然变成巴掌大,以往瞧都不瞧一眼的蜘蛛陡然变成庞然大物,且不断冲他吐丝要拖着他去吃,饶是不畏惧死亡,夙寒声也不想落得个被蜘蛛吃掉的死法。
太丢人了也。
夙寒声受了惊吓,拽着柔软的衣摆爬了几步双手便脱力,“阿噗”一声直直往下落。
“啊……”
千钧一发之际,闻镜玉俯下身将他小小的身体接住。
夙寒声浑身都挂满黏糊糊的蛛丝,猎装和浮云遮皆被侵蚀成条条破布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堪堪蔽体。
一坐稳,他赶紧抱紧闻镜玉的拇指,死死用力不肯松手。
“闻师兄!闻师兄我要给你生孩子!”
闻镜玉:“……”
闻镜玉蹙眉。
跟谁学的浑话?
还是说如今的年轻人都能将这种“生孩子”的话随口就来?
世尊觉得困惑。
夙寒声正在擦脸上的泪痕,感觉手上蔫哒哒的顿时嫌恶地“噫”了声,盘着短腿将手上脸上的黏液胡乱蹭到闻镜玉的拇指上。
闻镜玉:“……”
闻镜玉强忍着将他扔下去的冲动,抬手一抚。
蛛丝伴随着粘稠的毒液瞬间消失。
夙寒声浑身干爽如初,他吐了口气:“多谢闻师兄。”
闻镜玉垂眸看他许久,墨青眸瞳冰冷中似乎带了些莫名的复杂。
“你碰了什么?”
夙寒声仍在后怕,闷闷不乐地将眼尾吓出来的泪水蹭掉,小声道:“蛛网……师兄、师兄好像说是残破符纹。”
要维持三天。
闻道祭最多只有三日。
夙寒声本壮志凌云,想拳打戚简意脚踢拂戾族圣人,可刚入第一层便惨遭横祸,连只蜘蛛都能呜呜嗷嗷追他八里路。
夙寒声蔫得都要卷叶子了。
他正要仰头问一问闻镜玉有没有法子将他变回来,脑袋突然被突如其来的两指抚摸了下。
夙寒声满脸茫然地抬头。
这位冷若冰霜的闻师兄……
在摸自己的头?